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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进山——人性的回归 [打印本页]

作者: 淼焱    时间: 2011-3-7 16:27
标题: 进山——人性的回归
本帖最后由 凌云享耳 于 2011-3-7 16:31 编辑

在文革时期,知识分子听闻“上山下乡”,往往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改革开放以后,只听得“乡里巴人”纷纷涌入城市,城里人却斜着眼看之,好生的鄙夷。可是现在呢,城市人要想进趟山里,回归下没有尘嚣的大自然,体验下没有铜臭味的淳朴民风,品尝下三五个原生态的农家小菜,真真委实的不容易,因为现如今连“修的浮生半日闲”都难,更何况能安下心来痛快地玩耍个一整日了。不过幸亏有了过年这股东风,我才有机会走进大山,走近这座鄂西的小山村。

  我们一行四人,怀着激动又兴奋的心情,驱车驶向目的地——汤渡河村。山路蜿蜒,像极了一条盘旋在大山周围的巨龙,而我们则行驶在龙背上。道旁果树掩映,虽则是初春,不过树枝上已然结起了铁红色的苞子,星星点点地铺满了视线;草丛黄绿相间,缘起自这个尴尬的季节,当地的友人说现在进山不是时候,待到阳春三月,漫山遍野尽是鸟语花香,但我觉得,这个季节赏景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因为此时的万物正在悄然复苏,那些果树,庄家,野花,野草在饱经了漫长,严酷的冬天的洗礼后,正在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欲将它们崭新的一面献给大自然!
尚如那一丛野草,虽然面容稍显憔悴,但是不难看出它们的坚强——嫩草正在用它那纤细且有力的手臂,努力地冲开泥土的压迫,傲立于黄土间;它们才是生命的强者,寒风吹败了它们无数遍,它们却又复活了无数遍;它们不曾留恋昨日枯黄的身躯,它们只想还给大山一片青绿!
  在接近小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座老厂,也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在穿越这座空无一人的老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颇为熟悉,朋友见
我看得入神,便点化道:“这里就是老谋子的《山楂树之恋》的主要取地——612厂。”对啊,我现在不正是在三峡宜昌吗?怪不得老谋子要在这里取景了,此处可谓还原了六七十年代的原貌,不对,应该叫保留,因为朋友说这里建厂的时候,便是这番模样:那红的砖,黑的瓦,深褐色的木门,拼成一座座整齐的宿舍楼;我们左侧的缓坡小路,便是电影男主角带着静秋“骑飞车”的地方了,一旁的贴标语的宣传栏犹在,不过现在张贴着的都是厂内的告示;沿着小路往下看去,靠右侧的第一幢红砖房,就是当年的职工俱乐部,电影里静秋排练节目的舞台就搭在里面;再往下是一座招待所,据说电影里有好几个重要镜头都在那里完成。我们不约而同地走下了车,漫步在厂区的道路上,仿佛倏忽间我们都成了《山楂树之恋》的主角,时空被这条破旧的道路所穿越,时光在倒流,倒流向那个动荡且充满天真的年代······
  进山的路依旧蜿蜒曲折,我们的心情则由原来的激动,兴奋转化为焦躁与不安,虽然那位熟络地情的友人安慰说,不远了,快到了,但我们总觉得路程漫长,遥遥不抵终点。极不经意间,我瞥了一眼车窗外,未曾想到竟又是另一番可爱的景致:在半山腰中,海拔多少米已然无法精确计算,只是俯瞰山下,原本在平地望不到头的田野,竟然尽收眼底,一块一块的浅绿色格子,阡陌纵横;那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缓缓地汇入青条条的河流,河流的腰间,剌下了一道口子,与一旁的水库联结的紧密无间;还有那一座座星散错落着的农舍,午炊的青烟正袅袅升起······此山位于宜昌的夷陵区,而夷陵一说由来自古人的两句话:“山到此为陵,水到此为夷”。意思是说山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小的丘陵了,而水到了这里就化险为夷了,这两句话恰恰说明了夷陵这块风水宝地的奇异景象。
  时值正午,在行驶了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以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接待我们的主人早早地就迎在了道旁,他是位个头不高且长的黑瘦的中年男子,见我们到此,奉茶,敬烟,好不热情。其实我对农家向来是不陌生的,因为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只是江南的村庄多在平原,而此村庄则位于山中,于是我便向友人们卖弄了起来,胡诌起了农村的设施,比如白米饭是由烧柴的灶头所做;家家户户的用电都有沼气所发;用的水为山里的溪水·······

  我一时内急,当我问起卫生间在哪的时候,主人却告诉我没有卫生间,只有茅房,茅房就在柴房里,这却让我百般的疑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茅房?我小时候都用上抽水马桶了!转念一想,这样的确甚好,毕竟是来体验原生态的,当然是越简陋,越好。“冬青之所”的边上,是一条走廊,靠右手边有一间屋子,屋门半掩,门缝里冒着滚滚青烟,我以为失火,便兀自打开屋门,透着烟雾,隐约照见房主人憨厚的笑容,他说这间是火房,专供烧水之用,他正在帮我们把木炭拣进炭盆,供我们取暖。那被熏的乌黑的水壶悬在半空,冒着吱吱的热气,烟雾缭绕中,依稀看见梁上挂着几块黑乎乎的肉,我甚为不解,主人告诉我,那就是地道的熏肉了。稀里哗啦间,女主人已把菜肴烹制完毕,男主人端来一盆直径约半米的炭盆,放在圆桌的一旁,盆底的微火慢烤着木炭,木炭由原来的黑色逐渐转变成橘红色,股股的热气向上而来,不久后,温暖便弥漫了整个屋子。一声乡音纯朴的祝酒词,一口呛鼻浓烈的包谷酒,一根带着花的红菜苔,一片地道的农家熏肉,浓浓的乡情油然而生,这便是最奢华的享受!这句祝酒词是村人由心而发,这酒是自家的小高粱所酿,这红菜苔是自家的三分地所种,这肉是自家的年猪所熏,这一切都是从这山里而来!
  吃过午饭,主人又带我们进了大山。因为酒精的作用,这回我们的心情不再焦躁了。主人介绍起了路旁的果树,树枝长而枝干稀疏的叫山楂树,树枝短而枝干细密的是樱桃树。穿过一片竹林,又越过一片桔子林 ,一座高大,平滑的青山赫然跃入眼帘,主人说那便是阻隔他们村与另一个村的屏障了,他说以前他的媳妇就住山的那一头,他要见她一面颇为不容易,于是便对这大山百般仇恨。可是我觉得他真是万万不该啊,如此美的青山,纵然有万错,也不该仇视:看看那蓝天,在这大山面前竟然黯然失色,看看那山上茂密的果林,看看那山面突起的奇卵怪石,看看那天然形成的岩洞,再看看那山下奔流的溪水,那溪水边的草地,那草地上横卧的青牛,那一只白鹄哟,一跳一跃间,水中几条穿条鱼已经迫不及待地让它果了腹····
··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雄浑的男声,像是用他们的方言在呼唤某人的名字,男主人知是叫他,只是头也没回地兀自随意地回了一句,可是这看似漫不经心地一句,却在山间回响了三遍。我们几个有点丈二和尚摸着头脑,引长脖颈,寻找着刚才声响的源头。主人却不削地告诉我们,不用找了,那人在大山深处,光从声音的大小与回响的间隔就能听出。原来,村民们在大山中是不用像类似手机的无线电交流的,而是使用着最原始的方法:喊话。而这浑然天成的峭壁峦障制造出的回声,便成了传递语音信息最好的媒体了。
  傍晚,我们带着万分不舍的心情惜别了男女主人。在即将走出他们家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炭盆里的木炭,那木炭已经烧干,露出了土黄色,这颜色不正是木头的本色吗!?它们在历经烈火的炙烤后,由黄转黑,又由黑转红,经由冷却又转成了原本的土黄色,这不正是木炭的一次回归吗?这些远离了人生准心的我们,都迫切着回归,归向没有喧嚣,没有浮华,没有尔虞我诈的地方,于是我们便选择了“上山下乡”,有些为了追忆,有些则为了逃避。这都没有错,而且我们都需要,我们都是受伤者,在这纷扰,混沌的世界里,我们需要用纯净的草药来治疗我们污浊的伤口;我们恰如一堆木炭,在社会的大火盆中,我们都被烤得变了颜色,可是这大自然的山风却把我们吹冷,使我们露出了本该属于我们的颜色。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3-7 16:32
令人难忘的进山之行。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1-3-7 18:53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活久了,无时不感觉城市的喧嚣与浮燥。偷得平生半刻闲,走进大山,走进乡村,亲近一下久违的青山绿水,于自己是一种放松,挺好的。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3-7 21:12
在半山腰中,海拔多少米已然无法精确计算,只是俯瞰山下,原本在平地望不到头的田野,竟然尽收眼底,一块一块的浅绿色格子,阡陌纵横;那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缓缓地汇入青条条的河流,河流的腰间,剌下了一道口子,与一旁的水库联结的紧密无间;还有那一座座星散错落着的农舍,午炊的青烟正袅袅升起······
这段描写好.似让我们看到了那山下的面貌.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3-7 21:13
在这纷扰,混沌的世界里,我们需要用纯净的草药来治疗我们污浊的伤口;我们恰如一堆木炭,在社会的大火盆中,我们都被烤得变了颜色,可是这大自然的山风却把我们吹冷,使我们露出了本该属于我们的颜色。
说得真好!有共鸣!
作者: 淼焱    时间: 2011-3-7 22:07
在这纷扰,混沌的世界里,我们需要用纯净的草药来治疗我们污浊的伤口;我们恰如一堆木炭,在社会的 ...
芳紫陌 发表于 2011-3-7 21:13

谢谢老师点评,继续努力。
作者: 淼焱    时间: 2011-3-7 22:09
此篇是修改稿,所以乍看稍显繁琐,如有错漏别字或病句,望老师们加以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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