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读评09】读评小叮当《煮妇手记二》 - 北斗六星网

——读小叮当《煮妇手记二》

诗人舒婷曾转述过朋友的一席话，大意是谈到“诗歌是丝绸，散文是棉布，有的时候，我们热爱丝绸的抚摸，现在似乎是棉布更适合人类的身体。”俗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诗人的朋友定非等闲之辈，不然怎能说出这样精辟的经典之语？十分形象地道出了散文的主旨所在——生活化，舒适性，以及营养度。

任何一种文学体裁，无论诗歌、小说、报告文学，包括散文在内，其落脚点都是对于人性的探求，从而外延到对于整个社会现象的考量与抑扬，所以我们才总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然而说归说，我们的作家与写手们早就习惯了麻木与生硬，写，在某种程度上逐渐“进化”为一种技能，而失去了自身内在的精神，道貌岸然者有之，无病呻吟者有之，敷衍了事者有之，炫乎其技者有之，动辄国家民族、生生死死，并非危言耸听，这样写下去，就会沦落到姜昆老师所鞭辟的那种为世界和平吃烤鸭的滑稽境地，空洞无物，让人一读之下，昏昏欲睡，语言再精致，气势再恢宏，于人，于己，何益？其实，我们哪一个人不是生活在人间烟火之中？宋人张炎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散文的创作最不讲究刻意，所谓形散神不散，便是指云淡风清、轻描淡写中，微言大义，看花容易绣花难，要想真正达到这个境界，还是需要我们付出许多艰辛的努力。不过，这次品读小叮当的《煮妇手记二》（以下简称《煮妇》），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颇有柳暗花明，眼前一亮的快感，这种率真在论坛文字里还是不多见的。

《煮妇》一文最大的亮点是语言的特色——诙谐，形象，极富生活的味道，又不乏深刻与思考，真可谓活色生香，声情并茂，让人一眼打上去，就难以移目，堪称得上是一篇上品佳作。下边我们就深入到这篇千字文里去领略一下散文之美。“然后对着大门狠狠地啐了一口：现在的房地产商真是厚颜无耻，屁大的地方，贴得铁紧地起了三幢房子，别说花，草都没地方长一棵”、“ 拎起一条外形俊朗、气质不俗的帅鱼鱼让小贩给我把它收拾干净了回家炖豆腐吃”、“ 好想念老公啊，我已经半个月没吃鸡和鱼了！呜——，一步三回头，无限眷恋地离开鱼摊！”、“我无辜地抬头望望天，眨巴着眼想了良久，续而笑出声来：不是听说她们要晚上才出来的吗？”、“因为一路都在坏笑，忘了在那个XX花园再啐它一口！”、““老公，我想你！”哦——美味的诱惑太大了！”——这样信手拈来，令人忍俊不禁的句子在文中俯仰皆是，大珠小珠，直抵人的胸臆，可以轻而易举抓住读者的眼球，都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甚至是视而不见的，到了小叮当的笔下，嬉笑怒骂之间，成了一处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这种深厚的笔力是可望而不可达的，仰之弥高，却又深入人心，不觉间，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语言的造诣，以及对生活无微不至的观察，为这篇文字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而结构上的张驰有度，起承转合，也为文章增色不少。王小波在《关于文体》一文中曾提到：优秀文体的运人之处，在于对韵律和节奏的控制。语言再成功，如果结构把握不好，那么分崩离析，就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刻意堆积，继而会觉得面目可憎，而《煮妇》一文从开篇路过XX花园、到菜市品鱼、邂逅“水蛇女”，最后与“呆头鹅”的调侃，层次分明，层层递进，移步换景的过程里，把看似无关的几件事，以“我”的感受紧紧抓在一起，深得散与不散的真味，这就把文章的主线明山净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那么，不禁要问一句：《煮妇》一文的主线何在？大凡读过这篇文字的朋友可能会立时讥然一笑，心里话：这不是个很白痴的问题么？傻子都能看出来，人家小叮当写的就是对“呆头鹅”——老公的思念，爱到深处天也蓝，你还在这儿叫嚣什么主线问题，不是虚张声势，有意卖弄嘛！不能否认大家的共识，然而，大凡写字的人都知道，从创作技巧上讲，曲折高于直白，如果弄本流水账上来，嚼之无味，风过无痕，毫无丘壑之美，曲径通幽之巧，那样的文字还有什么生命力可言？小叮当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个中高手。以小见大，超脱于空洞的说教，而达到一种对于生命、社会高度责任感的鼓与呼，这才是我们文者的胸襟和文境的升华。古人有句诗叫作，“幽溪鹿过苔还静，深树云来鸟不知”，这就叫作意境，也叫作含蓄，在《煮妇》一文夫妇情深的小背景下，作者对房地产商的自欺欺人、城市恶癣——泛黄现象进行了有力地揭露与鞭挞，同时，用鼓励老公五一劳动模范、全国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呵呵，这个可以商量），也寄托了对于我们这个社会和国家的希望。我们发现黑暗不是目的，目的是为黑暗投去万缕阳光，愤而不抑，忧而不愁，这才是大境界。因此来说，小叮当在为读者展现一条明线的同时，又铺垫了一条暗线——围棋讲的一条大龙，等待我们去挖掘，去咀嚼，实有一咏三叹之功。

然而，世无十全之事，《煮妇》一文虽然在行文风格和布局谋篇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但白璧微瑕，仍然在一些方面有待商榷，仅就张力问题与诸君进行探讨。诗歌、小说语言都讲内在的张力，也就是句子的弹性，不可太长，也不可太短，有人讲，散文汪洋恣意，不必讲张力问题，其实不然。语言的提炼不存在界域和界线，什么文体都要讲求精致、精炼、质感，拖沓和随意，会导致因字害意，引起读者的逆反。《煮妇》一文中有些句子还需凝炼，诸如“贴得铁紧地起了三幢房子”、“ 他本来尴尬的神情在遭遇到我迷惑的目光后更加局促不安”、“ 呆头鹅打电话过来兴高采烈地向我报告他“五一”要回来的特大好消息”、“ 向着五一劳动模范、全国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的方向英勇前进。然后“啪”地把电话骄傲挂断”、“ 嗯——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呢？可是——这么快就自降身价，太丢脸了吧！呜——好想吃辣子鸡和豆腐炖鱼啊！”——长句子，也就是复句的运用，一定要把握好读者在阅读时的气息即呼息的节奏，冗长和阻涩同样是问题。上边的句子还涉及标点的使用，“英勇前进。然后”处应为是动作的连贯和承接，还是逗一下为好，“嗯——……可是——……呜——……”处，三个破折号的连用有些混乱，可以考虑个别处用逗号，同样可以起到停顿、延缓的作用，或者更好。

老子说：“夫唯病病，是以不病”，世界因为残缺才会更美，况且我们谈论一篇文字，离开作者特定的创作环境去品头论足，断章取义，是武断且不负责任的，因此，下笔千言也只是个见，不成熟，甚至以偏盖全，还是希望更多的朋友去领略小叮当《煮妇》一文的娓娓和瑰丽，并以更大的热情和信心付诸于我们美好的生活。

另附：不做评多时，这次应淡云首版之邀，再作冯妇，难免张冠李戴、信口开河，不当之处，请诸君，尤其是小叮当文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