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饺子
中国北方人包饺子是行家里手,别的不谈,光制作起来那个效率就不是南方人想象的,我的几个表姐夫堂姐夫都是北方人,家里常吃饺子,吃起来都是姐夫一人打理,从买菜揉面,到擀皮子包饺子,全过程都是他一人,且速度极快。有次我亲眼目睹一姐夫的手艺,那饺子包出来简直就是工艺品,大小几乎跟机器捏出来的一样。
我家在我小时也偶尔做回饺子,那效率简直不堪一提,首先是父亲在大理石桌面上用老大的擀面杖擀成一张极大的面皮,然后用过去的饼干筒的盖子(圆的),在上面摁,用力摁出一张张饺子皮,剩下的重新揉成一团再擀成一张面皮,重新用盖子摁,效率低下,所以父亲一直反对吃饺子,认为费时费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也只能擀面,包饺子他根本不会。
老妈曾笑着说包饺子永远吃不饱,因为全家人吃过一轮后接着再包,肚子又饿了,这也有道理。但好在全家动手,有说有笑,倒也其乐融融。
后来姐姐结婚,姐夫虽然是镇江人,却出奇的喜欢面食,亏煞老妈手艺还在,常常包给他吃,姐夫赞不绝口。姐夫虽说也和老爸一样,力气大,只会擀面,但好在外面常有应酬,见多识广,不断给老妈提意见,老妈的饺子馅逐渐丰富,技艺不断创新,蒸蒸日上。
后来我所在的公司中午统一在食堂就餐,那食堂很大,里面除了各种饭菜,还有饺子馄饨,我从此每次中午无一例外都是端着一盘饺子开吃,以致为同事引为笑谈,我也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如此喜欢面食,喜欢饺子。
2、 龙虾
读中学时我家已搬到城东公园路15号,毗邻护城河,不宽,但鱼虾总能钓到。有天弟弟做了一个网兜,说要逮龙虾,他告诉我这时河面上浮生的植物很多,许多龙虾都会从水中爬上来歇息,逮它们很容易,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龙虾形状比一般的河虾更加威猛,但并非海中的龙虾。捕捞龙虾很简单又有趣,只要将网兜放入水中,悄悄移近它的尾部,稍微晃动,这家伙一警觉,立马一弓身后退,便落入网兜之中。
龙虾身体构造很独特,脑袋和身子长度相等,一对钳子出奇的大,当它从网兜里被倒出来时,尽管一身滚着浮萍烂泥,照样张牙舞爪,家中有只猫想上前欺负,却被它一双挥舞的大钳子唬住,一番对峙,猫儿最终灰溜溜的走了。
龙虾逮上来当然是为了吃,这下老妈犯难了,葱爆河虾老妈会做,这龙虾却不知如何烹调,后来就按照烧肉的办法烧了一大碗,我和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弟弟很有技巧,掐去尾巴用筷子一顶,一团肉便落入口中。多少年以后,我吃到盱眙龙虾后才知道正宗的做法,除了一般的调味品,这川椒面蒜泥花椒是万不能少的。
3、锅贴
锅贴就是油煎的饺子,包好后放入一个老大的平底锅中,里三层外三层一圈圈整齐的码好,倒入油合上锅盖在炉子上煎,途中煎锅贴的师傅不断转动铁锅,适时往锅中兑入水,出锅后端到面前,只见锅贴一面呈焦黄色,又香又脆。吃一碗馄饨或阳春面,点上五六个喷香的锅贴,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个周六的早晨,我都是过着如此神仙般的日子。
回民的饮食我吃过,牛肉拉面没的说,但若论锅贴馄饨,我以为牛肉的锅贴馄饨终究没有猪肉的来的香。
锅贴在其他地方有不同的名字,前些年时兴的川菜活鱼锅贴,所谓锅贴和我们这里的锅贴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以前一个老板曾在一次聊天中提及他过去一次出差到北方,临行前他多带了一箱子方便面,以备急需。没想到到了北方,根本吃不惯北方的饭菜,没几天一箱子方便面便消灭的干干净净。一次北方友人在饭店里招待他,满桌的菜他根本就吃不惯,到了后来服务员说下道菜是锅贴,老板还以为是我们这里的锅贴,一时浑身来劲,抓起筷子蓄势待发,没想到上来的“锅贴”其实是一种粗面做的小烧饼,老板大失所望,又放下筷子一屁股坐了回去。
4、聊吃
人忙来忙去,其实都为了一张嘴,过去读书时上着课也想着吃,那时流传一首顺口溜:“肚子闹革命,肠子拉胡琴,心肝五脏一起唱,我们要吃饭。”平时在一起聊的最多的还是吃,谁家烧饼做的好芝麻多,谁家油条炸得香等等。后来工作,同事之间没事时一起吹牛,天南海北一番,到最后还是吃的内容最多。曾有个同事说他擅做一道名菜,叫“青龙过江”,选的是一条长约两尺左右的大葱,听到这里,我们几个都不免破颜而笑。又有同事说他擅做一菜,取初夏的蝉蜕,洗净了,裹上面粉下锅油炸,这菜名叫“地龙”。虽说越聊吃的肚子越饿,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我爸总喜欢把炒的花生米就着香干一起吃,说这样更有滋味,我从小也不由得照着做,只是感觉也一般,多年后读到周作人的文选,在文章中才找到依据,周作人说两者同吃有火腿的香味,看来老爸的做法倒也有据可依。
姐夫是镇江人,对镇江的面食向来夸成天下第一,一次在我老家集镇上一家老付面馆里吃了一回阳春面,竟赞不绝口。每次回家都要去光顾那老付得生意,多年后一次回家再跑去时,那家面馆已经搬迁了,不知所踪。姐夫懊悔不已,后来经常提到那面馆,引为至憾。姐怕他太伤心,忙告诉他集镇里这类面馆还有很多,一面给我下了死命令,从此平日里密切关注小吃摊,如有好的摊点面食,及时向他们推荐,所花费用尽管找她报销。从此以后,每个周六周日,我骑上车,满大街溜达找小吃摊,这早餐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硬性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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