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开河的行走江湖
(十九)
老板点了头,曹开河就算正式上班了,范老头对他还是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曹开河弄不明白是为什么,也就不去多想,下午三点多,饭店没什么活路,范老头坐在店门口喝茶,看旁边做“麻辣烫”的两个丘二下相棋。在傍边展干劲,一会说人家这步走得臭,一会又说如果听他的早让对方老王停止了呼吸。一个丘二烦他在一旁干闹,说:“范老头,有本事你下来走两步。”
范老头说:“你娃俩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下饭菜,今天不得空,你们晓得我们老板发善心收留了个新伙计,又不知根知底,老板又进货去了,这么大个摊子交给我,我那的还敢大意,等那天空了再教育下你们俩个。”
曹开河知道是冲他来的,也不生气,见小姑娘在厨房门口摘菜就拖条凳子过去帮着她摘。小姑娘一见忙说:“师傅,你别动,这是我的事。”
“小妹,别叫我师傅,我姓曹,叫我曹哥吧。你叫梅小芬吧?这些杂活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事,范老头是大师傅,只上灶,这些事他手都不得伸一下,看到你忙死了他也不管。”
“以后呀,你忙不过来只管叫我,我们打伙做。那老板娘呢?她只管收钱?”
“老板娘事也多,买东西都是她的事。什么菜呀,米呀,作料呀。”
“那她多累呀。一桶油那么重,也要她弄回来。”
小姑娘小声说:“油不是,有人专门送来。上个星期不是来检查吗,就没送了,听老板娘说风声已经过了,可能就是这两天。这一条街都是那家人送,有的早就喊没有了,都到超市进货了。”
老板娘从外面回来,兴冲冲的,同他们招呼了声理菜呀,就一头钻进大堂旁边的她住的小房间,一会里面就传出她的歌声:
高高山上一树槐
手把栏杆哟望郎来
娘问妹娃子你望啥子
我望槐花几时开
范老头听到一脸的不高兴,嘀咕道:“浪吧,你就浪吧。”
也难怪范老头心头要不舒服。他是怕曹开河撬了他的饭碗。这几年,他可是和老板娘一道风风雨雨走过来的。
老板娘也姓梅,叫梅迎春。同梅小芬都住在梅家湾。老早就同老公一道进城做馆子,开始是在马路边摆个面摊摊,一早一黑卖点小面,抄手。为人厚道,作料齐全,钱足称够,生意不错。没过多久就租下了一个门面卖起了米饭炒菜。可惜,阳光灿烂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梅迎春的老公天不亮就骑着三轮车到批发市场去拿菜,在马路的弯道上,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大货车撞翻在地,等路人发现他时,大货车早已不知去向。送他到医院一住就是三个月,梅迎春只好停了饭馆去医院照顾老公,前几年挣的钱象流沙一样被水冲走。到出院时,命虽是保住了,可有半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梅迎春只好同老公一道回到老家,就算婆婆能照顾老公,自己一个人也难以撑起饭店的生意,故萌生了将饭店顶出去的想法。
老范原本是梅家乡乡政府食堂的炊事员,本也是一份让人眼红的差事,每月那份工资能按时到手不说,那些送菜送肉的贩子,隔三差五的还得给他进供点烟呀酒呀什么的,虽说都是些大路货,不能跟书记乡长抽的喝的比,但老范也知足常乐了。都怪乡里那狐狸精播音员“老白”,不然,老范也不至于唱一出“林冲夜奔”。
“老白”不老,也不姓白。是一二十二,三的少妇,长的水灵,连上街赶场的老少爷们再忙都要回头看她两眼。在政府里,更是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因播个通知,文件什么的难得不读几个白字,故称“老白”。大大小小的干部碰到她总爱拦住问个类似脑筋急转弯的题考考她:“你说,什么下面最好吃?”老白想了想说:“小白菜?豌豆尖?窝笋叶?”对方哈哈一笑:“不是,不是,肚脐眼下面最好吃!。”然后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几分羞色才满意的哈哈笑着离开。当然,都是过过嘴瘾而已。老范自知身份不能开这些玩笑,但每当打饭时只要见她一递上亮闪闪的不锈钢饭盒,老范是从没有犯过炊事员手抖的职业病。她的菜总比别人要多上两三成。
冬日的一个深夜,乡长醉归,老范闻讯赶紧从床上起来到厨房为乡长作了碗红糖加醋的醒酒汤送去,推开半掩的房门却看见“老白”正伏在乡长身上给他“醒酒”。赶紧放下汤退了出来,那一夜,他坐在床上没能合眼。他觉得这回惹祸了。
一个月过去了,平安无事,正当他认为自己多心了的时候纪委书记找上他了,要他交待买菜买肉吃回扣的情况。在他再三解释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他明白自己在这儿呆不下去了,心一横对纪委书记说:“我晓得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你们安的啥子心,老子一不偷,二没抢,三没加入国民党,把我惹毛了大家都不好看。这儿我是莫想做了,我走了还不行?但要搞清楚,没得就这样简简单单就走了的。”
纪委书记答应补给他两千块钱。但要他保证出去后决不能打胡乱说,否则要负法律责任。他拿着钱,当天就离开了乡政府。
老范的家离梅迎春家就隔着一条河沟,梅家的事他当然是一清二楚,他找到梅迎春商量合伙的事,说自己有两万块钱可以入股。梅迎春只同意钱算借他的按月付利息。老范算她请的大师付,每年给他
百分之十的红利。老范一听这方法到也公道于是两人各自安排好家中事务一道进城将饭馆重新打开。
饭馆走上了正轨,一切还算顺风顺水。一天深夜,梅迎春的一声惨叫把老范从梦中惊醒,他从厨房提把刀冲进了梅迎春的卧室,打开灯一看:梅迎春衣着单薄的站在床角吓的发抖,一条三尺长的蛇盘在她的床上。老范见是条无毒的菜花蛇放下心来,走上前一爪捉住七寸还朝梅迎春一扬说:“送菜来了,明天有好汤喝。”
梅迎春再也无法入睡,非得老范进屋陪她,长夜漫漫。两人不知怎么就陪到一张床上去了。从那以后,老范经常向梅迎春表态,红利要不要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常伴她左右。
晚上收了堂吃晚饭的时候曹开河对老板说:“梅老板,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老板说:“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有话,你尽管说。”
“这么长一条街,就没有一家卖河水豆花的,我们为何不卖豆花呢?又不是太难,也照样可卖炒菜。只是花二百多元买台打浆机就行了。”
”我可弄不来那玩意。“老范说。
曹开河说:”没事。眼见功得的事,范师傅肯定一看就会。“
梅迎春一听高兴地说:“好,明天一早我就去进豆子,买机器。咱们卖河水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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