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很多年,你会在很多伙计的簇拥和老婆路过时的训斥声中,坐在矿二小北边那一排牛肚王或者眼睛烧烤等等地摊儿上喝着啤酒,养着肚子,为孩子的考试成绩或者老婆越来越粗的腰腿发着牢骚————直到你越来越频繁地重新回到洛矿医院,直到有一天你又重新最终归于洛矿医院。
说句实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一在拖二中的旁边的原因,她不需要有任何的馆子,她不需要有任何遮风挡雨的棚子,甚至没有凳子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马路牙子上,我总是想让自己的心带着一双翅膀,飞回到那个有些昏暗和嘈杂的夜市里,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因为我觉得坐在那里,就能闻到拖二中的味道,就能想起很多的笑脸。
他家的烩面牛到什么地步,牛到了经常敢按照“萝卜快了不洗泥”的路数端上来一碗每根面都 TM 那么厚、那么长的地步,我们都怀疑这面拽了没拽————所以,我们最早经常去都跟老板交代一句说“面可好好拽拽啊!”
但是后来也懒得说了,于是一起吃那么厚那么长的面————之所以不再交代,也是因为那面即使那么长那么厚,依然是非常的入味。
中州路涧西部分的沿线上,似乎由于车辆稀少、地面宽敞,在几乎每一个厂门口和路口,都摆下了让我们喜闻乐见的馄饨摊儿————当我后来骑车从金谷园路涂涂姥姥家见完涂涂他妈骑车回来的路上,如果想喝碗馄饨,不用盼着哪一家地摊儿,我只需要告诉自己————“再骑两步,马上就到下个路口了。”
北一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着一些小小的美味,没有太多的拥挤与浩大,在每一个不下雨的日子里让我们在每一个铺面前挑来选去啰嗦挑选,又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让我们发现其实随便躲进那一家都可以吃得“可口可乐”。
如果不是夏天,她还会被幔布围起来,成为一个有些温度的地方————当你骑车接近的时候,还能看到被光线映射和放大在幔布之上的热气蒸腾。
如果你这时候恰逢敏感,会觉得这也许就是人生当中每日视而不见、但又经常四下寻觅的“万家灯火”。
那男的文质彬彬的,带个眼睛,身上的工作服油污不堪,额头和脸上还挂着车间里流下的道道汗珠。
女的就那样依偎在他的身上,幸福、无悔、珍惜、迷醉。
男的就那样骄傲的撇着嘴抽烟,仰起脖子喝酒。
他们的背后,是那个最大的地摊儿,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没有女人地方,只有一群老中青的工人阶级男,在那里欢笑、泪水,不但常常都在举杯相碰,而且偶尔还会争吵打架。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撕开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半只烧鸡和两个猪蹄————
他们的那时,没有下岗,没有GDP,没有和谐,没有城管。
我觉得,这就是幸福吧。
到了夜晚,北一忽然就那样动了感情。
任何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在这条很短的街上渲染开去,遇到每一个即使原本没有喜怒哀乐的人,让我们一起在这条街上陷入一生的苦短,和那明天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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