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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父爱如山】赞助贴023：情到深处人亦老－－写给父亲 [打印本页]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3 12:57
标题: 【父爱如山】赞助贴023：情到深处人亦老－－写给父亲
本帖最后由芳紫陌于 2011-6-3 16:14 编辑

　　情到深处人易老－－写给我的父亲
　　
　　芳紫陌
　　
　　当医生给父亲手上刀口拆线时，父亲把头隐在了我的身后，我此时正帮医生的忙，捧着父亲那个动了手术的手，放在我的胸前，稳稳的，便于医生剪那些像缝在麻袋上的大针线，父亲在我身后小声的呻吟着，我忙轻声安慰父亲：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听着父亲的呻吟，我有些恍惚。脑海里却清晰地显现出另一个画面：儿时的我，因生病要打针，害怕疼，哭闹着不让打。是父亲把我揽在怀里，他的双手有力而温暖，嘴里轻轻喃喃：“乖乖听话，打完针，爸给你买好吃的……”
　　
　　而眼前的这只手，虽因保养的好，依然白晰红润，不似一个古稀老人的手虬枝纵横，可也斑痕点点，骨节僵硬了。不禁在心底叹息一声：“父亲老了，真得老了咯。”
　　
　　是的，父亲的确老了。原先寡言少语的父亲，现在开始变得爱絮叨了。和父亲虽然在一个城市里居住，可因我平日工作忙，周末时常有活动，半月二十天的去不了一次，父亲就隔三岔五地打电话来，一说就半个多小时。只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无关痛痒。比如，和他相隔两幢楼距离的兄长，一周没到他那里去坐坐了；比如，老家谁谁儿子或孙子出了什么事了，比如，局里一块退休的老伙计给他打电话来了……事无巨细，想到哪说哪，最后，或许又因想到了哪一块，把刚说过的一件事再重复一遍，再到最后，开始说我，总是那几句，学着做饭，学着侍候好女儿，学着软下脾性来做一个好妻子……。这些话，原本是母亲常说的，我听着听着，听到最后，鼻子就开始发酸，只嗯嗯应着。
　　
　　原先的父亲，这些一概是不予理会的啊。从给公社书记挎枪的年轻公务员到最后坐在一个要位上，都是一丝不苟的父亲，养成的习惯也是，在家不苟言笑；对家事，上至家族红白喜事，下至菜米油盐，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所有人情世事里外的事务打理，全是母亲的。
　　
　　母亲常说父亲自私，只管自己不管别人。有事实为证，公事大于天。工作从不缺勤从不早退，既是家里孩子因病哭大人因事闹，也从没迟到一分钟，从没为私事请一天假。换来的，用母亲的话说全是些没用的红本本，上面的章，从县里到市里然后省里，攒了一大摞。可父亲却很珍惜这些红本本，用丝带缠得仔细，放在一个真皮公文包里，放柜里收藏着，几次搬家对此都没有闪失。当父亲有了孙子外孙女时，忽然很乐意拿出来给孙子看外孙女翻，同时还给他们讲解每个本的来历。可惜，孩子们太小对那些烫金的红本本还不如对他舍不得扔的带着大红国徽的大盖帽感兴趣。
　　
　　父亲“自私”，还表现在他的洁癖上。父亲的洁癖是出了名的。在单位，他下属曾如此描述过一段：“老马的大盖帽，是这样放得，挂钉上先别上一张洁白的信纸，然后，帽子挂上去，再在上面别一张洁净的信纸盖住帽子，第二天上班戴之前，若看到上面的信纸不在了，立马会拿起他的大盖帽，里外看一遍，是否有人动过，再在阳光底下弹吹一下，决不会让任何灰尘沾覆在上面的。”搞得办公室的人，都不敢动我父亲的东西。
　　
　　而在家里，父亲，从头到脚，有四块手帕，用在不停的地方，分别挂在洗漱间的挂扣上。一块擦脸的，一块擦手的，一块擦下身的，一块擦脚的。绝不允许别人动半点，谁若动了，那可是摸了老虎屁股。这样干净的结果是，母亲说，孩子只抱个听话好玩的时候，若一哭一屙，立马把孩子推出去绝不再碰。更不用说帮衬着收拾家务了，他只收拾他自己，是的，父亲穿的衣服，从不用别人洗，嫌别人洗不干净，可他也从不洗别人的衣物。
　　
　　父亲真得很自私啊。这是在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离去后，我的切身体会。
　　
　　虽然之前父亲不苟言笑，从不和我们兄妹亲热玩闹。可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对我也是极度宠爱的。用兄长无比醋意的话来说：爸爸有点重女轻男。全因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的缘故吧。我小时候打针的记忆里，全是由父亲背着拖着，记得最后一次被父亲背，我都上初中了，正好碰上班主任老师，老师一句：哎哟，陌陌啊，比你爸爸都高了还要父亲背啊。羞得我吱溜滑下来，从此再没让父亲背过。父亲上省城开会，什么都不买，对母亲说省城的东西太贵，可却把我叫到跟前，从他的黑皮包里掏出来的，从小花手绢，花书包，花裙子到小皮鞋，那时在乡下，同学们还有好多穿补丁衣服的呢，怪不得每次母亲看我拿着礼物洋洋得意地跑开，总会瞪父亲一眼扔一句：你就惯她吧！
　　
　　父亲表情严肃，性格却温雅，从不大声说话，和母亲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吵过嘴，母亲性子急，爱唠叨，可父亲有很高明的一招，母亲一上火，一发脾气，父亲就躲，既是不上班，无处可躲，就躺床上假寐，绝不会接话茬；所以母亲曾恨恨地说：“这一辈子跟你爸过得真没意思，架都吵不起来！”父亲对我们，也从没有一句大声的呵斥，真生气了，就是不理我们。一直到大，父亲偶而冲我瞪一次眼，我就会委屈地直哭，母亲不解地说：“你父亲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哭什么？”这样，我也受不了啊。
　　
　　可母亲猝然离世后，和我朝夕相处的父亲忽然脾性大变。做的饭菜不合他口味，他斥责：“都是让我给惯的，你妈做那么好吃的饭，你却一点没学来！”“你看你这烂脾气，随你妈随得铁！”“用洗衣机洗衣服，也洗不干净，你会做什么！”我教育孩子他埋怨：“你就这么侍弄孩子啊，没看你妈怎么教育你们的”好不容易做出一道菜来，他也不高兴：“你看你做的这道菜，没跟你妈学，跟着吃了这三十多年也应知道怎么做呀。”还爱多管闲事了：“你就熬夜吧，你身体打小弱，不好好调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你妈不是一再警告你，不能这样，你呀打小就不听话，这么大了还不改！”……
　　
　　这样的结果是，搞得我一时无所适从，天天含着既委屈又思母的泪水，辞职在家，专职小心地侍候着他。可有一天他却忽然对我说，他想与另一个阿姨重建家庭。而此时，妈妈走了还没有三个月！
　　
　　那刻我对父亲既伤心又失望，这之前母亲所说的父亲的自私，原来是真的啊，母亲走了这才几天功夫，就把和母亲四十多年的深厚感情抛之脑后，为了自己而不顾儿女的感受要跟别的女人在一块过日子！这都什么父亲啊？！于是我死活不应，这样太对不起在天上观注着我的妈妈了。后来在亲朋好友的相劝下，我理解了爸爸的心思，人老了总归是需要一个伴的啊，儿女再孝顺也顶不上那个老来伴。于是和哥哥共同出资又给爸爸买了一套大房子，全部置办了新家具，让爸爸和一位阿姨又组建了新家庭。
　　
　　可爸爸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了，爸爸开始变得爱唠叨，爱生气，爱管闲事爱动情；爸爸一有头疼脑热的，也不像以前能忍则忍，而是大呼小叫地对哥说了对我说；于是哥拉了去医院查看，我跑了去看他；可爸有一样没变，就是从不要新衣服，打我记事起，父亲就穿国家配的统一制服，退休后，还是穿，只是少了肩章，母亲说都看俗了，兄长给父亲买的几千元的西服，一动不动挂那里；现在，父亲喜欢让我给他洗他的衣服，洗的时候，说这个扣子有一次掉了，是你妈在另外一件衣服上绞下来给钉上去的，还真结实，到现在也没松动；说这个裤子刚发下来时，腿脚老肥，是你妈又重新翻改的，穿着既松适又舒服；说这个裤角开线了，这要是你妈在，早给缝好了……，最后概叹一句：你妈那针线活，没得比。
　　
　　爸爸真得老了。年轻时酒量很大的父亲，现在半斤酒就醉了。原先二斤酒喝罢，倒头睡去的父亲，现在半斤酒后，就开始唠唠叨叨：诉说母亲的种种好，说之所以找个伴，是不想让儿女为难，都还是干事业的时候哪能天天守着我，说你妈没福啊只跟着我吃苦却在享福的时候走了，说做梦还是和你妈过日子的情形……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而此时，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四年了。
　　
　　“烟般往事梦中休，绕梁芳踪难去留。
　　
　　君言相思一样苦，妾叹离散两般愁。
　　
　　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
　　
　　孤影月明应寂寞，问君何处是归途？”
　　
　　藉以此文，在父亲节，对父亲说一声：爸爸，我爱您！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6-3 13:14
紫陌好文。
看到最后，为父亲的唠唠叨叨而心酸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6-3 13:14
嫌别人洗不可净？

作者: 知母 时间: 2011-6-3 14:57
紫陌是好女儿啊，看着我都想女儿了，要是有个女儿多好，父亲的爱其实很深沉啊，祝福父亲晚年幸福

作者: 潘霞 时间: 2011-6-3 15:51
父亲，一直是情深意重的啊！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3 16:19

嫌别人洗不可净？
凌云享耳发表于 2011-6-3 13:14

谢云儿，笔误，改过！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3 16:20

紫陌是好女儿啊，看着我都想女儿了，要是有个女儿多好，父亲的爱其实很深沉啊，祝福父亲晚年幸福
知母发表于 2011-6-3 14:57

俺家有个丫头，给你！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3 16:21

父亲，一直是情深意重的啊！
潘霞发表于 2011-6-3 15:51

这就是我们从不多言多语的父亲感情藏在心里！

作者: 梦觉心寒 时间: 2011-6-3 18:12
本帖最后由梦觉心寒于 2011-6-3 18:15 编辑

父亲老了，仅此一句，便令人淆然泪下。人都有老的时候，望着父亲的沧桑，我们做儿女的，当谨遵“祭之丰不如养之薄”的心态，善待老人。
文章用朴实的语言，记录了生活的点点滴滴，而在这平淡的生活中，无一不彰显出父亲的真实的一面，父爱如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父亲也需要关爱。

“你妈那针线活，没得比。”当孤独在老人身上重现时，儿女当如何？

情到深处人亦老
爱方尽时梦才凄

莫留遗憾！

作者: 秦鲁子 时间: 2011-6-4 13:00
可敬可亲的父亲，，，

作者: 知母 时间: 2011-6-5 00:05
回复 7# 芳紫陌 你家小美女我喜欢，呵呵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1-6-5 07:01
看得让人落泪，父亲老了，真的老了，絮絮叨叨全是对老伴的情啊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6 16:13

父亲老了，仅此一句，便令人淆然泪下。人都有老的时候，望着父亲的沧桑，我们做儿女的，当谨遵“祭之丰不如 ...
梦觉心寒发表于 2011-6-3 18:12

天问大哥，此贴因时间关系总觉写得不尽兴，等提笔写起来才知，关于父亲的爱，点点滴滴刻印在心底，竟一时嫌手中的笔拙，无法把心意表述得淋滴尽致！
还望大哥多多指教！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6 16:13

可敬可亲的父亲，，，
秦鲁子发表于 2011-6-4 13:00

望秦老师多多指教！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6 16:13

回复芳紫陌你家小美女我喜欢，呵呵
知母发表于 2011-6-5 00:05

好，拜你干妈！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6-6 16:14

看得让人落泪，父亲老了，真的老了，絮絮叨叨全是对老伴的情啊
暮雪发表于 2011-6-5 07:01

雪儿，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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