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旧故事】马猴的米兰《心祭》 - 北斗六星网

作者：海边树屋
　　
　　——伤逝的日子
　　
　　三月十五日
　　
　　下午14点20，噩耗突如其来，听见海萍哽咽的声音，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着问了几个为什么，才哭出声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十点钟，我们还通了电话，你问了住院的老爸，问了出租的房子，只是说有点累，一切都还好好的。放下电话，我实在不甘心，不停地给你的朋友拨打电话，哭着告诉他们，其实是在盼着，哪怕有一个人告诉我，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劝我节哀顺变呢——我流着泪，终于知道不能再骗自己了。
　　
　　“我要去找你——定积！”我哭喊着，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现在想来，就在那天上午约十一点，走在街头，孤独感突然袭来，一定是你开始犯病的时候。我们俩一向心灵相通。可是我偏偏忽视了这个感应。当时我只是甩甩头，想着我们的约定——20号回海南，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在心里检讨，是不是在嫉妒别人形影不离而产生的不良情绪呢？就这样，我忽视了！为什么没马上给你打电话，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我明明感应到了，我明明有机会救你的，可是我犯了一个错——没打电话！也许是你在向我求救呢，我怎么就忽视了？想到这，眼泪就开始不争气了，我没法原谅自己呀！
　　
　　“妹妹，伯伯走了”我哭着对放学回家的女儿说。妹妹过来拥抱着我，轻轻拍着背说“穿漂亮点，去看伯伯，伯伯喜欢你漂亮。我去买几条鱼，帮他放生。”我不知道十五岁的女儿，什么时候已悄悄长大，成了我此时，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知要出门多少天。傍晚，强忍着悲伤去医院看老爷子。坐在车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偷偷用手背拭去，不敢让坐在后座的妈妈发现，心好痛好痛。
　　
　　晚上，夜很静，偶尔能听到远处几声拌嘴。我试图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淌下，耳边听到你在说：“傻丫头，听话，早点睡”。我想，你一定是想来梦里见我。我拼尽全力去睡，可就是睡不着。漫漫长夜，我只能听见你说话，却见不到你的人！
　　
　　
　　三月十六日
　　
　　总算挨到天蒙蒙亮了。
　　
　　六点半，家里司机，停车在楼下等候。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赶早班机去广州。一路上，我不停地抹泪，小覃看在眼里，一声没吭。
　　
　　飞机上，我戴着墨镜，缩在舷窗的角落，埋没在自己的世界里。
　　
　　九点多，飞机降落。随着人流，走到出口处，我脑壳子有点发木，来回走了两趟，才看到取行李的屏幕。就在一个多月前，你还开车送我从这乘机回海南，谁能想到，那竟是我们的诀别？心脏一阵阵抽搐。
　　
　　走出来，习惯停下脚步，去搜索人群，忽然意识到，那熟悉的身影，再也不会来接我了，眼泪立马就不管不顾了。一边流泪，一边拖着行李箱，也不管旁人错愕的目光，孤独地在尘世的人群中穿行，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今天就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呀，可是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广州初春的寒风里，那种锥心刻骨的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路上，姐姐发了好几条短信，很担心。
　　
　　终于到了海萍家。打开门，她把我迎进屋里，抱着我，哭着叫：“大嫂！”，那一刻，我仅有的一点坚强，完全崩溃，两个最爱你的人痛哭起来。你最疼的六岁宝宝，懂事地拍着我说“大舅婆，别伤心了”，可我怎能不伤心。我们曾在电话里聊天，你常常猜想怎样牵手带我走进你的生活，怎样让六六接受我。可是现在，我竟是这样回到你家人的身边，我有多心痛啊，定积！
　　
　　海萍哭诉了你心肌梗塞，倒在朋友灵堂的细节。你是想回家的，晚上的火车票都买好了，就像你前一天晚上跟我约定的一样。可是，你没有回来，你践约了。想着你，躺在桂林街边的雨水里，风是那么湿寒，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心就好疼。你一生最重朋友情谊，侠肝义胆，那是我最仰慕的特质，可是你也不能撇下我，撒手随友翩然而去呀。在你的灵前，点上香，凝望你的像，和你用心交流。定积，我回来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告知了所有的人，从此我们不用再辛苦隐瞒了。你为了爱护我，为了安抚家里固执的老人，一直委屈自己，把幸福压抑在心里，你是堂堂的男子汉。现在，我不能再让你受丁点儿的委屈，是我该报答你的时候了。为了这一天，我曾多次问你能等吗，你总是回答我可以，可是你为何不等了，是因为太辛苦了吗？我不会让你辛苦了，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你是幸福的。我爱你，这辈子我们的日子太短，来世我们还做夫妻，记得等我啊。
　　
　　我见到了江平，她盘腿坐在你的灵前，打坐、念经，不知已过了多久。我还见到了海淀和小何。和你的家人在一起，我似乎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家里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场景，你在电话里都跟我描述过，现在，我们就在一起，唯独缺了你，可我觉得你一定喜欢我们这样，一家人彼此温暖，所以你就在我们中间，呵呵笑，看着我们。
　　
　　广州，好多朋友来看你了，都是你联络大家写书，结下的善缘。
　　
　　下午，海萍、轩轩和我到光孝寺，为你定下22日专场超度的法事。
　　
　　三月十七日
　　
　　一早，小松来电，要去给你上香。我站在寺右新马路边等候。车来人往，闹市中我却分外孤独。我固执地沉浸在一个人的思念中。抬头看去，道路两旁高大的芒果树，盛放着米白色的碎花儿，一丛丛，在绿叶中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就在夏天，暑热的晚上，你在院里散步，熟透的芒果噗噗落地。你捡起，洗净，送给朋友，说好甜又安全，是这闹市里最环保的水果。这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现在，芒果树又开花了，你却不在了，这叫我情何以堪？眼泪肆飞。
　　
　　
　　
　　和小松、谢兰、海星一起给你上香，他们都是你平日最好的哥们。海星让我去参加你的追思茶话会，我知道，那有许多你平日最珍惜的友情，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直面，我只想和你的家人呆在一起，安静地想你。小松他们陪我回到海萍家，林少强、叶克勋也来了。一年前，送走潘大哥时，我和未曾谋面的叶大哥还短信往来，聊起身体保健。一年后，一向自恃健康的你，竟还是远我而去。我们一起追忆你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真希望这只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而已，可是心痛的感觉触手可摸，一直咀嚼着我，分明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好难过，好难过！
　　
　　下午，和海萍一起上街，给爸妈买拜山的祭品。和家人在一起忙碌的时光，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最难过。我躲进洗手间，扭开花洒，在哗哗水声的遮掩下，才敢放肆痛哭。几天来，我几乎没有合过眼。我蜷缩在被子里，抽泣着，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倏地惊醒，四周夜幕如水，我浑身冰凉，颤抖不已——我知道你来看我了。我为什么要醒，我还没看清你呢。我想对你说，我好想好想你。后悔呀，14号晚上，要再跟你多聊一会该多好，泪水打湿枕边。
　　
　　
　　凌晨三点，再也无法入眠。
　　
　　三月十八日
　　
　　一早，取回你的肖像，和海萍一起回家，摆在灵前。海萍轻轻地用颤抖的手，久久地摩挲你的肩头，默默地流泪。你知道吗，我们是如此地不舍。
　　
　　我点燃香，盘腿坐在你面前，陪你聊天。记得你和我最初并不太熟，喝过两次茶，打过几通电话，就没再联系。直到国庆，我照例填了词，给朋友们群发一圈，也给你发了。很快就接到你的短信和电话。从那天起，你坚持每晚一通电话，给我讲你的故事。我知道了马猴，知道了坦克手，知道了坎坷的苦难，也读懂了你的侠义，你的担当，你的简单、坦荡和阳光。在巨大的苦难前，你的心灵丝毫没有被扭曲，依旧保持着孩童时的乐观与向善，这是我最佩服的。你洒脱的，让人丝毫找不到阴影；透明的，不对我做任何保留，包括你的爱情故事。我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走进了你的生命。我笑着对你说，奇怪，我怎么没有一点儿嫉妒。你很得意，没想到自己的归宿在海南。整整一个月，你花了一千多的话费。我们的恋爱，连手都没拉过一次。你呵呵笑说，没人会相信的。真的，连我都不相信。在这之前，多少年了，我早就封闭了心灵，不再奢求爱情。是你的执着，你的温暖，你的宽容，让我的心又变得柔软，变得女人了。我找回了小时候撒娇的天性，学会了牵挂，学会了依赖。在你那儿，我寻回了丢失很久的自己。后来，你才知道，我的短信是群发的。你本以为我是专门给你写的，故勇气十足，不遗余力。所以，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我爱你，定积！”你就立在我的对面，我凝视你的双眸，用心在对你说。你一定听见了，正得意开怀呢。
　　
　　老二夫妇从北京赶到了。瑷莉说在电脑里见过我，是大哥让她看的。你跟我提过，那时我们在恋爱，你像孩子一样，按捺不住幸福，就悄悄告诉了瑷莉，分享你的快乐。
　　
　　下午，我们一家如期去给爸妈扫墓。我手捧鲜花。我们摆好祭台、供品，点燃香烛。望着爸妈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爸妈，我不孝，就这样来见你们了。你们最牵挂的定积走了，去找你们去了，请你们一定要保佑他。我流着泪，跟爸妈说。海山飞机晚点，终于在关门前，从北京赶到。放回爸妈的骨灰，全家大小肃立在二老灵前，海山主持，一齐向爸妈三鞠躬。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肃穆。斜阳洒在寂静的园子里，海山的口令格外的清晰，充满了凝聚力。那一刹，我感受到了你常在电话里，跟我炫耀的强大的陈家气场，那是你作为长兄最为自豪的。去年给爸妈扫墓后，你就在电话里对我说，举目望去，全园子里，最出彩的还是陈家后人，果然。
　　
　　车子慢慢启动，我们离开了园陵。我扭回头，投去最后一眼。电话里，你告诉我，今天来拜山，都是原本安排好的。照计划，应该你来做。园子里，应该能听到你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可如今，你的事，只能我来替你办了。好想你啊，知道吗？
　　
　　晚餐，是家里的挚友Yang在酒店设宴。那里庭院很美，包厢豪华，一切都很美好，可就是没有了你。为什么是我在这儿，这里的美酒佳肴、亲情温馨原本都是属于你的，为什么你不来，让我替你享受这一切？我的心，好疼呀。
　　
　　三月十九日
　　
　　终于到了启程去看你的日子了。
　　
　　下午五点，回家上香，和你道别。赴火车站，晚七点火车。
　　
　　这就是你去桂林坐的那一趟火车。我沿着你走过的路，寻你而去，等我，明天一早就到。
　　
　　老二夫妇，海萍和我，四人在包厢里，聊起你们的往事，在往事的记忆里，你是那么清晰、真实、具体，你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让我们暂时忘掉了悲痛。
　　
　　凌晨一点醒来，听见海萍在旁压抑的抽泣声，心痛不已，潸然落泪，陷入了对你的无限思念。
　　
　　你的简单和纯粹常常会让市井俗人自惭形秽。你打小闯荡南北，吃百家饭，侠义善良就融入你的血液，成为你人生的底色。除了109兄弟连在悼文提到，狱中的你悄然握手鼓励温暖他的故事外，你还给我说过一个小插曲。那是你再次回到北京工作，你以你的热情和大咧咧的个性，发起了你们同学的第一次聚会。聚会上，一位老师拉着你的手，感激你文革中的鼎力相救。你怔住了，完全不记得。老师说，当时其他班的造反派正拿皮带抽他，是你，平时最捣蛋的学生，挺身站出来，阻止了暴行，也救了他一命。老师说完，你依稀想起这事，便呵呵笑了，说是不忍心。其实在你强悍的外表下，有一颗最柔软的心。你还讲过一个故事，也是在文革中。爸爸当时已经被造反办班了，只是爸爸很坚强，楞没让你知道。你在操场打球，爸的司机走过，你按家教礼数，喊了声“叔叔好”，叔叔愣了下，没应你，扭头走了，你还纳闷了半天。后来才听说，他现在是单位的造反头头，正在整爸。于是，你召集小伙伴，偷走了他开的那辆伏尔加，扎破轮胎，丢在几公里外。你从小就这样，虽然调皮，但明辨是非，嫉恶如仇。第一次出书，在网上求说法的事也一样，其实你没有任何企图和恶意，只是源于尊重历史和对逝去父辈的爱，在沟通渠道不畅的情况下，无奈的举动。可能是有人把事情想象的复杂化了，最后演变成谩骂和人身攻击，这是你不愿看到的，你理智地退出。回到海口后，你本想追究某人对你的人身攻击，后来某大哥出面，表达了对方的歉意，你也应允了某大哥的请求，就此放下。你对我说，某大哥的面子，一定要给。你说到做到，一言九鼎。不但自己如此，还劝说身边其他人。你就是这样，为人简简单单，善恶分明，义气为重，拿得起，放得下，铮铮硬汉。谁要跟你置气，还真是不值，因为你根本不存坏心眼儿。
　　
　　你对物欲没有任何渴望，简单到无为的状态，甚至于连挣扎一下都懒得动，所以你与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人觉得你可怜。而你却很坦然，也很满足，可怜根本与你不搭。你爱你的家人，家人也爱你，你拥有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与生活。你简单并快乐着。你对自己十分克俭，对朋友却义薄云天。每次出行，箱里都塞满了送人的礼品，从烟酒、茶叶到挂包、衣物，不一而足。只要能给的，你从不吝啬。在施与得的问题上，你一向豁达，没有一般世俗之人的心机或卑微。你慷慨赠与，也坦然接受，每一个人对你的好，你都会深怀感恩，铭心刻骨，一一收藏，每每念叨。你的自信，赋予了你最健康的心态；你的洒脱，让你朋友天下。谁想在金钱问题上，与你纠缠，就会显得十分可笑。因为对你来说，那从不是问题。许多人说，你不属于这个时代，起码在金钱观上，你的的确确不属于这个时代。你知道吗，在简单快乐问题上，我们是如此的相似，所以才会执着地爱着你，不顾世俗的目光，和你站在一起。
　　
　　三点多，火车轰隆隆奔跑着，离你越来越近了。我侧着身子，面墙，生怕自己的哽咽，引发了大家的悲伤。
　　
　　三月二十日
　　
　　老二早早就起，坐在包厢外的小凳上，一声不吭，一脸的倦容，显然没有休息好。女人伤心，可以用眼泪发泄，男人却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不知该有多伤，多疼！看到老二这样，你也一定难过。
　　
　　火车到站了。外面飘着细雨，天空灰蒙蒙的，格外压抑。车窗外，湿漉漉、脏兮兮的街道，行人很少。风，透进来，寒骨。路边的树木，迅速地退到身后。想你，就倒在这样湿冷的季节，大恸，泪水不管不顾地淌下。
　　
　　到酒店，联络到海南一早赶来的哥们，看到他们，就忍不住想你。
　　
　　早餐，桂林米粉。你说过，这是你的最爱，还说有机会要带我来吃。我吃了，可你在哪啊？我抹着泪，吃完了——必须吃完，因为你喜欢，其实我完全没有吃出来它的味道。
　　
　　见着六六了。六六瓷实的身板和你一样，眉宇间透出的神情简直就是你的复制，怜爱之情自然而生。很懂事的孩子，只是缺少你的朝气。
　　
　　车子在狭窄的路上，七拐八扭，渐行渐荒，将近三十分钟，到了殡仪馆。你就在这儿，心里一阵阵痛楚。我茫然地跟在海萍和六六的后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接过笔，机械地抄写人名，终于办完手续了。我想见你，可是不准。我都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了，还是不能相见，仍有一个漫漫长夜相隔！
　　
　　中午吃饭，其他的人都从广州开车赶到了。六六也带来了媳妇覃妮和你的小孙女。小孙女，大眼睛圆溜溜的，长长的睫毛，乖巧的就像洋娃娃。一大家子团聚，多美好的一切，可你却不在。
　　
　　晚上，一个人呆在房间时，忍不住想你。想起我们在珠海，也是住在这样的酒店，那时，你是多么健康快乐啊。跟少英在电话里痛哭，一宿没睡。
　　
　　三月二十一日
　　
　　今天，是你的头七。
　　
　　早晨，在酒店吃自助餐。我和海萍都在不停地抹泪。
　　
　　到了殡仪馆，灵堂正在布置。看到对联、花圈和鲜花，眼泪肆虐。
　　
　　终于看到你了，你躺在那儿，双目紧闭，身上穿着你喜欢的旧夹克。我轻轻地抚摸你的面颊，好冰好凉。你很冷吧？一会我们就给你穿上保暖的内衣，穿上漂亮的新西装，穿上厚厚的大衣，系上你喜欢的领带。皮带，是春节海萍给你的，你听说很贵，就一直没舍得带。还有皮鞋，也是新的，海萍给你买的，你原来准备到海南才穿，现在穿上它，好好上路。我心里喊着你，你听见了吗，我们不是有心灵感应吗，你能感应到吧？
　　
　　我无助地走到大堂，双手合十，用仅会的经文，不停地为你祈祷。
　　
　　穿好衣服，你来到了我们中间，神态安详。我和海萍都给你吃了救心丹，因为小宝在广州说，“不用怕，到了那儿，给大舅公吃救心丹，大舅公一下就好了。”大舅公，你一下就好了，行不？你躺在那，一动没动。
　　
　　后面的仪式在痛哭中进行，也许是不忍你走，下意识地拒绝记忆，竟有些模糊，只记得在恍惚中，似乎听到你在灵堂之上，开朗地哈哈大笑。你一定很得意，因为你最喜欢安排。最后这次，你把我们大家都安排在这，有你的至亲，有你的好友，连多年未见的黑子也到了，你笑得就像调皮的顽童。可是，你答应过我，不准走在我前面，我说过，留下来的那个很可怜，你为什么没做到，你对谁都讲义气，为什么唯独对我要食言？尽管这样，我还是决定原谅你。这个尘世上，你有太多的磨难，有太多的不快，有太多的误解，只要你上天堂，从此能快乐幸福，我就祝福你。不过，你不准把我忘掉，要在天上等着我，将来，我们还要做神仙伴侣的，记得啊，这次不能食言！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给了我这么多善良的家人，我会好好爱他们，就像你一样，和他们相亲相爱。我一边烧纸钱，一边对你说。
　　
　　轰！轰！轰！殡仪馆朝天放炮，一行类似军仪仗队的在前面开路。炮声隆隆，军乐声声，这都是你最喜爱的。你的英雄情结，从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开始，就一直不曾泯灭过。你一合眼睡觉，就做梦，永远只做两种梦：打仗、娶媳妇，每次跟我说完，都会呵呵直乐。就让这炮声再送你一程吧。六六捧着遗像，我捧着骨灰，一路走来。
　　
　　你的魂灵自由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太阳出来了，就像你灿烂的笑脸，纯粹的一生！
　　
　　
　　
　　后记：因为伤心，一直无法动笔。每次上网，看到你的相片或悼文，都会痛哭一场。今天是你的三七，我知道，哪怕是哭坏了身子，我也得把文章赶出来。于是，我一边哭，一边写，总算写完了，这是献给你的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