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柑桔花落地的时侯,枝上开始结一个一个小小的果实,这时候地上会掉下许多来不及成长便夭折的果实。树下便有了许多大小不同的娃娃,仔细的拾捡这些过早落下的果子。因为这小小早夭的果子,拾回家以后,大的用刀切开晒,小的就直接晒干,可以入药,只须拿到药铺里去卖,便可以换回一些钱,买上几块糖果吃。有时,会因为争抢而发生争吵声,现在想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只是为了那几颗小小的干瘪的果子。
我热衷于拾这种果子,是因为另一种游戏。拿自己的果子和别人的果子抓石子,往往我是输的多而赢的少,手指也因为与地面的磨擦而划出许多一丝丝的小条,一扯便生生的疼,还渗出红色的血。
秋天到了,果子开始成熟,青的,红的诱惑着我们。所有上学的孩子几乎全体放学不回家,放学后直奔果园子,给家里人的解释也是清一色的:去果园看住果子!谁家的果树最好,谁家的果实最甜,谁家的果子最大,大人们也没有我们这群孩子明了。结果可想而之,果园都是一片狼籍,满地都是果皮。大人们也都心知肚明,谁也不忍心去剥夺那属于童年的快乐。所以,每到硕果累累的季节,就是我们快乐的节日。我们敞开的吃,谁也不计较摘的是谁家的果子,直至天色发暗,才各自带着满身的柑桔味回家。梦里,都是爬树摘果子的场景,那又红又大的果子,在梦里来来回回的摇晃。
除了摘果子,我们还喜欢在果园里捉迷藏,许多的孩子都是爬上枝叶茂盛的果树躲起来,出其不意的从树上跳下来,整片的果园都是嘻嘻哈哈玩笑打闹的声音,开心极了。
果园里有许多的坟墓,多是一些作古的老人的暮,这其中包括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姑奶奶。都是葬在自已家果树的附近,每次在玩耍的时侯,我们的快乐给平日荒凉寥落的坟地增添了一丝生气,给这些逝去的灵魂一丝丝纯洁而天真的抚慰,就好似有一双慈爱的眼睛在静静的看着我们。没有畏惧与害怕,有的,除了快乐还是快乐。生命对于我们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无论尊贵与贫贱,都只是一堆黄土。
果园里也有些早年因溺水或病去的年青人的坟,所以平日里大人们会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去有那种坟的附近玩耍。有的孩子夜晚发恶梦惊醒或啼哭,大人们便觉着这是一种不好不祥的征兆,捕风捉影的迷信什么着魔撞鬼之类的谬语,等到次日天色黑定或连夜便会去偏避处为这些“游魂野鬼”烧一些纸钱,祈求它们不要来纠缠自己的孩子!
还有几座特别的坟,像个小山丘一样,显眼的在果园的边缘处。这都是过去地主大户人家有钱人才有的坟。我们不知道里面埋的是谁家的祖辈,这种坟经历过日月尘埃的洗礼,四周已经有着许多的小洞。有人说是老鼠打的洞,有人说是蛇窝,谁也没个准,但我们都是把它当成游乐场,从高处往低处滑下,这是我们惯玩的方法,从上面兹溜一下滑下来,天长日久的滑出一道辙,成了我们的天然滑梯。这种坟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每到队上有电影的时候,许多人便站在上面看,坟便成了一个露天的电影看台。
记忆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坟是没有墓碑的,在孩子的眼中,都是一堆堆凸起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黄土,裸露在岁月的折痕里。每年过年的时候亲人们会去自家的坟头祭拜,响上几挂鞭炮,烧上些许纸钱,洒上几杯水酒,磕上几个响头,说上几句让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放心的话语,那是一种日积月累的情感,平静而永恒。
果子下树之后,会有收果子的商贩子上门来收购,拿着一个圆的模具,把果子从那个圆圆的小洞穿过去,以此来鉴定果子的级别,卖的价格也因果子级别的不同而不同。一般都是不会全部卖掉,余下一部分自已留着吃。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个窖,窖口只能容一下人下去,大都一米多深,下来往四周挖大,就像一个酒瓶。浸上防腐药水,把余下的果子层层的堆码在窖里,过节吃或走亲戚时送人。有商业眼光的人会在这时囤积一些,等到过完年缺货的时候准能卖个好价钱,这其中也要承担风险,因为在窖里太久,果子是会发霉腐烂的。
冬天人们会将果树修枝剪叶,培土施肥,静待来年风调雨顺,有一个丰厚的收成,而我们仍然会去果园,期望能找到因疏忽而没摘到的果子,给自己一个简单而意外的惊喜。
如今的我,总是喜欢在清晨旭日初升之时,望着湛蓝的天空,幻想着果树衰老、落叶、新生、花开……离开的岁月越久,越是不褪色的在我的梦里摇曳,美而朴实,平淡却恒久!那一慕慕故乡的场景不断闪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些似真如幻的一切,在梦里可亲可感,触手可及,唤醒我对童年、对故乡、对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的真切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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