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听雨
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挂了,她又打来。我礼貌地告诉对方打错了,我不认识她。对方却一迭声地说:“请您别挂,我没打错。如果您现在不忙的话,我想找您聊一会,行吗?”我犹豫着没回答她,她又赶紧说:“您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内心太苦闷了,我没有勇气跟朋友亲人倾诉,所以我找到了您……”电话那头,她忽然哭了起来。从她悲切的哭声中,我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的无助和痛苦。
我急忙说:“你别哭,如果你信任我,但说无妨。”她停止了缀泣,叹了口气,向我诉说起来。
她说,13年前,她老公去外地出差,经不住诱惑,去了一次风月场所。结果,身染性病,她也不幸中招。她绝望,愤怒,她大骂他猪狗不如,她恨他,她诅咒他去死。她提出离婚,他默默点头同意。他把房子、存款和孩子都给了她,净身出户。
她治好了性病,以为生活可以重新开始。可是,几年后,她身体再一次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宫颈癌前病变”的诊断报告几乎使她昏厥过去。医生说,这跟她以前感染过性病有很大的关系,好在发现早,还没演变成癌症,可以治愈。她住院接受了子宫切除手术,35岁,正是女人生命中最宝贵的年华,可是,就在那一年,她却被迫失去了子宫。她又嘤嘤地哭泣起来,她说,她的这些苦难全是拜他所赐啊!
她住院,他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一天不落地去服侍她。她骂他滚,叫他去死。他求她不要撵他,不然,他心里的罪恶感又会加深一层。她从心底里看不起他,她诅咒他,你这个龌龊的小人最好早点被阎王收走,重新投胎重新做人。他低头不语,开始每月往她的账户里打1万块钱。虽然,她知道这几乎是他每月全部的收入,但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她想,这是他欠她的,他毁了她的健康,剥夺了了她做一个完整女人的权利,他两辈子都还不完。
她恨他,以为把他已恨到了骨髓里。一年后,当得知他在出差的途中,车子误开入水中窒息身亡时,她却哭了整整一天。她这才知道,她依旧爱他,她狠命地打自己的嘴巴,执着地认为他是被自己诅咒而死。如果,对他宽容一点,他的愧疚是否会减轻一点?他是否会避开死神的召唤?这种懊恼像一种魔咒,让她痛不欲生。十几年过去,她仍旧无法走出来,夜深人静,心里、梦里,依旧是他的影子。她说,他除了做错了那件事,真的是一位好男人。
可是,她醒悟地太迟,斯人已去,只能空留遗憾,那份隐痛,只怕是一辈子的了。
我不知怎么劝慰她,我不是这方面的感情专家,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受了一个陌生人的不情之请,充当了一次情感垃圾桶。结果,她得到了短暂的情绪释放,而我,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
究竟,男女之间的情感是什么?夫妻之间真是冤家吗?明明有爱,却只能互相伤害,互相折磨吗?红尘俗世里,我们都乃凡夫俗子,面对诱惑,难免身心偏离。对于情感,我始终的态度,是以“宽、和”为核心,但前提是,他(她)值得你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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