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牡丹亭》之游园惊梦 -----------------------文:珏色 知道昆剧《牡丹亭》里最浪漫的一出便是“游园惊梦”。杜丽娘和柳梦梅在梦里相见倾心,得成欢好,扑朔迷离,辗转反侧的爱情故事历来成为传颂才子佳人的一段美话。 可是此二人梦醒之后又该是如何呢?从来没有想过去搞明白,因为折子戏里没有再交待下去。依稀记得电影版的“惊梦”是台湾老牌美女王祖贤和那个日本女优宫泽理惠演的,为何有2个女主角,连柳生是谁饰演,都已经没有印象了,更不要提这对梦里鸳鸯的情缘究竟是怎样了。 全本的昆曲《牡丹亭》据说要唱两天两夜,看来还要配流水席伺候着才可以应付,这番热闹的铺陈排场只恨我生时已晚,再不好留着口水苦苦奢望。白先勇先生改编的青春版曾被媒体炒得轰轰烈烈,让人误以为听昆曲和听歌剧《卡门》也差不了多少,少的只是听完全场的勇气和耐心。因为以前曾看过白先生写同性恋题材的小说非常精到,担心《牡丹亭》也会被他改得阴不阴阳不阳的古怪。还好昨晚我看的那场虽是新人版,但唱词皆出自400年前的汤显祖老先生笔下,此老先生被称作“千秋之词匠”,蝶恋花,真珠帘,九回肠,锁南枝,清江引,一个个古词牌名看得我眼花缭乱,真正原汁原味个叫人赞一句“妙哉啊”。 “惊梦”里最著名的唱词:“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也,忒看的这韶光贱”。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曾有此亲笔手迹留下,不过他老人家的感触和丽娘初见园中美景,思自己束缚在闺房里烦闷的心情是完全两码事哦。只是我想贵族小姐思春和小尼姑思凡都是那个年代她们必做的思情吧,不然她们还能做些什么呢。但是象丽娘这样强烈地表现了个性自由并发展到行动的却是罕见,人家充其量只是在闺房里哀怨一番,找个小丫头诉诉苦罢了。丽娘说她“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惊梦》),又说“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寻梦》)。联系起来看,所谓“由人恋”,意为对美好的事物想爱就爱;“随人愿”,意为为了追求美好的事物要生死相随;“无人怨”,意为即使死了也无怨言。这就不得不佩服这个官宦人家小姐追求爱情的境界真是高,到后来她居然“慕色而亡”,做了鬼魂后又和柳郎同居一室,实在是浪漫夸张得可以啊,我不仅又掉下了“哈喇子”。 丽娘从春梦中醒来,怎见只有个丫头春香在身边伺候?明明刚才湖山石边,牡丹亭畔,柳郎拿着一枝柳条儿递与我,要我做诗题咏么。还曾想是哪里来的才俊郎这般面熟,羞答答地随他去了牡丹亭,芍药阑,那般紧相偎,慢厮连,忍耐温存,美满幽香不可言。现在怎生得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原来是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不行不行,我要赶紧打发了这丫头,好再去梦里寻我的柳郎啊。 此出是旦行最知名的“独角戏”,一个人要边唱边做,把一个花痴女子的模样细致刻画,一会儿移花小碎步细无声,逐远逐近,怕惊了梦里的心肝郎;一会儿把玲珑琉璃指拨捻得飞转,似心头乱啊乱得如柳絮飞花。腰身绵软得无力,风吹即倒,在太湖石边靠上一靠,这是柳郎曾经依靠的地方,上面应该还留有他的味道,却眼色迷离难再见他人影;兜兜绕绕又徘徊到牡丹亭前,芍药儿,垂杨儿依旧,可否见证昨日在这里的一场欢情?如今眼波空流转,余情寄何处?这柔啊,这媚啊,叫谁人再来说一声“好”?看到此处,花旦在台上演,我在台下竟也随她动了情,可怜她一个二八青春美少女,可怜嘻嘻昏了头,为了一枝柳条儿把自己终身托福,去和一个梦中人痴缠到亡,如此情觞究竟何苦?不管那些戏文,且看这花旦演来眼到,手到,身段儿到,扮相那个真是漂亮得没话说哦。我是女人也欢喜得紧啊,恨不得学男人样,扔他7,8个钻石戒指上去打赏她哦。真正活脱脱爱杀这个小娘子哩。不过仅限此貌美蹁跹的如花美旦哦,要是演员只是普通姿色,我还嫌她娇柔造作,丑人多作怪呢,原来女人也只爱女人漂亮,我好像比丽娘还花痴哦,一阵偷笑过矣。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迟延,这衷怀哪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这段词我以为最美。为了一枝柳条儿,把丽娘“淹煎”,我简直要惊呼大叫了,老汤怎么这样用词,除他,谁敢啊,佩服得我只好说“值”,所以格算不格算,我都替丽娘不计较了。“泼残生”当然要问天,一段感情将至,哪怕只是在梦里,也已准备好了全部的奉献和牺牲,在如今的日子里谁又敢有这番的勇气与天叫嚣乎?好一个寻梦,寻欢,寻爱的丽娘啊,我真正的爱杀了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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