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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连载】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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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7 22:06
标题:
【连载】盲夜
本帖最后由 莲烬 于 2010-10-17 22:11 编辑
1/
咖啡店
片段性的画面。我真的是醒着的吗?眼前的女子用娴熟的动作分解了倒在血泊中的成年男人的肢体。她使用镰刀,将男人的身体平放在天蓝色的瓷砖地上,像切割
砧板上的食物般的准确无误的下刀。我吓呆了。我紧忙闭上眼睛。但我仍然能清晰的看到女子分解尸体的画面。透视一般的场面携带着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击中寻求遮掩物阻挡这该死的无法逃避的恐惧。
我的喉咙像被某样干涩而发出腥甜味道的硬物堵住般的,沙哑的如同戈壁滩上土黄的沙粒。我由于惊恐,从而发出呜咽的声音。
“啊。”
令人联想到干瘪尸首的声音贯穿耳膜。
被鲜血染红面容的女人朝我转过身来。手持镰刀的差不多有三十多岁的女人,含着飘散着午后阳光般的温柔的微笑的目光,嘴角微微的向上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女人氤氲的笑脸宛如隐匿于雾气背后的物体般的,若隐若现。女人拎着滴落粘稠的液体的镰刀朝我一步步走来。
我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女人挥刀而下。
“您,是醒着的吗?”
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沿着脸颊的线条滑落。我口舌干渴的仰望着白色光芒之中的恍惚的面容。刺眼的强烈光芒使我不得不抬手遮挡在额头前。
“您,还好吧?”
再次传来的询问声,是在光芒散尽之后。我终于看清面前的女人的容貌。精巧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黝黑的仿佛黑珍珠的瞳孔。美丽的女人用担忧的可疑的目光打量着我。我连忙坐直身体。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里。而询问我的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是这件咖啡屋的女佣。
她的名字,我忘记了。但我确定,她之前刻意的告诉过我。关于这个名字的问题,我和一起来过的莫迪还争吵过。女人的长相非常出众,属于那种能让男人一见钟情的类型。当然,这么说可能太过小看男人的定力,但是我不得不说,她是能用长相来控制男人分泌激素的女人。我不愿和这种类型的女人接触过深,可是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总在有意无意的靠近我。而她诱惑我的同时又在莫名其妙的远离我。所谓的欲擒故纵,是指这种情况吗?十六岁的我,还无法明白其中恰到好处的却又令人匪夷所思的道理。
“您,准备要点什么吗?”
曼妙的身姿在距离我只有半臂的地方以一种随便的姿态摇晃着。我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居然慌忙的移开视线,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嘀咕了一句“对不起”。
这种“不晓得”的根源在于,我在这种偶然的机遇所造成的失误般的窥视,让我的面颊火烧起来。我看到了女人稍稍分开的裙摆内测的腿部肌肤。鲜嫩的肉色令人的心脏骤然鼓噪起来。我的眼睛干涩的仿佛燃气火来。我才在情急之下应了一声“对不起”。
这声卑微而胆怯的对不起,果然情理之中的惹来了女人的笑声。
“您这是……”
我低着头,双手并在一起握紧成拳放在大腿上,紧张的口舌开始打结,不过我还是努力拼出来一句话。
“啊,我、我想要、想要一杯水……”
我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打断女人的话,是因为我不想毫无应对可能性的被女人取笑。
女人带着微笑记下某些东西转身走开了。过了一会儿端着一杯水回来的女人,已经不再是最初千方百计想要接近我的女人了。
“您要的水。”毫无笑脸,也毫无亲切可言的木板的嘴脸。我傻傻的仰视着陌生女人的表情,看的出神,被一声“干嘛”叫回思绪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无礼的直视着对方是多么的失态。
我连忙站起来稍微向前欠身,说:“对、对不起。”
我有着,只要紧张说话就会打结的可怕毛病。正是因为这个毛病,所以我才无法像普通男生那样追求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毛病,我被一些女孩子们簇拥着说好可爱的无聊话。
听腻的闲话依旧从我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佣嘴里悄悄的小声的说出来。
我皱紧眉头,因为低着头所以不会被看到。如果被看到也许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吧?女人一定会认为我生气了,会认为我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从而对我敬而远之。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自己看起来傻乎乎一点,这样虽然会被大家忽视,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人会得到更多的东西。而这所谓的“更多的东西”是什么,我暂时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心中的一点认识。这股如泉水喷涌的认识化作莫名其妙的情绪占据了全身的细胞活力。我如同凝固的冰柱一般定格在桌子旁。女人离开后,和旁边的同样是女佣的家伙窃窃私语了几句,其中那个刚刚送来水的女人一直看着我笑。我咽了口口水,一口气喝干了整杯水。然后,没有逃跑理由的我竟然像逃跑一样冲去咖啡店。
冲出咖啡店的那一刻,我猛地呼吸到了没有浓郁的咖啡味道的新鲜空气,肺部如同得到充足水源的水泵剧烈的活动起来,我感到心脏冰冻似的被一股寒气包裹上。我撞到了走进咖啡店的顾客。没有抬头,下意识的急忙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却听到意料之外的熟悉的疑惑的声音。
“方野?”
我抬起头,看到一脸诧异的表情。
“是你。”
我面前张着嘴巴不知下一句要说出什么的家伙,正是早上跟我约定好,中午来咖啡店商量事情的中泽。看到我落荒而逃的一面的家伙表现出滑稽的捉弄样子,用手肘捅捅我的腹部说:“喂,看你这么急慌慌的跑出来,怎么了?难不成,被某个丑女纠缠了?”
不正经的笑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波纹洋溢在中泽的脸上。我不愿与他就这个话题争论起来。因为,如果依照他的话头开始争论下去,那么也只有悲惨的落入陷阱的我苦痛挣扎的可怜景象罢了。因为中泽这家伙狡猾的令人愤慨。所以,我尽量不去做无意义的争斗。面对中泽毫无恶意的嘲笑,我选择闭口不提,转移一个话题,说:“今天就先这样吧。你来晚了。我待会儿还有一些事情,明天有时间再说吧。”
我绕过中泽的身体走到马路旁边。
“喂。”
出奇大的声音。就连我旁边等候绿灯的行人都因此回头。我自然也转过头,看到中泽稍显认真的脸。
“还有事吗?”
我这样问的同时,身边的行人开始迈开步伐。
中泽露出少年般的笑容,阳光如同舞台剧事先准备好的道具般的洒满中泽的笑脸。我仿佛被这笑容鼓舞似的,露出微笑。中泽挥挥手,走进咖啡店。门铃摇晃的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转过身穿过马路走到咖啡店的另一侧。事先没有预兆的,但我确定即将有某件事情要发生,就在背后,于是停下脚步。
果不其然,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那是最开始唤醒我的女人,她端着托盘非常稳重的经过中泽的身边,然后转身,巨大的落地窗户上映出女人异常平静温和的模样,而中泽已经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缓缓倒下,如同放慢的镜头,女人像是提前知道我会看到这一幕般的看向我。
微微开阖的嘴唇,以及那张宛如梦境般飘渺的面容。
阳光,犹如包庇女人罪恶行径似的挥洒倾盆的光芒,我不得已抬起手遮住视线。等到光芒消散开了,女人已经消失在混乱的咖啡店里了。我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忽然如同雨后晴朗的天空,一道灼眼的光芒从厚重的云层中伸展开身姿,我感到不可预知的温暖浸透全身。
“这,就是结局了吧?”
没有人的身旁,传来女人纤细而轻柔的声音。
我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向前迈开步子。女人说的没错,一切都结束了。
怀着从容不迫的、释放了所有紧张情绪的心情,前方的道路忽然轻快起来。双手插进上衣口袋中,我加快了步伐,为了尽快摆脱身后阴霾的悲伤往事,我逃开了。
作者:
梦m
时间:
2010-10-17 23:33
晕。。。。。。看了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做恶梦
早知道明天白天来看的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18 06:40
很另类的写法,类似80后看多了恐怖小说的,文中固有可取之处,只是血腥的开头,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8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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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梦m
额,也不是很恐怖呀……这不是恐怖小说嘞……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8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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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红尘散仙
嗯,这个开头,只是依照脑海中想象到的画面写下来的,但是因为和后面有点联系就写成现在这样了,本来想一句话带过的……
额,谢谢您的点评~~~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18 12:16
开头便是分尸的镜头,不是恐怖,但也不是积极健康的吧。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18 12:24
往下看来,楼主的文字还是不错的,写小说总要取些健康积极的题材。以血腥来吸引人,只能吸引个别的浅薄的人,大多数看小说的,还是希望能看到内涵和思想来。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18 12:24
感谢支持小说,并欢迎多出佳作。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8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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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红尘散仙
嗯,明白了,我这个,其实也很健康呀,并不是说要用杀人这种卖肉的形式来吸引眼球啦~~
思想还有内涵,这个,以我现在的水平貌似还谈不上,毕竟我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写的东西也没有人生经验这样的东西来作为支点支撑整个文章框架……
空洞在所难免,不真实也令我很苦恼,所以,这些毛病我会在以后改正的,还是很感谢您,能够百忙之中看我这样的无聊之作……= =
作者:
今我来思
时间:
2010-10-18 16:32
后现代写法。
作者:
微言
时间:
2010-10-19 07:25
再读一遍,还好。
作者:
马樱花
时间:
2010-10-19 10:24
容许百花齐放。
楼主你大胆写,张扬个性,不怕别人说你暴力血腥,文字须放荡。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9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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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马樱花
嗯,谢谢前辈~
我会努力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得到指教却有些胆怯……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9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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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今我来思
哎?额,只是按照脑海里形成的画面写下来的东西,后现代写法……额,够不上啊~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9 12:52
第一章 方野
停靠在窗户边的木椅上,坐着一名上半身裸露的少女。她完全不甚在意自己是不是被一个还未见过少女半裸身子的淳朴少年,用狡黠的心态偷窥着自己的身躯。玻璃上看不清楚的模样,她目光平静的宛如深夜的湖水,波澜不惊的凝望着窗户外面的寒冷景色。而位于她身后的紧握着某种意义的画笔的少年,却表现出非比寻常的紧张。明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仍然无法正视毫无遮掩物的少女的身体。以艺术模特这种抽象而概念性的东西来作为遮掩自身浅陋而猥亵的想法的挡箭牌,恐怕只有思维类似猿猴的家伙才会运用进与紧张感对抗的战斗中去。
我远远的看着少年无法投入到作画状态的身姿,以及坐在窗前的少女的背影,感到一种强烈的炫目的违和遍布全身。我握着还有一些温度的水杯,走到少年的身边,把带着安抚意义的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如同惊吓到的动物般敏感的迅速抬起头,少年用求救般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虽然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一些荒谬,但是接下来我却说出了更加荒谬的话。
我从少年手里拿过画笔。
“我来画吧。”
少年瞪圆了眼睛,看着我镇静的眼神,缓缓点点头从画架前站起身。我坐下来后,正面就是少女光滑的背影了。少年咽了口唾沫,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少年心慌意乱的情绪似乎还未抚平,舔舔干燥的嘴唇,冲我眨眨眼睛,那样子既可笑又透露出一股憧憬的意图。
少年在我耳边低语。
“你真的有把握画出来吗?少女的裸体,你不是第一次看了吧?”
的确。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个少女的裸体了。第一次是在海边。然而,我并未将此告诉给这位眨着想要知道什么内情的眼睛的少年。
我微笑着将画笔对上白色的画纸,少女的裸背看上去就像长年累月经受海水浸泡的岩石,光滑而细润。透过阳光的辐射,折射出不一样的白色光泽,如同断臂的维纳斯的背影,少女将手臂抱于胸前。我的脑海深处下意识的想象到少女握着苹果的景象。少女的表情一定安详的宛如漫过原野的春风,是能够抚平内心杂乱情绪的面容。
构思着少女的一切,我的笔接触到粗燥的画纸。
我专心致志的作画。少女的一切在我的画纸上慢慢的浮现出来,海藻一样的长发静静的落在肩膀上,稍微向左倾斜的宛如折断的百合花的脖颈,透明的玻璃上虚晃的少女干净的面容,都一一呈现在了画纸上。快要大功告成之际,我忽然站起来,将座位让给了站在旁边观摩的少年。
“坐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少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哎哎”的张着嘴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少女听到身后有异样的声音,于是稍稍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掠过我,落在少年的身上。
“好了,就差最后一点了。你能做到的吧?”
我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认为少年能够接着我画下去。而这样将未完成的画稿交由少年的我,更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因为,我已经无法再去画这名少女了。鲜红的墨汁污染了我的视线,我看到的少女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纯净的宛如光芒的微粒汇聚的成像了,而是被红色的鲜血的海洋吞没的背影。我无法用专业的画师的目光看待这位少女了。
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我从少年手里接过水杯走出美术教室。
出去之后,我经过少女所在的班级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将目光投放到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书桌上,上面除了少量的书本规整的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之外,只有一个纹着优美的青蓝色线条的花瓶摆放在桌子中央。
我的太阳穴发出钝重的疼痛,昏昏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晕倒。
我听到少女快要消失不见的声音,就在耳边,感受到了少女手指的凉意。
“请您,救我。”
好像覆盖少女声音的大片的、硕大的、白色的曼陀罗花,席卷了视线所及之处。我分不清,这究竟是往常的梦境,还是我所在的现实。我只能说,看到了少女哀伤的好像快要哭出来的仍然保存着最后一丝微笑的脸旁。
“请您,救我。”
我可以吗?
想通过这样的问话来缓解心中的困惑。然而只是存在了一瞬间的幻象,消失不见之后,我依旧站在少女班级门口,失神的望着少女的座位。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这样的话,少女不会听到。幻境中的少女的口吻似乎怀着某种迫不及待的希望。她用一贯暴躁的方式,将我平静的生活引入了深邃的泛着黑墨般的漩涡中。她在等待有人和她一样,期待着自己不用再独自去茹饮孤独。
如同被召唤的我,转过身,望着身后走过的走廊。少女神奇的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她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面无表情的伫立在阳光扫射过的地面上,微微开启薄薄的嘴唇。少女的口型,在告诉我什么。
“请您,救我。”
那句话,仿佛画面般映入空白的大脑。我看到映有少女四分五裂的身体的影像。这令人发狂的引发恐怖心理的影像,如此直接而毫无应对机理的,以强势的不可拒绝的形象步入大脑领域。
少女停留了一会儿,忽然向前迈开步子,从我身边仰着头,以陌生人的姿态经过。缓慢的如同电影慢节奏的成像。我很想拉住少女的手腕,很想质问她,为何能够如此准确的捕捉到我能拯救她的信息?
然而,实际上,我只是看着少女渐渐走远。走廊里只剩下我的被午后阳光拉长的影子,斜斜的、细长的延伸在白色的瓷砖地上。
我望着少女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握着水杯的手松动了,水杯径直落下。碎裂的声音令人联想到从天而降的雨滴破碎的可怜身影。我不忍去看水杯凄惨的结局,于是迈过那片残骸走进少女所离开的道路上。
——为什么,选择我?
作者:
梦m
时间:
2010-10-19 15:02
语言背后有一股捉摸不透的情绪
喜欢卡夫卡吗
作者:
梦m
时间:
2010-10-19 15:02
继续写啊
加油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9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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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梦m
嗯,初中的时候看过他的城堡,不过至今还没有看完……一直反复看前面呢~~~
对卡夫卡,好像不敢去了解,总觉得自己无法真正去喜欢他什么~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19 21:25
回到家的时间已经过了六点。推开门的同时看到母亲探出厨房的上半身。手握铲子的母亲面带微笑的问候我“回来了”这样怀着浅浅的心安理得的幸福的话语。我点点头,含着谨慎而礼貌的微笑,换上拖鞋从母亲身边走过,并且为了回应母亲温和而慈爱的问候,我特意将今天发生在学校的趣事以轻快的语调告诉给母亲。
“哎,真的很有意思啊。看来,新学校还不错。你还比较习惯,对吧?”
母亲用总算安心的语气询问我的感受。母亲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弟弟,之前的名字似乎叫陆元,现在的名字是方元,上小学五年级的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卡通片。母亲为我冲好一杯咖啡端到目前位于我小腿前的玻璃茶几上。
这杯咖啡,自从母亲嫁给父亲之后,在这个家开始生活,开始照顾我的生活,她就形成了这种类似日程安排的习惯,会为我端上她亲手冲的咖啡。虽然之前我告诉过她,这种简单的有些多此一举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来做,但是这微小的心愿,却被她微笑着用母亲那层关怀的外衣婉言拒绝了。
“好了,你先喝着,待会儿就会做好饭了。”
我丝毫不敢怠慢这位照顾了我两年多的已经成为母亲的女人,非常恭敬而礼貌的点头致谢,却没有去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的意愿。而母亲停留在我面前,那样子好像是等着我端起咖啡杯才肯离去。于是我不得已的端起咖啡,对母亲微微一笑,她这才好像放心的走开了。
沙发上看卡通片入迷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关注卡通片,而是将目光投掷在我身上。那奇怪的目光似乎在诉说着某种如同蜿蜒而上攀爬的藤蔓植物的阴谋,弟弟天真的笑脸让人不寒而栗。
“咖啡好喝吗?哥哥?”
弟弟用童稚的声音,问我。
我露出兄长对待弟弟的温柔微笑,将咖啡杯送到弟弟手里,弟弟警戒的不含一丝笑的盯着我,问:“哥哥,你不想喝母亲的咖啡吗?”
我微笑的摇摇头,用弟弟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咖啡杯后,我松开手,依旧维持着那股含着温柔气息的笑,开口:“不是啊。我刚才从厨房路过的时候,看到母亲往里面放了很多糖,太甜了,小元不是喜欢甜食吗?所以哥哥把这杯咖啡让给你好了。”
小元警戒的脸忽然像坚硬的石头碎裂成粉末般的舒展开来,孩童的纯真荡漾在小元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狡黠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啊。哥哥不喜欢吃甜食真是太好了。放了很多糖的咖啡一定很好喝。”
小元之前所作的反常的、漏洞百出的试探,我能很轻松的联想到教导他这样做的人。我没有拆穿这层虚假而含着卑劣的可憎谎言,我只是微笑的看着弟弟喝干净整杯咖啡,从弟弟手里接过空掉的咖啡杯拿在手里,放在唇边作出喝咖啡的动作。正巧——不,是我计算好了时间,母亲端上了晚餐的第一道菜。
我拿开贴在唇上的咖啡杯,冲看着我的母亲露出笑,母亲心满意足的接过只有杯壁上沾有一些咖啡沫的杯子,满脸微笑的走进厨房。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意犹未尽的舔嘴唇的弟弟,弟弟用感激的笑脸回赠我的施舍,而我则以严厉的目光怒瞪着他。弟弟单纯的孩子的心像是受到了打击,马上收起了笑脸,不再做刚才的动作。而我也表示了对知错能该的孩子的赞扬,竖起“做的对”的手势。
而就在此时,母亲的声音从厨房嘹亮的传来。
“饭做好了。你们快点过来端盘子吧。不要偷懒啦。”
我以平整的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回应母亲的话语。弟弟恋恋不舍的走向电视机,然后又恋恋不舍的关上了电视。这原本连贯的几个动作,被弟弟磨蹭到我和母亲都摆好了饭桌,他才做完。
弟弟坐在母亲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游戏般的摇晃着双腿,母亲将勺子不理会似的塞进弟弟的手里。弟弟含着勺子,一脸不情愿的看着母亲。
“妈妈,不能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吗?”
母亲一边盛饭一边以温和的口吻教训弟弟。
“不行哦。小元不能这样任性。你要像哥哥学习,不能整天要求随便的东西哦。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把盛了半碗的饭放进弟弟的双手形成的小窝里,妈妈又开始为我盛饭。而我偷瞄到的弟弟的脸则生气的鼓成了好似皮球之类的圆鼓鼓的东西。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满满的饭碗,一面感叹今天又要积食了,一面用平淡而一板正经的语气说出抱怨的话。
“您每一次都为我盛这么满,我会吃不了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每次都会吃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剩下一丁点。这样做的我,也许也在某种程度下助长了母亲为我盛满饭的气焰吧?
果然,母亲为自己盛满饭之后,坐在我对面露出苦恼的笑,接着说:“不要紧的,你现在学习紧张,而且又是成长时期,多吃一点,身体才会好。来来,快点吃吧。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
母亲总是用这种形式来有意无意的阻挡我真正的意图。总是令我无话可说,却又无法形成鲜明的针对性。母亲巧妙的利用了某种手段让我所有的针锋相对都变得毫无意义。我沉默的埋头吃饭。弟弟仍然不时的回头遥望近在咫尺的电视机,却碍于母亲的阻挠无法实现心愿。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老好人的父亲,弟弟一定会如愿以偿的一边吃饭一边看卡通片了。母亲有着女性独有的专断的性格,她武断的让能掌控的领域里的任何事物包括人都按照她所描述的过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如果,哪怕出现一点差错,都会惹恼母亲这位被温柔的外衣包裹着内在倔犟的女性。
结束了二十分钟左右的用餐时间。我和弟弟都陆续离开了餐桌。母亲开始收拾餐桌,用干净崭新的抹布擦拭一定会弄脏这块抹布的桌子,她满含埋怨的嘀咕着“怎么还不回来呢”。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说父亲。
我那老好人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建筑师。经常跑工地,所以回家吃完饭这样简单的上班族都能做到的事情,父亲总是无法避免的错过。而母亲拥有一颗善良而广阔的心,她在嫁给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的表明,她不会刻意用这种无理取闹的说法来与老实的父亲争吵的。她所能做的,只是独自在那里无可奈何的唠叨几句罢了。待会儿父亲回来了,她就会换上一副热情的脸孔,接过父亲的文件包,为父亲端上热腾腾的可口的饭菜,对父亲嘘寒问暖一番。父亲总是在母亲无私的充满爱意的询问声中,找到一丝值得感慨的温暖。他会不自觉的与之前与我亲生母亲度过的生活光景联系到一起。而这种做法也恰恰使他疲惫的带有愧疚的坏心情,以幸运的形式转变为上帝眷顾或者我的母亲在天有灵的一种慈祥的好心情。
父亲以这种自欺欺人的形式,得到了心理的满足。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21 22:15
我像往常一样,向刚回家坐在餐桌前等待晚餐的父亲认真的说了句“您回来了”,父亲照常捉弄我似的笑着说:“跟父亲说话不要一本正经的。”
“知道了。”
并未将父亲玩笑的话当真,我只是用一贯敷衍了事的方式回应了父亲的话而已。其中不隐含任何不明了的、尴尬的情绪。我说的话,对父亲来说,也只是一个儿子青春时期浮躁而害羞的正常表现吧?他不会怀疑我什么。而我,也没有什么值得父亲怀疑的地方。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这个房间是我和弟弟一起使用的。因为弟弟年少,所以就无法拥有自己的房间,而这对于居住面积窄小的我们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弟弟因为可以和我一起睡觉所以没有怨言。但我,即便有所顾忌,也无法将心中的想法明确而没有丝毫遮掩的告诉给父母。因为,即便告诉他们我的想法,也无济于事。局限的现实便是对我要求的致命一击。父母不必多做解释,只要说一句“这也没办法”或者“你不要说这种无理的话”来搪塞我就可以了。
我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虽然和弟弟一起住在一个屋里,但是弟弟却是个从来不捣乱的孩子。除了偶尔会说一两句使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外,其余都会像一个普通男孩子一样喜欢做游戏,喜欢缠着人在睡觉前讲一个可爱的故事,用来催眠。弟弟对我没有敌意,这是我唯一能确认的事实。关于弟弟总是带着一种探测心理的对我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这件事,我从未明确的问过他什么。但我想,即便我不问,弟弟也会察觉到其中蕴含的不言而喻的某种特殊的情节吧?弟弟跟他的母亲一样,不是将真实的心意表现在脸庞上的人,更不是用一两句探测的话就能使他们对询问的人说出本意或者使他们相信。这一点,我确定。从弟弟的行为上就能看出来。母亲从来不会跟弟弟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这样的带有“陌生”的话。想必母亲也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吧?知道弟弟根本不会被陌生人的花言巧语蒙骗,所以才不会刻意对他说这种告诫的话。我观察到,弟弟即使在学校里,即使跟同龄的孩子也表现出非一般的冷静,他不经常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喜欢自娱自乐,更不会和孩子们因为讨论某个话题而发生不可开交的争执。
他总是远离想要靠近他的伙伴们,尽量不去将自己置身于那混乱而复杂的人群之中。
但是对于我,弟弟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可能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他单纯的考虑到我是他的哥哥,是他可以相信的人——然而,我之前也说过了,弟弟和母亲是那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家伙。可是弟弟,对我却展现出热烈而充满信任的一面。或许,是弟弟幼小的心灵潜意识的明白,自己一定要相信一个人才行,如果不相信一个人的话,那就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但令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弟弟选择了我,而不是停靠在母亲这个由血液衔接的命中注定的人的怀里呢?
弟弟看完了卡通片,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他和母亲之间的对话。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弟弟用纯真的声音说:“妈妈,看完了,我回屋了。”
因为能马上看到我,所以弟弟的声音比较抑扬。母亲肯定在一边收拾客厅,一边回复弟弟的话。
“好的,小元要很安静的进去哦。哥哥在学习呢,所以小元不能打扰到哥哥哦。”
每一次每一次,母亲都是这样教导弟弟的。就算我此时此刻没有在学习,就算我所知道的母亲心里也是这样想着,但她依然会语音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告诉小元,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小元听话的说着“是”就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一路小跑回到我们一起休息的房间。母亲会在小元小跑的身后发出嗔怒的笑声。
“都说了不要跑了。”
弟弟推开门,我肯定是放下笔迎接他的样子。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弟弟也养成了某种难以改变的习惯,会立马冲进我的怀里,来回扭动圆乎乎的理着板寸的头,在我怀里蹭上一会儿,弟弟抬起他高兴的脸,很感激的做出要亲我的样子。我微笑着把脸凑到弟弟圆嘟嘟的脸前。母亲跟随着弟弟,站在门口。看到屋里的场景,母亲会发出会心的微笑,一边责备着鲁莽的弟弟。
“小元真是的。都说了不要打扰哥哥学习了……”
弟弟做出生气的样子,我抚摸着弟弟肉乎乎的脸蛋说:“不要紧的。”
母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没有责怪意味的笑着说:“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呀。”关上门之前,母亲还不忘发挥她善于强调的本性,又一次对弟弟说道:“不要打扰哥哥学习哦。不然小元就不是听话的孩子了。”说完才关上门真正离开。小元在我怀里扬起稚嫩的小脸,嘟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以耐心的兄长的姿态微笑的问小元:“怎么了?因为被母亲教导而不高兴了吗?”
小元摇摇头,他露出困扰的表情,好像被什么麻烦纠缠住的样子,令人看了有些难过。这回,我换上一幅担忧的模样,问他:“怎么了小元?怎么这副模样了?”
小元撅着嘴巴不发一言。但是他的目光却聚拢了成年人思考的光芒。那光芒出现在一个孩子天然而纯净的眼睛里,真是有令人颤栗的力量。我拉住小元的手,问他:“到底怎么了?”
小元这次,终于在我稍显激烈的语气中回过神来。他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陷入自己的世界而使我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没有什么啊。小元没有生气。”
说着,好像为了让我相信真的没有什么,小元再一次展露更加明朗的微笑。然而,也正是这混杂了孩童气息的成年人含糊其辞的口吻,让我对怀里的弟弟产生了某种陌生的疏离感。我感觉,弟弟在隐瞒着什么。他知道,却从来不说。弟弟心中隐藏的秘密,是连母亲都不知道的只属于他的世界的秘密。
我没有再用好奇心这层庸俗的借口外衣去深入的了解弟弟的心思。因为,弟弟和我一样,拥有着敏锐的触觉,他隐含了狡猾的特征,却又在不经意间像流露本能一样的流露出这个特征。我眯起眼睛,看着小元,丝毫没有袒露内心一丁点想法的露出笑。但即使如此掩盖,小元也一定会用他锐利的视线窥测到根本不应该被他看到的岩石缝中的影子。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以响亮清晰的声音命令小元要去睡觉了。而此时此刻的小元因为还没有完成学校老师交代的作业,所以只能一边应付着母亲的催促,一边急忙挥动笔杆。我坐在一旁,翻看手机的短信。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有一个莫名的号码定时的给我手机发短信,而且发的信息大多数都是令人头疼的胡言乱语。之所以说它是胡言乱语,大概是我无法正确的理解发信息的人的想法吧?第一次接到短信的时候,我曾经回复对方,询问对方是不是我的朋友,或者是同学。但是对方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用另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搪塞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给这位有点令人恼火的家伙回过短信。当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我回短信似乎也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他大概,根本就不需要与我交流吧。大概是那种随便输入一个号码,然后自顾自的说起话来的无聊家伙吧?自言自语一番,扰乱了别人的生活,舒畅了自己的心。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明白。可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一点是,比那个人更加无聊的人是我。关于他的短信,我一条都没有删除,反而会在无事可做的时候翻出来重复的阅读。其中,从短信的风格以及措辞中,我想,给我发短信的家伙可能是个女生。猜测也许会不准确。但我也从未想过会和对方有过除此之外的接触。
今天发来的信息,内容是“我真的想要赶紧杀了那个男人,我想要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想要掏出他的内脏吃掉,我想要他的一切,我爱着他”。这样极端的语言,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后脊发凉的吧?我自然也不例外。
作者:
莲烬
时间:
2010-10-26 11:06
我照旧没有理会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而过了一会儿,那边也没了声息。我以为今天又会如此匆忙的结束,但似乎出现了一些状况。
小元爬在粉红色的卡通图案的地毯上,为完成作业而奋笔疾书。而我手中的手机也在此时突然想起来。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振动的手机扔出去。小元用奇怪的眼光瞟了我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我慌忙说了句:“没事。”然后起身从小元匍匐在地毯上的身体旁边经过,我的余光掠过小元仰起的头。那双敏锐的目光背后蕴藏着令人心颤的捕捉能力。我不敢与那样的小元对视,像逃荒般的快步走出卧室。我同坐在客厅与父亲交流的母亲说明了出去的意图,母亲和父亲用夹杂着神奇的光芒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母亲点点头。
“去吧。早点回来。”
也许,这个时间出去真是太不得当了。但是手机却没有一刻要挂断的样子。一直作响的手机就像催促我赶紧逃跑的神明,驱赶着我的背影,我跑出去了。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我听见前方也传来相似的声音。于是抬头,目光正巧与对面手握手机的少女的目光碰撞上了。我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望着少女冷漠的表情,竟然忘记了关门。
少女似乎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像预先计划好的那样走到我身后替我拉上房门,并用大拇指指了指楼下。
“要下去聊聊吗?”
我茫然的点点头。
画室中、海边上遇到的少女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以冷静的模样走在我的前面。我默默的跟在少女的身后。
等走出楼栋,少女站定之后,我率先开口。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对我来说重要吗?此时此刻最应该问的不应该是名字这种随便什么时候都能问出口的问题吧?我不是在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吗?一定要先问少女的企图。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发那种怎么看都无法让人相信是恶作剧的短信,以及,那一天在海边,少女对我做过的无法用正常的思维解释的事情。
少女转过身,黑夜中,青蓝色的月光仿佛倒映着少女的孤单,如墨般大面积的铺洒于灰色的地面。
“啊,我叫席洛。你呢?”
印象中,似乎出现过这个名字。
“方野。”
我紧张的回复少女的问话。
少女向我走近两步,站定,我抬起头看到少女宛如朝阳的笑容,将整个黑夜照亮。我仿佛再一次看到那一天的海边,少女那足以抚慰凄凉的内心的巨大而广阔的温暖的笑容。我的眼眶蓦的湿润了。为了掩盖自己失态的一面,我稍稍转过头,用手指轻轻的以缓解尴尬的气氛而轻触睫毛的姿态拭去眼中的泪水。
称呼为席洛的少女双手背于身后,微微向上轻扬起下巴,俏皮的向前探出上半身。
“喂,你看上去很紧张啊。”
“啊?是、是吗?”
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席洛噗哧笑出声。她似乎对我这个陌生人出奇的相信呀。不然,怎么会毫不介意的展现凸显了她那豪爽性格的微笑呢?
席洛拍拍我的肩膀,用不要担心的微笑来缓解我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产生的紧张情绪。她的用心看上去真是让人一头雾水。而我也不想与这样的家伙再继续无谓的纠缠下去了,于是先发制人的开口质问。我推开少女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席洛,你为什么每天给我发那么多无聊的短信?”看着席洛月光下的侧脸,那张似乎永远也不会看出一点心情脉络的冷淡脸庞,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升上心头。我走到席洛面前,在她毫无感情可言的冷漠注视下,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席洛用隐约可见的虚晃的怒气瞪着我丝毫不动摇的眼睛,半天才甩开我的手,稍稍背过身,小心的似乎不愿意被我发觉般的揉着刚才我握住的地方。
眼角的余光就像为了观察我的表情而刻意扫过我似的。让人浑身不自在。我没有多少耐心的用严厉的口吻,对席洛说:“快点说,别磨蹭了。我没有多少耐心和你纠缠下去。”
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我的心情,原本以为少女会露出应有的不屑的怒气,但是,我吃惊的看着少女平静的目光下若隐若现的竟然是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少女用洪亮而细腻的声音,如同宣告某件事情般的开口。
“方野,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只有你能帮助我。”
帮助?听到这个词,我先是愣了一瞬,接着,我觉得其中一定有某些命中注定的东西在滋生——这么说也许是太不负责,简单来说,大概是我的好奇心促使我进一步探究了那本该由我知道的真相。
我皱着眉头,绕到少女面前,紧盯着少女那双映衬了月光的深蓝色的眼眸。
“帮助你?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因为你没有选择啊。”
轻快的语气。少女调皮的向前靠近我。而我,则为了掩饰内心因为少女蓦然向前的亲密动作产生的动摇,而选择向后退了一步。
心思缜密的少女绝对不会泄露这个微小的细节。
果然,就像我之前预料的那样,少女用十足的口气对我说:“那一天,还记得我在海边对你说过什么吗?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海边。深夜。篝火。
以及那,火焰背后,少女的裸体。
眼前浮现的,居然是如此清晰而沉重的画面。我不否认,那一天的我,的确对眼前的席洛说过某些不应该说出的话。那就是所谓的交心。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陌生的少女袒露了内心的凄苦,我在那样天真而善解人意的少女的怀里痛哭流涕,我卸下所有防备,只因为少女张开双臂,如同最初的女性般的对我展露记忆中模糊的母亲的微笑。所以我才会,失态的被这样一个少女俘获。
没错,我清楚的记得,第二天早上,少女迎着海面的朝阳,背对着我,仿佛讲出自己决心般的对我诉说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完成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少女转过身,用含着悲凉的泪光的眼睛凝望着被刺目的朝阳笼罩的我,嘴角蔓延着暖人的笑意,少女说:“而你,将是我最好的伙伴。”
我沉浸在少女梦境般的话语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席洛用她那动人而充满女性滋养的声线,将我拉回现实。
“喂,我看你是想起来了吧?既然想起来了,那就好说了。方野,那一天的话,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你必须帮我。”
“有什么好处吗?”
既然明白了自己被胁迫的现实,我就没有再继续心慌的理由了。反而,放轻松了很多。因为,现在情形很明白,少女用某种理由牵制了我,而这个理由她还没有透露给我,但却给了我这样的感觉。我是被动的一方,也是主动的一方。主动的原因在于,少女迫切的需要我的帮助。并且,我从少女坚决的眼神中,明白到我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呢?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席洛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而且,我断定,她比我,更难以接受最坏的打算。
这种令人恐惧的自信究竟来自于哪里?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只是,我对眼前的少女,不会再有丝毫畏惧之心了。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是唯一的伙伴,我是她最好的伙伴。
席洛掏出手机,翻出其中的一张照片给我看。
那是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右手高举着酒瓶子,通红的脸似乎说明了男人当时的状态。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情绪失控起来。而他举起的酒瓶子的对象就是拍下这张照片的家伙。
我看着少女,说:“这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脑海似乎已经浮现了答案的轮廓,却看不清楚答案。
席洛收起手机,摆出一副不自然的模样,但这不自然却又能让人轻易的联想到某样东西,我不禁苦笑的摇摇头。我紧忙开口,为了抢在少女对我透露一丝一毫她的信息之前。
我用平缓而略有嘲笑意味的语气说:“这是你的父亲,对吧?我见过他。”我在少女身边反复走动,眼睛紧紧的锁定住少女的一切,就连她此时此刻的咬唇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接着以揭露少女悲惨的过去的侦探的口吻,说:“你经常受到自己的父亲的虐待吗?还是别的?你想报复你的父亲吗?或者说……”我压低声音,弯下腰凑到少女耳垂边,如同呢喃般的开口,“你想要,杀死他?”
少女突然勃然大怒的推开我。我一边因为猜中了少女的心意而得意大笑,一边又因为少女突然爆发的力量而踉跄倒退。
席洛怒视着我,完全不像刚才那般镇静。这样的少女,让我更加放下心来。因为我知道,她并不是毫无弱点,她的弱点虽然很少,但却很致命。仅仅因为我的胡乱猜测,就能让她这样失去阵脚,不得不说,父亲这个字眼,真的是少女的致命伤呀。
我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试探如同受伤的野兽的少女。
“我说对了吧?你打算利用我杀死他。可,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是我?这样的理由,有吗?”
少女不作答。但并不代表她是因为被我逼到了绝路而无言以对,反而是在思索该用怎样得体的谎言来堵住我寻求理由的嘴巴。果真,从父亲这个字眼所造成的暴动中恢复正常的少女,用一贯平稳且没有抑扬的语调,冷笑一声,给了我她心目中的解释。
“因为你,和我一样。你也不喜欢现在的母亲吧?”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席洛目光中咄咄逼人的、道出了我的真心的自鸣得意的气息。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直维持的外表如同破旧的墙纸,被这个名为席洛的建筑工毫不留情的撕掉。而这,也是我之前在海边,无意中以开玩笑的语气透露给她的。现在,却成了她将我变成她的伙伴最没有辩解胜算的理由。
我看着席洛阴险而纯真的少女的面庞,咽了口口水,嘴唇干涩。
我哼笑一声。
“就因为这种理由,于是你要我帮你。没错,我的确不喜欢我现在的母亲,但我和你不一样。最起码,我并没有遭到母亲的虐待。而你……”
还未说完,席洛就用尖利的笑声打断了我。我知道她将要说什么,但我残留着一丝侥幸心理,我希望自己那最后所坚守的防线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少女攻陷。
然而,席洛拥有着压倒性的胜利条件。
她轻笑着说。
“别这样。也许你比我更悲惨呢。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她的眼神,让我胆战心惊。我无法忍受此时此刻任人宰割的凌迟酷刑。我更无法接受的,是少女凌驾于我之上的控制手腕。她将我握在手中,丝毫不得动弹一下。只要让她感觉到一丝威胁,她就会拼命保护自己,将我置于死地。
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席洛虽然现在掌握了我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不置可否的一点,她想要达成那件事的心情,绝对比我更加急迫。
我松懈下来。既然知道,自己无法在现在这种完全没有一丁点反抗余地的情况下,无法釜底抽薪,那么不妨听听她接下来的打算。之前,我的猜测不过都是一些猜测。我现在,想要听听少女真实的打算。
只有这样,我才能从少女的控制中寻求逃脱之道。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对待你父亲吧?”
我双手抱于胸前,歪着头盯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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