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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和陈小满--上 [打印本页]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1:51
标题: 我和陈小满--上
本帖最后由 青黛 于 2011-9-26 23:00 编辑

原谅我带着恍惚去回忆,去叙述一件久远的事情,一个躲在记忆角落里的人。它离真实到底有多远,我其实已没法分辨。关于你,很多年我一直象在真空里漂浮,好像想了很多,其实也许什么也没想,好像很困惑无措很疼痛无奈,其实依然随遇而安麻木地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

我渐渐不太懂得我的生活,也渐渐不太明白记忆里的你了。

我说,陈小满,你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夏天,我开始想念你了。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而你,一直是不会老去的。

雨季已经来临,这个城市随时沉浸在湿漉漉的水汽里,雨水像无法掌控的情绪,时而暴烈,时而缠绵,感觉自己象这个季节随随便便的一片树叶,上面总浮上一层软软的潮湿的东西,且身不由己。

记忆里的你,总穿着碎花裙子,有些婴儿肥的脸,细细的眉毛,你通常是不笑的,脸上有一种很冷的东西,但你笑起来有弯弯的眼睛,只有我经常能看见。你有两条好看的小辫子,用各种方法编成麻花,上面插着彩色的绢花或者蝴蝶结。

我总是穿着大人改小了的旧衣服,灰头土脸,丢三落四,又局促不安。

许多年以后,我听郑智化的《麻花辫》---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那缠住我心田/叫我日夜地想念/那段天真的童年-----脑海里总浮现出你的样子,陈小满,你不会知道吧,那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你的。

那时你的妈妈还健在。我妈妈总在生病,我爸爸总在外地,我们俩都是学校不爱说话的孩子。

你不爱说话,是因为你的成绩太差,经常罚站,完不成作业,考试拖全班后腿。在班上,你只有我一个好朋友。

上课的时候,老师总喜欢把你抽起来回答问题,你左顾右盼,答非所问,然后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坐下,低着头不发一言。后来你看别人的眼神总是冷的,好像很骄傲很不屑。

老师习惯骂你,那个数学老师是一个尖下巴的老太婆,(原谅我这么形容我的老师,)她总是将你的作业本朝空中一扔,尖着嗓子呵斥你:朽木不可雕也。然后我看见你倔强地转过头去,背着我们悄悄擦掉眼泪。

而我的成绩太好。成绩好是一个优势,仿佛成绩好就没有缺点了,老师同学都喜欢我。但我依然很胆怯很忧郁,其实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忧郁,只是我们习惯了在人群中不说话而已.

每次没完成作业,你的书包就会被老师扣掉,第二天你又带来另一个花花绿绿的书包,那个数学老师,带着嘲讽的口气对着全班同学说:我看你有多少书包可以扣。你低下头不发一言,我难过地转过头去。

你总是被留下来请家长。每一次,你瘦弱病痛的妈妈总是低着头红着脸,一边听着老师骂你,一直不停地点头道歉。

你的爸爸来过两次,第一次回头就给了你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在你脸上,脸上迅速地有了红色的指痕,你的眼泪哗哗地落下,我惊慌地在躲一边偷偷地看着。第二次,你的爸爸就和数学老师狠狠地吵了一架。第二天数学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陈小满,你爸爸竟然说,把你交给学校,就是让老师管你,管不好,是老师的水平不够。你爸爸就这么点素质啊,难怪教出你这样的弱智。


你又一次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低下头。我惊慌地看见你的肩膀轻轻地颤栗。

从此,你爸爸再也没来给你开过家长会。

后来,你偶尔抄我的作业,我也愿意把作业拿给你抄。

有一次我让你帮我抄生字,作为我们交换的代价,你乐呵呵地接受,不吵也不闹。结果被老师发现,我吓得面红耳赤,你依然一脸不屑一顾。

那天你拍着我的肩说:苏洛,没事,骂过了就没事了,我已经习惯了。

那天,我突然为你心酸,我抱着你,快要哭了。你困惑地看着我,看得我渐渐地不知所措,也渐渐地困惑,陈小满,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真的不在乎了呢?

那时,我们总是结伴回家,一起走很长的一段路程。我们俩在一起,才会有说也说不完的话。

那条弄堂好长啊,漆黑,弯曲,狭窄。

穿过弄堂,是一阵高高低低的石梯,长短不一,曲曲折折,落雨的日子,许多雨水落在石梯上,许多树叶落在石梯上,又被地上的积水冲得七零八落。

很多年,我没有习惯带伞,所以那些日子,我和你总是共同撑着一把你带来的彩色雨伞,你习惯将伞往我这边倾斜,因为你比我高,然后雨水有一半落在你的左肩上。

我家比你离学校要近一些,你送我到家门口,然后转身,你的红色的雨鞋踏在青石板石梯上,溅起细细的水花,一些泥泞就沾上了你的裙子的后摆,我倚着窗户一直看着,看见你的粉红或者蓝色的雨伞,七拐八拐,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梯子拐角处。

陈小满,你就这样来来去去,在我的记忆里,那些年。

从小到大,我是一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孩子,所以我很怕照相,也不喜欢保存照片。但陈小满不是,陈小满从小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陈小满,你一定要原谅我,很遗憾这么多年我只有一张你的照片,那还是四年级我们班去通关庙游玩的集体合照,现在,照片的色彩已经泛黄,有了那么点怀旧的感觉。

照片上的陈小满,小巧挺直的鼻子,明亮漆黑的大眼睛,脸上些微的婴儿肥,穿着淡绿色碎花长裙,比我们很多人都高一头,正歪着头看着镜头,眼光有些不屑,又有点孤僻。

而我站在前排,瘦小单薄,眼睛里总有一种受惊的表情。

我不知道那时候的陈小满有没有意识到她很漂亮,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藏着深深的自卑和倔强。

每次考试试卷发下来,我看见她偷偷地藏在课桌里,不敢拿回家。看见她模仿爸爸的字,她经常让我看上面的家长签名,问我:你看,这个字像不像我爸爸写的?

老师也许明白了,也许不在意了,反正也没人真的想好好督促她学习了。只是每一次想起来骂人的时候,陈小满的名字就顺嘴从她们的嘴里溜出来,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陈小满早已经习惯了,每当老师骂人的时候,她开始咧着嘴,有时候还会笑出声来。

然后数学老师尖利的嗓子就在半空里响起:有些同学脸皮比城墙拐拐还厚,陈小满,站起来。

陈小满于是满不在乎地站起来,眼睛盯着墙角一处白色的污渍,开始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从那一刻开始,老师的话像浪费掉的自来水,从此再没有流进她的耳朵。

老师骂累了,或者好半天醒悟过来,突然意识到该喊她坐下了,她才在同学们的嬉笑声里回过神来。

这是我记忆里的小学同班同学陈小满。

我记忆里还有另一个陈小满,那个陈小满是臭美的。

她喜欢碎花裙子,红皮鞋,喜欢扇子,手绢和帽子,喜欢彩色铅笔,印着明星头像和卡通人物的贴纸,她喜欢用手绢捂着嘴,笑不露齿。喜欢掀起她的裙子,让我看上面的花朵有什么不同。喜欢将胭脂花捣碎了,蒙在她长长的指甲上,将指甲染成鲜艳的红色,然后再悄悄地擦掉。

她喜欢在放学回家,拉着我走进一家裁缝店,陈小满所有的碎花裙子都是那个店里缝制的。缝纫店里有灰暗的光线和缝纫机悉悉索索的声音,地上桌上随意地搁着些碎布,粉盒和尺子。桌上大多时候摊开些服装方面的书籍,书上的美女身材婀娜,衣服美轮美奂。

我和陈小满就在这狭窄的小屋里感受着什么叫美丽,流连忘返,恋恋不舍。

陈小满的妈妈喜欢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女儿在她眼里像一朵花一样走来走去,就算她生病躺在床上,她只需轻轻一瞟,也能通过眼睛测量出女儿的身材尺寸大小。

陈小满最喜欢的是唱歌,她的声音是脆脆的童音,干净甜美。

很小的时候,陈小满学过手风琴,每个黄昏,陈小满的妈妈总是牵着她的手,到她的一个同学处上音乐课。

陈小满的书架上有厚厚的一叠五线谱,那些五线谱像蝌蚪一样躺在书里,我一个也不认识,这时候的陈小满是我见过的最神气的陈小满,她跳起来,拿起书,然后一个一个地考我,然后跌在她家的大床上,笑得前仰后俯。

妈妈生病以后,陈小满就不再学手风琴了,那些厚厚的五线谱于是像寂寞的女子,被抛弃,被遗忘,被灰尘布满,终于被挤到不为人所知的角落。


这个城市夏天有很多灰尘,汽车呼啸而过,扑面而来的灰尘味很快将你包裹。

这个城市临一条长江,站在这个城市稍高一点的地方,就可以俯瞰长江滚滚来去的江水,来来往往的船只。

这个城市有很多狭窄逼仄的巷道和石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你每天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

这个城市的夏天,太阳像火炉一样地肆虐,仿佛要把每一件有生命的东西都烤成鱼干。行道树蔫蔫的稀稀落落的立在太阳下,有说不出的饥渴。太阳下奔走的人群似乎都有着很大的火气,好像随时准备着大吵一架,好配合这个炙热的夏季。

我的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然后爸爸离家出走。”那天放学前我对陈小满伤心地说。

陈小满回过头来,半天不说话。

突然她咬着我的耳朵:“苏洛,我妈妈病得很重,快死了,你说,我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我吃惊地看着她。

陈小满咬着牙齿,好长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然后她转头看着我:“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苏洛,你知道吗?我是我爸爸妈妈抱养的,我妈妈有病,不能生孩子。现在,她快要死了。”陈小满伏在我身上,眼泪鼻涕流了我一身。

许多恐惧和慌乱将我们包围,那一刻,我们突然感觉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大得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承受能力。快落山的太阳缺了一大半,像一道锋利的刀锋,不经意在我们简单的天空里随便那么一划,就划出了一个口子,里面泊泊地流出血来,眼看着天要塌下来。

那天我们互相靠着,拉着手,不再说话,一直望着窗外的那棵黄角树,一直望到天一点一点黑下来,一直到我俩都疲惫地想要睡去。

才想起当天的作业还没有做完。

陈小满从文具盒里掏出彩色的小贴纸,将作业本上的醒目的红色的“叉”用小贴纸一点一点地贴上。然后问我:这样好看了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老师看见了,又会批评她的。

平时,陈小满习惯一遍一遍模仿我本子上一百分的连笔的写法。虽然她脸上总是不屑一顾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特别羡慕我的100分。

做完作业,华灯初上。

城市的夜色有一种动人的温柔。

空气里的热度一点一点的减轻,江水的湿气掠过城市的上空,灰尘在朦胧的灯光下无法分辨,光晕四周是奋不顾身的飞蛾,江风带着凉爽从远处吹来。

我们安静地走在路上,陈小满拉着我的手,路灯将我俩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江面上隐隐约约闪烁着灯光,那是泊在码头上的商船和客船,在夜色里像一栋栋闪烁着灯光的房子,每一个窗户都是家的味道。

肚子咕咕地叫,路边的摊子上正卖着这个小城很有特色的萝卜丝煎饼。

陈小满说:我请你吃吧。

陈小满和我翻遍了口袋,才发现没有一分钱,我们互相望了一眼,然后笑了。

陈小满说:苏洛,我们来唱歌吧。

《让我们荡起双桨》,那是我们下周将要表演的节目。

陈小满的声音很脆,很好听,歌声轻轻荡漾,一直到达夜色的深处。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大教室真热,风扇在空中旋转,依然没有一丝凉爽的风,我偶尔扭头看见,陈小满鼻尖上满是晶亮亮的汗珠,她张着嘴,一副陶醉的样子。

排练是每天放学后的一个小时,这段时间的陈小满作业完成得空前的好,这句话是老师说的。

不过, 数学老师的原话是这样的:陈小满,这几天,你该不会是让别人帮你做的作业吧?

数学老师的眼光扫过我,陈小满小声争辩说:不是。

只有我知道陈小满的秘密,陈小满害怕放学被老师留下,不能去参加歌唱表演的排练,每次作业她必须认真。

那么多的同学心不在焉地唱歌,那么多的同学心不在焉地嬉闹,只有陈小满像在做着她认为最正确最快乐的事情。

有时候,我咧着嘴想嘲笑她的认真,又被她的认真弄得心慌了起来。

那天,陈小满悄悄告诉我:我想让妈妈看见我获奖站在舞台上的照片,我想让她走得高兴一点。

陈小满的妈妈要死了。

我紧紧抱住陈小满,她靠着我,仿佛全身的重量都靠着我,我们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教音乐的陈老师弹着风琴,偶尔用眼光扫过全体同学,视线落在高高的陈小满的头上,满意地点点头。

班主任李老师负责每个同学的位置,服装和每天的点名。这样排练了差不多两周左右,我们班女生分部和声已经听上去像天籁一样动人。

汇演那天,空气仿佛兴奋得发颤。

我们在学校大礼堂的更衣室更换服装,这一天,我们会穿上漂亮的白纱裙,白纱裙是李老师骑着自行车从少年宫借出来的,共18套,参加合唱的女生每人一套。

那天借来的18套裙子,陈小满就是穿不上,太小了。10岁的陈小满,高高的个头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每一个人。那天陈小满弄坏了一套裙子的拉链,(后来被另一个同学用针线缝上,勉强上了台。)撕破了一套裙子的蕾丝花边袖子(或许班主任正在考虑以后如何完璧归赵)。

台前的音乐已经响起。

班主任李老师终于皱着眉头,叹着气说:没想到会这样,来不及换了,算了吧,陈小满,要不,你不参加汇演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陈小满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礼堂,大门口垂下的蓝色天鹅绒幕布一直一直地晃动,久久不息。那时,我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见她的我却仿佛什么都看见了,我张着嘴,发不出声,心一点一点地缩紧了。

那个下午,我恍恍惚惚,心神不安,好不容易唱完了所有的歌曲,好不容易看完了所有班级的表演,我来不及换下服装,拼命地挤出人群。

我在寻找陈小满。

大礼堂最后一排的凳子上,陈小满蜷成一团,满脸泪痕,手上拿着一件白纱裙。

陈小满后来告诉我:这是她到少年宫去借的,押了十元钱,回来以后,我们班的节目已经表演完了。

她说: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

她的眼泪一点一点地落在我的手上,每一颗都发烫。

后来,听说,李老师也一直在找我,找我换下身上穿的那条白纱裙。

她已经忘了陈小满。


那个夏天,我真正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它黑色忧郁,带着凶狠的味道。我无法排除面对它时浑身乏力,虚弱不堪的感受。

陈小满的妈妈躺在医院肮脏的病床上,输液架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子,透明的液体在细长的管子里无声地流淌。一只飞蛾一直在惨白的灯光下盘旋。

陈小满的妈妈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张着嘴出气,脸色像墙一样苍白,眼神像枯死的井。

她好像要努力地向我抬起手,陈小满坐在病床旁,将我的手,她妈妈的手,她的手放在了一起,陈小满的妈妈艰难地露出了笑容。

很久了,我的手心里都是她妈妈的手的感觉,冰冷,一种彻骨的阴凉,挥之不去。恐惧和慌乱一起传遍了我的全身。

陈小满的爸爸铁青着脸进进出出,那张脸冰冷,带着凛冽的寒气,也许还有暗藏的悲伤。

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逼近我的生活,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

我跌跌撞撞,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踏过高高低低的石梯,一头扑进家门。

那天,我将陈小满彻底的遗弃,我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她是否有悲戚或者错愕的表情。

我只有一个念头,逃。

很久以前,死亡对我和陈小满来说,几乎是带着幻觉的想象。有时候是天堂的白色和仙阙飘飘,有时候是地狱的油锅和狰狞凶狠。

反复出现在幻觉里,无法落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对死者的敬畏和怜悯,因为我们知道,他或者她,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次听见死亡,是小学一年级下册。

音乐老师的爸爸去世了,她请假回了家。

那天,七岁的陈小满决定给老师的爸爸送一个花圈。

我们来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弄堂里,弄堂里摆满了各种样式的花圈,桌上是白花和长条形的纸张。那个卖花圈的大爷,安静地磨着砚台里的墨汁,然后用毛笔一比一划地在挽联上写着死者的名字。

死者叫什么?

我和陈小满摇着头。

地址呢?

郊区。

郊区是什么地方?

我和陈小满继续摇着头。

大爷看着我们,最后摇着头卖给了我们一个小小的花圈,花圈上写着:陈爷爷千古。

对的,就叫陈爷爷。音乐老师姓陈。

我们扛着小小的花圈,满城乱转,爬坡上坎。

一路问一路走。

请问阿姨,郊区在什么地方?

哪个郊区?那边吧,也许。

请问叔叔,郊区在什么地方?

哪个郊区?那边吧,是不是啊。

天空飘起雨来,雨越下越大。

七岁的我们在整个城市的郊外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雨水淋湿了我们的衣服,鞋子,雨水淋湿了花圈上的花朵。

我们疲惫不堪地在一家屋檐下休息,将花圈轻轻地搁在墙角。

大门突然开了,一位穿花衬衣的女人开始对着懵懂疲惫的我们破口大骂,我和陈小满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拼命地跑。

那天,卖花圈的大爷充满同情地收回了卖给我们的花圈。

天已经黑尽了,七岁的我和陈小满依然懵懂无知地谈论着那个不讲礼貌的阿姨,说不尽的委屈和惶恐。

后来,音乐老师回来了,后来我们知道了音乐老师的家在另一个城市的郊区,郊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地名,而每一个郊区都有详细的地名。

我们没敢告诉别人,这是一段羞愧的经历。

那是我们记忆里第一次对于死亡的感受,却是最荒谬的死亡感受。

我和陈小满一起分担了属于我们的这个秘密。


后来的记忆模糊起来,也许我一直在等着,这个夏天快过去吧,快过去吧,直到死亡的阴影重新变得久远,死亡重新变成一种幻觉。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陈小满了。

对于死亡,我知道陈小满是无处可逃的。

陈小满回来上课的时候,她忧伤的眼睛周围突然有了浓重的阴影,她看见我,慢慢露出疲惫而羞怯的笑容。

陈小满的面前是厚厚一叠卷子,快期末考试了,她的书有一半是簇新的。老师上课时轻描淡写地说:苏洛,你帮助陈小满补习功课吧。

我的妈妈从厨房里端出红烧茄子和土豆炖肉,香味飘得满屋都是,陈小满从一大堆作业里抬起头来,说:恩,我妈妈也会做这个菜,我最喜欢吃她做的蛋炒饭。

我妈妈眼圈突然红了,她转身进厨房,很快炒了一大盘蛋炒饭,陈小满吃完满满的一大碗,突然说:阿姨,今天我能住在你家吗?

那天晚上,我和陈小满挤在我窄小的单人床上,陈小满说:苏洛,我爸爸天天喝酒,经常不回家,我都饿了好几顿饭了。

陈小满说:我每天看见妈妈在墙上的照片里笑,我每天和她说话,我妈一直看着我呢,她没有死的。

我快睡着了,最后听见陈小满迷迷糊糊地说:苏洛,你们教我炒蛋炒饭吧。

那段日子,陈小满经常住在我家,她开始叫我妈妈:周阿姨,后来叫:周妈妈。每天早上赖着我妈给她扎麻花辫,她喜欢撒娇:周妈妈,你的手真巧,和我妈一样。你做我妈妈吧。

我妈乐呵呵地笑。

陈小满的碎花裙子都短了,妈妈买来花布,给她每一条裙子都接上了花边,陈小满抱着我妈的脖子又亲又啃,我妈搂着她亲热地笑,我在一边嫉妒得发狂。

陈小满不回家,他爸爸好像也不着急。我妈也看在眼里,心里又是疼又是气。

.

那天陈小满回了趟家,竟然抱着她妈妈的遗像到我家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遗像搁在胸前。

遗像上,陈小满的妈妈一直在笑,是那种忧郁的病弱的笑容,但一股冷森森的气息直往我身上钻,我特别害怕,无法睡觉,一晚上一直做着噩梦。

我告诫陈小满:如果再将遗像拿到我家,我就和她翻脸。

陈小满撅着嘴,倔强起来,不吭一声。

我妈为难了,她也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

那天陈小满将遗像藏到了床头柜里,被我找了出来,我将遗像重重地摔在地上,陈小满哇地哭了起来,她抱着遗像,转身跑了出去。

陈小满再也没有到我家来。

临近考试,班主任李老师问陈小满:复习得怎样啊,陈小满支支吾吾地说还好吧,我转过头去不敢回答。

那个期末,陈小满的语文刚刚及格,数学五十四分。

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陈小满的爸爸。

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蓝色帆布工作服,袖口还留着污渍,扣子掉了一颗,胡子好像长长了不少,整个人像一根松松垮垮的绳子。

李老师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面无表情,眼神一直在飘,最后李老师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转过头去,啪地给了陈小满一巴掌,陈小满捂着脸,眼神冷冷地,倔强地盯着他,不吭声。

陈小满的爸爸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回头对老师说:看,我就这样收拾她。

李老师既窘迫又怜惜地看了陈小满,又看了看陈小满的爸爸,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新学期开学,李老师不再管陈小满的学习了,后来,好像约定俗成一样,所有的老师也不再管陈小满的学习了。

陈小满可以早上睡到自然醒才来上课,没有人说她一声,陈小满也可以下午不上课,出去溜冰和打兵乓球,可以不做作业,不交作业。甚至不需要请家长。

再后来,陈小满上课的时候就是趴在桌上睡觉,或者从兜里掏出一只小镜子,对着自己照呀照呀。

陈小满越长越高,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孤独,在班上,依然只有我一个好朋友。

那天轮到了我们小组值日。

我,冯刚,陈小满,田禾。在老师眼里,陈小满已经是编外人员了,但那天由于我在,陈小满留下来和我一起扫除。

冯刚是我们班最高的男孩,大嗓音,他和我坐一排,喜欢划三八线,喜欢用手肘故意一推,将你的本子文具盒一起挤到地上,然后挑衅地看着你。

我常常忍耐他,陈小满看不惯了,会突然把他的凳子往后一掀,冯刚于是跌坐在地。

陈小满不屑地神态又回到了脸上,冯刚狠狠地瞪着陈小满,经常抓住机会,捉住陈小满的辫子,然后迅速地扯下一根头发。

陈小满于是恶作剧地在冯刚的背后贴上写着:看,我是猪----这样的字条,冯刚不明就里,招摇过市,引来阵阵哄笑。于是恼羞成怒报复过来。

这样的战争在我们之间经常上演,秘密,恶作剧,有输有赢,都不会给老师打小报告。

我经常眼泪汪汪,又经常擦干眼泪,陈小满依然以不屑的眼光审视着一切,非常专心地投入到战斗中去。

那天,做扫除,冯刚一直偷懒,陈小满不服气,把垃圾都扫到了冯刚的脚下,天色很晚了,冯刚只好三下五除二,准备完成扫除。

那天冯刚突然开始大讲特讲鬼故事,我和陈小满不能走,也不敢留,捂着耳朵也不行,冯刚一直不停地讲,田禾听得津津有味,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越来越恐怖不安。

.

回家的路上,夜色已深,树木影影绰绰,风不住地吹过来,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却不甚分明。

陈小满挽着我的手,说:我才不怕呢,他们故意吓唬我们。

但我依然感觉到她和我一样,在微微颤抖。

校门口碰上表弟,今天他生日,让我上他家吃饭,他一直在等我,我松了一口气。表弟说完,一溜烟走了,他要赶去我三姨家通知均哥哥。

.

现在,陈小满回家,就要一个人穿过那条漆黑弯曲狭窄的长长的弄堂。以前,都是我俩结伴而行的。

陈小满突然慌了起来,她摇着我说:苏洛,你能不能送送我呀。

我也惊慌地摇头,这怎么行呢?

我送了陈小满,我一个人还要穿过那长长的弄堂返回,我也会吓得半死的。

陈小满口气很软很软,几乎是哀求,这是她从来没有的口气:苏洛,我一个人害怕呀。

我也快哭了:我也害怕。不行不行。

我坚决地摇头,一直地摇头。

陈小满悲伤地看着我,最后她慢慢地转身,一个人慢慢地向远处走去。她一直用手背在擦着眼睛。

.

我心里忐忑不安,越来越慌乱,我终于咬咬牙,拼命地跑了起来。

一直一直地向表弟家跑去。

第二天,陈小满没有来上学。

第三天,陈小满没有来上学。

第四天,第五天。

.

没有人问起陈小满,只有我每天盯着那个空位子,心里七上八下,我快崩溃了。

一周以后,陈小满终于到了学校,她没有理我,她是来办转学证明的。陈小满将转到奶奶所在的街道去就近上学,爸爸终于可以不再管她了。

.

陈小满走的时候,她的眼光在教室里打量了一下,我知道她还是在找我。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嘴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也没说,慢慢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转过教室的拐角,很快消失不见。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天很蓝,树很绿,阳光很好,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2:12
问好青黛,再慢慢看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2:32
问好青黛,再慢慢看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2:12

谢谢盼盼呀,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12
我写这样的故事好像没什么用,因为我想写长一点,可是好像不适合发在这呀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3:19
我写这样的故事好像没什么用,因为我想写长一点,可是好像不适合发在这呀
青黛 发表于 2011-9-26 23:12



    没什么,看了,突然就想起我的那个闺蜜了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3:22
好想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好吗?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25
我写的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还没写,不过我写出来真的可能没什么用,发在这太长了,而且也不太好,我想写女生之间的友谊,也想写一个女孩的命运,我喜欢这样互相依赖的共同成长的经历,我从小一直有一个好朋友和我一起长大,从小学是邻居,一直到现在。我们互相见证了彼此的成长,虽然我们性格完全不一样,她好强能干,我相对懦弱忍让,但我坚持,她激烈,。我的故事不是写我们俩的,她的名字有一个字和我一样,我们的小名都一样,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26
没什么,看了,突然就想起我的那个闺蜜了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3:19
谢谢盼盼的阅读,其实下半部分我都还没完全想好,只有大概的故事情节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3:28
慢慢考虑吧,明天再写,别累了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29
好想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好吗?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3:22
就是,呵呵,我的闺蜜都是很多年很多年的友谊,最长的从小学同学开始,还是邻居,我们的父母都认识,我们的缺点互相都包容,互补吧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30
慢慢考虑吧,明天再写,别累了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3:28


这么长,真难为你了,其实写得很罗嗦,有很多故事不需要再铺垫了,但我还是给写下来了,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3:36
就是,呵呵,我的闺蜜都是很多年很多年的友谊,最长的从小学同学开始,还是邻居,我们的父母都认识,我们的 ...
青黛 发表于 2011-9-26 23:29



    真的很难得有一个一直很好的朋友,珍惜这分情感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41
真的很难得有一个一直很好的朋友,珍惜这分情感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3:36

就是呢,她也这样说,我们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祝福盼盼,也很快乐和幸福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6 23:45
就是呢,她也这样说,我们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祝福盼盼,也很快乐和幸福
青黛 发表于 2011-9-26 23:41


彼此彼此,祝福所有的好朋友都幸福快乐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6 23:47
彼此彼此,祝福所有的好朋友都幸福快乐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6 23:45

是是是,呵呵,晚安,盼盼,谢谢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1-9-27 10:52
一原谅我带着恍惚去回忆,去叙述一件久远的事情,一个躲在记忆角落里的人。它离真实到底有多远,我其实已没 ...
青黛 发表于 2011-9-26 21:51



    青黛的这篇字不错,小说笔法。我还是喜欢语境,淡淡的忧伤,甚至怜悯,两个女孩间单纯的友谊,老师和家长的出现只是背景,写下去吧。期待中。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7 12:57
青黛的这篇字不错,小说笔法。我还是喜欢语境,淡淡的忧伤,甚至怜悯,两个女孩间单纯的友谊,老 ...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1-9-27 10:52
真难为烟云大哥了,这么长,其实我写得不好,我用的是80后,90后那种煽情的写法,也许不算太好,但我慢慢写下去吧,你的肯定是动力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7 12:58
回复 14# 沈盼盼 盼盼,我写得不算好,你置顶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呀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7 13:07
没看见你烟云大哥都飘扬了吗?平时用手机回的,不能操作,现在是电脑,可以的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7 13:11
没看见你烟云大哥都飘扬了吗?平时用手机回的,不能操作,现在是电脑,可以的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7 13:07

因为我没写过小说,所以他经常鼓励我,很感激他。我还没学会他很平实的叙述一件事情的能力,我不过是想去编故事,通过故事 表达内心的情感, 但还差得太远,心有余力不足,谢谢盼盼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7 13:16
因为我没写过小说,所以他经常鼓励我,很感激他。我还没学会他很平实的叙述一件事情的能力,我不过是想去 ...
青黛 发表于 2011-9-27 13:11



    没什么,比起你来,盼盼姐差远了,也是来跟你们学习的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7 13:26
没什么,比起你来,盼盼姐差远了,也是来跟你们学习的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7 13:16
哈哈,可爱的盼盼,我是姐呢,恩,我们一起学习吧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7 13:32
哈哈,可爱的盼盼,我是姐呢,恩,我们一起学习吧
青黛 发表于 2011-9-27 13:26



    嗯,
作者: 思安    时间: 2011-9-27 22:32
拜读佳作来了,很有人情味的一篇!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1
我写这样的故事好像没什么用,因为我想写长一点,可是好像不适合发在这呀
青黛 发表于 2011-9-26 23:12



    不是好像不适合,是非常适合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3
我很仔细地读完了青黛这篇小说……待我慢慢品评……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5
青黛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叙述方法,她像一个不动声色的老婆婆,慢声细语地在那叙说,又像自言自语地说着,全不顾听的人,而听的人却早已忘记她讲的是不是自己,也和她讲的故事完全融合进去……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6
第一,我不知道青黛多大,也不好意思问,可是我想,她说自己是初学,可是一下子就把文学的大门叩开了,而许多人一辈子都在大门外徘徊……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6
第一,我不知道青黛多大,也不好意思问,可是我想,她说自己是初学,可是一下子就把文学的大门叩开了,而许多人一辈子都在大门外徘徊……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48
不知道她说自己是在用80后,90后的语气来叙述,还说自己是在勉强编故事(青黛以后不准这么谦虚了),其实她已经掌握了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的转换技巧,如一个优秀的歌手懂得如何在真声和假声之间任意穿行……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52
读完这篇小说,我们的脑海里印满了生活压抑下的倔强的陈小满和善良却胆小懦弱的我(陈洛)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55
在老师讥讽和同学哄笑下的陈小满过着屈辱的日子,可是这样的日子在“我”的陪伴下有了些许亮点……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57
开篇的铺垫和环境描写还有后来精准的肖像描写,都显示了青黛作为一个文学后继者的潜力和爆发力(这在我们辽宁,是要推荐到辽宁省文学院作家班培训的)。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58
开篇的铺垫和环境描写还有后来精准的肖像描写,都显示了青黛作为一个文学后继者的潜力和爆发力(这在我们辽宁,是要推荐到辽宁省文学院作家班培训的)。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8:58
细节,更彰显了青黛小说的实力和魅力……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4
爸爸打,老师骂,演唱会的撑坏了拉索的白裙子,送花圈,吃蛋炒饭,遗像风波,鬼故事风波……这些在旁人看着的点点滴滴琐事,却无一例外地折射着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光明与阴暗,包容与自私,勇敢与怯懦……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5
而读者会不由自主地在青黛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中被感动,心底会隐隐地疼!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6
我们是多么冷漠地对待一个本应该鲜活和应该值得尊重爱护的灵魂和生命啊……可是我们却做了帮凶和看客……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7
还有青黛在这篇文字表现出的巧思,还有恰到好处的伏笔,都让故事一环扣一环地吸引着读者……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8
青黛,好好写作吧,你可以靠文字吃饭了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8 09:08
多写点,适当时候然后投给出版社……或者文学杂志(比如小说月刊什么的)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9-28 10:31
首版如此看好青黛,加油!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8 16:02
拜读佳作来了,很有人情味的一篇!
思安 发表于 2011-9-27 22:32
谢谢思安老师,我们互相学习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8 16:09
不知道她说自己是在用80后,90后的语气来叙述,还说自己是在勉强编故事(青黛以后不准这么谦虚了),其实她 ...
雷老三 发表于 2011-9-28 08:48
雷老师,看了你认真地点评,我非常感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过我不会写小说,不是谦虚,是真的没把握,如果你告诉我小说的技巧呀什么的,其实我是听不懂的,我没有经过训练,甚至没有看过一本文学理论方面的书籍,是到了六星才开始写的,写小说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通过故事来做梦,表达一些内心的东西,但我常常不敢肯定,我所以写成这样,全凭感觉在写,我其实不太明白这样写好还是不好,如果你说好,那应该好吧,真高兴啊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8 16:33
而读者会不由自主地在青黛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中被感动,心底会隐隐地疼!
雷老三 发表于 2011-9-28 09:05
我不说什么吧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9-28 17:33
读青黛的小说和看三爷的评都让人过瘾啊,继续!
作者: 素颜    时间: 2011-9-28 22:51
青黛一直很谦虚,这些日子,你给小说带来那么多独到的见解,值得我们学习的哦。。
作者: 素颜的荷    时间: 2011-9-29 08:22
顶贴支持一下。细看过,再评。
作者: 雷老三    时间: 2011-9-29 09:09
雷老师,看了你认真地点评,我非常感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过我不会写小说,不是谦虚,是真的没把握, ...
青黛 发表于 2011-9-28 16:09

你别谦虚,好好写下去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9 11:08
你别谦虚,好好写下去
雷老三 发表于 2011-9-29 09:09
好的,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9 11:08
顶贴支持一下。细看过,再评。
素颜的荷 发表于 2011-9-29 08:22
素颜的荷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9-29 11:09
青黛一直很谦虚,这些日子,你给小说带来那么多独到的见解,值得我们学习的哦。。
素颜 发表于 2011-9-28 22:51
素颜,我也很不好意思,大家一起学习吧
作者: 素颜    时间: 2011-9-29 13:12
看文,看点评,同样的精彩。
作者: 素颜的荷    时间: 2011-9-30 18:54
一口气读完,五味杂陈。青黛的叙述力和感染力咋这么强悍呢?
作者: 素颜的荷    时间: 2011-9-30 18:55
这文,这文,做老师的,尤其是喜欢挖苦讽刺学生的老师,必须要看看,好好看看!
做家长的,更得看看啊!
作者: 素颜的荷    时间: 2011-9-30 18:56
这小说写得太感动人了,
作者: 沈盼盼    时间: 2011-10-1 12:55
节日快乐!
作者: 曾经风焕华    时间: 2011-10-5 22:51
楼主你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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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郝芯    时间: 2011-10-6 23:19
'陈小满,你就这样来来去去,'

这句很贴切!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10-6 23:21
'陈小满,你就这样来来去去,'

这句很贴切!
郝芯 发表于 2011-10-6 23:19
谢谢郝芯老师的阅读,你的名字真好听,
作者: 素颜的荷    时间: 2011-10-7 20:24
青黛,下集呢。等着看下集。
作者: 月光屏    时间: 2011-10-13 14:31
小满真的很可怜,很寂寞。
作者: 范闲    时间: 2011-10-14 15:06
第一段就让我喜欢了,接下来的文字太妙了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10-14 15:10
第一段就让我喜欢了,接下来的文字太妙了
范闲 发表于 2011-10-14 15:06

太长了,不容易看,算了,不看吧
作者: 素颜    时间: 2011-10-14 15:16
第一段就让我喜欢了,接下来的文字太妙了
范闲 发表于 2011-10-14 15:06


难得看见范闲来这里,问候。。在杂谈看你的文,很不错,赞一个。。
作者: 素颜    时间: 2011-10-14 15:16
青黛,下集呢?别吊胃口啊。
这篇我很是喜欢。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10-14 15:19
青黛,下集呢?别吊胃口啊。
这篇我很是喜欢。
素颜 发表于 2011-10-14 15:16
我还没想好,好的,我尽快写吧,谢谢素颜,
作者: 乘风邀月    时间: 2011-10-15 09:28
文字不错,但小说的题材与角度似乎不太新奇!
作者: 青黛    时间: 2011-10-15 13:13
文字不错,但小说的题材与角度似乎不太新奇!
乘风邀月 发表于 2011-10-15 09:28
对的,邀月老师,我其实只不过是练习而已,对于小说,我刚刚开始学习写,真的,问好,看见你很高兴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1-10-16 18:15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1-10-16 21:59 编辑

这篇小说的气场很大,感染力极强,读罢使人一下子陷入到从前的岁月中去,印象中还真有类似小满那样的同学。能够抓住人的情节和气氛是一部作品是否成功的主要因素,故事脉络的延展与结构的设计,能看出作者写作技巧是否纯熟,以及作者风格的确定,但我认为那是次要方面。这篇字让人读来心泛隐痛、思发怜悯,就已经不俗了,读完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就足以精彩。这是这篇作品所呈现给我们的力量,好与不好不言而喻。

      “陈小满,你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夏天,我开始想念你了。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而你,一直是不会老去的。”

      这段文字似乎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伏笔,暗示了小满的命运或归宿,妄加猜测一下:一种可能是,苏洛与小满就此分离,小满只是苏洛七岁时眼中中的样子,后来的命运可以千变万化;另一种可能,苏洛得到小满最后的讯息是她的死亡,如此小满就永远停留在七岁了。前者命运可以任意安排,后者则是永恒的归宿。我倒是觉得后者更有力量,但这只是我的揣测,不过从中可以体现这篇作品对我的影响。谢谢青黛!如此好文!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1-10-16 22:01
忘了说一句:期待下半部分。小满的命运将会怎样?
作者: 鱼鲛绡    时间: 2011-10-17 12:00
我觉得写得挺好的,挺能让人看下去。我是个读小说没有耐心的人,但是读这个小说还是一直读下去了。描写刻画都蛮好的, 不输给读者,和青年文摘上的那些作者写的小说
作者: 昊哥    时间: 2011-10-17 18:34
有个真挚的朋友真好!
作者: 孙佛后    时间: 2011-12-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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