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兽语
要想成为合格的农民,得会几门兽语才行。不然,与那些鸡鸭猪狗交流起来是很困难的。
比如说鸡语。晒一场粮食,常常有一群鸡趁人不备的时候搞突然袭击。你得知道如何与鸡交流。在苏北乡村,最标准的鸡类驱逐语是“喔死”——气流从丹田起,冲至百汇,再拐弯从喉咙发出,讲究胸腔共鸣,美式唱法。鸡听了,一定吓得要死,逃之夭夭。发音不太标准的,也可以念成“我死”——仿佛自己是个受虐狂,一定要自己死上一次,让鸡们良心发现,羞愧难当,含泪离去。以前那些草鸡的脸皮比较薄,听到“我死”后,尚且知道离开;现在有一种三黄鸡,没心没肺,“我”死上若干次,它依然充耳不闻……
如果你讨厌一条狗,对它说“请你离开”,它多半不会理你。因为它还没有进化到听懂人话的水平。你应该陡然吼上一声“头!”——标准的“爆破音”,如果再配上发怒的表情,效果会更好,它一定会避而远之。反过来,如果你喜欢那条狗,如何叫它过来,这就有些讲究了。最标准的狗语是“舅舅”——啾起嘴,舌尖抵住上颚,气流内吸,连续发音,自然能引了狗来,仿佛这狗的前生与杨戬那厮混得久了,竟暗恋起沉香来,听见“舅舅”的叫声,便以为是主人的外甥来了,拼了命也要跑来见一眼的。
最好唤的应该是猪了。猪的语汇当中有个单音词,叫“搂”,连续发音,便成了“搂搂搂搂搂……”不管它在哪里,只要能听见,一定会排除万难,赶来相见。大概那猪还记着高翠兰,日思夜想,听见有人让它“搂”,以为是高小姐,就一路狂奔而来了。
还有猫语:唤它来的时候,可以说“咪咪咪咪”;不喜欢了,想撵它去,本着脸骂它“踏屎!”一溜烟就跑了。
马语:“驾”是出发,“驴——”是刹车,“外去,外去”是右转,如果想左转,抖抖缰绳就可以啦!
鸭语:“友友友友”——过来;“嘎哥哥——”——赶紧滚蛋!
……
看来,不仔细研究,还是很难与那些朋友交流的。谁说我们农民的学历低?孬好,我们也会好几中兽语呢!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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