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作者：尹希东
几乎一年四季中的每日清晨或傍晚，我在楼前面的临河路段上，都能看到一对相互牵扶的身影。
这是一对银发的老年夫妇，老太太总是扶着老头。他们沿着黑色的柏油路边蹒跚着，在路边涌起的满眼绿色中，他们的银发显得格外亮眼。
夏天，老头大都穿着白色的背心，白色的短裤，老太太身着淡蓝色的短袖，青色的裤子。冬天，老头则穿着褪了色的黄大衣，老太太一身红色的面包服。俩人相牵的身影依旧亮眼。
老头80多岁了，老太太比老头年轻10岁，这段路约有一公里长，老太太左手牵累了，就用右手，右手牵累了就用左手。看上去，老头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脚底紧划着地面，迈着小小的碎步，还柱着拐杖。
听人说，老头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军人。曾参加过抗美援朝，至今老头的身上还留着弹片。后来，老头专业到油田工作，先在青海、后到大庆、最后来到黄河入海口，工作几十年后，光荣退休，就在这片靠近渤海湾广袤荒原的一个石油小区里安享晚年。
也许是年老体弱、走不了远路的原因吧，俩人除了到菜市场买菜、买点日用品之外，基本上就是在这条路上慢步，因为这条路比较偏僻，很少有机动车通过，他们可以放心地相拥着慢步。下小雨的时候，老太太就一手撑着一把花伞，一手扶着老头儿，有时老太太还唱起歌，听上去唱的都是五六年代的革命歌曲，有时老头儿也哼上几句。俩人都走多远就走多远，累了就在路边休息一下，坐够了再走。走到头后，再慢慢地往回走。
前段日子，老头老太太接连好多日子没有出现，曾经熟悉的身影突然间看不到了，我的心情不知怎得，忽然生出些伤感的意味，生出些牵挂。虽然我与老人不熟悉，但我却希望老人能健康地生活着。我想像着老人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情？是回老家了？还是去外地探望儿女了？就像牵挂自己的老人一样。那些日子里，我站在窗前常常不自觉地往马路上眺望，有时还到路边上去等待。希望非常急切地看到他们走来的身影，看到夕阳中的那抹晚霞之光。我从心里默默祈祷老人不要有什么闪失和意外。
不久的一天清晨，老头太太在路上突然出现了，我在惊喜的一刹那，却发现老头推着一辆三轮车，车子坐着的是一位老人，从那淡蓝色的衣服上，那分明是老太太。老头依旧迈着小小的碎步，柱着的拐杖没有了，那行着的车把就成了他的拐杖。
老太太怎么了？是出了意外？还是摔伤了？
之后，从别人的谈话中，我了解到，原来老太太得了脑血栓，经过医院抢救后留下了偏瘫症，再也不能自己走路了。
老太太安详地背靠在三轮车上，脸上满是慈祥和笑意，有走过的还偶尔和人家打招呼。
老太太依旧唱着歌，老头依旧迈着小小的碎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那么明亮，那么灿烂……
作者：尹希东
山东省东营市胜利油田桩西采油厂作业大队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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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报社优秀兼职记者、胜利日报社优秀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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