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说,什么时候有空来看你,我说,什么时候有空来看你,这话说了很久却没动静,我知道我们互相想念,我也知道我们都是太懒散的人,作了母亲以后,我们的生活中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需要打点,身不由已呀,我们都这样说,然后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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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阿康快两年了吧,阿康是我最好的朋友,学生时代,我们在同一间寝室住了五年,在最好的年华,见证了彼此地成长,结下了一生的友谊.然后各奔东西,然后隔着远远的距离互相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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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书信留下的不多,大多是阿康的信,每一篇温暖而随意,那是我们工作后一些心情,一些小事,一些初涉人世的挣扎和迷茫,现在想来,微不足道却真实有趣.
阿康说,那两年生BABY,一度胖极,去年减肥初见成效,稍懈反弹,而今下决心,去掉晚餐,从明天开始---------->我大笑,我知道她做不到,也不会太在意.我们都一样,是随遇而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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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起十多年前的阿康,短短的发,我们坐在夜色里的操场边,漫无边际地说话,看暗夜里闪烁的星星和操场上锻炼身体的人,听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寂寞地轻唱,风安静地抚过我们光洁的额头和我们简单的青春年华,心情安宁而平和,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那些简单的快乐和幸福在多年以后,当经历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琐粹,心情越来越苍老,总让我止不住回望,止不住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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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我是一个极晚熟的人,成天稀里糊涂,班上谁和谁有什么动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不清楚,阿康说我,怎一个笨字了得.后来阿康结婚,我依然稀里湖涂,大老远跑去,每天和她一起睡觉吹牛,把他的老公晾在另一间房里,后来我们班同学说我,笨啊,怎一个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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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和我不一样,她永远恬淡知足,习惯以旁观者的姿态,安静地看着别人的故事,就象她今天做了公务员,保持着一惯的心平气和,安静地看着那些复杂的人事和冲突,她说有一天,也许她会写一本关于公务员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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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们,是没有什么目标的人,随意地看乱七八糟的书,从金庸到罗素到解剖学图谱到时尚杂志,,听流行音乐,不算太疯狂地追星,吃零食,看一元一场的电影,为那些廉价煽情的故事泪流满面,然后夜深人静,一起身手敏捷地翻越女生楼的铁栅栏.吃六毛一碗的火锅粉,长满脸的痘痘在校园里游荡.我们都是极平凡的人,不是美女,不太关心镜子和时装,除了一些若有若无目标焕散的花花心思,也不在乎女为悦已者容之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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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过家教,也做过促销,钱增长得不多,只为多份经历.周末逛公园,打扑克,吃串串香,节假日,骑上自行车,背一背包,兴致所至,到处乱跑.没有刻下某某到此一游,所以那些游手好闲的时光也无从更深刻地记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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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记得那年元旦,和阿康还有另两个同学,骑二零的单车到另一城市,两天来回一百二十公里.全身骨头都散架了.在收费站我终于结结实实摔了一跤.青春一闪而过,从此再也没有当年的疯狂和热情了.
我们有过最纯粹的学生时代,后来我常常想,要是当年我能成熟一点,选定一个目标努力,也许我不会虚度许多美好的时光.我的人生也许更上一个台阶,生活更丰富.经历让人成长,经历太少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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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发来短信,提到当年一起走过的日子,提到当年的一些故事,有些依稀记得,有些却已忘记,象远去的某朵凋零的栀子花,芬芳过幽香过,只在远去的某一个季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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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记得我二十岁生日,阿康写下无数的小纸条,每一张纸条引着我一步一步地找下去,结果是我的早餐在桌上,书在教室,收录机里有我爱听的歌,脏衣服晾在了衣架上,生日礼物在我的枕头下.全是阿康的用心.
军训那年,我的手指不小心被椅子压破,以为骨头碎了,大哭,阿康陪我去部队诊所,我不停地哭,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阿康却一头晕倒,头撞在坚硬的墙脚,惊慌失措的我于是大叫:救命呀,救命呀。----医生跑过来处理,批评我说,这么点皮肉伤,你们俩险些把我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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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时,我一向是个胆小的人,对疼痛有心理障碍,始终害怕给病人抽血,每天上班对我极尽煎熬,老师和同学都尽力帮我,我依然无法克服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阿康每天耐心地鼓励我,差不多有一个月,那天我成功地完成了十多例股动脉穿刺,我给阿康打电话,在电话里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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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时光索琐而平淡,没有波折,没有高潮,没有大起大落的悲喜,也没有爱情和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人值得我去牵肠挂肚,唯一收获的是阿康的友谊.馨竹难书的日子,还有许多线索可以追寻,许多细节可以回味,而今青春渐渐远去,一起远去的还有那些少年情怀,可是我知道那一千多个日子沉淀下来的友谊,却是我一生细水长流的一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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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和阿康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偶尔唠叨家和孩子,说说最近的烦恼和快乐,然后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呀,然后大笑,我们各自繁忙,我知道我们会一直牵挂,牵挂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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