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在去青岛旅游的路上,认识了小井一家。两家孩子年龄相仿,又很投缘,非要撇开大人坐在一起。小井的男人与我家先生也谈兴甚欢。我和小井就讨了个巧,相挨着坐下了。
女人凑到一起,没别的正事,无外乎扯东扯西唠家庭。三唠两唠,我的心就猛地一蹿腾:小井两口子正在闹离婚呢!
“我开着蛋糕店没白没夜地忙,他工资少得撑不死蚂蚁。这也没啥,可是,孩子上学他不接不送,衣服脏了泡水里,馊了臭了也不洗。这也不算啥。他还喝酒还吸烟,喝了就醉,吸了就咳。店里忙我脱不开身,他回家连个青菜都懒得炒,整天给孩子喝方便面。下了班就去钓鱼,要不就招一大帮臭男人进家,胡说八道大吃二喝,嫌孩子烦就赶到外边去。孩子正是长身体学知识的时候。你瞧俺家孩子黄病啦叽孤陋寡闻的样儿!”说着说着,小井抹起泪来。
我不好说啥,只能折中劝:“嗨,夫妻俩过日子就两条路走:要么苦心经营,要么好聚好散。”
“没法经营,他也不散。我天天闹着去法院办手续,龟孙子却服软了,怎么骂也不去。”
此时,我这局外人顺着说不好,逆着劝也不当。想了半天,方说:“我看你老公乐呵呵的,不像动不动就发火的人。在你心里,他当真一点儿好也没了?”
“姐啊,你算说对了,他真一点儿好都没了。男人身上的臭毛病都让他占了。回到家,俺俩说不了两句,他就红眼蜂一样对我。看他那熊样,杀了我也不解恨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没一件像样的家具,都被砸得缺边少角的了。揍起架来,两个人一块砸,往狠处砸。”
我递给小井一张纸帕,见她情绪慢慢稳了,轻声说道:“看你的性格挺随和的,应该能收住性子……是不是在家里比较爱唠叨啊?”
小井不说话,只是擦眼泪。过了会儿才说:“我是爱嘟囔,逮着他就嘟囔个够!可是男人没本事,浑身全是毛病,又挣不来钱,唠叨几句他就受不了了?哼,受不了也长长能耐出去赚大钱啊!”
男人如何如何邋遢窝囊自私任性玩心重,小井一股脑倾倒给我,泪珠子自始至终没断过。海洋馆、动物园、电视塔、金沙滩,我跟随众人一一逛过走过,然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井家的万千酸辣苦。
旅游归来,我依然为小井的婚姻生活唏嘘不已。心里存不住事,于是原原本本说给先生听。满以为他也为可怜的女人小井鸣不平,谁知他会这样说:“这样的女人可气不可怜!唠叨就唠叨,可别伤到男人的尊严啊!”
原来,旅途路上小井男人也跟先生谈论了他家的纷扰事。老公说,小井男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前人后,她都不给我留面!她不把我当男人看!”
猛然间,我浆糊般的大脑依稀亮起一线光,迤逦闪出一条道:小井夫妇出现明显裂痕和激烈争斗,根源在于女人正用长舌残忍吞噬男人的尊严。有人说,尊严像一层贴在脸上的东西容易脱落。文人王小波描述尊严更贴切:尊严就是你走在任何地方,都被当作一个人物而不是一个东西来看待。男人希望自己在女人心中的形象是伟大的,是可以信赖的。即便他满身臭毛病,也不希望女人以此为话柄,时时处处当众戳穿。试想,天天有女人跳着脚,指责你一无是处百无一用,作为男人的你,内心势必切齿疼痛隐忍难安,是不是?
心里的愤怒总有爆发的那一天,男人的尊严总有维护的那一日。无法维护了,只能尊严扫地。一旦扫地,男人就对家庭对生活对前程丧失自信,久而久之万念俱灰心海漂泊,只盼有生之年幸遇一臂爱的港湾,梦死温柔乡。若男女两人过到这份儿上,婚姻还不就像脆声坠地的花瓶,碎得七零八落,无法捡拾了?
不管承认不承认,男人就是成长中的孩子,需要女人的扶持与呵护。大力扶持他的优点,小心呵护他的尊严,最终他会还你一个伟岸自信的姿态。若想经营好自己的婚姻,若要你的男人优秀而顾家,女人啊,千万不可否定男人的能力,绝对不要伤及男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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