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六星网

标题: 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打印本页]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7:49
标题: 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2-2 19:47 编辑

   回乡偶记之01:给自己一个回家的理由 

        2011年10月1日  星期六  夜宿万州  见到长江
  
  昨晚9时16分,由成都开往南昌的K788次列车缓缓驶万州火车站。
  此时,车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林立的高楼和闪烁的霓虹中,记忆中的城市已经没了旧时的模样。
  到了万州,离我的老家已经很近很近了。如果一切顺利,10月1日我将回到老家,回到父母和其他亲人身边。
  可能是职业的特殊性吧,回家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次回家,已然是2006年的事情了。
  回家的念头,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尤其是去年,我曾那么强烈地想要回家,那么强烈地想要回到二叔和妈妈的身边。
  去年农历九月下旬,母亲七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曾去向领导请假,最终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作罢。
  兔年春节前,原本打算回家陪二老过年,却因要在大连执行特殊任务而流产。
  那段时间,被我们兄妹五人称为二叔的继父病情加重了,非常希望我能回家看看。考虑到那项任务的特殊性,考虑到同事们一样渴望回家过年,我最终选择了沉默,选择不去请假,选择留在大连渡过新春佳节。
  这次到四川出差,前后两趟,历时二十余天。离家近了,想家的念头也更加强烈起来。
  真想回家看看,真想回家看看年迈多病的二老。
  先后和我一起到四川出差的两位同事多次劝我回趟老家,说是离这么近都不回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何尝不想?但这真就不是我自己就能决定的事情。能不能回家,回家呆几天,都需要领导来拍板或定夺。
  如果不是我极力争取,这次计划之外的回家之旅注定又要泡汤。
  原本,这等小事压根儿就不在领导思考的范围之内。
  9月26日吧,领导忽然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四川方向的工作完成怎么样了,要我们加快进度,之后迅速飞往长春。
  次日,领导甚至迫不及待地问我:今天能不能干完?明天你们就飞回长春怎么样?
  面对领导的急切催促,我和同事如坠云里,多少还有些哭笑不得:在外地办事,工作进度哪是我们可以完全掌控的事情?
  最终,我和同事选择了坚持,选择继续留下来工作。
  毕竟,几千公里的行程,折腾一趟很辛苦,工作好不容易到了收尾阶段,哪能说撤就撤?能在节前干过完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拖到十一之后。
  后来才搞清楚,领导之所以催着让我们回去,不过是希望有人到长春值班。而我,显然是理想的预选人之一。
  弄清了领导的真实意图,我委实纠结了好一阵子:回长春还是回老家?去值班还是去看二老?
  回哪都对,去哪都有充足的理由。
  思虑再三,我还是鼓起勇气向领导请假,请求回家看看父母,理由是已经5年没有回去了。
  领导说话总是那么艺术,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只是让我逐级请示,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请示了一大圈,领导终于同意让我回家看看,不过明确要求我10月6日必须飞抵长春。
  如此这般,除去在路上的时间,我只能在老家呆上3整天时间。
  3天就3天吧,总比不让回去的好。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日于重庆万州太白宾馆706房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7:55
  回乡偶记之02:从未走远的同窗情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雨打窗棂  静寂老家
  
  前后两次到四川出差,深切感受到了从未走远的同窗情谊。
  第一次到成都作短暂停留时,高中同学周志坚开着他那台奥迪车,拉着我品尝四川美食,游览蓉城美景,还带着我赶到闹市之外的龙泉驿太阳城拜访女同学张蓉。
  那次到都江堰,没有惊动任何同学。事后张军发来短信,责怪我这个老班长不提前告之。
  领导同意我回老家之后,我第一时间在同学QQ群里发布消息,告诉大家我的大致行程。
  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尽可能和同学们聚集。
  屈指算来,我离开同学们的时间确实太久了。小学同学,大多23年未见;初中同学,多数20年未见;高中同学,整整17年未见。
  好不容易有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回趟老家,真想看看同学们现在的模样。
  回家行程发出之后,第一个作出快速反应的,是我的高中同学谭超。
  他住在开县县城,说是要提前为我订好宾馆,让我从成都上车后打电话给他。随后,他迅速修改了自己的QQ签名:“有朋从远方来,不亦乐乎。”
  后来考虑到妻儿提前飞抵重庆,我们到万州汇合更方便一些,便取消了坐快速客车去开县的行程,改坐火车去万州。
  成都去往万州的火车票,由我小学同学牟军提前预订。9月29日抵达成都之后,牟军给予了十分盛情的款待。
  由于我的联系方式曾经有过改变,牟军一度找不到我的电话,便到我们的初小同学QQ群里进行询问。
  很快,远在深圳的小学同学李富均打来电话,焦急地问我是否有牟军的电话,生怕因通联不顺畅而影响我回家的行程。
  其实,自从知道我从成都回老家,我的那些身在重庆、成都、万州、开县等地的高中、初中和小学同学一直高度关注,甚至事先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包括妻儿从沈阳飞往重庆再转至万州,都有各地的同学在接应和照顾。
  而我们一家三口在万州的食宿周转问题,原本由我的高中同学朱龄红负责,但我的小学兼初中同窗梁鑫说啥不同意,非要由他作东安排。
  这是一个大帅哥,也是个热心肠,有他在,有他联络,目前在万州的小学和初中同学肯定能聚到一起。
  凭我对梁鑫的了解,他能做到这一点,我更是深信不疑。
  9月30日上午,我还在成都候车的时候,梁鑫打来电话,说是一切安排妥当,在万州的同学们都联系好了,还有刘玉珍、陶平两位女同学专程从开县岳溪赶到万州与大家聚会。
  心底不由得掠过一阵感动。一切都因我起起,我没有理由不感动嗬。
  当晚,梁鑫和小学同学李建兵开车到万州火车接我,之后我和建兵到饭店等候,梁鑫再到宾馆去接我的妻儿和前来赴约的同学们。
  在等候同学们的那二十多分钟里,心情激动和忐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认出他们吗?还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吗?
  真不敢确定。
  梁鑫终于把车开过来了,车门未开,已经有人隔着车窗向我挥手致意。
  我迎上前去打开车门,同学们一个个满面笑容,鱼贯而出。
  哈哈,今天来参加聚会的,除了梁鑫、建兵和我,清一色的全是我的初中女同学:刘玉珍、李有权、陶平、王明辉、许亚美、李黎……
  看着同学们熟悉的模样和笑容,那些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我一一叫着同学们的名字,一一微笑着拥抱她们。
  都变了,都没变。改变的是体型和容颜,不变的是共同的年少回忆。
  过了一会儿,我的高中女同学朱龄红赶了出来。再过了一会儿,另一位高中女同学尹开兰坐车从重庆赶来。
  多年的老同学终于相聚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互相问着近况,互相说着祝福。
  难得的相聚,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
  除了身体原因确实不能喝酒的,同学们都举起了酒杯,真正的把酒言欢,真正的畅所欲言。
  在我的鼓动下,有的同学甚至诉起了衷肠:当年暗恋过谁,当年喜欢过谁。
  岁月如歌,青春不再。20年过去了,再坦然说起那时的小秘密,说者动情,听者动容,被暗恋的女同学也不胜感慨,连连说着谢谢。
  年少时我们不懂爱情,那些懵懂的青葱往事,至今还散发着真诚的光芒。
  吃过公鸡宴,朱龄红又安排大家去吃久负盛名的万州烤鱼。找点空档,我搂着同学们一个个合影留念。
  相聚的时光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吃完万州烤鱼,已是10月1日凌晨4点。
  到太白宾馆小睡2个小时,我起床跑步。早餐后,梁鑫开车送我们几个回开县岳溪镇。
  当日中午,被我叫做姐姐的刘玉珍非要款待我们。饭桌上,又结识了玉珍姐的父母和两个儿子,还有陶平那个阳光帅气又十分能干的老公魏东,并见到了小学和初中时代的才女盛孟玲。
  饭后,梁鑫开车返回万州,玉珍姐则安排她的哥哥开车送我和妻儿回山上的老家。
  玉珍姐心细得很,准备了一包速冻的蚕豆、香肠、玉米粑粑等食品,非要我带回山上的老家。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日07:31于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7:57
  回乡偶记之03:感悟万州—梦想开始的地方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花园乡村  生态老家
  
  虽然这次到万州呆的时间很短,但这座城市留给我的记忆却难以磨灭。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曾经长期被称为万县的万州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
  这是我幼年时代接触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正是从这里,我才第一次知道山外的世界有多么奇妙,才萌生了走出大山到外面闯一闯的稚嫩想法。
  这得感谢我的二哥,是他领着我走进万县城,让我看到了乡村与城市的巨大差别,领略了外面世界的无限精彩。
  和我同样幸运的还有大我四岁的姐姐,她也是第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跟着二哥去看看什么叫城市。
  已经记不得是哪年哪月去的万县城,反正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只是数次去过岳溪赶场的孩子,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具体是哪一天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云淡风轻,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那时我的老家还没有通公路,到万县城要翻过一座大山,走过很长很长的崎岖山路,一直走到那个叫李家河的地方,才能见到汽车的影子。
  可能是城市诱惑力太大的缘故吧,跟着二哥走在宽窄不一、险情不断、时上时下的山路上,并且一直走到万县城,大概走了四五个小时,我竟然没有感到疲惫。
  那时的万县城几乎还没有高楼,马路上的汽车也不是很多。但属于城市的一切已经足以让我这个小屁孩儿感到震撼,觉得一双眼睛怎么也不够用,生怕自己错过了在乡村看不到的景致。
  那该是怎样一幅有趣的图景嗬:一个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外出打工、见过世面的大男孩身后,不时还怯怯地问着什么。
  二哥是个合格的向导,带着自己的大妹和小弟,几乎走遍了当时万县城全部有名的地方。
  太白岩、钟鼓楼、万安桥、周家坝、高笋塘……这些至今还是万州城显著标志的地方,一直深埋在我的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除了那些楼房、街道和公园,当时让我最为震撼的,应该是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了。
  二哥告诉我和姐姐:从万县码头坐船顺流而下,很快就会进入三峡,之后经过当时国内最大的葛州坝水电站。
  迎着徐徐吹来的江风,年幼的我确实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大山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能够顺着长江去寻找不一样的世界。
  二哥领着我和姐姐在万县城狂了两天,还吃了不少在山里老家根本就没见过的东西。
  那晚住宿的虽然是男女混杂的大房间,虽然半夜还有警察来查夜,但我依然觉得新奇,小脑瓜也一直兴奋着,一整夜半睡半醒,甚至连街上不时传来的嘈杂声听起来都那么亲切。
  一颗原本平静的心就这样被彻底搅乱了,一颗不肯安于现状的心也就此被激活。
  去万县城之前,有些笨拙的我学习成绩平平,也没有太多前进的动力。
  去了一趟城市,我才开始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有机会走出大山,才有可能到城里过与山里不一样的生活。
  从那以后,我的学习劲头一下高涨了不少,学习成绩也水涨船高,最终挤身比较优秀的那个圈子,一直坚持到职高毕业。
  如果没有那次万县之行,我也许会和大多数儿时伙伴一样,最多念到初中,之后外出打工,之后四处飘泊。
  后来,也正是从万县城,从万县码头,我第一次坐上轮船顺江而下,第一次看到了奇丽的长江三峡,并到武汉第一次坐上火车向东北进发,从此彻底走出了大山,开始了与父辈们完全不同的崭新生活。
  后来,原来归属四川的万县地区划归重庆,昔日的万县城也改为万州,但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巨大影响,至今还没有完全散去。
  后来,只要回老家,哪怕多耽搁一些时间,我要找机会到万州走走逛逛,看一看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看一看这座越来越陌生的城市,看一看这座自己梦想开始的城市。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3日06:03于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7:58
  
  回乡偶记之04:跪拜亡父——小儿带孙儿来看您了
   2011年10月4日  星期二  雨停风歇  万籁俱寂


  亲爱的爸爸,今天是2011年10月2日,不是过年,不是清明,不是应该上坟祭拜的日子。
  今天飘着细雨,小儿仍然带着妻儿前来看您。因为我们只能在老家呆短短三天时间,实在没有办法等到天晴再来看您。
  冷雨凄风中,看到您坟莹上杂草从生,小儿的心里非常难受,真想上去拔掉那些没过坟顶的杂草,真想给您的坟上添些黄土,真想尽一份儿子的孝心。
  可小儿不能这么做,因为小儿不能破坏老家的风俗习惯。如果今年春节我不能回家看您,我会告诉二哥,让他好好给您扫墓,好好整理一下您的坟莹。
  如果您黄泉有知,您一定记得这是我第二次带妻儿来您坟前看您。
  上一次是2005年大年三十的下午,我和妻儿前来看您,同行的还有您的二儿子我的二哥。
  那一次,我和二哥按照老家上坟的风俗,给您挂了纸钱,烧了冥币,还燃放了一挂鞭炮,告诉乡领您在那边并不寂寞,告慰祖宗您的子孙依然昌盛。
  那时您的孙儿还小,根本不懂得上坟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那抷黄土里怎么还躺着另一个爷爷。
  在您孙儿的心里,他似乎只有一个爷爷,就是那个被我们兄妹几个称为二叔实际上是我们继父的男人。
  亲爱的爸爸,您不要生气,这真的不怪您的孙儿,年幼的他确实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也弄不清生父与继父有什么差别。
  当他连老家的概念没有彻底搞清之前,他根本无法理解您我他之间存在的无法更改的血缘联系。
  这次带您孙儿回来,一个很重要目的,就是加深他对老家的理解和认同。
  或者不如说,小儿是想您的孙儿认祖归宗,让他明白自己的老家在哪里,让他找到自己的根在哪里,让他懂得自己的生命起源在哪里。
  因为在此之前,您的这个出生在黑龙江的孙儿一直把那边当成他的老家,不怎么承认他是我们老家这边的孩子。
  亲爱的爸爸,小儿带着妻儿给您磕头了,您能感觉到我们对您的深深思念吗?您能体会小儿的良苦用心吗?
  亲爱的爸爸,您去世得实在太早太早了,早到小儿已经记不清的您的模样,早到小儿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您。
  可能是因为不再年轻了,近几年,在外飘泊的小儿越来越思念故乡,越来越思念早已离开我们的您,越来越清晰地想起和您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
  您离开我们的时候,虽然我只有6岁,但我还能记起您那卷曲而依然有力的大手,记得您那微驼仍让人温暖的后背,记得您给小儿的那些深情拥抱。
  亲爱的爸爸,原来小儿一直把您记在心底,一直在回味那些有爸爸可叫、有爸爸呵护的快乐日子。
  亲爱的爸爸,如果您黄泉有知,您一定知道您去世以后,有一个人比你小很多的邻村男人替您扛起了家的责任,也为您的孩子们撑起了一片父爱的天空。
  亲爱的爸爸,小儿今天之所以要带妻儿来看您,除了让您的孙儿给您磕头并认祖归宗外,小儿是要前来告诉您一声,我要改口叫那个邻村男人为爸爸了。
  亲爱的爸爸,如果您黄泉有知,您应该理解小儿的心情,也应该支持小儿的决定。
  为了您依然健在的妻子和您的几个孩子,那个邻村男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甚至包括自己的健康身体。
  正是有了这个男人的无私付出,您的小儿才有机会走出大山,才能在城里像模像样地过着日子。
  在小儿和我的哥哥姐姐和妹妹心里,这个男人是与您一样重要的人,他完全配得上爸爸这个称谓。
  不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您和他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孩子敬重的好爸爸。
  那个男人得了非常严重的尘肺,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日子过得极其痛苦,属于他的生命旅程随时可能终结。
  亲爱的爸爸,如果小儿再不改口叫他爸爸,我怕没有时间再等,更怕没有机会再叫。
  亲爱的爸爸,您一定会支持小儿的决定,对吗?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4日6:28于山村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7:59
  回乡偶记之05:爱该怎么喊出口?
   2011年10月5日  星期三  寂静清晨    感慨万千
  
  开始这篇日志的时间为2011年10月5日凌晨3:35分。
  再过五个多小时,我和妻儿将告别家人,重新踏上北去的路途。
  或许是不忍这么快就离开亲人吧,昨天夜里怎么也睡不着。
  捱到凌晨一点半,再也无法继续与床亲密接触,干脆起来整理回家以来拍摄的照片,顺便梳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
  今天我要补记的,是我改叫继父为爸爸的那段经历。
  改叫二叔为爸爸,已经是10月2日晚上的事情了。
  其实,从10月1日下午回到家里,我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称谓改变。
  之前和大哥、二哥、姐姐和小妹沟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表示这不是什么问题,明确支持我的个人决定,尤其是大哥回答最出乎我的意料。
  当年妈妈改嫁给二叔的时候,已经17岁的大哥表示强烈反对,并且坚持一个人留在老屋,随后外出闯荡。
  当时,大哥还明确要求我们4个弟弟妹妹不许叫继父为爸爸,只能按其排行叫做二叔。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大哥对妈妈的改嫁心存芥蒂,甚至可能对二叔也大有意见。改口叫继父为爸爸,第一个反对的可能就是大哥。
  没想到,我的判断彻底失误。
  那天,大哥在电话中告诉我,早在1996年左右,他就写信给二叔和妈妈,商量过让包括他在内的5个孩子改叫二叔为爸爸的事情。二老一直没有就此事作出明确回复,他便没有向弟弟妹妹们通报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大哥早就理解妈妈当初的选择,也十分感激二叔为我们家作出的巨大贡献。
  二叔生病这些年,远在合肥的大哥主动给钱给物,从没说过半个不字。某种程度上,他对二叔的孝顺甚至超过了我们4个弟弟妹妹。
  大哥明确告诉我,他支持改叫二叔为爸爸。
  同时,大哥也表达了与二哥、姐姐、妹妹一样的担心:叫二叔这么多年都叫顺口了,想改过来怕是不那么容易。
  面对哥姐和小妹的担心,我也明确表明我的态度:我叫我的,你们随便,反正只要我们大家真心对二叔好就成。
  得到了兄长、姐姐和妹妹的支持,我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舒坦。但如何叫出第一声爸爸,确实是个很有挑战的事情。
  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就此事跟二叔沟通,甚至没有事先与妈妈通气。
  妈妈那里我不用担心,她会百分百支持我的想法。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一个合适的场合罢了。
  我把时间确定在10月2日晚上。这天晚上,我的堂兄、二哥、姐夫、外甥、侄儿等亲人会来我家聚会,共同欢迎我和妻儿的归来。
  思虑再三,我觉得正式改二叔为爸爸之前,我应该到生父的坟前通报一声。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我们的父亲,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称之为爸爸。
  那天一直下雨,还伴随着二到三级的季风。我带着妻儿跪拜了亡父,并在心里默默向生父表达了我的想法。
  最后一个心理负担算是卸下了,我终于可以轻装前进了。
  当天晚上聚餐时,酒过三巡,我让老婆给我盛满一大碗啤酒,提出要单独敬一下二叔。
  早已戒酒的二叔连忙推辞,说是自己不能喝酒,让我们几个尽兴即可。
  见此情形,我干脆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这次回老家的最大目的:改叫二叔为爸爸。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比较激动的我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我向二叔表达了我们5个孩子对他的感激之情,央求他同意我代表5个孩子改口叫他爸爸。
  我说了很多很多,说得平静而动情。
  看得出,二叔也有些激动。不过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边吃饭边听我在那里唠叨个没完。
  等到我终于说完了,二叔开始说话,他同样说了很多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5个孩子一直对他很好,一直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一直在竭尽全力为他治病。
  二叔很动情地讲到,如果没有他的5个孩子,生病多年的他或许早已作古,荒草也许早就淹没了坟墓。
  二叔明确表示,他不在乎什么称谓,以前叫什么还叫什么。
  我了解二叔,知道他不想为难自己的孩子们,更不愿别人说自己的闲话。
  我告诉二叔,别人愿说什么让他说去,这是您应该得到的尊重,您也完全配得上爸爸这个称呼。
  二叔仍然坚持,妈妈和堂兄、二哥、姐夫纷纷劝说,仍然没有效果。
  一直到聚餐结束,二叔一直没有松口。
  我没有放弃,搂着二叔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和他贴脸撒娇。姐夫和我老婆也一直陪在身边,不停地做着二叔的思想工作。
  在我的软磨硬泡和家人的劝说下,二叔的防线开始一点点后撤,但始终不肯点头答应。
  最后还是二哥出了个主意:管他同不同意,你喊完再说。
  于是,我和老婆一前一后,正正规规改叫二叔为爸爸。
  这个早该叫声老爸的男人终于成了我的爸爸。
  这声久违的爸爸终于喊出口了!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5日4:28于山村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3
  回乡偶记之06:依然给我温暖的父老乡亲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新县城  新气象
  
  虽然还说不上鬓毛苍白,但这次回家,确实体会到了贺知章在《回乡偶记》中刻画的那种惆怅之情。
  不仅仅是“儿童相见不相识”,那些以前认识的成年人也大多变了模样,有时根本不敢上前相认。
  记忆中的家乡越来越模糊,曾经熟悉的乡亲越来越陌生。往往是别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依然云里雾里,压根儿想不起对方是谁。
  一直在努力地回忆这是谁那又是谁,可仍有认错叫错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尴尬。
  好在乡亲们并不在意这些,一个个都很宽容,说我离开老家的时间太长,认错人实在正常。
  也有彻底不认识我的人,只有说起父母的名字,他们才会想起我这个长年在外飘荡的游子。
  最尴尬的一次,莫过于在二姐家附近见到胡家村的谭书记。
  如果按照我老妈那边的辈份,谭书记算是我的表哥,妈妈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但见面的次数确实有限。
  那天碰到他,觉得有些眼熟,也估摸着他就是谭书记。由于担心叫错人,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他似乎也很纠结,过了好一阵子,才试探着问我的名字。之后经旁人介绍,我才确认了谭书记的身份。
  尽管这次只在老家呆了短短三天,但乡亲们依然让我感到温暖。
  因为时间太短,没有到乡邻家串门,那些见到的乡亲,全都算是偶遇。
  10月3日上午,我和妻儿到姐夫家作客,路上遇到了好几拔熟悉的乡邻。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近房堂姐书英。
  好多年不见,四十出头的书英姐依然那么年轻漂亮,岁月似乎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亲人相见,总有回忆不完的往事,总有唠不完的话题。
  之后又碰见老婆的远房婶娘。女人之间的话头更多,基本不用我去插嘴。我和儿子无聊得很,只能悄悄离开,任由她们海阔天空般地神侃。
  实在没事可干,儿子要和我玩骑马的游戏。我建议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免得别人看了好笑。
  即将十一岁的孩子,一米五四的个头,再把老爸当马骑,确实好笑得很。
  儿子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俩暂时扔下老婆不管,继续前行寻找没有打扰的地方。
  不料走了不到100米,就遇到了我的近房六婶和堂姐。又是数年不见的亲人,又有拉不完的家常。
  儿子觉得十分可乐,跑去问他妈妈:老家这道上的红灯也太多了吧,怎么老是通行不畅?
  儿子的这个比喻实在有趣。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一公里多的路程,我们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堪比城里交通高峰时的堵车。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6日7:41于重庆开县新城凯悦宾馆5118房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5
  回乡偶记之07:重回岳溪--找寻儿时的赶场记忆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蓝天上  飞机里
  
  至今没搞明白这个镇子为什么叫岳溪,只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自己人生旅途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驿站。
  在我的孩提时代,岳溪绝对是个充满无限想像和巨大诱惑的地方。
  那时候,能和大人到岳溪赶场,对孩子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第一次和妈妈到岳溪赶场,应该是小学之前的事情。
  具体过程已经模糊不清了,一直牢牢记住的,是散落在岳溪街上的各种美食。
  我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即便是第一次赶场,即便被美食勾引得直流口水,我也不曾张口向妈妈要这要那。
  我采取的是迂回战术:不直接提出要求,而是拉着妈妈温暖的手,要么站在小吃摊前徘徊不前,要么怯怯地低声说“这个我没吃过”。
  妈妈当然能看穿我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但妈妈什么也不说,微笑着一一满足我的小小心愿。
  那一肚子美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回味无穷。
  后来长大了些,去岳溪赶场的机会多了,对这里的街巷也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严格讲,岳溪镇没有像样的大街,有的全是小街小巷,什么老街、自力街、岳南街,什么猪市河坝、车站,全都属于袖珍型的街巷。
  是的,岳溪就是一个袖珍版的小小城市,以前是,现在还是。
  2006年回岳溪,发现这个镇子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时隔五年重回岳溪,我已彻底不认识这个曾经熟悉的镇子。
  最大的改变,莫过于楼房多了。
  那些见缝插针的房子,那些横七竖八的房子,那些无限膨胀的房子。
  缺乏规划的严重后果,正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小镇显露出来。
  这些年,随着山上居民的大规模涌入,岳溪镇进入了畸形的高速发展期。
  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在盖房子,不大的镇子俨然成了一个繁忙而混乱的工地。
  几万人的无节制涌入,使得这个镇子变得越来越拥挤,原本低廉的物价和生活成本,也已成为光荣的历史。
  据说,这里的肉菜价格已经超过了那些真正的大中城市。
  岳溪显然不再是那个可以赶场的集市,已然走上了中小城市的发展轨道。
  这次回老家,先后两次到岳溪中转,随意走走看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镇子,也已经越来越远离这个镇子。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熟悉的街巷变了模样,熟识的人也越来越少,自己和这里的联系也正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好在还有一些小学或初中同学工作和生活在这里,好在还能不时获取有关这个镇子相关讯息。
  昨天中午,我们一帮小学和初中同学在岳溪聚会,为我和同为军人的牟能送行。
  除了住在镇上的刘玉珍和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梁鑫专程从万州赶来,梁辉从南门赶来,还有牟能的两位老师和一个家门也多匆匆赶来。
  陶平那个帅帅的老公魏东依旧全程陪同,表现依然周到而热情。
  在外地出差的岳溪镇党委书记谭发均得知我在镇上,一个劲儿地电话里说抱歉,还委托镇人大的曹海燕当面表达了他的心意。
  这次聚会,从中午12点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之后,魏东安排车子将我和妻儿送到开县新县城,牟能取道万州返回重庆。
  我不知道下次聚会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何时才能重回岳溪,但我知道自己还会回到这里。
  这里埋藏着太多的成长记忆,永远都无法忘记。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6日20:13于CZ6460航班上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6
  回乡偶记之08:正在消失的山村老家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回到东北  奔跑继续
  
  短短三天时间,老家留给我的印象却是那么震撼和深刻。
  想来是因为久游迟归,老家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变了模样:山绿了,地荒了;水清了,人少了;条件好了,也更寂静了。
  尤其我那远在高山之上的山村老家,满眼苍翠更满目荒凉。
  昔日热闹的故乡那么沉寂,记忆深处的老家正在老去。
  不管是我出生的子弟村赵家岩,还是母亲丧夫改嫁后我们长住的花园村岩上,都已经没了几户人家。
  包括视野可及的安坪、野池和花园等村落,上百平方公里的山坡上,晚上竟然看不到多少灯火。
  10月3日那天晚上,我和老婆用心数了数,偌大的区域里,只看到了不到40处有亮光的地方。
  要知道,以前这片区域曾经住着上千户人家。仅仅在五年前的晚上,还能在这里能看到一片灯火。
  年轻人都在外地发展或是打工去了,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也大都搬到了县城或是镇里。
  依然坚守在老家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那些不得不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的孝子,还有那些怎么也不习惯城镇生活的人们。
  我那曾经辉煌的山村老家正在逐渐萎缩和慢慢老去。
  在我的儿时忘记里,我的山村老家确实热闹。
  那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外出打工,村子里人丁兴旺,到处一片繁忙景象。
  那时候的山村老家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每到清晨,鸡鸣犬吠,炊烟四起,乡亲们要么扛起锄头,要么背着背篓,结二连三地走出家门,到田地里开始一天的劳作。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妇女们开始扯开喉咙,大声吆喝着自家的男人或其他家人回家吃饭。
  那时候,吃饭绝对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每人抄起一个海碗,端着走出家门,或蹲或立,胡乱地和邻居们扯着闲嗑。谁家做了好吃的,附近的邻居多半能享把口福。
  如今,这一切都已没了踪影。
  随便走一个院落,都看不到几个人影。我父母所在的岩上,常住的老人小孩全部加到一起不过十来个人。我的老家赵家岩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可能是常住人口急剧减少的缘故,老家的生态环境恢复得让人惊讶。
  用我儿子的话讲,这里的任何地方都堪称花园,并且空气不知要比城里清新多少倍。
  在这里,不用花一分钱,就能享受到比城里公园强百倍的风景和空气。
  儿子此言不虚。如今随意在我的山村老家走走,满眼都是绿色,处处都是风景,拿起相机随便那么一照,就是一派秀美的田园风光。
  包括那些曾经长满庄稼的田地,大都被树木或是荒草覆盖。
  偶尔出现一些仍在耕作的田地,看起来反到不那么协调,似乎这里压根儿就不应该出现被耕作的现象。
  以前光秃秃的山崖,如今长满了各种灌从。以前通往田地的山路,如今全被杂草淹没。
  10月3日凌晨,我和老婆想到家附近的桐子坪、大槽、二槽等儿时熟悉的地方走走,竟然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到处都是没过人头杂草,到处都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些曾经长着庄稼的土地,全都成了杂草的天堂。
  我们还很小时候,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那时我的山村老家人满为患。为了生存,一切资源被过度利用。
  那时候,别说灌从难觅踪迹,就是高一点的蒿草,也会被大人小孩割回家当柴火来烧。甚至秋天掉落到地方的松针,也会被细心地收集起来背回来当作取火煮饭的绝佳燃料。
  这一切,连我老婆也十分感慨。走在老家的路上,她会不时指着某种植物,说她小时候弄到这种东西如何艰难。
  那些曾经被广泛当作牛草或猪草的植物,如今遍地都是,根本无人问津。
  在家呆了三天,走了一些地方,竟然没有看到一头牛,也没看到一头猪。想当年,这可是随处可见的家畜啊。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山村老家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空村,之后渐渐消亡,之后渐渐被人遗忘。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不少房子被闲置、被丢弃,长期在外打工的人们甚至不愿意对花大钱修建的砖瓦楼房进行必要的维修,任其千疮百孔,任其漏雨坍塌。
  据乡亲们讲,老家所在的那片区域,已被重庆市和开县有关部门列入森林公园建设和生态旅游开发的范畴。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山村老家真会从我视野中彻底消失。
  悲乎?喜乎?真的无言。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7日07:16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7
  回乡偶记之09:那个已经改叫老爸的男人
  2011年10月8日  星期六  左腿酸痛  坚持早起
  
  有些不忍心再去描写病痛带给他的那些痛苦。但只要是与他有关的文字,就不能不提他那每况愈下的身体。
  在家的三天时间里,与这个已经改叫爸爸的男人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真想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陪着年迈的老妈和多病的老爸。可毕竟已有五年多时间没回老家,该拜访的乡邻还得拜访,该去的亲戚还得前往。
  老爸的身体已不允许他随意走动了。只要不是非去不可,他会选择一个人呆在家里,一个人默默地与病痛战斗。
  我和妻儿抵达老家的那天下午,老爸并没有和老妈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得知他还在二楼的卧室里,我快步冲了上去。
  打开房门,我看见老爸气喘吁吁地坐在床沿上,微笑着,气若游丝和我打着招呼。
  我的鼻子一酸,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告诉他我带妻儿回家看他来了。
  随后我才知道,每到下午,老爸的下肢总会水肿。
  原本尘肺已经让他举步维才艰,如今再加上天天肿了又消、消了又肿的双腿,看似简单的行走对老爸来说已经成为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看得出来,对于我和妻儿的意外归来,老爸打心眼里高兴,精神头也因此振奋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他远在东北的孙儿,老爸更是兴奋得不行,一把抓住已经到他下巴的孙子,又搂又亲,亲热得不得了。
  老爸行动不便,便扯开他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嗓门,张罗着妈妈给我们拿煮熟的板栗,安排二哥杀掉那只已经五六年的老母鸡炖给我们吃,还打电话让我的堂兄前来与远归的我们相聚。
  尽管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老爸还是坚持追随着我和妻儿的身影,尽可能不让我们走出他的视线之外,尽可能与我们多唠几句知心话。
  10月3日去姐夫家串门吃饭,老爸坚持一同前往。为了不影响我们正常行进,他提前一个多小时从家里出发,结果还是晚于我们到达。
  在家的那三天,老爸数次和我唠起我的老婆,唠起这个小儿媳对他的好。
  对于我那懂事孝顺的老婆,老爸老妈都是满意的,也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孝敬父母的事情,只要是与二老的身体健康有关,老婆从来都是二话不讲,每次往家里汇钱,都会大大超出我提出的预算方案。
  这次回家,老爸先后给我说过三次:儿子好不如儿媳好,你要好好对她,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除了搞好夫妻关系,老爸反复念叨的另一件事情,就是要我处理好工作中的那些是是非非,别犯错误,别走弯路。
  这样的叮嘱,也许只有父母才能反复提起。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哪知慈父同样放不下?
  回到家,最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老爸的身体。
  10月4日上午,老爸让姐夫开摩托拉他到几公里之外的安坪卫生室,也就是我上初中的地方复查身体,我和老婆执意陪同前往,想从医生那里知道老爸病情的一些真相。
  其实在此之前,我从妈妈和姐夫那里已了解过老爸的身体状况,但我依然有些不甘心,想亲自听听医生的意见。
  得知我从外地归来,医生和我唠起了实话:你家老爷子这身体很差,已从尘肺发展到肺心病,现在的最大问题不是肺而是心功能衰竭,每天的下肢水肿也因心脏而起。
  医生还告诉我,要让老人坚持服药,保重好身体,争取少感冒或不感冒。治愈疾病已没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延长生命、减少痛苦,让老人家尽可能舒服地度过余生。
  医生说这一切的时候并不避讳老爸,老爸也表现得很从容,表示自己了解自个儿的病情,不会因为医生的这番话而产生什么思想负担。
  是啊,老爸受病痛的折磨已经11年多了,住院无数,吃药无数,会有什么坏结果他不曾想过呢?
  老爸很淡定,我却淡定不起来,却也别无法。
  面对老爸和他的病痛,我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亲爱的老爸,我能为您做点什么?我又拿什么来拯救您?
  无语凝噎。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8日06:52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8
  回乡偶记之10:让我一直感动的妈妈
  2011年10月9日  星期日  大风起  天气凉
  
  再过十来天,妈妈将迎来她的七十一周岁生日。
  这次回家,发现操劳一辈子的妈妈真的老了。最明显的改变,莫过于挺拔的腰身不再那么挺拔了,驼背的迹象也开始出现。
  听老爸讲,一向强闻博记的妈妈也开始忘事了,做菜要么忘了放盐,要么把白糖当盐使,丢三落四的事情更是经常发生。
  为英年早逝的前夫伤心,为五个孩子的成长累心,为累垮身体的丈夫操心,妈妈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苦太苦了。
  尤其是最近这十一年,为了照顾越来越不能自理的老爸,比老爸大整整十三岁的妈妈吃尽了苦头。
  这次回家,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乡邻,几乎都在说我老爸有福气,都在说妈妈对老爸无微不至的照顾。
  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老爸和老妈却用他们的经历颠覆了这一说法。
  年轻时,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后半生,他们相依为命,成为彼此扶携的伴侣,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回家三天,每天早中晚,要么饭前,要么饭后,妈妈会准时将老爸要喝的中药或西药拿来,亲手递给老爸,看着他喝下去,然后再递过来一杯温热开水,叮嘱老爸漱漱口,然后才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每每看到这温情的一幕,我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感动。
  我不想用爱情两个字来总结老爸老妈之间的感情,我宁愿用亲情来诠释他们的一举一动。
  妈妈用心照顾老爸,老爸真诚关心妈妈。
  10月5日凌晨,也就是我和妻儿离开老家的那天早上,妈妈要和姐夫去几十公里外的陈家办事,5点钟就要从家里出发。
  头天晚上,老爸一直心神不宁,一会儿担心次日早上妈妈走得太早,天黑地暗的,怕她一个人摔倒;一会儿又担心妈妈一个人从陈家返回时找不到车坐,怕她在外面久等受凉感冒。
  直到我和老婆主动提出一大早把妈妈送到姐夫家,直到姐夫答应亲自把妈妈送上开往岳溪的汽车,老爸才停止在我们子女面前的唠叨,转而叮咛妈妈注意这注意那,像是在叮嘱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从老爸和妈妈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相濡以沫,看到了什么叫夫妻情深。
  曾经当过老师的妈妈一直都很善良,不会吵架,不会骂人,甚至不会打骂孩子。至今,我们兄妹五个都回忆不起妈妈曾经打骂过我们。
  这次看到她们同学五十周年聚会时的照片,我找到了妈妈一直温文尔雅的原因。
  妈妈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的高中生。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的妈妈也算是个文化人吧?我一直认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即使做了农民,即便遇到这样那样的人生坎坷,照样会开导自己,照样会乐观向前。
  妈妈的言传身教,对我的影响不只是潜移默化那么简单,我至今走过的每一段人生旅程,都与妈妈的教育引导密切相关。
  包括这一次回老家,妈妈又给我上了一课。
  三四个月前吧,老婆往老家了邮了两大箱东北特产。我们的本意是让老爸老妈尝尝东北的绿色有机食品,改善一下有些单调的生活。
  没想到,妈妈却将这些东北特产分成若干份,不辞辛苦地来回奔波,亲自送到我和老婆的那些直系亲属家里,自己只留下那么一点点。
  这一切,妈妈都不曾对我和老婆说过。直到这次回家,才听到那些亲戚们提起,纷纷向我和老婆表达着谢意。
  善良的妈妈,可敬的妈妈,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也一直用心维护着儿子儿媳在亲友当中的声誉。
  这次我和妻儿离家前,妈妈拿出家里所有可以带走的食品,大包小裹地要我们带回东北。
  当我提出给岳溪的同学带一点自产的柿子和板栗时,妈妈二话不说,一个劲儿地让我老婆多装点,生怕怠慢了我的那些情同手足的同窗。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9日06:55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08
  回乡偶记之11:给二老洗一回热水脚
  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辛亥百年  青春中国
  
  记不清是哪年了,某小学搞了一个活动,动员孩子们回家给父母洗一次脚。
  尽管有不同的声音,但持肯定态度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而我,就是那些坚定的拥护者之一。
  谁的父母不曾给自己的孩子洗过脚?谁又能记清父母曾经给自己洗过多少次脚?面对这两个问题,恐怕谁也不能作出否定或是精准的回答。
  不管从哪个角度理解,孩子给父母洗脚都与作秀扯不上关系。如果非要说成是作秀,天下的父母或许都希望这样的亲情秀越多越好。
  其实,父母需要孩子做的事情并不多。如果孩子能够不时打个电话,经常回家看看,偶尔亲热亲热,做父母的就会感到满足和幸福。
  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话一点不假。正是有了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我才切身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心情,也多少懂得了父母对孩子的那些小小期盼。
  所以,这次回老家之前,我给自己下达了两个小小的命令:给老爸老妈洗回热水脚,像儿时那样搂着妈妈入眠。
  我告诉自己,这两个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毕竟,妈妈的岁数大了,老爸的身体不好,再不去做自己想做事情,恐怕会留下终身遗憾。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亲自给老爸老妈洗一次热水脚。
  担心老爸老妈会拒绝小儿的亲热举动,我采取了顺其自然、不露痕迹的战略战术。
  可能是长时间不在一起有些生疏的缘故,回家的头两天晚上,老爸老妈并不和我们一起洗脚,而是让我和妻儿先洗,根本不给我为二老洗脚的机会。
  10月3日那天晚上,儿子早早地上楼看电视去了,我和老婆在厨房里陪里父母唠嗑,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家常。
  眼看妈妈烧好了洗脚水,我不动声色地拿来洗脚盆,倒上滚烫的热水,安好椅子或板凳,平时没有机会同时见面的四双脚便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
  事前没和老婆说过自己的想法,至始至终她也好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后也不曾提起我的那些小小伎俩。
  当然,给父母洗脚并没那么复杂,我所需要做的,不过是一份细心罢了。
  我弯下腰抓住老爸的那双大脚,轻轻地抚摸着,淡淡地开着玩笑,心里却涌过一阵阵酸楚。
  这是怎样一双饱经风霜的脚啊:长期的病痛折磨,反复的肿涨肿消,老爸的脚似乎有些变形了。
  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老爸双脚上那十只黑黑的、卷曲的脚指甲。
  尽管老爸说从小就这样,但我宁愿相信那是老爸年轻时长年在小煤窑工作留下的痕迹。
  我一边和爸妈唠着闲嗑,一边用心地为老爸搓洗着双脚。
  老爸没有拒绝,只是一直微笑着,和我与老婆唠着轻松的话题。
  我弯下腰抓住妈妈的那双小脚,轻轻地抚摸着,淡淡地开着玩笑,心里一样涌过阵阵酸楚。
  妈妈真的老了,可恶的皱纹在她全身安寨扎营,连脚上都没有放过。
  那一根根鼓起的青筋,那一条条可恶的皱纹,分明在诉说妈妈这一生的辛苦和不易。
  我就这样来回给老爸老妈搓洗着双脚,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们扯着家常。
  我还分别抓住老爸老妈的双手,让自己的双手和父母的双手来了次亲密接触。
  妈妈的双手最让我震撼,那么瘦小,那么沧桑,那么让小儿伤感。
  妈妈的右手拇指上有一个长年不愈合的裂口。
  这个裂口,与我有关。
  妈妈怀着我的时候,这个裂口就出现了。直到我出生,直到我长大成人,直到现在,这个裂口一直不曾愈合。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妈妈右手拇指上的这个裂口就会张开流血,不得不用创口贴将其牢牢包住。
  听妈妈讲,她也去医生看过,但一直没有找到让其愈合的有效办法。
  当晚,给父母洗过脚,征得老婆同意和支持后,我来到老爸老妈的卧室和二老闲聊,并顺势躺在妈妈的身边,重温了与妈妈久违的拥抱,还有妈妈身上那熟悉的体香。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0日07:02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2
  回乡偶记之12:那些牵挂着我的亲人们
  2011年10月11日  星期二  霜降大地  冬天来临
  
  从得知我和妻儿要在国庆期间回家的那一刻开始,那些分散在各地亲人们便一直关注着我们的行踪。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我那小我四岁、远嫁安徽的小妹。她第一时间发来短信,问我为何临时决定回家,问我春节还能不能回去。
  小妹这么问,自有问的道理。
  今年以来,小妹一直在努力做着大哥、二哥、姐姐和我的思想动员工作,想让我们兄妹五个带上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今年春节一起回家,一起和父母过一个团圆年。
  难得小妹有心,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事实上,我们兄妹五个一起和父母过年,已经是非常久远了,远到谁也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我告诉小妹,国庆回家,并不影响我们兄妹五人的约定,今年春节,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一定带妻儿回去和亲人们团聚。
  小妹这才放心,转而跟踪关注我们在老家都吃些什么美食,多次打来电话或是发来短信,不停地问着孩子一般可爱的问题。
  在老爸老妈心目中,我们兄妹五个永远都是孩子。在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心目中,排行老末的小妹同样永远都是孩子。
  紧随小妹之后打来电话的,是我远在苏州打工的姐姐。她同样关心我和妻儿春节能否回家,叮嘱我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的姐姐温柔善良,是我们兄妹五个中读书最少的一个,也是我们兄妹五个中付出最多的一个。在她出嫁前,一直在父母身边忙碌着,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怨言。
  姐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在念初三。利用暑假,我还和姐夫一起把父母给姐姐准备的家具油漆了一遍。
  姐夫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至今风采依旧,依然是我们那个小山村的帅哥之一。
  这次回家,为了陪我,姐夫放下家里的农活,推迟去县城打工挣钱的时间,带着我那已经上高二的外甥,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和妻儿身边。
  对我和妻儿的突然归来,我那已过花甲之年的大堂兄高兴得不得了,脸上乐开了花,恨不得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翻出来让我们享用。
  10月2日上午到大堂兄家串门,他给我们煮了不少自家产的荷包蛋,放了好多白糖,说是轻易不回来一趟,非要逼着我和妻儿尽可能多吃一些。
  嫂子因癌症已去世数年,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大堂兄如今孤单一人。但他活得非常乐观和潇洒,看不出任何落寞的印迹。
  期间,大堂兄远在外地的大女儿打来电话,大女婿专程赶来看望我们;他的小女儿带着老公和儿子,匆匆赶来我和这个当幺叔和幺外公的家伙见了一面。
  一直关注着我们行踪的,还有远在深圳打工的二嫂。
  因为要轮流服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岳母,二哥于两个月前回到老家,二嫂继续在深圳打工挣钱补贴家用。
  对我这个做小弟的,二嫂或许是信任的。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是和二哥闹点小矛盾,她总会和我联系,让我想想办法,或是给点建议。
  得知我们回家,二嫂高度重视,甚至要请假回来陪我们,最终被二哥理智地劝了回去。
  我们在家的那三天,二嫂几乎每天要打四五个电话,叮嘱二哥做这做那,生怕怠慢了好长时间不回老家一次的小弟、弟媳和侄儿。
  哈哈,在落实老婆的指示上,二哥的态度是坚决的,行动是迅速的,效率也是很高的,把我和妻儿照顾得巴巴实实,舒舒服服。
  那三天,厨艺精湛的二哥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不仅我和老婆过足了嘴瘾,连一向不喜欢川菜的儿子也数次称赞他二叔做的饭菜好吃。
  二哥也真是用心,每次做饭时,他都要专门给我儿子准备不辣的饭菜,生怕他远归的侄儿受了委屈。
  想来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二哥同样是个心地善良、很有孝心之人。
  二哥的老岳母已经83岁了,眼睛不好,腿脚不便,干什么都需要有人照顾。
  二哥很有耐心,天天服侍老人家吃饭、洗漱和睡觉,那种细致程度,恐怕亲生女儿也难以做到。
  10月3日那天到姐夫家吃饭,二哥匆匆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急着赶回去给老岳母煮饭。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1日07:02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3
  回乡偶记之13:感受秋收的快乐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春光乍现  天高云淡
  
  让孩子亲近乡土,让儿子熟悉故乡,应该算是这次回家之旅的另一个重要使命。
  事实上,对于生在城里长在城里的孩子来说,乡村的一切永远都那么新奇。
  那蓝莹莹的天,那清粼粼的水,那满眼苍翠的山林,那甜丝丝的空气,确实是城里感受不到的景致。
  还有老家那种啥长啥的神奇土地,对城里孩子来说就是一个传奇。
  这次回家赶上了秋收的尾巴,也就给了儿子采摘希望、收获果实的机会。
  天高云淡的秋日里,走在老家的山路上,随处可见果实累累的景象。
  儿子接触的第一种果子,应该是用来榨取桐油的桐子。
  首次看到或红或绿的桐子挂在枝头,儿子以为是什么可口的水果,高兴得大喊大叫,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好在我们回来的还是时候,好在老家的土地没有让儿子失望。
  正好赶上板栗和柿子收获的季节,儿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秋收的快乐,我和老婆也重新感受了在故乡采摘果实的乐趣。
  之前有过零零星星的个别行动,但集体的采摘活动安排在10月4日下午,也就是我和妻儿离开故乡的前一天。
  那天刚吃过午饭,老爸老妈便催促二哥领着我们去采摘板栗和柿子,说是要让我老婆带回沈阳,让我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他们尝尝家乡的味道。
  第一站,我们先去采摘板栗,年迈的妈妈也跟着前往帮忙。
  这种好玩的事情,儿子自然不会错过,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他表哥和堂弟后面,像是要去攻打什么城池。
  真别说,采摘板栗确实很有挑战性,对于没有经验的城里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次小小的战役。
  不知什么时候,离家不远的那片板栗树已经长得很高了,如果没有竹竿之类的辅助工具,只能是望栗兴叹。
  开始采摘板栗了。二哥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妈妈、我和妻儿、我的大外甥、小侄儿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
  二哥挥舞着竹竿,霹雳啪啦在板栗树上一顿敲打。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和惊叫声,长着和刺猬一样带刺硬壳的板栗掉在地上。
  同来采摘板栗的,还有几个熟悉的乡邻。
  大人们比较文明,相互谦让着。小屁孩儿们则没那么多伪装,彻底放开了性子,嘻嘻哈哈地开始了明争暗抢。
  对于把手刺得生痛的板栗,儿子多少有些畏惧,但依然勇敢地加入抢摘板栗的行列,和表哥、堂弟一起,齐心协力地和其他孩子斗智斗勇。
  更多的时候,并不是孩子王的儿子充当着指挥官的角色,欢快地指挥着表哥和堂弟干这干那,生怕熟透的板栗落入别人家的口袋。
  妈妈则和她的孙子们站在一个阵营,先把孩子们采摘下来的板栗一个个弄开,再把里面的饱满果实取出来放进二哥拎来的那只桶里。
  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们的七口人大获全胜,采摘了将近十斤的去壳板栗。
  相对于收获板栗的艰辛,采摘柿子就轻松了许多。
  唱主角的依然是我二哥,一会儿手脚麻利地上树摘取枝头的柿子,一会儿跳跃起来拉下果实的树枝,让我儿子亲自感受采摘的快乐。
  面对枝头的那些柿子,从小不会爬树的我自然是干瞪眼,曾经是爬树高手的邻家女孩也风光不再,只能和我一起去摘那些低垂的果实。
  亲手采摘水果的感觉真好。不只是收获之后的喜悦,对故土从未熄灭的眷恋之情也在采摘果实的过程中不断升腾。
  儿时的记忆里,真就没有如此痛快淋漓地采摘过水果。
  那时的农村人丁兴旺,大人都没外出打工,各家的孩子也很多,那些水果往往不等成熟,便被小屁孩儿们偷偷摸摸地摘了个精光,惹得大人们一顿笑骂。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2日06:50于吉林长春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4
  回乡偶记之14:故乡的路
  2011年10月13日  星期四  延吉市  朝鲜人
  
  这些年,老家一直在变,但没变的东西依然不少。
  比如通往山外的公路还是那么崎岖不平,那种颠簸的感觉一如往昔那么强烈而直接。
  听镇里的某个领导讲,这些年我们岳溪镇的发展其实滞后于邻近乡镇,也没赶上重庆市和开县关于城乡统筹的整体步伐。
  一切只源于迟迟没有兑现的行政区划调整。
  万州区想把岳溪镇和邻近的南门镇划归名下,重庆市领导也有这方面的意向,但开县政府那边一直顶着不让。
  出于对岳溪未来归属的担忧,县里有关部门对我们老家的关注明显减少。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岳溪镇通往各自然村的公路依然没有硬化。
  换而言之,目前岳溪镇的交通条件在全县最差。
  其实,那些通往山村的公路根本称不上公路。
  老家的人是勤劳的,也懂得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在上级不投入一分钱的情况,不少村子自筹资金,举全村之力修建了通往外界的公路。
  那些比羊肠小道宽不了多少的公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几乎没有多少平整的地方,全是坑坑洼洼,有些路段甚至连碎石都没铺上,一到雨天泥泞不堪,根本难以通行。
  尤其是从岳溪通往胡家、子弟那两条公路,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县里一直承诺要改修成水泥路面,可迟迟没有动静。
  2006年我回老家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下次回家不必再受颠簸之苦了,说是县里已经列入规划,马上就要动工铺路了。
  不料这却是一个至今还没实现的美丽传说。
  由于没有专人养护,从镇里通往老家所在的那条公路比前些年更不好走了,以至于镇里的司机们都不愿往上跑。
  这次回老家,上山时坐面包车。碰巧赶上下雨和大雾,一路上穿云破雾,如同行走在天上仙境一般。
  我和老婆对这样的景致司空见惯,儿子却惊奇地不得了,甚至把颠簸不已的面包车比做能够腾云驾雾的航天飞船。
  不过儿子也见识了啥叫乡村公路,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颠簸。
  10月5日下山准备返回东北时,我和妻儿叫了两辆摩托车,再一次从伦敦(轮敦)走到纽约(扭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颠散架了。
  相对于我们这些远归游子的种种不适,老家的乡亲们却很乐观,并没觉得这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不管多破多烂,不管多颠多簸,有总比没有强。
  想想修建公路的不易,我理解了乡亲们的乐观心态。
  1997年底吧,刚上军校的我回家探亲,正赶上岳溪镇原花园村岩上村民组的乡亲们自力更生修建通往家门口的简易公路。
  岩上是我继父的家,也是我8岁以后长期生活的家,更是我现在回家的落脚之地。
  岩上这个地名十分形象,我们家真就在岩崖之上。
  岩上四周全是山,中间一个不大的缓坡,散落着十来户人家。
  这样的地方要修通连接到家门口的公路,谈何容易?
  确实很难,但乡亲们不信邪,硬是在村民组长贺德清的带领上,遇山开山,遇河架桥,用自己的双手开辟了一条希望的道路。
  贺德清是名老党员,在家里排行老大,算是我的表哥,从小就叫他老大。
  贺老大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党员。如果没有他,我的岩上老家至今也不会有那条可以把汽车开到家门口的简易公路。
  那年回去探亲,我穿上迷彩服,和老爸、二哥一起,热火朝天地跟着干了两天,热烈地和乡亲们讨论着修通公路之后的种种好处。
  那年春节后回军校不久,突然传来贺老大坠崖身亡的噩耗。
  这个修路的带头人,这个乡亲们心目的主心骨,在带领大家修路的过程中不小心坠落悬崖,为那条通往岩上老家的公路付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乡亲们悲痛欲绝,把贺老大埋在基本成形的公路旁。
  在那里,贺老大可以看到岩上老家的那个小村落,可以看到乡亲们从他带头修建的公路上一一走过。
  每次回家路过贺老大坟墓的时候,我都会尽可能地停下来看一看这位可亲可敬的大表哥。
  这次回家,我还把儿子带到贺老大坟前,细细讲述了他的事迹,讲述了他与这条公路的密切联系。
  和老家绝大多数坟莹一样,贺老大的坟同样没有墓碑,静静地伫立在那条通往岩上老家的公路上。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3日06:52于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6
  回乡偶记之15:老照片里的陈年旧事
  2011年10月14日  星期五  腿仍痛  步未跑
  
  不管平时怎么嘻嘻哈哈或是大大咧咧,骨子里,我是一个怀旧而伤感的人。
  喜欢记录过去的事情,喜欢回忆变老的往事,喜欢学唱伤感的歌曲,喜欢在淡淡的忧伤中感悟过去现在和将来。
  这次回到老家的那几个日日夜夜,几乎每秒钟都在追忆和感慨,甚至梦想中也全是陈年旧事的影子。
  追忆孩提时代的懵懂,感慨年少时的青涩,还有成长过程中的那些风风雨雨和坎坎坷坷。
  追忆往事,自然少不了那些旧物件和老照片的提醒。
  我算是个愿意收藏记忆的人。记得我离开家到外面闯荡前,几乎保存了我上小学以来的所有读过的课本、做过的试卷、得过的奖品、写过的本子,还有我年少时胡乱涂鸦的那些稚嫩文字。
  那些稚嫩的文字,印象比较深刻的,算是职高毕业后在家养猪和当兽医期间写的《田园日记》了。
  那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如实记录了那半年时间我经历的种种考验,还有感情上受伤后的迷茫和对未来的困惑。
  1994年底,当离开家的头天晚上,我把这些记录过往岁月的老古董放进一个木箱子,委托妈妈好好帮我保管。
  我真的不想丢失那些过去的记忆。苦也好,悲也好,喜也罢,都是生命赐予我的宝贵财富。
  一个人,如果没有过往,如果没有回忆,或许不是什么悲剧,但至少不是一段完整的人生。
  妈妈一度把我那些东西保管得很好。前几年回家,我还翻过那个木箱子,翻过铭刻奋斗和伤痛的《田园日记》,重温过那些越走越远的陈年旧事。
  也曾想过把某些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带去东北,带到我现在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但考虑到家有父母,考虑到还会偶尔回家看看,便把那些老物件继续留在家里,留给自己一个常回老家走走的理由。
  一时的优柔寡断,终于让我体味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这次回老家向妈妈追问我的那个木箱子和那些物品,被告之已经没了踪影。
  包括我一直想重新整理的《田园日记》,彻底成了无法追忆的过去。
  事情缘于前年二哥改造老屋,老爸老妈又碰巧到大哥、小妹和我那里住了将近一年时间,因疏于管理,那个木箱子进了雨水并全部霉烂。
  幸好没全军覆没,妈妈回老家后给我抢救回了一个上高中时参加演讲比赛获得的文件夹,若干初中和高中同学送给我的纪念明信片,还有两张《正坝河职高生》编辑部发给我的两张手写的用稿通知书。
  不禁有些心痛,却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接受这个让人伤感的现实。
  也算是痛定思痛吧,懊悔之后,我拿出相机,把幸存的那些老物件和老爸老妈手里的老照片翻出来,一一翻拍留存,一一做着标记,生怕这些陈年旧事彻底从我记忆中溜走。
  除了数量极少的老物件,那些记录着我们全家过往岁月的老照片最让我动容。
  妈妈显然和我一样愿意收藏属于我们家的整体记忆。甚至连儿女们自己都没保存下来的老照片,在妈妈这里都能找到。
  我们兄妹五个陆续寄回家的照片,妈妈都一一放进相册,平时放在柜子里,想我们的时候就翻找出来,拿着照片和远在他乡的儿女儿孙们对话。
  老照片里,老爸老妈还没那么苍老,哥哥姐姐还那么年轻,我和小妹还那么年轻,我的邻家女孩还那么清纯……
  可能是老家雨多潮湿的缘故,不少照片已经完全被氧化,色彩斑斓而混乱,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影子。
  再不翻拍,用不多长时间,这些老照片将一一从我们眼前消失。
  10月3日下午,我举起相机,以一颗虔诚的心,如实记录着那些属于我们家的生活记忆。
  为家人,也为自己,我要把这些照片保存下去。
  或许有一天,我会写一写这些老照片背后的陈年旧事。
  这个系列,就叫《老照片里的陈年旧事》。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4日06:09于延边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8
  
  回乡偶记之16:让儿子知道这里才是老家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什么都不突出  唯腰间盘突出

  此番回家有两大收获:一是30年来终于改叫继父为老爸,二是11年来终于让儿子懂得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从利于儿子成长这个角度讲,后面这条收获显得尤为珍贵。
  再过二十来天,正上小学六年级的儿子将迎来他11周岁的生日。
  让他回归故乡,让他认祖归宗,让他彻底认同他的老家,也算是我和邻家女孩送给儿子的最好生日礼物吧。
  在此之前,对于老家到底在哪里,儿子多少有些混乱不清。
  自打懂事起,儿子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四川人或重庆人,而且向我和邻家女孩摆出摆了一大堆理由:你们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我在东北出生长大;你们会说四川话,我只说普通话;你们能吃辣椒,我一点儿辣的东西不能沾;你们爱吃大米饭,我更喜欢面食……
  一直以来,我和邻家女孩一有机会,就向小屁孩儿灌输他的老家在重庆开县这个基本事实。父母均是地地道道的开县人,唯一的孩子凭啥不是?
  儿子倔得很,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难以拉回。不管我们怎么引导,他就是油盐不进,张口闭口自己是东北人。
  有一次来了几个重庆老乡,我带儿子一起请他们吃饭。几个大人轮番向小屁孩儿开火,试图说服他承认自己是重庆人,小家伙儿不急不躁,硬是顶住了来自大人们的进攻,死活坚称自己就是东北人。
  事实上,从2006年春节之后,儿子坚称自己是东北人的立场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了。
  那时候,我还在哈尔滨工作。因为松花江被吉林的一家化工厂污染,哈尔滨又疯传要闹地震,邻家女孩带儿子回老家呆了三个月。
  正是这三个月,儿子广泛接触了我和邻家女孩的亲人,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的生命起源应该在开县老家。
  那次从老家回来后,儿子关于自己故乡的说法有了些许改变:祖籍在重庆,老家在黑龙江。
  我拷,怎么整得这么复杂?祖籍和老家的区别如此明显和重要?
  儿子说的其实也有几份道理。他出生在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在哈尔滨长到8岁并上完小学二年级,黑龙江完全可以称作他的故乡。
  而且按照有关户籍管理规定,父母的老家和自己的出生地均可视为自己的籍贯。
  虽然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但我还是希望让儿子认祖归宗,让他找到那种让人踏实的归宿感。
  在我的身边,有一些父母均是四川人或重庆人的“川二代”或“渝二代”,在东北长大并成家立业。
  “川二代”或“渝二代”有一个共同特点:没有故乡的概念,没有老家的牵绊,没有强烈的地域感和归宿感。
  对他们来说,哪里都是家乡,哪里都不是家乡,极像一只在空中飘舞但找不到方向的落叶。
  时代变了,也许不再那么讲究落叶归根了,但心中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的老家,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故乡或老家能让我们弄清自己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将魂归何处。
  搞不清这些源与流的关系,或长或短的生命旅程也许会变得没有方向感。
  这也正是我一直试图引导儿子认同老家的根本原因。
  这次回老家,我和老婆都没有刻意引导,而是让儿子尽情地接触乡土生活,尽情地亲近老家的一草一木。
  10月2日上午带儿子到我出生并生活到8岁的老屋看望大堂兄,儿子非要到老屋后面吹根竹子削宝剑玩。
  当时正下着雨,大堂兄和邻家女孩都强烈反对,我却站出来坚定地给予支持,并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拿着吹刀,亲自领着儿子到老屋后的竹林里,父子俩齐心协力放倒一根长长的竹子。
  随后,带儿子去拜谒亡父坟墓的路上,小屁孩儿对像哨兵一样伫立在田埂上的稻草产生了浓厚兴趣,抬起双脚练起了“飞毛腿”,一个接一个踢进田里。
  邻家女孩大声阻止着,我也跟着帮腔表示反对。但打心眼里,我并不反对儿子这么做。亲近故土么,哪来哪么多禁忌?
  当然不能一踢了之。等儿子过足了脚瘾,我再领着他一个个将稻草从田里捞起来,一个个摆放在原地,并告诉他以后不能这么做了。
  带妻儿到赵家岩老屋附近的堂叔、堂兄家串门时,儿子对各家各户的鸡鸭猪狗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强烈兴趣,或逗或追,或搂或抱,简直比见了亲爹亲娘还兴奋和亲热。
  那天在岩上志琼姐姐在吃午饭时,儿子甚至不辞辛苦地驯服了一只风采依旧的老母鸡,抱着它摆出各种造型,让我给他照相留念。
  看到正在晾晒的自己平时基本不碰的红辣椒,儿子竟然提出要和辣椒合个影,随后摆了两个搞笑的姿势,被我定格在照片里。
  可能是长大懂事的缘故,这次回家,儿子不再像前两次那样挑食,能吃不能吃的,都不再发牢骚耍脾气,偶尔还主动尝一尝老家的风味饭菜。
  最可乐的事情,莫过于儿子对烧火做饭产生了不可想象的强大兴趣。
  从10月1日下午抵达岩上老家开始,儿子便爱上了我二哥他二叔家的厨房,一到做饭的时候,便主动跑进去烧火。
  老家仍然用土灶和柴火煮饭烧菜。
  刚开始烧火时,儿子不得要领,总是达不到他二叔对火候的要求。
  小屁孩儿倒也不急,在二叔和姑父的指导下,很快摸到了烧火门道,基本实现了从城里小孩到到乡村小子的初步转变。
  空闲的时候,除了领着儿子四处转转,我还鼓动他与堂弟等小朋友一起玩弹玻璃球的小游戏。
  为了调动儿子的参与积极性,我亲自动手用镰刀在地上为他们掏好三个小洞,之后指导三个小屁孩儿开玩。
  看到儿子玩得一身泥泞,邻家女孩大呼小叫地予以反对。我赶紧予以阻止,提示儿子先不管那么多,尽情地与小朋友们疯玩。
  可能是血缘带来的天然亲近吧,二哥的小儿子阿操和我家的小屁孩儿打得火热,弹玻璃球时,小哥俩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把另一个小朋友打得落花流水。
  阿操的技术明显比我儿子好了不少,但不用大人提醒,他便想方设法帮着他的小哥哥,不动声色地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持。
  儿子玩得那个开心,难以形容……
  10月5日,当我们离开老家回准备回东北的时候,儿子不经意地问我:老爸,我们啥时候再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啊?
  我故意逗儿子:你老家不是在黑龙江吗?
  儿子笑着不答。
  我和邻家女孩相视一笑,心里荡漾着快乐和欣慰。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5日06:08于延边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19
  回乡偶记之17:背妻儿背出个腰间盘突出
  2011年10月16日  星期日  陌生异乡  寂寥周末
  
  10月13日,也就是我从重庆老家返回东北整整一周之后,在我国最大的朝鲜族聚居地,在延边大学附属医院,我被确诊为轻度的腰间盘突出。
  其实,早在10月6日晚上,即从重庆飞抵长春换乘越野车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我就忽然觉得双脚有点不对劲,软软的,像站在棉花堆里一样。
  我以为是坐飞机的时间太长,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次日凌晨5点多,照例按时起床,照例坚持晨跑。
  麻烦很快来了。跑了不到一公里,双腿愈发觉得酸软。我依然没当回事儿,以为是回老家来回奔忙过于疲劳的缘故,继续坚持向前奔跑着。
  不料双脚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跑到三公里,左小腿开始痛疼,根本无法继续坚持。只好草草收兵,提前完成了当天的晨练计划。
  第一时间打电话向老婆通报这一情况,邻家女孩竟然也有类似现象。唯一不同的,她是感觉右小腿稍有不适。
  一左一右?男左女右?当时我就乐喷了,这也太巧合了吧?真是亲两口子,连脚痛都这么配合!哈哈哈。
  有邻家女孩在沈阳遥相呼应,我更加坚定自己最初的判断:回老家走山路走的,应该算是疲劳性酸痛。
  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依然一瘸一拐地和同事在长春市东奔西跑的忙碌着,继续忽视着身体发出的不正常信号。
  按照以往的经验,疲劳性酸痛三五天就可以好转。可一直到10月12日飞抵延边,左小腿依然酸痛,甚至有些加重和向大腿转移的迹象,连上下楼、上下车都变得越来越吃力了。
  更让我感到蹊跷和担心的,是右手也跟着酸软,至连矿泉水的塑料瓶盖也有些拎不开了。
  事实上,从10月8日凌晨开始,我坚持已久的晨跑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虽然还按时起床,但只能到室外简单活动活动。
  见我这个症状,临时协助我和同事工作的老惠很有经验,初步判定我的腰椎出了问题,建议我尽快去医院看看,说这个毛病大意不得。
  腰椎出了问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腰间盘突出,久坐机关的人经常出现这样的小毛病。
  到当地最负盛名的延边大学附属医院一做CT检查,果然证实了老惠的说法:第四五腰椎轻微后突,压迫神经并导致手脚酸软疼痛。
  那个姓金的朝鲜族男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考虑到病情比较轻微,且手头的工作正在节骨眼儿上,我选择了保守治疗和自我保养。
  没想到医生却来个狠的——腰部穿刺:局部麻醉后,一根又粗又长的针头从后背穿插进去,注入一些没有记住名称的注射类药物。
  不可怕,但真TMD的涨痛,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医生给我分析:你这个病应该由来已久,最近可能是背负了重物或是用力不当,导致了病情的发作。
  我一头雾水:天天飞来飞去车来车往的,何时曾背负重物?
  直到昨天给邻家女孩打电话汇报思想,我才猛然想起:在老家时,我不止背负过重物,还是背过两个活生生的重物——儿子和老婆!
  10月3日上午去姐夫家串门的路上,先是儿子在我脖子上玩过骑马,后来又和老婆玩起了互相背来背去的游戏。
  那天儿子不知哪根神经被整兴奋了,非要玩一把在老爸脖子上骑马的游戏。
  当时,看着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小屁孩儿,我真有些打怵:我这个老爸还能像从前一样具备这个实力吗?
  难得儿子有这个需求,我也自然不能放过与孩子亲密接触的机会。
  于是横下心肠,豪情顿生,在邻家女孩和小屁孩儿齐心协力的忽悠下,硬是把90多斤的儿子扛在肩头,让他重温了一把在老爸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
  那天,在老家那条简易公路上,在邻家女孩和小屁孩儿的加油声中,我或快或慢地负重前行着。
  儿子在我头上大呼大叫,邻家女孩则忙着抢拍父子同乐的镜头。
  儿子玩得很happy,有时比儿子还调皮还活泼的邻家女孩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苦命的孩儿,非要和我玩“猪八戒背媳妇”的游戏。
  同样是我受压迫,可邻家女孩比小屁孩儿讲究多了,答应我背过她以后,她也背我一程算是回报。
  哈哈,女生都如此勇敢,我这个大老爷们更没有推却的理由,何况之前经常和邻家女孩玩这种游戏,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毕竟是男人,我背邻家女孩一点也不吃力,还故意摆出一些搞笑的造型,让儿子充分体验了照相和摄像的快乐。
  轮到邻家女孩背我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是她力气有限,背我这个将近80公斤的肥猪有些费劲;二是我不太老实,趴在她在背上乱动,双手还在她胸前摸来摸去。
  邻家女孩乐得都快叉气了,儿子也笑得前俯后昂,拍摄出来的画面晃来晃去,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最要命的,莫过于我身体的敏感部位竟然起了反应。当我把这个信息传递给邻家女孩时,她笑得更加花枝乱颤,我也笑得差点抽了筋。
  儿子不明白咋回事,见老爸老妈笑得这么开心,只能跟着狂笑不止。
  那一路笑声,至今应该还在老家的上空回荡吧?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6日06:10于延边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24
回乡偶记之18:等了整整十七年的重逢
2011年10月17日 星期一 病情好转 感谢挂牵

10月5日,当我决定绕道开县再赴重庆返回东北时,好多人都不理解。直接从岳溪坐车到万州再到重庆,显然要快捷许多。
绕道自有绕道的理由:看望分别已久的高中老师,看望整整十七年未见的高中同学。
当天上午,我和妻儿坐摩托车从山上向岳溪镇进发的路途中,家住县城的谭超打来电话,问我何时能抵达开县,并称能联系的同学都联系上了,能赶来的都能赶来。
不由得有些激动。三年同窗相伴,十七年不曾相见,我真的非常想念我的那些高中同学。
抵达岳溪后,我给高中时代的第二任班主任黄凤春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下午到达开县。
正是在黄老师当政的那两年,也就是从高二上学期开始,我成了开县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的班长,从此经历了与别人不一样的磨砺。
对于黄老师,我一直心存感激。如果当年他不曾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后来的人生旅途或许会多一些坎坷。
给任务就是给机会,给平台就是给舞台。我相信这句话,也因为这句话而一直对黄老师念念不忘。
十多年来,数次想方设法与黄老师联系上,又数次在不经意间次失去联系。这次终于有机会见到当年有提携之恩的恩师,心情自然格外激动。
而对同学们从未淡忘的牵挂,也让我对短暂的开县之行充满期待。
整整十七年过去了,老师和同学们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在我眼前?
由于当天在岳溪与初中同学的聚会时间拖得过长,我和妻儿抵达开县新城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之前谭超已为我们订好宾馆,并亲自到约定的地方迎接我们。
对从未来过的新县城陌生得很,对多年不见的谭超却是一见如故。
这个高中时代的活跃分子,这个名声在外的妇女主任,这个风生水起的成功商人,就那样笑咪咪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如在当年在正坝河边捞鱼偷菜时那般坏笑和调皮。
刚到宾馆安顿下来,高一时的铁哥们也是我们养殖班的首任班长谭雪峰赶了过来,见面就是一拳头,然后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当年的小帅哥几乎没有怎么变样,还是那么清瘦,还是那么帅气。当了老师的泡沫儿谭雪峰谭班长,书卷气和温文尔雅的感觉愈加明显了。
很快到了同学们聚会的时间。在谭超的调度下,当年种植班的大帅哥、现今一边当老师一边当老板的梁彬开车过来接我们前往。
那时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就种植和养殖两个班级,人数都不多,大家都比较熟悉。1994年5月开毕业晚会时,两个班干脆合在一起开,而我,就是那场毕业晚会的主要策划和主持人之一。
听谭超他们讲,这么多年来,只要是高中同学聚会,种植班和养殖班都是一勺烩,两个班级俨然合并成一个班了。
梁彬也没怎么改变模样,甚至比上学时更精神了。记得上高中时,梁彬就十分注意个人形象,现在更是标准的成熟型男,肯定会迷倒不少女生。
没记住那天聚会的饭店名称,只记得那是一家很有规模的火锅城,只记得黄凤春老师已先于我们抵达,在饭店门口静静地等着我们。
儿子已上大四的黄老师依然很有精气神儿,但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帅哥,岁月的沧桑已经爬上额头,扎眼的胡须也在暗示着时光的无情。
当晚的聚会以我们养殖班的同学为主:男同学谭超、朱占清和我,女同学常平、梁佑琼、肖正美、王洪波、杨燕子;种植班来了4个同学:男同学梁彬、罗诚,女同学黎远英,还有一个坐了一会儿就去执行任务的警察叔叔。
占清当年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高手,也是我们班里的绝对主力。他和谭超在球场上飞奔的潇洒身影,女生们至今还在津津乐道。
常平还像高中时代那么稳重,经过岁月的洗礼,她的淑女形象更加光彩夺目了。
当了老师的梁佑琼依然爱笑,只是话语还是不多,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总在琢磨哪个学生的考卷是不是又判错了。
肖正美可是当年我们学校出了名的“肖美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风韵犹存,风采依旧,笑容依然甜美,面容依旧娇好。
当年就如大姐一般呵护我们的王洪波姐姐更有大姐范儿了,任我们胡乱开着玩笑,她就是稳坐钓鱼台,从不掺乎小孩子家家的那些事情。
杨燕子依然还是那只轻灵漂亮的小燕子,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口一个班长叫着,叫得我这个老班长心里暖乎乎的,比喝了蜂蜜还要甜。
黎远英还是那么娇小可人,还是那么一副害羞的样子,除了那副眼镜,时光似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同学相聚的时光总是快乐的。包括黄老师,和昔日的学生坐在一起,他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兴高采烈地和我们一起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
吃过火锅,送走了不胜酒力的黄老师,一帮同学又转场到了一家练歌厅,开始了又一轮的深入交流。
还有同学在陆续赶来。
首先抵达练歌厅的,是种植班的女同学周翠。她的变化最大,分明成了风情万种的职场中人。
周翠的歌唱得很好。她一亮嗓子,别的女同学全都选择了沉默。倒是男同学们脸皮比较厚,一个接一个出场,一个接一个展示着自己的破锣嗓子。
哈哈,谭超的乐感还可以,梁彬唱得有些牵强,总是不在调调儿上。
嘿嘿,看来当年我耐心教我们养殖班的同学唱歌是有效果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果哪天我们养殖班出了个大歌星,我这个老班长功不可没哈。
问题在于,还有那个可能吗?我显然是喝大了哈。
随后,聂勇、朱龄红和尹开兰也赶了过来。
当天下午,老聂从重庆开车出发,经万州时拉上朱龄红和尹开兰,急匆匆的赶到开县城,为是就是和同学们见上一面。
这天刚好是聂勇的生日。在我的组织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与聂勇碰杯,一声接一声地说着生日快乐。
聂勇很感动,连连说着谢谢。而我,则在一旁拿起相机,记录下了这一个个温馨动人的场景。
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7日06:20于延边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33
  回乡偶记之19:散落在开县老城的不死记忆
  2011年10月18日  星期二  下雪了  天冷了
  
  自1994年底从开县老城出发算起,我离开这里已有18个年头。
  在历史的长河中,18年绝对是弹指一瞬间的小事情。而在我们并不漫长的人生旅程里,18年足以让我们忘掉许多过往的故事和经历。
  18年来,我只回过一次开县老城,时间应该是1997年的冬天,回家探亲时,坐火车先到达县,再转乘汽车到开县老城汉丰镇。
  尽管已经列入移民的范畴,但那时的开县老城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人们也还在正常地工作和生活着。唯一改变的,是大伙儿对未来或重或轻的担忧。
  人都是恋旧的,尤其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总会产生难以割舍的留恋之情。即便是凌乱不堪的贫寒之居,那也是属于自己的家和温暖的港湾啊。
  转眼又是14年过去了,开县老城早已淹没在远道而来的江水之中,幻化成一个偌大的汉丰湖,彻底冲走了人们关于老县城的那些记忆。
  好在我们这些见证过老县城兴衰变迁的开县人还快乐或忧伤地活着,那些关于开县老城的记忆也因我们的健在而依然鲜活闪亮。
  原本,我的生命旅程与开县老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我的老家岳溪背靠万州,交通还算便利,走出大山并不需要到县城中转。如果不是当年到正坝读书必须取道汉丰,我与现在已经消失的开县老城不会有太多的瓜葛,也就没了今天的这篇文字。
  那时,我还是个身体羸弱的书呆子,最怕出门坐车。晕车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至今还历历在目。
  开学的时候,我背着足够一学期下饭吃的干咸菜和熏腊肉,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赶到岳溪场,之后坐小巴去汉丰镇。往往是一上车,我便进入晕车状态,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用不了半个小时,必定会开窗狂吐,吐得我眼泪汪汪,吐得我浑身乏力。
  由于岳溪没有直达正坝的班车,我必须到县城汉丰镇小西门车站中转。就是那短暂的中转,竟然成了我十分热切的期盼。
  对于强烈晕车的人来说,离开车厢、脚踏大地绝对是件万分幸福的事情,哪怕只有几分钟,哪怕只有几十秒,也能找回重回人间的感觉。
  尽管后来身体结实了许多,尽管也不再晕车,但当年晕车带给我的痛苦折磨和到开县老城的幸福中转一直铭刻在心,从来不曾忘却。
  如此这般,老县城和小西门车站也就成为我三年高中生涯不可或缺的幸福领地。
  当年老县城带给我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那种死里逃生的踏实感,别人或许难以体会。
  其实,我对开县老城并不熟悉,去过和知道的地方也不多。至今还能想起的,也就是小西门、开一中、人武部、县法院、盛山公园、刘帅纪念馆等几个十分有限的地方。
  我对小西门那一带熟悉的,不仅因为要在这里转车,还因为我的高中同窗、我的好兄弟谭超的家当年就在这里。
  那是一栋格局混乱但让人倍感温暖的老房子,是我高中时代经常落脚和吃住的地方。
  1994年5月初吧,为筹备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受班主任黄凤春老师的指派,当班长的我和团支书伍国清从正坝赶到县城,采购了纪念册等一批物品。
  那两天,我和国清逛了不少地方,还去爬了盛山公园,在老县城留下了一串串青春的足迹。
  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化为乌有,连同那些不再清晰的记忆,一同沉入深深的汉丰湖里,再也难以重见天日。
  在外飘泊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也忘了很多地方,但对于开县老城的牵挂一直没能放下,不时想起,经常挂念,也偶尔向高中同学或退役回乡的战友打探有关这座县城的琐碎信息。
  一直到老县城彻底消失,一直到新县城傲然崛起,我都没有机会重新走进这座小城,没有机会重拾那些开始发黄的记忆碎片。
  10月5日下午5时许,当我和妻儿坐车抵达开县新城时,我一脸迷茫,甚至多少有些混乱:这还是我认识的开县城么?
  何止是不认识?简直就是陌生,陌生得以为到了开县之外的某座城市。
  新楼林立,马路宽敞,市容整洁,开县新城确实比老城漂亮了好多倍。可是我的那些记忆哪里去了?我该如何寻找它们的足迹?
  说不上伤感,但多少有些落寞。当那些寄存我们记忆财富的老地方不再存在时,我们难免会有些许不快或叫不适。
  好在还有一个偌大的汉丰湖,好在还可以透过深深的湖水去寻找那些早已散落和凌乱的青春记忆。
  10月6日上午带儿子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时,在那片高高的土地上,在刘帅的塑像旁,我静静地伫立,默默地眺望,奢望着从波澜不惊的汉丰湖里找到老县城的模样。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8日05:59于延边州延吉市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35
  回乡偶记之20:我的兄弟叫谭超
  2011年10月19日  星期三  再回长春  再见长春
  
  开始这篇日志的准确时间,应该是10月19日凌晨4时03分。
  昨天下午从延吉飞抵长春,今天下午从长春返回沈阳。辗转川渝辽吉一个半月之后,我们将在沈阳开辟新的战场。
  终于可以回沈阳了,终于可以回到妻儿身边了,心情难免有些激动或是兴奋。强逼着自己睡到凌晨3时50分,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度进入梦乡,只好起来提前完成今天的日志。
  回小家让我如此兴奋,前些日子回老家的那些点点滴滴同样不知疲倦地在我脑海中萦绕,根本无法从记忆中抹去或是删除。
  我的这个《回乡偶尔》系列,原本只计划写那么几篇,不料思乡的闸门一旦打开便无法轻易合拢。于是,每天清晨,在属于我一个人的灵魂时空里,那些与老家有关的人和事,活灵活现从脑海中蹦出来,之后幻化成汩汩心泉,绵绵不绝地从心海中流淌出来。
  让文字从心底流出来,一直是我追求的写作习惯。不虚构,不做作,不在谋篇布局和谴词造句上花太多功夫,想到哪写到哪,愿写啥就写啥,让自己安心就好,让文字真实就好。
  扯远了,还是回到本周将要完结的《回乡偶记》系列吧。
  今天要闪亮登场的,是我上高中时的好兄弟谭超———一个当年并不装蛋的城里孩子,一个如今事业有成的魅力男人。
  可能是作为农家子弟与生俱来的自卑吧,一直以来,对于城里人,对于城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偏见,总觉得他们身上娇生惯养的痕迹太重,自尊心和优越感过于强烈,以至于让农村人无法接近,无法真正走进属于他们的世界。
  老实说,初识谭超的时候,这样的偏见一样那么强烈。或者不如说,最初的最初,我并没有奢望与这个来自县城的公子哥成为朋友。原因很简单:他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
  1991年的那个秋天,在开县正坝,在那个偏僻得只能在山沟沟里憋屈生长和延伸的小镇里,在那个当时还叫开县正坝职业高级中学的学校里,在那栋有着灰黄外墙只有两层高的学生公寓里,同样是高一新生的我和谭超被分到同一间宿舍,从此结识,从此开始了同居一屋的短暂生活。
  最辉煌的时候,我们那个宿舍一共住了12名兄弟。除了谭超和我,还有“泡沫儿”峰、“篮球”高、“帅哥”明、“门神”田、“河神”俊等一帮同班男生。
  最初那几天,谭超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个头瘦高瘦高的,走路一摇一晃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说话云里雾里的,总有那么一点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当年,在我们那个主要面向农村招生的养殖班里,谭超好像是唯一一个来自县城的孩子。
  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不管是说的还是唱的,谭超与我们其他一干同学泾渭分明,城乡差别随处可见。
  好在谭超并不是那种以自我我中心的城里孩子,很快用他的真诚和热情打动了我们,很快与我们打成一片。
  在我们养殖班,在我们高九四级,在我们整个学校,篮球、短跑样样在行的谭超都算是一个活跃的体育尖子,经常引得女生们阵阵尖叫和欢呼,其受欢迎的程度,我这个书呆子简直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谭超确实很有女人缘,也喜欢逗女生们开心。见他与女生打得火热,我们便给他取了个“妇女主任”的雅号。
  那时流行给同学取外号,谭超更是这方面的积极分子。我的那个不便言明的“癞子”绰号,就是谭超的发明创造。
  对于“妇女主任”这个不伦不类的称谓,谭超一点不烦,乐呵呵地应着,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光荣而神圣的荣誉称号。
  甚至直到今天,谭超还是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和种植班同学们公认的“妇女主任”。大家齐涮涮地叫他主任,他一概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着,其泰然自得的神态,其脸皮之厚的举止,确实古今罕见,哈哈哈。
  虽然来自城里,谭超却没有城里孩子常有的自私毛病。相反,他是个懂得分享、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他会慷慨与兄弟们共享;兄弟们有什么困难,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印象最深的,是我高一下学期参加的那次校园歌手大奖赛。
  尽管那时我还不是养殖班的班长,但因学习好、嗓子靓等原因,我已经是我们班里的知名人士之一,经常给上进的同学讲讲难题,经常教全班同学唱唱歌曲。
  也正是有副不算太破的破锣嗓子,谭超领头鼓动我参加校园歌手大奖赛。
  从偏远的农村走来,我哪见过那种场面?没有一点舞台经验,我哪敢登台唱歌出丑?我誓死不从,谭超步步紧逼,终于软硬兼施地胁迫我答应参赛。
  谭超的社交能力超强,几乎不用我操心,他便说服学校的团委书记兼音乐老师亲自用钢琴给我伴奏。参赛的曲目,也由谭超征求兄弟们的意见后确定为那时比较流行的“西北风”系列歌曲之中的《心愿》。
  虽然事隔多年,但这首在我生命旅程中有着里程牌意义的《心愿》依然那么熟悉:“当年我打起腰鼓诉说心愿,纯朴的人们翘首期盼。心灵在播种着富强的梦幻,翻身的土地争奇斗艳……”
  正是通过那次参赛,通过这首歌曲,我发现自己具备直面众人、处变不惊的潜质,也为我后来的人生之旅增添了不少自信和动力。
  排练的过程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每次谭超都会陪我前往,不时提着意见建议,还帮我设计一些凌乱的肢体动作。
  临近比赛时,谭超突发奇想,说是一个人在台上唱歌太单调,不容易引起评委的注意,建议找几个男同学伴舞,效果可能会更好。
  几乎不容我反对,谭超便开始张罗同一宿舍和班里有点舞蹈细胞的男同学开始彩排。
  那真是赶鸭子上架嗬,一群从没跳过舞蹈的大男孩,为了让一个并没有优势可言的同学参赛取得更好的成绩,僵硬地比划着,用心地训练着,现在想起来还那么让人感动和温暖。
  终于要到比赛了,我的着装却成了一个大问题。我来自农村,来自贫寒之家,温饱尚未完全解决,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服装。
  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首先站出来的那个人一定谭超,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在谭超的积极协调下,我有了一套那时堪称时髦的装束:皮夹克,长西裤,还有一个带有麦克风的硕大耳机。
  皮夹克是谭超的,长西裤是周绪高的,那个有着漂亮外形的耳机是谭超找别的班级借来的。被他们如此一拾掇,面貌平平的我竟然有了一些当红歌星解晓东的模样。
  比赛那天有些搞笑。不仅我高度紧张,在后面伴舞的谭超他们也紧张得手忙脚乱。好在我们都头脑空白地硬顶了下来,硬生生的拿回一个三等奖,也算是给我们养殖班争了个荣誉。
  那时的谭超是活泼的,甚至也有些蔫坏。正是在他的鼓动下,我们偷过数学老师周老先生种的白菜,干过私自开火改善伙食的糗事,还结伴去温泉、敦好、紫水、高桥等地的同学家里混吃混喝,留下了不少可笑可乐的青春往事。
  2010年三四月份,当我正在写《那些从未对妈妈说过的心里话》自传体纪实性小说时,一直关注着我的谭超还向我发牢骚,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写写发生在正坝职中的那些快乐往事。
  谭超并没有念到毕业,高二没念完,他便回到县城学车开车,开始了他艰苦的创业历程。
  尽管离开了学校,谭超并没有中断与我们的联系。1994年5月,当我张罗着两个班级合开毕业晚会时,只需一个电话,谭超便风风火火地赶回正坝职中,一如既往地帮我忙乎晚会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谭超休学之后,尽管我们不再日日相伴,但他对我的帮助还在继续。
  从与谭超认识开始,直到我职高毕业,不管是开学还是放学,只要到开县老城中转,我都会按照我们的约定到他家吃住。
  谭超家那栋位于开县老城小西门车站附近的老屋,谭超那位慈祥可亲的外婆,谭超家那温暖的被窝,谭超家那可口的热汤面条,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从来不敢忘记,从来未曾走远。
  这次到开县县城,顺道到谭超的家里看了看。问起外婆,谭超说刚刚去世十多天。得知那么慈祥的老人已经离去,当时真有些莫名的伤感。
  记得1996年底,我回家探亲时,专程到开县老城看过谭超。那时谭超已经结婚,带着怀了身孕的老婆来见我。
  那时的谭超正处于创业的爬坡阶段,似乎有些落寞。那时谭超的老婆挺着个大肚子,看不出美女的模样。
  这次回开县城寻找渐行渐远的青春记忆,发现从事移动通信行业的谭超已是一名成功人士;而他那当年给我印象并不深刻的老婆,竟然摇身一边成了阳光漂亮的大美女。要知道,这可已是两个孩子的熟妈了哈。
  这次带妻儿回老家,这次到开县老城和老师和同学们见面,谭超给予了周到细致的照料,做了大量而全面的协调沟通工作。
  10月5日那天晚上,正是在这位“妇女主任”的积极联络下,那么多女同学才会从四面八方赶来与我相见。用谭超的话讲:这小子,好这口。
  哈哈,这小子还是那么了解我,那是当年那个样子,似笑非笑的,蔫坏蔫坏的,一如既往地真诚待我,一如既往地温暖我心灵。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9日06:09于吉林长春市郊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39
  回乡偶记之21:那三个影响了我一生的老师
  2011年10月20日  星期四  回归沈阳城  感受家温馨
  
  可能是妈妈曾经当过老师的缘故,可能是一直能够遇到恩师的缘故,反正对于老师这个职业,我一直心存敬畏。
  在我秉承与人为善理念的人生词典里,或许偶尔也用几个刻薄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愤懑,但对于老师这个称谓,从来不敢有半点不敬。
  是的,虽为凡夫俗子,可我有着有着很深的尊师重教情结。上初三的时候,在班主任老师李峥嵘的蛊惑下,我曾经那么疯狂地想报考开县师范学校。
  当然,在我们那个地处偏僻、教学质量平平的学校里,这样的想法无疑于痴人说梦,加上自己的成绩确实不行,上师范、当老师的梦想终究成为一场空想,至今还难以释怀。
  尽管没有当上老师,但对老师的怀念和感恩一直都在继续。
  这次回老家,有幸分别见到或听到了我小学、初中、高中时代的三位老师的尊容和消息,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也引发了不少对往事的回忆和感慨。
  第一个偶遇的,是我的小学老师李善春。
  10月1日上午,我和妻儿从万州赶到岳溪以后,趁午饭前的那点空闲时间,在初中同窗、玉珍姐的陪同下在岳溪场上闲逛。
  在岳南路上,我远远地看见善春老师正在他的建材店里忙碌。赶紧一路小跑,上去抓住老师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几年不见,儿子已参加工作数年的善春老师明显见老,曾经十分刚健有力的乌黑寸头有了白发的印迹。好在那双手依然那么有力,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打算在老家呆多久。
  善春老师是我们的近房本家,也是我们那个家族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之一。四五年前,我还在哈尔滨工作的时候,正是在善春老师等人的张罗下,我们那个偌大的家族重新修订了族谱,而我这个善春老师教出来的学生,竟然成了族谱上为数不多的名人之一,留下了一小段简要介绍。
  一直没问介绍我的那段文字是谁起草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善春老师亲自执笔。
  善春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他一个人承包了我们班的所有课程。
  那时善春老师还是个民办老师,一边教着学生,一边干着农活。
  那时在我的眼里,善春老师绝对是个博学多识的好老师,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总能在课堂上讲出我们在别的地方听不到的道理,总能让我们始终充满好好学习、走出大山的拼劲和动力。
  善春老师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我老妈是我们村小的老师,对于他老师的小儿子,他有意无意地多了一份关注和关爱。
  小学三年级之前,智商平平的我学习平平,经常考试不及格。那时的善春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不时敲打敲打我,希望我能奋起直追,给我妈妈长脸,也给他这个我妈妈的学生长脸。
  应该是小学四年级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吧,我突然来了个一鸣惊人:语文竟然考了个全班第一,数学也破天荒地考了九十多分。
  我自己很意外,善春老师也相当吃惊,一度怀疑我是不是打了小抄。
  好在之后我没再让善春老师失望,一直算是班里学习较好的那一小撮,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
  善春老师并没有教到我们毕业。小学六年级上半学期开始,善春老师去了岳溪镇,开始做他的建材生意,临时接替他的,是一个姓梁的代课老师。
  善春老师就这样离开了三尺讲台,但他对我们这些学生的关注和帮助,一直都没有停歇。
  我上职高的时候,每每到岳溪转车,善春老师都会问问情况,鼓励我好好读书,告诉我知识能够改变命运。职高毕业回家当兽医和养猪的那半年,经常会把一些东西寄存善春老师那里,顺便听听他对我的意见建议。
  1994年底,得知我要出去闯荡,善春老师欣慰地笑了,声称这才是适合我的出路,叮嘱我抓住这次机会,争取闯出点名堂来。
  2007年8月底,我正在黑龙江伊春出差,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善春老师到哈尔滨了,送他侄女李丽到哈尔滨工程大学报到,问我能不能赶回去。
  真想赶回去尽尽地主之谊,可真就没能赶回去,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向老师说声对不起,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可能照顾好他的侄女也是我的侄女李丽。
  10月5日正午4时许,在岳溪场遇到我初一时的数学老师李富强,纯属一个意外收获。
  我和梁鑫、梁辉、牟能一帮初中和小学同学聚会结束正准备去开县城时,李富强老师骑着个摩托车突然出现我们所在的酒店面前。
  一帮男女同学围了上去,纷纷向富强老师打着招呼。
  富强老师也明显见老,但还是那么精神,还是那么快人快语。已经从政多年的他已然没了当老师时的霸气,言谈中多了一份儒雅和淡定。
  教我们数学的那一年,富强老师堪称严师。同学们学习理解的速度稍稍慢一些,他就会发很大的火气,总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富强老师是我们那个偌大家族的一分子。但这并没给我带来什么好运气,相反,在富强老师那里,我感受到的只有严厉严厉和严厉。
  曾经我还受过富强老师的委屈,曾经一度对他充满怨恨。
  学生时代,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上初一的时候,更是不得要领。我学得辛苦,富强老师教得也辛苦,经常责问我为什么这么笨。
  有一次期中考试,由于钢笔漏墨,我的数学试卷一片狼迹,最后的成绩竟然只有33分,属于全学年垫底的成绩!
  富强老师彻底急眼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来了一通热嘲冷讽:33分?你竟然好意思考33分?去你的三十三吧!
  在我们老家,33是个不让人待见的数字,“去你的三十三”同样是句不受欢迎的辱骂之语。
  那一刻,我满脸通红,我低头不语,我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我恨不得冲上讲台和富强老师撕打到一起。
  后来,当富强老师得知真相,得知那33分与我那枝不争气的钢笔有关之后,他把他的那枝上好的钢笔送给我,让我别记他的气,让我好好读书,让我别给家人丢人现眼。
  富强老师的那枝钢笔,富强老师的那番话,这么多年来一直激励着我:好好干,别给妈妈丢人现眼,别给关心我的亲朋师长丢人现眼。
  后来,富强老师被乡政府抽去帮忙,从此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讲台,离开了我们这些学生视野。
  这次见到我们一大帮同学,富强老师十分兴奋,握着我们的手,高兴地问这问那,得知同学们混得还都不错,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欣慰。
  深深影响了我一生的第三个老师姓伍,是我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老师黄凤春的岳父大人。
  从高一起,伍老师就教我们语文,一直教到高三毕业。
  在职业中学,语文、代数、政治等文化课并不是主课,各门专业课才是主业。尽管如此,伍老师从没轻视过自己的工作,每一堂课都上得那么认真,每一次判卷都那么细致。
  每到期中或期末考试的时候,别的老师偶尔会让我这个班长找几个学生去代判试卷,但伍老师一次也没找过我,都是一个人加班加点地亲自判卷。
  伍老师的文学修养颇深,对那些名作名篇,几乎能做到张口就来。他对写作很有研究,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写作的技巧,要求我们经常练笔。
  我对文字一向是敏感的,上高中后在伍老师的启发引导下,更是愈发不可收拾。
  上职高那三年,应该是我写作功底大大提高的三年。
  除了每次考试我的作文都是全年级最高分之外,在伍老师的大力支持下,高中那三年,我还是学校广播站的主要撰稿人之一,还试着和爱好文学的同学们一起办过《山谷声》文学小报,还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四川省教委主力有《职高生》杂志等媒体上发表文章,还获得过三峡大学(后改为三峡学院)组织的文学大赛三等奖。
  上职高三那年,伍老师给我的鼓励和带给我的巨大影响,确实难以言表。
  正是因为有伍老师的引领和培养,我对文字的领悟能力才得以迅速提高。
  仔细想想,之后所走的每一步,其实都与自己还算凑合的了文字功底有关。
  如果没有正坝职中那三年的磨砺,如果没有伍老师的影响和培养,我走不到今天。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所以,一直对伍老师心存感激,一直向当面向伍老师说声谢谢,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次到开县新城,原本打算到伍老师家坐坐,后因行程紧张只能作罢。
  10月5日晚,和同学们聚会过程中,我抽空把黄凤春老师叫他一旁,拿了一点钱,请他转交给伍老师自己买点东西,请他转告伍老师下次回来一定去看望他老人家。
  10月6日上午,我带儿子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时,伍老师打来电话,向我表示感谢,邀请我下次一定去他家里作客。
  我愉快地接受了伍老师的邀请:下一次回老家,一定去看您。
  电话那头,伍老师笑了,一如18前那么爽朗和亲切。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0日06:48于沈阳蜗居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1
  回乡偶记之22:做一个自豪的开县人
  2011年10月21日  星期五  老爸住院  郁闷渝人
  
  10月19日晚,也就是我从长春返回沈阳的那天晚上,老岳母和邻家女孩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热烈欢迎我出差归来。
  到家的时候,儿子和他的表姐、表哥正在热火朝天地斗地主,我过去抱了抱儿子,拍了拍另外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随后和他们一起,玩起了谁输谁下台的游戏。
  以前经常和三个孩子玩斗地主,并有效地掌控着比赛节奏。50来天未见,孩子们的牌技明显见长,我这个长不大的大人再也不能操纵比赛过程和结果了。
  打牌过程中,我无意提起沈阳的数字电视不能回放这个话题。刚亮出观点,儿子便迅速接过话头:“东北这边不行,咱们老家的数字电视能回放三天以内的任何节目。”
  儿子说得很自然,话语里还透着自豪。另外两个孩子听了显得很吃惊,我则在一边偷着直乐:这小屁孩儿,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儿子说的确实是事实。在万州和开县新城中转住宿时,宾馆里的电视全部具有回放功能。
  儿子也真能恶搞,竟然有意拿具有回放功能的电视唬弄他老妈。
  10月6日早上7点来钟,儿子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视,尔后启用回放功能,调了个前两天上午十点多的少儿节目,之后大呼小叫地叫他老妈起床,说是已经十点多钟了,再不起来就没时间去看刘帅纪念馆了。
  儿子一惊一乍的,我的邻家女孩信以为真,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当时正在写日志的我先是点头称是,尔后实在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邻家女孩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儿子也跟着狂笑,她才明白自己被小屁孩儿狠狠地给涮了一回。
  儿子的这招还真管用。佯装生气后,邻家女孩打消了睡懒觉的念头,迅速地起床收拾,随后到一楼配合等候多时的谭超办理退房手续。
  那天早餐,谭超安排我们去了一家开县新城生意红火的面馆。
  老家的美食确实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我和妻儿敞开了肚皮,每人要了两份别具风味的面条,既过足了嘴瘾,也让谭超见识了游子归乡后的不雅吃相。
  哈哈,美食当前,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哪能不把家乡的美味尝个遍呢?
  吃过早餐,谭超带着我们去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
  刘帅纪念馆位于紧挨开县老城的盛山公园脚下,以前是俯瞰老县城的最佳地点,如今成了远眺汉丰湖的绝佳位置。
  日夜伫立在纪念馆门前小型广场上的刘帅塑像,见证了开县老城的消失和开县新城的崛起。
  老县城还在的时候,参观刘帅纪念馆需要从县城边上拾阶而上。如今,那段长长的石梯早已没了踪影,纪念馆的大门也从正前改到了后身。
  这个地方,我来过至少三次,其中一次还带着邻家女孩。
  之所以故地重游,只为了让儿子亲身体验作为一名开县人的荣光和自豪。
  这次回老家之前,我不止一次对儿子讲过,我们老家开县是出了名的帅乡、桔乡,归属四川管辖时,其名气甚至盖过万县,素有“金开银万”的美誉。
  对于这些空洞的说教,那时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不屑地说我吹牛皮,转而做起我的思想工作,历数东北的名胜古迹和风土人情。
  这次回老家,儿子终于见识了陈家、赵家一带漫山遍野的桔林,也终于来到了刘帅纪念馆,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爸并没有吹牛。
  那天在刘帅纪念馆,儿子看得十分认真,一个展厅一个展厅走下去,几乎一个图片、一件展品都没落下。
  这让我很是意外。要知道,小家伙儿是个闲不住的调皮蛋,以前根本无法让他在博物馆、纪念馆之类的场所安静下来。
  这一次,儿子让我刮目相看。他对刘帅的一切似乎都充满兴趣,往往需要我再三催促,他才极不情愿地前往下一个展厅。
  在复制的大渡河铁索桥旁,儿子非要我用手机给他照张照片。我趁此机会给他简要讲了讲刘帅在长征的地位和表现。得知刘帅长征时就是红军参谋长时,儿子张大了嘴巴:“开县人这么牛啊?”
  我告诉儿子,开县人确实很牛。战争年代出了个大元帅,和平建设时期出了不少大老板。名声在外的谭木匠梳子、登顶中国软体家具最高峰的太子家私,都是开县人开创的商业奇迹。
  我告诉儿子,开县人头脑灵活,到全国各地经商做生意的人很多,以前被称为“四川的犹太人”,如今被叫做“重庆的温州人”。
  我告诉儿子,开县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是个大有发展前途的地方,作为开县人,我们应该感到自豪。
  听我摆乎这一通,儿子似懂非懂,似乎还一度陷入沉思。
  是的,对于儿子来说,关于老家,关于开县的历史和现在,需要他了解和消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比如我们开县别具一格的婚俗,儿子根本就看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从新县城去刘帅纪念馆的途中,遇到一个结婚的车队,看到要娶儿媳回家的公公老汉和婆婆大人被打分得花枝招展,站在敞蓬车里被游街示众。
  那场景,确实搞笑:公公老汉戴着一个高高的尖帽子,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烧火佬;婆婆大人也被画了花脸,乐呵呵地站在自己老公身边。
  儿子彻底看不懂了,连问烧火佬是什么意思。
  哈哈,真没法给小屁孩儿解释嗬。
  烧火佬,就是扒灰的意思,调侃公公老汉与儿媳妇有那么一小腿。
  在开县,确实有拿公公和儿媳开玩笑的风俗。
  尤其是迎娶儿媳进门时,这种玩笑往往会被无限放大,并通过一定的仪式广而告之,图的就是个喜庆和乐呵。
  除了“烧火佬“,更直接、更可乐的是拿一种叫响篙的古老工具取笑公公老汉。
  所谓响篙,是截取一根一米左右的竹子,把一头加工成一条一条的,轻轻往地上一触碰,便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用于驱赶前来偷吃粮食的鸟儿或家禽。
  儿子儿媳结婚的时候,有好事者往往会笑逼着公公老汉背上一把农村烧火用的火钩,手里拿着一只响篙,还要不停地把响篙弄出声响。伴随着或高或低的响篙声音,好事者站在一旁。扯开嗓子大声问公公老汉:“想不想搞?”
  哈哈,这实在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公公老汉们往往也吱吱唔唔,不敢轻易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也是,怎么回答都是笑料。
  想搞?不想搞?被调侃的公公老汉们一定很纠结嗬。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1日05:40于沈阳蜗居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3
  回乡偶记之23::在重庆感受社会主义
  2011年10月22日  星期六  通宵加班  彻夜未眠
  
  关于这篇早已列入计划的《回乡偶记》系列的倒数第二篇文章,我一直在纠结写还是不写。
  这是一个宏大的课题,也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话题。
  这是一个没有多少人愿意再谈理想和主义的务实年代。在往前走与向钱走的抉择中,人们似乎更愿意模糊那些原本清晰的是非界限。
  若干年前,一代世纪伟人、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拨云见日,毅然决然地厘清了市场经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由此拉开了中国经济长达三十多年快速增长帷幕。
  经济上去了,生活改善了,原本单一的社会价值观发生裂变。在对经济增长率和个人财富的疯狂追逐中,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变得有些混乱。
  除了官方文献,很少有人再把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国家政治术语挂在嘴边,有的甚至避而不谈,想方设法淡化这种理念。
  于是乎,除了大灾大难时的空前团结和无私支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在我们的平常日子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似乎渐行渐远,远到平民百姓已经难以感受到它的气息或存在。
  尤其是随着贫富差距的日渐拉大,现今中国,如果谁在公共场合大谈特谈社会主义及其优越性,不一定受到指责,但肯定难以引来众人真正意义的关注和关切。
  社会主义真的那么难以触摸吗?此次老家之行改变了我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理念。
  10月6日下午,我和妻儿从开县坐车沿高速公路向重庆江北机场进发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彰显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公益广告牌。
  这些公益广告牌,显然经过精心策划和周密安排。
  除了可观的投放密度,这些宣传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公益广告牌的内容也耐人寻味,无一例外地都拿“共同富裕”这个主题来展开和延伸。
  印象较为深刻的,是对社会主义优越性的精准阐释: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
  这句话看似一本正经,实质上却直面了当下最为现实的社会矛盾之一:如何实现财富的再次分配?如何让改革发展的成果惠及到所有国民?
  这是一个宏大的政治课题,也是一个当下难以彻底解决的社会难题。
  作为全国城乡统筹建设发展的试验区,重庆市这些年作了不少的有益探索,一个惠及城乡每一位居民的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社会管理模式正在形成。
  在重庆的所有城镇乡村,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已成龙配套,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的社会保障体系已经发挥出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拿我熟悉的乡村来说吧,人人都交了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人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望。
  年满60周岁的老人开始按月计领养老金,医疗保险更是延伸到每一个村庄,发放给谁,怎么发放,都有一整套科学的流程。
  不仅如此,低保户、独生子女父母、复转军人等特殊人群只要达到一定条件,均以货币的方式进行补助,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
  在重庆大地,社会主义变得如此触手可及。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2日05:40于沈阳蜗居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4
  回乡偶记之24::何时再回开县老家?
  2011年10月23日  星期日  静的夜  沉的思
  
  今天,我的这个《回乡偶记》系列暂时要画上了一个逗号了。
  回家呆了3天,算上路途也不过6天,竟然写了24篇或长或短的文字,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磨蹭了。
  还真有朋友在我的这个系列文章后面跟贴感慨:“这么长的假期啊?羡慕嫉妒恨!”哈哈,哪是假期长,分明是渝人过于唠叨罢了。
  所以决定不再接着感慨,所以决定暂时结束这个系列。
  这次回老家的时间虽短,但留给我的记忆和感悟却是那么深刻,对老家的依恋和牵挂,也会因为这次回家而变得更加强烈。
  老家最让牵挂的,是我那年迈的妈妈和病重的爸爸。
  三天前,爸爸的肺气肿又犯了,不得不重新住进岳溪赵家坝医院。我那白发苍苍的妈妈一如往昔的前往护理,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了自己的71岁生日。
  老爸的病,已经病入膏肓。这次医院给出的结论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尘肺导致的心功能衰竭,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能做的,我们这些孩子都做了;需要做的,我们这些孩子还将继续。
  只是苦了苦命的妈妈,自己年纪一大把了,明明需要别人照顾,还要去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爱人。
  现在看来,老爸老妈的结合是幸福的。
  尽管他们相差了整整13岁,尽管当初那么让人觉得不可理解,尽管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他们还是携手艰难地走到今天,以朴实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恩爱夫妻,什么叫相濡以沫。
  老家最让我感到踏实的,是我那真心疼我的二哥和姐姐。
  这次在老家的时候,曾经和二哥聊起何时再回老家的话题。
  我坦率地对二哥讲,只要父母健在,我和妻儿会争取尽可能多地回来;如果父母没了,老家也许真就会变成记忆中的老家,难以做到经常回来。
  听我这么讲,二哥多少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理解了我的心情,叮嘱我不管什么时候,老家就是老家,想回来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有你的落脚之地,这里永远都有你吃住的地方。
  二哥的这番话让我热泪盈眶,也让我十分汗颜。
  是啊,父母总会老去,老家却能永恒。即便是父母不在了,二哥和姐姐还在老家,那里依然还是不讲任何条件就会欢迎我、接纳我的地方。
  永远欢迎我回老家的不只是二哥和姐姐,还有二嫂和姐夫,还有那些和我有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们。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有爱就有家,有亲人在就要经常回老家。
  老家最让我感到温暖的,是我那些情同手足的同窗。
  这次回老家,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同学,无一例外地都让我感受到了热情和真诚。
  18年以上的离别竟然没有冲淡纯真的同窗情谊,不得不让我感慨和激动。
  10月5日,我们初中同学在岳溪聚会时,梁鑫说了一番让我动容的话语。
  梁鑫讲,在他熟悉的圈子里,在他知道的同学QQ群里,在他了解的同学聚会里,像我们这样真诚相待的不多,像我们这样相互温暖的不多。
  梁鑫的这番话,委实道出了我的感悟,也说出了同学们的共同感受和心声。
  我的那些同学确实够真诚、够哥们,堪称我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
  10月20日中午,我给妈妈打电话时得知老爸病重住院,得知老爸几乎走不动道了,从一楼开始检查到三楼病房住下,竟然用了三个多小时!
  因为要照顾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老岳母,二哥暂时无法脱身,只能让年迈的妈妈一个人到医院护理老爸。
  电话中,妈妈明明累得直喘,还说自己没事,还叮嘱我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时,我真的有些着急上火,恨不得马上飞回父母身边。
  情急之下,我给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珍姐姐打了个电话,想麻烦她抽时间去看看妈妈需不需帮手。结果没等我说明意图,玉珍姐马上接过话茬:你别急啊,我马上去医院。
  玉珍姐不仅去了,还把我父母的一日三餐包了下来,先在家里做好,然后亲自送到医院。
  玉珍姐不仅安排好了我父母的饮食,还拿去一个厚厚的毛毯,生怕我那年迈的妈妈受凉感冒。
  玉珍姐不仅自己去了,还在我建立的初中和小学QQ群里发了信息,结果远在万州的女同学李有权、王明辉非要次日赶到岳溪探望我的父母,怎么拦也没拦住。
  还有在岳溪发展的初中同学陶平姐,不仅自己去了医院,还带上了我的那位帅帅的姐夫哥魏东,还搬去了折叠床和被褥,生怕我妈妈睡不踏实。
  当我发短信向有权、明辉表示感谢时,有权很快回复如下:“不用客气哈,你应该放心,你爸的身体大有好转。”
  是啊,这么好的同学牵挂着,我确实应该放心。
  明辉的回复更让我感动:“千万不要说谢,你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去看他们是我们应该做的!”
  多么朴实的话语!多么真诚的同学!
  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的亲人,为了我的同学,今后我会争取经常回家,回到我那让我牵肠挂肚的开县老家。
  到那时,让温暖和感动继续,让这个《回乡偶记》系列继续。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3日06:49于沈阳蜗居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6
  回乡偶记之25:终于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2012年1月13日  星期五  可以回家了  有些失眠了
  
  今天起,一直到本月30日,渝人开始休假,开始启程回重庆开县老家,开始品味回家过年的温暖和幸福。
  今天起,一直到休假结束,渝人中断多时的《回乡偶记》系列重新开张,继续记录老家之行带给我的温情和感动。
  这个假,其实休得相当不容易。
  这个假,其实是努力争取来的。
  如果不是早早的提出来,如果愿望不是那么强烈,如果不是因为老爸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果不是20年来我们五兄妹首次聚齐,如果不是再三和领导沟通和协商,这个假,依然没有休上的可能。
  工作工作工作,永远都干不完的工作。
  加班加班加班,不讲任何代价的加班。
  回家回家回家,非常难以成行的回家。
  得知我终于把假请下来,同在一个办公室的三位同事比我还高兴。
  得知我今日就要启程,哥几个前天晚上就为我饯行,预祝我回家一路顺风,回家愉快。
  哈哈,顺风就不要了,来回坐飞机,一顺风就没影儿了。
  愉快是一定的,好不容易回老家过年,哪能心情不爽呢?
  真是很高兴,甚至有些兴奋,以至于前两天一直静不下心来干活,心里慌慌的,像初恋时一般忐忑和紧张。
  原本,我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思乡情绪。
  毕竟,去年“十一”我回过一趟老家,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毕竟回去了,毕竟感受到了浓烈的亲情乡情同窗情。
  原本,我就该有如此强烈的思乡情绪。
  可能是年纪渐长的缘故,对于故乡,对于老家,对于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事,对于儿时那些渐成碎片的回忆,真是越来越思念了。
  人,都是怀旧的,岁数越大,怀旧情结越浓。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这次休假,虽然只有短短的18天,但对于我们这些坐机关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要知道,并非人人都能回家过年。

  要知道,和我同一部门的同事们也不是每人都能回家过年。比如一同事正在忙乎一件春节后就要展开的工作,不仅回不了老家,恐怕大年三十晚上也要在办公室加班度过。
  回家过年,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望,很多时候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很多时候都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于我而言,能回家过年,是幸福,更是幸运。
  此番回家,还未出发,相关行程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
  今天,我、邻家女孩和我侄儿俊逸从沈阳先飞北京,转机去四川达州,再转乘火车去达州所属的渠县,去兑现曾给小舅子媳妇、弟妹秀淑许下的诺言,去她的老家走走看看,去看看她的父母和其他家人。
  小舅子他们一家四口,外加我家的小屁孩儿,已经坐火车提前抵达渠县。
  我们到那里汇合并作一天停留,15日从渠县坐火车回重庆万州。
  在万州,除了会会我的老同学,我还有一个任务:见见六星文学网的醉鹰和天蓝海蓝,见见这两个热情洋溢、才情横溢的老乡。
  对于我这次老家之旅,醉鹰和天蓝海蓝一直关注着。
  就在昨天,天蓝海蓝还在询问我的最终行程安排,问我什么时间到万州,我说按原计划进行,她说不见不散。
  因为真诚,因为对文字的共同喜爱,因为乡情,原本虚拟的网络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温暖,越来越触手可即。
  16日回到开县岳溪,之后回到山上,回到生我养我的山村,回到故乡的怀抱,回到父母身边。
  18日,到开县新县城参加胡家中心小学初91级同学聚会。
  从1991年初中毕业,已经过去整整21年,那些离别之后从没谋面的老同学,你们还好吗?
  20日,和大哥二哥姐姐妹妹和嫂子姐夫妹夫及其他家人一起,和亲朋好友乡邻乡亲们一起,给病重的继父我亲爱的爸爸祝寿,为他老人家过一个热闹的58岁生日。
  之后,和我那一家子一起辞旧迎新,欢度新春。
  还要到亲友家串门拜年,还要参加我们正坝职中高94级同学大聚会。
  嘿嘿,这个春节渝人会过得相当充实和幸福,这个《回乡偶记》系列将继续温暖和感动。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3日06:03于沈阳蜗居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8
  回乡偶记之26:归乡途中的若干片段
  2012年1月14日  星期六  鸡鸣山乡  寂静清晨
  
  此刻是北京时间2012年1月14日4时40分,在四川省达州市渠县龙凤乡黄渡村9社,在妻弟媳妇、弟妹董秀淑老家二楼偌卧室里,用我儿子提前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用从未用过的搜狗拼音输入法,我艰难地敲打着这些文字。
  说起这笔记本电脑,还真是我和儿子共同出资为回老家过年准备的呢。
  儿子一直嚷嚷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可苦于经济实力不济,只能望本兴叹。
  1月9日,经过头天晚上的艰苦谈判和当天的现场考察,我和儿子决定分别出资两千余元,合资购买了一台IBM笔记本电脑。
  当时小屁孩儿提出他多出一点钱,想要控制电脑的支配权,被我坚决拒绝。
  哈哈,小样儿,跟老爸玩计谋,你还嫩点儿。
  真别说,小屁孩儿挺有心眼,那天和他商量合资买电脑时,我说我就出差用用,平时归你。他的反应极快:你经常出差,对我不公平。
  嘿嘿,跑题了,还是说说昨天返乡途中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思吧。
  昨晨7时许,我、邻家女孩、侄儿乘车直奔沈阳桃仙机场,正式踏上回家过年的归途。
  由沈阳飞往北京的CA931次民航客机竟然是飞往法兰克福的国际航班,外国朋友不少。
  当时我想了两个怪怪的问题:要是我能直接飞往法兰克福多号啊!西方要是也兴回老家过年,会是怎么一个情景?
  飞抵首都国际机场时,常见的场景再次上演:飞机刚刚停稳,乘客们嗡的一下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取行李,或挤在过道里焦急地等候下机。
  我让老婆和侄儿坐着别动,说是不急,舱门还没打开哩,急也没用。
  确实是急也没用。为啥大伙儿还那么着急呢?
  我琢磨着,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源于内心的恐惧。
  翱翔蓝天的感觉是爽,但有风险啊,还是回到地球上踏实,还是赶紧下飞机回到地面上踏实。
  在首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等候转机时,我们三个花了115元买了三碗味千拉面,品尝了平生最贵最不好吃的天价面条。
  再次回到地球,已是下午15时35分,已有两位朋友在机场等候。
  简单寒暄后,我们一行五人一台车,外加行李若干,驱车直奔渠县而去。
  其实,达州离渠县很近,如果高速开通,只需半个小时。
  可惜我们命苦,正赶上修道,不仅没有福气享受高速公路的便捷,而且还要绕道大竹,还要翻山越岭,路途和用时都将延长很多。
  那可真是翻山越岭啊,盘山公路,道路狭窄,有些路段泥泞不堪,会车错车相当困难,经常要倒车避让,让人不得不怀恋大城市里曾经烦透的单行道。
  原本30分钟的路程,最终走了整整3个小时。
  这还没算完,到了渠县,安排前来迎接我们的小舅子寄存完行李,一起吃过晚饭,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摸黑抵达弟妹老家所在的渠县龙凤乡黄渡村9社的岔路口,渠道乡村支线公路继续前进。
  这里以前叫野鸭村,黄渡村是村镇合并后的名称。
  原本,如果不是当地今年雨水太多,这条直通弟妹父母家的乡村公路支线已经铺成水泥路面;如果不是最近总下雨导致路面过于泥泞,汽车一样可以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嘿嘿,就是命苦,还得抹黑步行将近半个小时。
  我们下车的时,弟妹和他老爸早已在岔路口等候多时。
  见到我们,弟妹和老爷子都很高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到来绝对是个惊喜。
  我们脱下皮鞋,换上老爷子新买的水靴,打着手电,踏着泥泞艰难前行。
  晚上10时许,历经17个小时的人颠簸,在先期到达的儿子的欢呼与拥抱中,我们终于抵达当日的目的地。
  而我这篇有史以来写得最费劲的日志,也该到此结束了。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4日06:36于四川渠县龙凤乡黄渡村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49
  回乡偶记之27:野鸭村24小时实录
  2012年1月15日  星期日  泥泞的路  寂寥的河
  
  黄渡村之前叫野鸭村,一个散落着若干人家的川东小山村。
  我不知道这个村子以前是不是野鸭成群,反正在这里逛了好几圈,野鸭没见到,家鸭倒是不少,几乎家家门前的稻田里都有鸭群在戏水或觅食。
  还是不东扯西拉了,简要记录一下14日在野鸭村的经历吧。
  
  0:00至4:40——好冷,睡不踏实
  侄儿从零下40多度的北极漠河回到零上七八度的四川,虽嘴里总说不冷,可一钻进冰冷的被窝,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而我,我从零下20度上下的沈阳回到老家地界,除了乡土乡音乡情的温暖,我感受到的全是寒冷。
  人这种动物真是奇特,明明是南方人,明明忍受不了东北的严寒,可一旦习惯了那边外面寒风刺骨、室内温暖如春的巨大反差,回到曾经习以为常、认为很暖和的老家,反倒觉得奇冷无比。
  我们一行8人,个个喊冷,个个习惯于关闭门窗。
  由于空气过于潮湿的缘故,老家人并没有关闭门窗的习惯。即便是睡觉,一般情况下也会门窗大开。
  尽管门窗紧闭,睡觉依然是件痛苦的事情。比如我,睡到凌晨3:34突然醒来,感觉四处都在漏风,无法入睡。
  一直坚持躺到到4:40,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于是起床,穿上衣服,全副武装地蜷在被窝里,用很不习惯的搜狗拼音,艰难的完成当天的日记。
  1400余字,竟然用了我两个小时,创下了本人写字最慢的纪录。
  
  6:40—8:30无聊四处闲逛
  写完日志,我叫侄儿起床。

  可西南和东北的反差太大,一到冬天,老家这边黑得晚亮得也晚,一直到7:30,外边才麻麻亮。
  叔侄俩迫不及待的换上水靴,迎着晨曦,踏着泥泞,开始了在野鸭村的随意深度游。
  我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偶尔走泥泞的乡间公路,偶尔走湿滑的田埂,任凭两颗男人的心在故乡的土地上了流浪。
  是的,虽然这里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乡,但毕竟已在四川大地上。川渝本同根,原本就是两个分家仍同心的亲兄弟。
  随意走着,随意唠着,从天南扯到地北,从国事唠到家事。印象中,还从未与这个排行老大的侄儿如此深入地说过话谈过心。
  当年的小屁孩儿,已然长成和我这个幺叔一般高的大小伙儿。
  嘿嘿,孩子大了,我们老了,这就是生命,亦是生活。
  
  9:10—10:50抓鸟不成继续闲逛
  “…我则在院外抓鸟,等了半天只有一只鸟上钩,还忘抓了…”
  昨晚,和老婆、侄儿一起看到儿子昨天日记里的三句话,我们三个全乐不可支,为小家伙儿的调皮,也为他的粗心大意。
  原本,小屁孩儿没有抓鸟的工具,后由其舅妈提供给他盖饭菜用的纱布桌罩和线绳若干,才得以体验抓鸟的乐趣。
  过程就不细说了,反正一无所获。
  因感觉屋里比外面还冷,吃过早饭,在我的倡议下,一行人又开始在野鸭村闲逛。
  这一次,我们带上了摄录一体机,随意记录了一些画面。包括鸭群、牛车和满地的泥泞。
  儿子依然没有掌握在泥泞里走路的技巧,依然让污泥沾满了两只裤腿。
  不过儿子学会了一句四川话:“妈,我裤子又糊完嗒!”
  
  12:30—13:35聚餐好吃的啤酒鸭
  
  13:40—15:45午睡痛快淋漓
  
  16:00—17:10和侄儿继续闲逛野鸭村
  
  晚饭后打麻将。
  
  21:50—23:59我与周公有个约会。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5日05:42于四川渠县龙凤乡黄渡村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1
  回乡偶记之28:六星人在万州
  2012年1月16日  星期一  夜宿万州  感受温暖
  
  “服务员,是不是该给我一双筷子?”
  一盆金黄金黄的麻辣鸡爪和若干凉菜摆上金爪爪饭店的桌子,一帮人饥肠辘辘准备动筷。我正要去夹盆里那只最大的鸡爪,忽然听到醉鹰兄来了这么一句。
  大伙儿这才发现,唯有醉鹰兄面前没有筷子。
  我拿醉鹰兄开涮:“真是金爪爪啊,得用手抓哈。”
  一桌人哈哈大笑。
  之后开始动筷,开始喝酒。
  头天晚上大醉一场的醉鹰兄,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还浸泡在酒里。用他自己的话讲,四肢酸软,浑身难受,一口酒都不想喝。
  作为同在万州的北斗六星文学网文友,天蓝海蓝尽职尽责的在一旁为醉鹰打着掩护挡着酒,说他昨天确实喝多了。
  不过醉鹰兄还是倒了半杯白酒,还一再表示对不起,说是改天一定陪我痛快喝它一场。
  见了面,才知道醉鹰兄比我大了将近一旬,82年老兵,上过战场,经历十分了得。
  见了面,才知道醉鹰兄闯荡网络文学多年,网易的著名写手,尤其是古文功夫,堪称一绝。
  还有天蓝海蓝,比我大一丁点儿的小姐姐,一口一个渝人叫着,叫得同桌的朋友们莫名其妙,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感觉好幸福好温暖。
  酒过三巡,天蓝海蓝提前去结了账,并且拒绝了我初中同学王明辉退回饭钱的好意,之后和醉鹰兄告退,生怕打扰了我与同学和家人之间的聚会。
  一个多小时的相聚,来自六星、来自我老家的醉鹰和天蓝海蓝带给我的全是感动。
  其实,这种感动从万州火车站就开始了。
  昨晚9时许,当我走出万州火车站,明辉迎了上来,告诉我外面还有两位朋友,说是论坛上的。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士和黑衣男子伫立在夜色之中。我知道,那是醉鹰兄和我的小姐姐天蓝海蓝。
  快步迎上来去,抓住他们的手。根本不用介绍,彼此神交已久,真的是一见如故。
  我知道醉鹰兄和天蓝海蓝会来见我,但没想到他们会亲自来接我。
  其实,我和醉鹰兄早已通过数次电话。
  我的源于醉鹰兄相识,源于醉鹰兄在QQ里的那段留言。
  得知我继父为我们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和严重病情后,醉鹰兄在QQ里给我留言:如老人仙去,我想去亲自送送他老人家。
  原话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个意思。醉鹰兄还留下了自己的真名和机号码。
  当时我很感动,第一时间拔通醉鹰兄的手机,听到了熟悉的乡音,也感受到了那份纯真的情谊。
  后来,因为我要出书,因为需要一些导读之类的文字,我给醉鹰兄发了一条短信,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
  没想到醉鹰兄不仅写了,还写得很有气势,尽显霸气和才气。
  后来陆续和醉鹰兄通过几回电话,有的是因为他的工作,有的纯属闲扯,虽然通话时间都不长,但每次都能感受到醉鹰兄的真诚。
  同样真诚的,还有我的小姐姐天蓝海蓝。
  也是因为出书,请天蓝海蓝写一篇字,她刚发到她的QQ空间里,还没定稿呢,心急的我便转载到六星论坛上,还透露了小姐姐的真名实姓。
  这下闯了大祸,后果相当严重。天蓝海蓝当即正告我:立马将真实姓名删除!!!
  姐姐发话了,我哪敢不听啊?赶紧删除,赶紧准备好酒量。
  当然,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提出要天蓝海蓝请我吃万州烤鱼。
  小姐姐很是爽快,约定万州不见不散。
  只可惜,因为明辉同学的事先安排,昨晚没吃成万州烤鱼。
  不过该罚的酒,天蓝海蓝一直没忘。
  最后在醉鹰兄的见证和调解下,我用半杯白酒代替了三杯啤酒,不知算不算是耍赖?
  小姐姐,记着啊,还欠我一顿烤鱼啊。
  得和我要回老家过年和具体行程后,天蓝海蓝几乎每天都在询问我的行踪,并且再三提醒我要自罚三杯。
  昨天在火车上,同样是万州人、暂居成都的知母在QQ里和我闲聊,说起我和醉鹰、天蓝海蓝即将到来的聚会,很是羡慕,说是春节若回老家,一定找机会与她从未谋面的醉鹰、天蓝海蓝、渝人聚聚。
  期待着与知母的见面。
  期待见到更多六星的朋友。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6日06:39于重庆万州亚美酒店523房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3
  回乡偶记之29:感受纯粹的乡村生活
  2012年1月17日  星期二  范家坪  天地村
  
  当明辉同学的二姐夫开着那辆路虎越野车把我们一家子送到万州李河镇范家坪小姨家时,一帮远归的游子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归纯粹的乡村生活。
  岳父之前打过电话,我们算是有备而来,小姨和小姨父也早早做好准备。我们人还没到呢,厨房里已是香味四溢,丰盛的午餐初见雏形。
  原本计划春节再来小姨家串门的,后考虑到我的行程过于紧张,遂提前到今日。
  6年不见,小姨又苍老不少,甚至比她的亲姐姐、我的老岳母还要苍老。
  小姨父身体尚可,不过前些日子整理电线时从树上摔了下来,腰椎受伤,行动不是很方便,但依然坚持为我们做饭炒菜,感动得我老婆和弟妹主动进了厨房帮着忙乎。
  刚进家门,三个小屁孩儿各忙各的:姐姐补觉,哥哥看电视,我家的小不点则去折磨那些可怜的鸡鸭,和6年前的举止没什么两样。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小屁孩儿长高了,能跑了,但鸡鸭依然跑不快,只能被小家伙儿追得撒丫子乱蹿。
  我和弟弟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到小姨家门前的堰塘边走走逛逛,顺带玩些顺手牵羊的把戏,从别人家的桔子树上摘两个果子尝尝鲜。
  这个地方以前叫范坪村,后与人家合并改称天地村。名字大气了,但感觉有些别扭。
  与我的开县老家桔漫山遍野的桔林相比,这个地方的桔树不多,可很有特色,每棵树上都果实累累,黄绿相间,看一眼就会有摘一个尝鲜的冲动。
  这个时节,桔子早已熟透,摘一个,剥开皮,扔两瓣在嘴里,凉凉的,甜甜的,酸酸的,既新鲜又美味,真是爽得不能再爽。
  得知我们是小姨家从外地回来的客人,乡亲们都很热情,招呼我和弟弟尽管多摘一些。
  我们不好意思,意思意思一下得了,哪好意思使劲意思啊?嘿嘿。
  随后,小姨要去地里摘菜,我和弟弟尾随其后,亲自过了一把摘选新鲜蔬菜的瘾。
  我们的到来,让小姨心情大好,摘采莴笋时一直笑着,让我和弟弟整棵整棵拔。
  要知道,这个时节,莴笋最多算是少儿阶段,尚未成年哩。
  小姨不管那么多,说是还有,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蔬菜得让你们吃饱。
  嘿嘿,小姨,您也太客气了,午餐何止是我们很爱吃的新鲜蔬菜哈,七荤八素,应有尽有,并且全是我们爱吃的川渝土菜。
  这顿饭,除了我家那个勉强承认自己是四川人、至今对川菜不甚感冒的小屁孩儿,从沈阳回来的另外几个人全都吃得痛快淋漓。
  午饭后,小姨要去磨豆子做豆腐,我和邻家女孩、弟妹赶路跟在后面,去看小时候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乡村制作豆腐工艺。
  哈哈,多年不曾回家过年,我们几个大人竟然和小屁孩儿们一样,看啥都新鲜,似乎从来不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一样。
  现今,已不需要用石磨粉碎黄豆了,电动设备,一小会儿便完成制作豆腐的第一道工序。
  之后是用纱布把磨碎的豆子吊起来,加水,摇晃,留下豆渣,滤出豆浆。
  之后用一口大铁锅,用猛火将豆浆烧开。
  期间,将石膏粉与适量的生豆浆搅和到一起备用。
  我在灶屋负责烧火熬豆浆的当口,儿子匆匆赶来,第一次亲眼目睹豆腐的制作过程。
  小家伙儿对这等新鲜事物很感兴趣,不能地问这问那,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十万个为什么”。
  为了给儿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启动手机的照像功能一顿狂拍,既记录豆腐的制作过程,也记录小屁孩儿的满脸惊讶和无限期待。
  大锅里的豆浆终于烧开了!
  之后是将滚烫的豆浆倒进已经加入石膏粉的大木盆里,适当搅拌,盖上盖子,等待豆花的形成。
  这期间,儿子眼里全是问号,嘴是全是为什么,并且急不可耐,催着要吃新鲜的豆花。
  不一会儿功夫,在儿子的满眼期待中,盖子揭开了,豆花出现了,盛出了几碗,放点白糖,真是美味哈。
  儿子吃得很爽,竟然连吃两大碗。
  接下来的工序很简单:把豆花倒进纱布滤水,适当挤压成型即可。
  晚上,表弟蒋勇和弟妹从万州城里匆匆赶来,又一次其乐融融的团聚。
  回家过年,感觉真好。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7日06:25于重庆万州区李家河镇天地村6组126号小姨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5
  回乡偶记之31:最是珍贵同窗情
  2012年1月19日  星期四  刘帅故里  汉丰湖畔
  
  有一种感情比爱情更久远,因为它省略了从爱情到亲情的艰难过程。
  有一种感情比亲情更纯粹,因为它不会掺杂家长里短和你高我低。
  有一种感情比友情更浓烈,因为它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更显珍贵。
  这种感情,叫同窗情,一种超越爱情亲情友情的珍贵感情。
  我相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东西可以永远,同窗情一定包括在内。
  昨天下午,我们开县胡家中心小学初88级的13名同学相约开县城,在刘帅故里,在汉丰湖畔,重拾逝远去的青春,重找尘封的记忆,重回那些懵懂的青葱岁月。
  那些名字,那些容颜,以前可能没有记住,因为有了这次聚会,相信大家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女同学有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杨映,谭佳,谭丽华;男同学有大李勇,梁鑫,牟能,谭修彦,李林。
  还有那些没能赶来的同学,从此都会牢牢记在心底。
  谭丽华是我请来的特邀嘉宾。
  丽华不是我们的初中同学,是我和牟能、有权、明辉的小学同学,还是其他同学在岳溪小学初中部同学。
  用牟能的话讲,丽华是我们全体小学男生的梦中情人。
  那时的丽华学习好,人温柔,长得还漂亮,人如其名,名如其人,男生们似乎不喜欢她的任何理由。嘿嘿。
  怎么描述聚会期间那些打动人心的场景呢?
  真诚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还是记记流水账,记录下聚会的每一个温情瞬间吧。
  昨天,在梁鑫的引见下,我见到小学六年级的代课老师梁经威,见到了那个经常在班里念我作文的那个人。
  梁老师明显见老,如果没人介绍,我根本认不出他。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啊。
  吃过午饭,作为这次初中同学聚会的策划人和执行人梁鑫当起了司机,开车拉着我,去接有权和明辉一同去开县新县城汉丰镇。
  能够感觉出来,大家对这次初中毕业21年后的相聚非常重视。
  特别是明辉同学,专门去做了发型,还一个劲儿地在家里打扮,害得我和梁鑫在车里一等再等。哈哈。
  有权更是搞笑,等我们接的时候竟然走错了方向。老辈子,我们还算年轻哈,不能这么迷糊哟。
  万州到开县城的高速只有25公里,一脚油的功夫,车子便跑完了以前要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我们四个抵达县城时,大李勇、刘玉珍、陶平已经入住渝金州宾馆。
  玉珍姐和陶平姐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她们把我当成弟弟一样关照,让我倍感亲切。
  大李勇不姓大,只是我们班里那时有两个李勇,叫大李勇以示区别,这个称呼一直延续至今。
  大李勇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那时的铁哥们之一。1992年之后,尽管我们始终保持着联系,但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20年过去了,当年高大帅气的大李勇胖了许多,俨然一个死胖子,曾经的光辉形象被那些可爱的肉肉糟蹋得一干二净。嘿嘿。
  男同学相见比较操蛋,不是拳头就是臭骂,很痛,很爽,也很舒服。
  哈哈,还是喜欢见女同学的方式——热情拥抱。
  当然,女同学们还是那么腼腆,不太可能主动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相拥。
  这时候,真需要男同学们的脸皮厚些厚些再厚些,真需要有人站出来带头。
  嘿嘿,我的脸皮超厚,也愿意做个示范,一个个拥抱,再鼓捣其他男同学效仿。
  女同学们都给面子,嘻嘻哈哈地拥抱,叽叽喳喳地配合,真是其乐融融。
  在渝金州宾馆1207房间里,同学们一个个赶来,一个个相拥,都那么惊喜,都那么兴奋。
  还是在我的鼓捣下,女同学们胡乱挤在床边坐成一排,玉珍姐和陶平姐站在后面,男同学逐一上前合影。
  真有装蛋的。比如我的发小、海军军官牟能同志,明明想与美女们合影,还扭扭列列地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磨磨叽叽,真想踹他狗日的两脚。
  来聚会的女生们美女居多,比上学时漂亮了许多,一个个笑靥如花,花枝招展,勾起了男生们的许多青春往事。
  说起那些曾经喜欢或是明恋暗恋的同学,大家心照不宣,相互开着玩笑,照相时更是有意创造机会,把两个人往一起凑。
  嘿嘿,那时我们不懂爱情,只知道默默地喜欢,只知道默默地记在心底。
  若干年后,爱情和相守成了可望而不可即伟大梦想,超越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同窗情日渐升华或是升腾。
  晚上聚餐的时候,原本安排了两桌,最终在我的建议下合并成一桌。
  目的只有一个,让彼此挨得更近一些,让同学更加亲密一些。
  因为有了梁鑫充分授权,无形中我成了这次聚会的现场主持人。
  除了两位身体有恙的同学,男生们倒上白酒,女生们斟满红酒。
  首先开杯的,自然是我们的老班长大李勇。
  第二个说话的是我。
  习惯了普通话,于是用普通话说了一堆不是废话的废话。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聚会不是目的,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同窗情越来越浓烈,让我们携手走过今后的人生风雨。
  是的,年近不惑,我们都不再年轻,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已经扛起生命旅程中最沉重的那段责任,我们需要来自同学们的心灵慰藉和实际帮助。
  这一点,因为远在外地,因为继父病重,因为玉珍姐、陶平姐和梁鑫、有权、明辉他们的无私付出,我感同身受,体会很深。
  在我的建议和呼点下,同学们一个个端起酒杯,忆过去,说现在,望将来,都很真诚,都很动情。
  那些远去的青春,那些美好的往事,如杯中的美酒一样醇厚,一样醉人。
  岁月无情,岁月有意,岁月让我们都成熟起来。
  转场到环球夜总会唱歌的时候,同学们的兴致都很高,纷纷一展歌喉。
  尤其是身为音乐老师的谭佳,人美歌更美,不知让多少男生萌生别的想法。哈哈。
  也有只听不唱的,并且听得兴趣盎然,一点也没看出犯困。
  眼看已是深夜,考虑到有的同学身体不是很好,我建议结束聚会。在夜色中,在丽华的引领下,同学们回到宾馆。
  21年后的聚会,就这样留在汉丰湖畔,留下我们的记忆深处。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9日07:14于重庆开县汉丰湖大酒店901房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7
  回乡偶记之32:老爸生日琐记之一
  2012年1月21日星期六归于平静准备过年
  
  2012年1月20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我继父李启中的58周岁生日。两天来,发生了许多终生难忘的事情,记录下来,慰藉心灵。
  
  5兄妹20年来第一次聚首
  我们兄弟5个已经20年没有聚到一起。包括我的两位嫂子、一个姐夫、一个妹夫、5个侄子,还有我的妻儿,一共16人。
  原本,今年我们仍然没有聚齐的机会,大哥、小妹都没有回老家过年的打算。
  后考虑到老爸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分别给大哥、二哥、姐姐和小妹打电话,商量一起回去给老人过个生日。
  理由只有一个:我怕来不及,我们都怕来不及。
  兄妹5个意见高度一致,包括儿媳和女婿们,一致同意回家给老爸办个像模像样的生日。
  老爸生日的前一天,随着我顺利回家,除了大嫂要在合肥照看准备高考的李静侄儿,兄妹5个携妻(夫)带子回到父母身边。
  
  辛苦的二哥二嫂和姐夫
  办个生日,尤其是在交通和购物都不方便的山区老家办生日,很不容易。
  对我们家来说,这是春节前最最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闪失。
  早在一个多月前,二嫂在深圳给我打来电话,商量老爸的生日怎么操办。我说我不懂老家那些规矩。
  二嫂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和弟妹就不要管了,我和二哥来负责。
  嘿嘿,我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当个甩手老弟,多好啊。
  二哥二嫂都提前回到老家,开始了艰苦细致的准备工作。
  没法描述他们的工作量,我只知道二哥二嫂已经连续一周以上没在12点以前睡觉。
  还有姐夫,骑着摩托车,来回奔忙于岳溪镇和老家之间,负责采购这样那样的物品,很是辛苦。
  这一次,二嫂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以前的那些不满,全都因为这次二嫂的表现烟消云散。
  亲人们,我爱你们。
  
  可爱的大叔和岳父及叔丈人
  大叔是老爸的亲大哥。
  老二过生日,大叔从重庆赶回来,成为他们5兄妹唯一赶回来的一个。
  对于我们这5个继子继女为继父祝寿的举动,大叔是高兴的,甚至是兴奋的,从我见到他第一眼开始,老人家一直乐呵着,笑得合不拢嘴。
  大叔买来一盘鞭炮,从公路一直延伸到家门口,足有50米长,由此拉开鞭炮齐鸣的序幕。
  为我老爸生日忙碌着的,还有我那提前从沈阳赶回来的老岳父。
  还在沈阳时,岳父就早早地告诉我,你出门在外多年,老家那些事你不懂,我来帮你做那些事情。
  回家后,我看到了岳父忙碌的身影。
  为了给我老爸庆贺生日,岳父的两个弟弟、我的二叔和幺叔专门从外地赶了回来,让我和我老婆十分感动。
  
  5支乐队的明争暗斗
  老家现在办红白喜事,流行请乐队来助兴。
  这一次老爸过生日,我的亲人、老婆的亲人和我的朋友、同学们分别请了乐队,一共有5支。
  都说同行是怨家,实际全都为了利益。
  5支乐队,2支表现正常,3支明争暗夺。
  当然没有实质性矛盾,不过争先后抢时间,都想排在前面,都想去更多的人家挣更多的钞票。
  哈哈,你们争吧,越争越热闹,就当是一场活话剧好了。
  还好,最终一切理顺,尽管可能得罪了一些人,但能摆平就好,老爸开心就好,其它的,都是浮云。
  
  那些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这次老爸过生日,我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鞭炮声,看到了有生以来最美丽的烟花。
  大规模的鞭炮燃放,主要来自三群人:我的初中同学,我的朋友,还有开县信用社副主任、岳溪镇原党委书记谭发均及他的三位朋友。
  我和同学和战友们商定,如果你们来给我老爸庆贺生日,不许随礼,不能把同学情和战友情搞庸俗。
  我想到了他们会买烟花爆竹,但没想到他们会买那么多,多到超乎我的想象。
  第一轮大规模鞭炮燃放,来自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梁昕、李勇、李德清等人,时间为老爸生日的前一天下午。
  9大盘鞭炮,从公路逐一延伸到我家门口,震耳欲聋,浓烟四起,延续了好长时间。
  我不知道那是多少响的鞭炮,反正是我见到的最大最长的鞭炮了。
  他们还带来9大箱礼花,和其他人捎来的烟花一起,照亮了山村的夜空,艳丽无比。
  第二轮超规模鞭炮燃放,来自我的朋友李黎明、梁明、徐统、王涛、高能武、桑红平、杨道平等人,时间为老爸生日当天正午时刻。
  这一次,我没搞清他们到底买来多少鞭炮,反正填满了三台车的所有空隙,十多人忙乎,三盘鞭炮齐放,依然燃放了半个小时。
  这就不只是震耳欲聋了,还有惊天动地,还有浓烟四起。
  给力的鞭炮声,给力的同窗情,给力的朋友情。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1日07:06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8
  回乡偶记之33:老爸生日琐记之二
  2012年1月22日  星期日  过年了  下雪了  降温了
  
  1月19日晚,初中同学请来的乐队,设置了一个拜寿的环节。
  这个环节,很温馨,很温暖,感动了许多人。
  
  跪拜祝寿:祝您健康快乐
  这支乐队开始演出之前,老爸生日的知客事、开县岳溪镇胡家村16组组长谭名忠代表父老乡亲讲了一番话,大意是我们兄妹五个作为继子继女孝顺父母,为左邻右舍作出了榜样。之后,他让我这个爸爸妈妈的三儿子讲两句。
  真没什么准备,但不讲点什么显然不行。
  首先自然是感谢亲友和乡邻的光临。之后,我讲起了继父为我们家做出的巨大贡献,讲起了他患病12年所受的病痛折磨,讲起了他对我们的恩重如山。
  讲到动情处,我无语凝噎。
  原本,我没想煽情,只想把我们兄妹五个的心里话说出来,但乐队的配乐让我不能自已,两度中断讲话。
  我的邻家女孩跑上来,抱抱我,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以示支持。
  最后,没有忘记给我的亲友和乡邻们拜年。
  接下来,是当晚的重头戏:轮流给老爸祝寿。
  事前,我和乐队司仪商量好,祝寿分为五个波次:儿女,孙儿,重孙,外加我的那些初中同学。
  祝寿原本没有我的那些初中同学的事,但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自称是我父母的四个女儿,理应给我老爸祝寿。
  是的,她们四个确实对我父母很好。父母生病住院的时候,她们四个跑前跑后,比亲儿女还要周到。
  我得承认,那个司仪的普通话虽然不咋的,但口才很好,很会煽情,整个拜寿仪式让他串络得很有层次。
  首先出场的,是我大哥李善明、二哥李善新、姐夫安章洪、妹夫何贤年和我,五个大男人按照排行,面对端坐在前方的父母,混成一排,左膝跪地,静候祝寿仪式的开始。
  按照司仪的安排,大哥、妹夫发了言。无一例外,他们都没再叫二叔,嘴里喊的全是爸爸妈妈。
  之后,我们半跪鞠躬,每鞠一躬,我手拿话筒说一句“祝爸爸健康快乐”。
  第二轮祝寿的,是姐姐、妹妹、二嫂和我老婆。
  轮到二嫂发言时,她说了一番很动情的话:爸爸妈妈把我们养育大,非常辛苦,在这里祝爸爸生日快乐。
  这次二嫂的表现,真的很好,让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第三轮祝寿的,是我的大侄儿李俊逸、大外甥安阿奇、我儿子李岩、五侄儿李超、小外甥何良辰。
  大大小小的五个男子汉跪成一排,大侄儿李俊逸代表弟弟们讲话,祝爷爷生日快乐。
  大侄儿和五侄儿都由我爸爸妈妈从小带大,对两位老人的感情很深。
  第四轮祝寿的,是我大堂兄的外孙女和外孙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轮到我初中同学祝寿时,不仅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梁昕、大李勇、李德清他们站出来了,玉珍姐和陶平姐的老公、李德清的老婆也站出来了,站了长长两排,蔚为壮观。
  乐队司仪与我的一些初中同学很熟悉,这个波次的祝寿仪式显得更为温情。
  好几个同学都讲了话,其中明辉讲得很动情,眼里闪起了泪花。
  陶平姐的老公魏东也讲了话。
  这个被我称为姐夫的帅哥不仅长得帅,人也很好,我父母在岳溪住院时,他和陶平姐一起忙前忙后。我在沈阳打电话向他表示感谢时,他说我们就是兄弟,不用客气。
  整个祝寿仪式充满温情,让人难忘。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2日09:48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8:58
  回乡偶记之34:那沁人心脾的年味哟
  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天气好冷  心里好暖
  
  回家过年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一大家人一起过年,感觉更好。
  今年,在我的重庆开县山区老家,在两个大家庭里,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还有浓浓的亲情。
  
  在我家团年
  因为在外地的三个儿女全部拖家带口回到身边,老爸老妈今年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
  不仅是儿女和孙儿们回来了,多年不曾回家过年的大舅、已在重庆定居的大叔也到我家过年。
  加上二嫂那已经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和我那独居的大堂兄,17口人在一起团年,满满两桌子,这该是怎样一种氛围?
  刚吃过早饭,排行老末的小妹开始发号施令:中午的团年饭,每个人都要动手,不能让二哥一人干。
  哈哈,这小妹,看似主持公道,实则心疼他老公。
  因为我妹夫人好,勤快,还做得一手好饭菜,指定会协助二哥在厨房忙乎。
  见小妹说得认真,我们都应承着,但实际上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中途,我到厨房往灶堂里加了一根柴块,算是给了小妹一个交待。
  在二哥、妹夫和小妹的努力下,团年饭搞得上当丰盛,全是我爱吃的土菜。
  除了身体欠佳的老爸和小朋友,全家人都端起酒杯互相拜年,真是其乐融融。
  这时候,喝酒变得一种仪式,一种传递亲情、表达爱意的重要仪式。
  老婆和大侄儿轮流担当摄影师,记录下了一家人一起团年的温馨时刻。
  
  给生父上坟
  吃过团年饭,大哥、二哥二嫂、妹夫小妹和我们两口子,外加侄儿李俊逸和李超,在大堂兄的带领下,去给兄妹五个的生父上坟。
  大堂兄是大伯的长子,他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堂姐。
  大伯去世得早,他和堂姐从小由我生父和妈妈带大。在他们两个心目中,我的生父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我妈妈就是他们的亲妈妈。
  正因为如此,堂姐才成为我们的“姐姐”,而我们的姐姐相应也就成了“二姐”。
  事实上,我们兄妹五个一直把大堂兄和堂姐当成亲哥哥、亲姐姐。
  每次我们回老家,不管多忙,都会到他们家里看看。他们家里有了什么事情,我们兄妹五个全都全力以赴,从不讲条件。
  去年,堂姐家的小儿子在福建出了车祸,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们兄妹五人这个一万,那个五千,第一时间凑起了救命钱。
  前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我们兄妹几个顶风冒雪,分别去堂姐和大堂兄家串门,只怕节后行程太紧,失去了去他们家的机会。
  所以,得和我们要去给生父上坟,大堂兄说什么也要一同前往。
  生父的坟杂草从生,和我去年“十一”回来时没有两样。
  原本让二哥给整理一下,后因二哥外出做事而作罢。
  大堂兄二话不说,挥动镰刀去除坟茔上的杂草,我们几个去不远的地里取土,给生父的坟头增加一些新土。
  大哥作为长子,自然要挑第一担土。
  多年不干农活,快满47周岁的大哥蹒跚前行,但依然坚持履行了作为长子的那份责任。
  除了最小的侄儿李超,大人们无论男女,都至少挑了一担新土堆放到生父的坟茔上。
  我那一担土挑得相当吃力,但我依然坚持到了最后。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生父的坟茔很快变了样:铺满了新土,变高了,有形了,更像一座坟了。
  之后是挂纸钱,烧冥纸,按照排行逐一磕头,以示敬意。
  
  在岳父家团年
  今年,与我家比邻而居岳父家也很热闹。
  他的两个弟弟都回来了。其中二叔不仅把二婶带回来了,还带回了儿媳和孙女。
  因为想与女儿女婿和外孙一起团年,岳父家放弃了中午团年的传统,决定将团年时间改为晚上,我们一家十几口全部应邀参加。
  我的乖乖,坐了满满三张桌子,那个团年的氛围哟,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岳父的兴致很高,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竟然喝了不少白酒,满脸通红,醉意明显,但还说没喝够。
  二叔和幺叔都不胜酒力,但依然很努力地喝着,生怕冷了场子。
  小舅子表现神勇,屡屡举杯,把我家大哥、妹夫和大侄儿喝得东倒西歪。
  我老婆的表现更是积极,在我家团年时就要大伙儿悠着点吃喝,留着肚子到她爸妈家吃好吃的。
  回爸妈家团年时,老婆既是摄像师,还是敬酒专业户,几乎挨个敬了一遍,并且啥事没有,晚上照打麻将,酒量委实厉害。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3日06:32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0
  回乡偶记之35:老爸生日琐记之三
  2012年1月24日  星期二  夜宿岳溪场  再品同窗情
  
  老爸的生日已经过去三天,但那些感动瞬间依然不时浮现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些前来为老爸庆贺生日的亲友,既给老爸的生日增添了亮彩,也给我们这些做后人的带来了深深的感动。
  
  可爱的亲人们
  所有来宾中,老爸最在乎的,或许有两个人:他的亲大哥,老妈的大弟弟。
  老爸的大哥自然是我们的大叔,与儿女定居重庆,这次为其二弟的生日专程赶回来。
  没有什么祝福比亲人来得更真诚更深情。大叔那温暖的笑容,大叔的形影不离,想来勾起了老爸的许多往事。
  63岁的大舅已经十多年没回老家了,一直孤独地在外面飘着。这次因为我老爸的生日重回故乡,并且决定不再飘泊而是回老家定居。
  对于大舅的这一选择,老爸老妈无疑是高兴的。这么多年来,二老一直牵挂着大舅的行踪,屡屡在我们面前提起大舅的不易。
  尤其是老爸,虽然岁数比大舅还要小五岁,但这并没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浓厚感情。
  大舅一口一口姐夫地叫着,叫得真诚;老爸一声一声弟娃喊着,喊得亲切。
  是的,为了给我们的老爸庆贺生日,一些亲戚专程从外地赶回来,包括老婆的两个叔叔、一个堂妹,包括我的大叔和大舅,还有其他一些远道而来的亲人。
  亲人们,谢谢你们,我爱你们,我们爱你们。
  
  可爱的左邻右舍
  老爸老妈所住的地方叫岩上,四处环山,交通不便,条件相当艰苦。
  1997年前后,乡亲们在队长贺德清贺老大的带领下,硬是自费在悬崖在挖出一条简易公路,结束了无法通车的历史。
  贺老大为这条简易公路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给生者和留来人留下了便利幸福的生活。
  当然,毕竟是乡村简易公路,加之老家的壮年劳动力越来越少,维护不及时,公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通行起来有些困难。
  得知我们兄妹五个要从外地回来给老爸庆贺生日,乡亲们自发出工出力,连续修整了三天,终于让那条简易公路变了模样,至少可以让大小车辆勉强顺利通行。
  老爸生日期间,在家为数不多的邻居们,无论男男女女全部出动,分兵把守,负责来宾吃住行、取暖、搬运东西等保障工作,一个个全都尽心尽力,令我动容。
  除了为数不多的老辈子,岩上以我的平辈居多,且多是表哥表嫂,从小他们都拿我开玩笑。
  现如今,表哥表嫂对我依然亲近,但多少有了些疏离感。不过对于我们兄妹五个张罗给继父过生日,他们深受感动,全力支持。
  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也就是老爸生日当晚,我陪世华舅舅、贺德顺贺老三等左邻右舍喝了几杯酒,喝得很尽兴,喝得次日嗓子彻底嘶哑。
  
  可爱的初中同学
  为给我病重的老爸庆贺生日,我的初中同学组成了强大的亲友团。
  是的,他们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是老爸老妈真心认可的异姓儿女。
  以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梁昕等人为代表的那一帮初中同学,真把我的父母当成了他们的父母:我父母生病住院时,他们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想得很周到,从没半句怨言,还不让我说谢谢。
  那天我们初中同学在开县城聚会结束结伴回岳溪的车上,玉珍姐、陶平姐、有权和明辉都表示:你爹妈又多了四个女儿,老爸过生日是,我们哪能不去呢?我们不仅要去,还要以儿女的身份给老人拜寿。
  可爱的同学们,他们不仅去了,而且提前去了,还带去了乐队和大量的鞭炮及烟花,让我的父老乡亲们大开眼界。
  可爱的同学们,他们不仅自己去了,玉珍姐还带去了刚从深圳赶回来的老公和两个宝贝儿子,陶平姐带去了姐夫和宝贝女儿,李德清带去了漂亮的老婆。
  梁昕把自己的商务车开上了山全程保障,大李勇自告奋勇成了摄像师,一直忙碌着,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亲爱的同学们,有你们,这个寒冷的冬天不再寒冷。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有你们,咱们老爸的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
   
  可爱的高中同学
  考虑到高中同学离我的老家比较远,从一开始我就没计划邀请他们。
  不是不想,而是不好意思。我给他们当了两年班长,关系一直很好,如果我吱声,来的同学一定不少。
  我相信真诚的力量,更相信同学的力量。
  我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指望高中同学们会远道而来。
  老爸生日的前五天,我们高中同学QQ群群主谭超打电话问我老爸生日是哪天,说是有些同学准备去一趟。
  我问来几个,说好做相应准备。
  谭超说待定,至少我和周清明会一同前往。
  老爸生日当天早上,我给谭超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动身,来多少人。
  谭超说三台车10个人,代表其他同学前来给我老爸庆贺生日。
  腊月二十七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路面湿滑,出行极不方便。
  结果,梁彬的车在陈家长沙侧滑入沟,所幸并无大碍。
  加之上山的乡村公路过于简陋和湿滑,谭超、梁彬、孟达、张步贵、伍毅、朱占清、杨燕子、尹开兰等同学赶到我家时,已过是下午一点多钟。
  当时大雪纷飞,气候寒冷,但同学们的到来,给老爸的生日平添了几份喜庆。
  同学们没把自己当外人,那顿饭吃得很开心,尤其是梅菜扣肉,上了一份又一份,大家嘻嘻哈哈的,开心得不得了。
  见我的高中同学冒雪开车赶来,老爸老妈十分感动和高兴,连连说着谢谢。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3日0:13于重庆开县岳溪场玉珍姐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1
  回乡偶记之36:迎风冒雪去串门

  考虑到在家呆的时间不长,腊月二十八那天,大哥领着小妹、妹夫、我老婆、大侄儿和我迎着满天飞雪,异常艰难去姐姐家串门。
  姐姐其实是我们的堂姐,从小被我父母带大,我们兄妹五个一直叫她姐姐。
  当然不只是称呼问题,我们一直把堂姐当成亲姐姐,每每回老家铁定要去她家走走看看。
  比如这一次,即使姐姐跟着大外甥陶功树去了福建过年,我们依然决定前往,生怕姐姐姐夫有什么想法。
  姐姐叫李善芝,现居插腊村五百梯,离我父母所在的花园村岩上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但这一次,因为风雪的缘故,去姐姐家的路异常难走,路程似乎也被无限拉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实际上,这场大雪从头一天中午就开始了。
  腊月二十七那天早上一起床,我便发现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并且天空还在不断地飘舞着鹅毛大雪。
  看到这样的天气,我知道原本租车前往的打算彻底泡了汤。
  姐姐家来给我老爸祝贺生日的小外甥陶功权不甘心,打了好几个电话,面包车和摩托车司机都不愿去走那些崎岖湿滑的乡村公路。
  没办法,我们只好选择步行,像小时候一样用脚板去丈量亲情的长度。
  小妹和我老婆她们都换上了水靴,我脱下皮鞋,穿上了老爸的胶鞋,以为可以抵挡风雪的侵袭和山路的湿滑。
  没想到老天并没给我面子,走了不到10分钟,我便发现积雪太厚,而我的鞋帮太低,根本无法抵御雪水的浸入。
  半个小时后,我感觉脚板全部湿透,但已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冒雪前行。
  天空一直飘着鹅毛大雪,压根儿没有停歇的意思。
  因为山村人烟日渐稀少,那些原本就很狭窄的山路已经荆棘从生,加之积雪盖住了山路本来的模样,行走起来异常困难。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到爬坡的地方,往往要手脚并用,搞笑而狼狈。
  由于我的腰间盘突出有复发的迹象,老婆成了我的安全使者,紧紧跟在我身边,不时提醒我注意脚下,遇到难走的山路,她负责前拉后推,生怕我摔倒在地加重病情。
  有一段下坡异常湿滑难走,他们都大呼小叫地冲了下去,在后面押阵的我终于摔倒了,索性以坐滑梯的方式,屁股着地,直挺挺地滑了下去。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整整三个小时。
  姐夫陶中云已经张罗好了一桌饭菜。我们稍事休息,用过午餐,几乎没来得及休息,便踏上归途。
  因为雪一直在下,地方的积雪还在加厚,如果不及时回撤,恐怕天黑之前赶不回父母家里。
  这一次,我们先听了别人的建议,改走乡间公路,准备绕道原胡家乡政府所在地安坪,一直顺着简易公路回家。
  走了大约20分钟,后考虑到这样走路途太远,耗时太长,我们决定还是去走山路。
  回到原路已无可能,我们只好硬着头皮钻进山林,开始寻找回家的路。
  山林里已没多少人家,仅存的一些房子大都人去屋空,孤零零地见证着我的山乡老家的日渐衰落。
  人迹罕至自然会导致山路难行,很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从哪里下脚。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朝着家的方向,艰难地风雪弥漫的山林中艰难穿行。
  我和大侄儿轮流走在前面探路,负责在积雪里踩出便于下脚的痕迹来,开辟一条回家的路。
  路过一个小堰塘时,我准备左转,老婆和小妹非要我往回转,还笑称我方向感差,别带错了回家的路。
  嘿嘿,这确实是我的弱项,而家的方向正好在右边。
  听人劝,得一半。我没再坚持,带着大家右转钻进密林。
  这一次,听人劝确实听错了。右转根本无路可走,但我们只能趟着厚厚的积雪前行。
  转了一大圈,等到找到可继续前行的路,我们才发现不过是围着那口小堰塘转了一圈而已。
  可能是中午腊肉有些咸了,我们又没携带饮水,没办法,大伙儿只能不时取树枝上的积雪解渴。
  真别说,山林的积雪真干净,白白的,凉凉的,入口即化,一点儿异味也没有,还有些甜丝丝的感觉。
  每个人吃了几口雪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大伙儿都渴得够呛,只觉得雪水很难解渴。
  等到终于穿出山林走上回家的路并经过一家小卖店时,我们毫不犹豫地买了好几杯饮料狂饮。
  走出山林时,我的胶鞋早已彻底湿透,双脚凉凉,而这正是腰间盘突出复发的重要诱因之一。
  老婆很担心,不时问这问那,坚决否决了我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村里小店购物的计划,和我一起先回家用热水泡脚换鞋。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2
  回乡偶记之37:烧火佬与睁只眼闭只眼

  正月初二,近房堂弟李清在岳溪场上完婚,让我有机会近距离见让了老家好玩的婚俗。
  最有意思的一段,莫过于老公公背儿媳妇那一段。
  在镇政府跟前,在离婚礼现场大约800米的地方,婚车停了下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争相目睹烧火佬背新儿媳的可乐场面。
  彼时,今天的烧火佬、李清的父亲、我的近房幺叔李良双的站在婚车前,头戴一顶红红的高高的尖帽子,好事者正在往他脸上涂黑色的东西,全力把他打扮成烧火佬的模样。
  而李清的妈妈、我的幺婶乐呵呵地站在一旁,充当着睁只眼闭只眼的角色。
  嘿嘿,在我们老家,儿子结婚这天,老爸就叫烧火佬,老妈就叫睁只眼闭眼,至少什么意思,自己琢磨去吧,反正就是一个玩儿,反正就是为了活跃气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自湖北的漂亮新娘子何金环终于走出车门,很不好意思地站在公公老汉的前面。
  被我们这些侄儿叫做双幺叔的烧火佬年轻时当过兵,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作风也很硬朗,没有扭扭列列,一弯腰,一伸手,便把儿媳背在背上,直起腰来就往前跑。
  哈哈,真不愧是老兵哈,背一个人,跑得飞快,摄像师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只能拼命地往前冲,到双幺叔前面去争抢最佳的拍摄位置。
  我拿着小DV一路狂奔狂拍,还不时为双幺叔叫好加油。
  双幺叔速度很快,就是个冲,看热闹的小孩儿和年轻人们根本追不上。
  见公公老汉如此强大,新娘子乐不可支,在烧火佬背上花枝乱颤,娇喘连连。
  沿途有人叫好,有人起哄,气氛相当热烈。
  毕竟上了岁数,快到婚礼现场时,双幺叔气喘吁吁,放下儿媳喘了口气,之后继续履行烧火佬的职责,背着新娘子往前冲去。
  嘿嘿,什么叫军人素质?这就是。
  即便是当烧火佬,也一定会是最厉害的那个。
  即便是背儿媳妇,也一定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2
  回乡偶记之38:带着儿子去认祖
  
  2009年春节,在安徽合肥,在大哥家里,我曾看到我们家族新修的族谱,第一次知道我们这个李姓来自湖北孝感,于清初入川进入开县岳溪塝上定居,距今已有三百余年,史称塝上李;因入川老祖母姓谢,也有好事者称我们这支李姓的谢家李。
  我们这支李姓的入川始祖叫李和钦,到岳溪塝上定居以来,已经留下两万多名李氏后代,形成了一个较为庞大的家族。
  新修族谱的参与者之一、我的小学老师兼近房堂兄李善春告诉我,据基因考证,我们这支李姓确实是唐王李世民的后裔。
  最明显的标志,莫过于李姓男人的左小脚趾呈明显的两层,像是没有长好的样子。
  我有些不信,脱下鞋袜一看,果真如此,不由得不相信血脉相传这个说法。
  我也看了儿子的左小脚趾,特征一样明显,属于地地道道的塝上李传人。
  从入川始祖李和钦算起,我们善字辈算是塝上李第十六代传人。
  那次在大哥家,我在族谱上看到我和儿子的名字,竟然还有我老婆的名字。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段关于我们李姓的名人简介,我竟然也在其中,甚是汗颜。
  不过说真的,正是看了这本族谱,我才意识到寻祖归宗有多么重要。
  年轻的时候,我们忙着学习,忙着打拼,很少顾及亲情的东西。
  等到相对稳定下来,我们开始意识到家乡的重要,意识到亲情的重要,意识到根的重要。
  是的,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找到自己的根之所在,有着明确的归宿感,对我们的人生之路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否则,我们很容易迷茫,很容易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没有方向和归宿感,实在是件可怕的事情。
  这次回家之前,我就和儿子商量,要带他去认祖归宗。
  连续两次回老家,儿子已经承认自己是四川人或重庆人,已经不再把他乡当故乡。
  正月初一,在初中同学同时也是塝上李第十七代传认大李勇家吃过午饭,我去买了一盘鞭炮、一挂纸钱、若干冥纸,在大李勇的引领下,领着妻儿去给我们塝上李的入川始祖上坟。
  入川始祖的坟茔位于岳溪邮局背后的缓坡上,经过数次扩建整修,已经初具规模。
  领着儿子看了墓碑上的简介,给他讲了一些我了解到的相关信息,让小家伙儿彻底明白我们从哪里来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之一。
  之后是挂纸钱,放鞭炮,烧冥纸。
  我和大李勇先后十分正式、十分真诚、十分用心的给始祖磕了三个头,表达了敬意和怀念。
  儿子刚开始不愿磕头,经过我一番游说,终于乖乖地跪在始祖坟前,非常正规地磕了三个响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3
  回乡偶记之39:认了个干儿子
  
  大年三十那天,老婆的小姑打来电话,说是他小叔子李润想让其小儿子拜我和邻家女孩为干爹干妈。
  理由自然多多:孩子刚半岁,身体弱,经常生病,按照老家的习俗,拜一个相对较强的干爹,会给孩子带来健康和幸福。
  而我,刚好是他们眼中的不二人选。
  小姑依然那么善解人意,提示我们不必因为她打了电话就答应此事,而是要认真考虑一下,并要征求一下家人的意见。
  我和小姑开玩笑:您都说话了,肯定没问题。
  确实没啥问题。不就认个干儿子吗?既能给孩子的父母和家人一个精神上的支持,又多了一个宝贝儿子,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小姑的丈夫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也认识小姑的小叔子,亲情乡情同窗情,哪一个都让我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如果这也算是助人一臂之力,我乐意为之。因为帮人就是帮自己,我一直坚信这个观点。
  和老爸老妈沟通一下,他们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在电话里和小姑约定,我和老婆正月初一去岳溪,商量认干儿子的相关事宜。
  小姑称,孩子在万州,到时让大人把他带到岳溪来就可以了。
  我知道,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孩子认干爹干妈不是一件小事,即便我想从简,也不太可能。
  民风民俗的东西,有时真要心怀敬畏和予以尊重。
  比如这一次,我就要遵守老家关于认干儿子的相关仪式。
  按照事先的商定,正月初二9时许,我和老婆在她二婶的陪同下,早早地来到岳溪场附近的跃进桥头,静静等候干儿子的出现。
  因为按照习俗,干儿子要捡回家,不是在路上,就是在桥上。
  过了一会儿,孩子和他的妈妈、奶奶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只见年轻的妈妈先在桥上铺了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再十分小心地让宝贝儿子平躺在上面,之后和孩子的奶奶转身离开。
  这时候,该我出场了。
  上前抱起孩子,亲一口,换手交给跟在后面的老婆,随后点燃那挂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宣告我们两口子认了个干儿子。
  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燃放过鞭炮,我从腰上解下一根早已预备好的皮带,轻轻地系在干儿子的腰上。
  小家伙儿的表现相当淡定,从头到尾,没哭没闹,两只小眼睛骨碌碌乱转,盯着我和老婆直乐,似乎要将新认的干爹干妈记在心里。
  按照习俗,要由我和老婆将干儿子抱回家去。
  于是,我和老婆轮流抱着干儿子,走了一条与孩子抱来时完全不同的线路。
  路上,孩子的奶奶问我给干儿子取了个什么名字,我脱口而出:李云桥。
  这又是习俗:干爹给干儿子取名字,并且最好要与捡干儿子时的地点相吻合——在路上捡的要有个路字,在桥上捡上的要有个路字,在树下捡的要有个树字,以此类推。
  说真的,这可难坏了我。因为我不想给干儿子取一个俗气的名字。
  琢磨来琢磨去,我想到了“云桥”二字:云,取“壮志凌云”之意,希望干儿子将来立大志成大业;桥,取“船到桥头自然直”之意,祝愿干儿子的人生之路一帆风顺。
  听了我对这一名字的解读,孩子的妈妈和奶奶都很高兴,立马改口叫孩子为云桥,那么自然,那么亲切,之前的名字似乎不曾存在过一样。
  中午,孩子的爷爷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以示感谢或是庆贺,力邀我和老婆参加。
  依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这一次,我们两个的身份彻底变了,变成了李云桥小朋友的干爹干妈。
  第一次去看干儿子,并且还是春节,干爹干妈自然不能空手前往。
  最终决定给干儿子包一个九十九块九毛的红包,祝福小家伙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我专门去买了一个大红包,在上面写了一段话:“祝干儿子李云桥——壮志凌云闯天下,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是干爹干妈的名字和日期。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7日7:22于重庆开县新县城鸿运宾馆205房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4
  回乡偶记之40:吹牛原来也快乐
  2012年1月28日  星期六  快节奏  慢生活
  
  大凡男人都爱吹牛,但跟谁吹、怎么吹、吹到什么程度,是门人生学问。
  如果吹牛能吹到痛快淋漓,也算是人生幸事。
  正月初二晚到初三凌晨,在玉珍姐家里,我们一帮初中和小学同学就遇到了这样的人生幸事。
  那天,我的小学兼初中同学梁昕、李富均、李勇等人相约初中同学刘玉珍家里喝酒打牌聊天。
  梁昕和我都带来了老婆和孩子,加上玉珍姐的老公王勇刚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十多个人,满满一屋子,甚是热闹。
  气氛一直很融洽。
  吃晚饭时,印象中很少喝酒的梁昕竟然豪情万丈,逼得从新疆回来的李勇节节败退。
  面对梁昕的豪爽,我这个从东北回来的家伙也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没有实力发起新一轮冲击。
  哈哈,西北狼和东北虎败给了川老鼠,确实是件没有面子的事情。
  当然,面子本身不值一文,丢了就丢了吧,开心就好。
  吃过晚饭,孩子们围在电脑跟前,大呼小叫地狂玩游戏,来了个彻底的放松;大人们分做两伙儿,开始玩斗地主的扑克游戏。
  过年了,斗地主当然不能白斗,一点点彩头,图个乐呵而已。
  真就是图个乐呵,男男女女,谁都没把输赢当回事儿,该猛猛,该冲冲,至少我没发现谁在计较输赢问题。
  我们一帮客人玩得很嗨,什么也不用管,玉珍姐和勇刚哥却要忙里偷闲,一边陪我们打牌或是助阵,一边还要端茶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想要彻底醒酒,因为想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我们开始喝茶。
  对头,不是品茶,而是喝茶,并且是海喝狂喝,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
  茶是好茶,云南普洱,醇厚浓烈,色泽和口感甚佳,解酒和解乏的效果也是一流,绝对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精神。
  就着好茶,斗着地主,梁昕、李勇、李富均和我四个大老爷们儿不着边际的吹牛。
  虽然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但我们之间没有一点陌生感和距离感,全都那么亲近,那么真诚,那么无所顾忌,那么信口开河。
  我终于发现,如果吹牛可以做到无所顾忌或是信口开河,绝对是件很爽的事情。
  其实也不只是吹牛,回忆过去,说说现在,展望未来,顺带笑骂某人,反正是想说啥说啥,愿说谁说谁,全凭兴趣和感觉。
  被笑骂一顿的人全都好脾气,没人生气,没人计较,大多数时候还跟着自嘲,笑果相当明显。
  这帮孩子也真是损色,某个人被笑骂了,绝对会群起而攻之,一点脸面也不给别人留,典型的投石下井,一点也不厚道。哈哈哈。
  就这么喝着浓茶,斗着地主,我们几个兴趣盎然,一点困意也没有。
  中途大李勇困得呵欠连天,想去睡觉,被我们一顿笑骂,最终选择坚守阵地,选择和我们一起熬到天明。
  作为东道主,玉珍姐的表现可圈可点,不打牌,不吹牛,要静静地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干,要么上网,要么给我们换茶继水,相当辛苦。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8日到5:48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6
  回乡偶记之41:全都为了那份爱
  
  2012年1月28日  星期六  老爸病重  心情沉重
  
  昨天中午一点左右,老婆从山上老家打来电话,说是正在住院的老爸病情加重,问我什么时间回岳溪。
  赶紧给在岳溪医院服侍老人的大侄儿李俊逸去电话,得知老爸的喘气症状一点也没减轻,呼吸十分困难,自己直喊难受。
  得知这一情况,准备去给亡父上坟的高中同学谭超取消了自己的活动安排,第一时间开车把我送回岳溪。
  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看见老爸正在输液和吸氧。
  两天不见,倍受病痛折磨、连续三晚没怎么睡好的老爸憔悴了不少,面颊消瘦,两眼深陷,脸色一片灰暗。
  可怜的老爸,大过年的竟然要在病房里度过,竟然无法与亲人们尽享团聚的乐趣。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二哥、姐夫、小妹、我老婆和侄儿、外甥他们早已提前到位,大叔也守在自己的二弟身边寸步不离,还有我那七十二岁的老妈,一直坚持守在医院,守在自己丈夫身边。
  这时候,老妈已经顾不上自己那几个远道回来的儿子、儿媳和孙儿,照顾好丈夫,才是她老人家当下最重要的任务。
  大叔原本计划当天上午乘车回重庆了,见二弟病情加重,便决定留下来,在病房里陪弟弟度过难关。
  事实上,老爸正月初二晚上就犯病了。
  正月初三早上七时许,大哥、二哥先后打来电话,说老爸病犯,120急救车正从山上往镇里的医院送。
  当时老婆正在玉珍姐家里睡觉,我还在和同学们在打牌吹牛。听到这一消息,我们两个赶紧往医院跑。
  或许,对于经常住院的老爸来说,那些病症,那些痛苦,不过于重来一遍罢了。
  但对于我们这些远归的孩子,亲眼目睹老人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惨样,心里确实非常难受。
  一个人,连顺畅呼吸、正常行走、安然入睡的权力都被剥夺了,那该是怎样一种痛苦?
  我无法想象,但我却亲眼看到了,心中之痛实在难以形容。
  好在老爸这病来得快,但只要一吸氧和一打针,病症很快减轻。
  作为一个尘肺晚期患者,老爸的病确实不能着急,犯病了就住院,住院了就缓解,周而复始,反反复复,已然成为岳溪医院的常客。
  和二哥一起办妥住院手续,见老爸的症状有些缓解,经现场协商,我们决定把大侄儿李俊逸留在医院陪护,让他协助奶奶把爷爷照顾好,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生活还在继续。
  老妈说什么也要坚持留在医院,说老爸离不开她。
  我告诉大侄儿,爷爷奶奶从小把你养大,现在你成人了,该尽尽孝心了,如果不把爷爷照顾好,我拿你是问。
  大侄儿只是笑,什么也不说,算是愉快地受领了任务。
  安顿好这一切,由初中同学李富均开车,我按计划继续前往开县城,去落实我们的“相约正坝中学――20年来再聚会”主题活动。
  正月初四下午,我正在组织高中同学聚会期间,大哥和大侄儿先后打来电话,说是医生建议拉老爸到万州做个CT,因为医生担心他老人家肺上有肿瘤。
  我表示同意,心想去检查一下也好。
  当时我已没有赶回去的可能。
  关键时刻,我的初中同学大李勇主动站了出来,和我大侄儿一起把老人送到万州。
  一检查,什么也没查出来,除了尘肺还是尘肺,如此而已。
  从下午5点到晚上9点,从岳溪到万州,足足折腾了四个多小时,以至老爸的病情加重。
  不能说医生的建议有问题,但就老爸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来回折腾。
  事实上,昨天下午,即便是病情加重,老爸再也不同意转院治疗,说什么也不同意。
  亲爱的老爸,我不相信奇迹,但我真的希望您别那么痛苦。
  亲爱的老爸,请您配合医生的治疗,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好吗?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8日到6:38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6
  回乡偶记之42:病房20小时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多变病情  复杂心情
  
  昨天11时许,我和老婆进入重庆开县岳溪中心医院十一病房,接班看护正在病中的老爸。
  正月初三入院以来,老爸经历了又一次人生炼狱和病痛的百般折磨。
  原本,老爸不必这么痛苦,刚入院不久,挂上氧气输上液之后,喘气症状明显减轻。
  后来,只因医生怀疑老爸肺上有肿瘤并建议到万州作CT检查,只因来回的路上晕车的老爸坚持开着车窗,最终导致老爸再次受凉,病情因此进一步加重。
  去万州检查之前,除了喘得厉害和无法入睡,老爸吃饭说话上厕所均能自理。从万州回来后,病情很快加重。
  我该怎么描述老爸遭受的极大痛苦?
  呼吸极度困难,不能开口说话,根本无法入睡,脸色憋得青紫,双眼空洞无神,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这就是我昨天接班看护时的状态。
  昨天,也是大哥和小妹两家启程返回合肥的日子。
  来医院和老爸告别时,小妹泪水涟涟,大哥直抹眼泪,满眼都是不舍。
  我理解大哥和小妹的心情。他们何尝不想留在老爸身边尽尽孝心?可生活还在继续,日子还在继续。
  送完大儿子和小女儿回来,我看到了妈妈红肿的泪眼。
  妈妈,您别哭,孩子们永远是您温暖的依靠,天大的困难,我们陪你一起渡过。
  考虑老爸的病情不宜在山上与镇里来回折腾,年前我就委托初中同学刘玉珍和陶平两位姐姐帮忙租个一楼的房子给父母居住。
  为方便照顾两位老人,陶平姐和魏东姐夫坚持在他们家附近租了房子,并应我的要求提前拿到房门钥匙,以便二老尽快入住。
  得知这一信息,二嫂、姐姐和姐夫、大侄儿和大外甥都赶到镇里,和我老婆一起打扫房间卫生,购置相关生活用品。
  下午三点半右,我让妈妈和二嫂她们一起回山上老家收拾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等生活用品,次日租车运到岳溪。
  原来不打算麻烦妈妈的,但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收拾那些东西,只能让老爸老妈分开一个晚上。
  妈妈不愿离开老爸,一步也不愿离开,走的时候抹起了眼泪,生怕小儿和小儿媳照顾不好。
  我老婆赶紧表态:妈妈您放心,有我在,保证一点问题没有。
  是的,幸好有老婆在,要不我这个粗心的儿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病重的老爸。
  老婆确实很细心也很有耐心,一会儿给老爸喂水,一会儿给老爸喂饭,一会儿劝老爸配合治疗,甚至还伺候老爸大小便,真比亲女儿做得还要到位。
  忙乎到深夜,老婆叮嘱我到病房里多余的床上休息,她则坚持值班盯着老爸,还不时给我盖上蹬掉的被子,生怕我着凉生病。
  一直跟着忙前忙后的,还有玉珍姐和勇刚姐夫、陶平姐和魏东姐夫,还有大李勇。
  昨晚,大李勇甚至一直陪在病房忙这忙那,今晨5点才坐车去万州办事。
  可爱的初中同学,我亲爱的兄弟姐妹!
  大家的辛苦付出得到了回报。
  昨晚,老爸顺利进入梦乡。
  今晨,老爸脸色转为正常,不再青紫。
  刚才,医生前来确认一切正常。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9日7:08于岳溪中心医院十一病房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08
  回乡偶记之43:那个最牵挂我的人走了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老爸走了  心掏空了
  
  公元2012年1月29日7时45分,在重庆开县岳溪镇中心医院11病房45号病床,对我恩重如山的老爸溘然去世,享年59岁。
  医生确认老爸去世那一刻,几乎一夜没合眼的邻家女孩失声痛哭,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老人。
  我上前拥住老婆,告诉她不要悲伤,告诉她咱们的老爸去了没有病痛折磨的天国。
  12年的尘肺折磨终于画上句号,12张年的拼死相争终于拼到尽头。
  看着老爸安详的面容,看着老爸紧闭的双眼,看着老爸恋世的泪痕,我没有觉得悲伤,没有流出眼泪。
  因为我觉得,对于倍受病痛折磨多年的老爸来说,远离病痛、离开人世何尝不是一解脱?
  亲爱的老爸,您放心的走吧。
  亲爱的老爸,有小儿虔诚的护送,您去天国的路上不会孤单。
  
  (一)
  实际上,前天从开县城赶回岳溪医院,从看到老爸的第一眼开始,我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时老爸的状态太差了,吸着氧,输着液,呼吸极度困难,几乎没有言语,还不停地出着虚汗。
  妈妈见我很是担心,安慰我以前比这还严重,每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应该没有问题。
  我当然希望老爸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一边和医生商量救治方案,一边商定尽快让老爸老妈搬到镇上居住。
  昨天上午,在初中同学陶平姐和魏东姐夫的陪同下,我和老婆一起去看了给二老租住的房子,比较满意。
  这实际是套门市房,一楼,空间很大,主要是离陶平家很近,她和姐夫可以就近关照。
  为了给二老收拾住房,二嫂、姐夫、大侄儿、大外甥专程从山上赶下来。
  收拾完房子,购买完必要的生活用品,下午,经我们再三动员,妈妈极不情愿地坐车回到山上老家去收拾行李,准备今天上午租车运到镇上。
  妈妈临走之前,老爸恋恋不舍,妈妈泪水涟涟。
  我还以为是妈妈担心我和老婆照顾不好老人,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
  妈妈哭着走了,正在输液的老爸喘个不停,不能自己。
  谁都没有想到,老爸老妈这一别,竟是永别。
  
  (二)
  昨晚7时许,妈妈从山上打来电话,问老爸的情况怎么样。
  我说很好,说老爸不那么喘了,能吃饭了,上了两趟厕所,还睡了一觉,精神状态比白天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没有撒谎。当时,老爸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不再那么青紫,甚至有了些血色。我说的其它方面也是事实,包括医生都说药物起作用了。
  晚上8时许,因为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非要我出面,我告诉老爸要出去一会儿,晚上10时许才回到病房。
  回来后听老婆讲,我走后,老爸很不高兴,问是什么意思。老婆好一顿解释,他才没再追问我的去处。
  期间,老爸四处寻找妈妈的身影,满脸的不高兴。
  今天老爸去世后,老婆告诉我,她能感觉出来老爸最牵挂的其实就两个人:他的老婆我的妈妈,还有我这个小儿子。
  昨晚我离开的那两个小时,老爸的精神状态超好,我老婆喂他吃了一碗粥,喝了不少水,他还自己下床上厕所。
  期间,我老婆怕他手凉,先在烘热器上将自己的手烤暖,再将老爸的手捂暖,还和老爸唠了一会儿嗑。
  我回来的时候,老爸已甜甜地睡去。尽管还输着氧气,但气色已趋于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我天真的想:老爸终于挺过来了。
  我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回阳。
  
  (三)
  今日凌晨4时许,我在半睡半醒之间醒来,几乎是强迫着让一直没有合眼的老婆上床迷糊一会儿。
  5点半左右,我发现晚上一直呼吸顺畅的老爸又有些呼吸急促,喊他也没什么反应。
  不由得有些心慌,赶紧把护士和医生叫来。他们摸了摸脉博,看了看眼球,还掐了掐双眉处,确认一切正常,说是病人恢复不错,比昨天好多了。
  既然医生这么讲,我也没多想,决定继续让老爸睡一会儿。
  当时我想,老爸好几天没合眼了,应该让他睡一个安稳觉,这对于缓解病情大有好处。
  于是我开始用手机写日志。
  期间,我听见老爸在磨牙,还和老婆讲老爸以前睡觉也有这个毛病,看来睡得很香,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7时30分左右,我突然发现老爸的床上没了一点儿动静,磨牙声、呼噜声、呼吸声都没了。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跑过去伏在老爸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不停地摇晃,大声地喊着爸爸,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让老婆赶紧去喊医生。
  一切都来不及了。打针,扩胸,压迫心脏,全都没有效果。
  7时45分,医生正式宣布老爸抢救无效死亡。
  
  (四)
  实际上,医生还在抢救的时候,我已意识到老爸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开始四处打电话安排后事。
  第一个电话,打给陶平姐的老公魏东。
  他住在岳溪,相关后事需要他的帮忙。
  之后打给二哥,告诉他老爸不行了,妈妈不用搬行李来岳溪了。同时提醒他暂时向妈妈封锁消息,防止发生意外。
  随后打给我的单位领导,告诉他们老爸去世的消息,要求续假,并委托同事办理正月初八晚上的航班取消手续。
  我没忘记给老爸的大哥我的大叔打电话。
  得知二弟去世的消息,大叔马上泣不成声,连连责怪自己不该扔下弟弟去亲戚家串门。
  很快,陶平姐和魏东姐夫、玉珍姐和勇刚姐夫来到病房,着手办理退房、租车和购买白布、鞭炮、冥纸等相关事宜。
  9时许,我和魏东姐夫用白布将老爸裹起来,放上担架,从三楼抬到一楼放进灵车,燃放了一挂鞭炮。
  之后,在两位初中同学老公的陪同下,我护送老爸回家,回到生他养他的山上老家――重庆市开县岳溪镇花园村岩上。
  一路上,只要逢桥,我或者魏东姐夫都要下车燃放一挂鞭炮。
  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勇刚姐夫,则不停地往窗外洒着冥纸,说是给老爸回家的路钱。
  
  (五)
  当灵车驶进我家下面的小车坝,前来帮忙的乡亲们早已等候在此,将老爸抬进了堂屋。
  我和二哥、姐夫需要做的第一件工作,是用剪刀将老爸的每一件衣服绞开,之后一件件地脱掉。
  以前,我不屑做此类事情,甚至有些反感。
  但这一次,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我应该为亲爱的老爸做些事情。
  更何况,这些事情,对于老爸和我来说,都是唯一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我细心地为老爸脱去一件又一件衣服,之后打来一盆热水,按照老家的风俗,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用心地为老爸做最后的清洗。
  随后,我和二哥开始给老爸穿寿衣寿帽寿鞋寿袜,全都按照老家的风俗,一点也不敢马虎。
  随后,在棺材里铺上一层红布,并在乡邻的协助下,二哥、姐夫和我齐心协力将老爸轻轻地放入棺材,塞上老爸穿过的衣服,再盖上几层红布。
  随后,盖上棺木,从此与老爸永别,从此与老爸阴阳两隔。
  
  (六)
  也许是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老爸的突然离世,我真的没有太多悲伤,至少,没有泪流不止。
  早上老爸突然故去,我一直很镇静,别人本来在安慰我,我却在说着没事,反而去安慰别人。
  也有流泪的时候,在心里,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给大叔打电话时,听到大叔的恸哭,我差点失控。
  把老爸送回老家,当我看到家里准备搬往岳溪场上的大包小裹,我把一个人关在老爸老妈的卧室里哭了一场。
  我可怜的老爸,眼看就要住到镇里,眼看就不用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了,您为什么要匆匆离去?
  在老爸的灵位前,看到妈妈哭红的双眼,我上前抱住妈妈,搂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过于悲伤。妈妈再一次哭了,我忍住没有哭出来,让泪水流在心里。
  当我看到大叔在老爸灵前痛不欲生时,当我看到堂妹贤琼一次又一次跪在老爸灵前泪流不止时,当我听到哀乐一次又一次奏响时,我欲哭无泪。
  真想大哭一场。
  可我不能,老爸还有那么多后事需要我去料理,老妈还需要我抚慰和照顾。
  我告诉自己:让逝者安息,让生者坚强。
  我本坚强。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29日到21:46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0
  回乡偶记之44:让老爸走得更安静一些
  2012年1月30日  星期一  守灵第一夜  心绪难平静
  
  (一)
  昨天上午,老爸的遗体运回老家不久,负责安葬事宜的道士和第一拔吹鼓手来了。
  庄严肃穆的灵堂搭起来了,悲伤的锣鼓敲起来了,老爸入土为安的最后时刻越来越近。
  考虑到大哥和小妹下午才能到合肥,之后再坐飞机重返重庆,我和道士商量将老爸的出殡时间确定为正月初九清晨。
  之后开始分头打电话给亲朋好友,告诉他们我老爸坐夜守灵时间确定为正月初八晚上。
  商量丧事怎么办时,我和二哥不约而同地提出一个想法:不要乐队,只要吹鼓手和舞狮队。
  乐队太闹太不严肃,我们只想让老爸走得安静一些。
  
  (二)
  得知我老爸去世的噩耗,我的同学、朋友和文友们纷纷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或是发来短信表示哀悼和安慰。
  反应最快的莫过于我在开县城的文友燕子。她叮嘱我不要过于悲伤,确定了坐夜时间一定要告诉她,她会亲自到山上送别老人。
  最让我感动的莫过于六星文学网的醉鹰。这个重情重义的重庆万州男人,这个上过战场的老兵,这个早就说过要亲自吊唁我老爸的好大哥,第一时间和我通话了解相关情况,第一时间在六星文学论坛发贴悼念我的老爸。
  最着急的莫过于我在成都的朋友武琳。我送老爸回山上老家的途中,她不停地发短信问这问那,山路颠簸无法回复,我干脆打电话过去简要说明了相关情况。
  我没想到武琳竟然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了一篇关于我老爸、关于死亡的文字,既表达了惊愕与哀思,也不乏冷静与祝福。
  还有李发英,视我为亲大哥的老妹,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在手机短信里语无伦次。我告诉她我没事,不必为我担心。
  初中同学梁昕、大李勇,高中同学谭超、周清明,朋友李黎明、王进也打来电话,确认坐夜守灵时间,表示他们会赶来送我老爸最后一程。
  
  (三)
  心碎时刻,来自单位领导和同事的关怀让我倍感温暖。
  我的直接领导多次打来电话询问相关情况,让我不要着急回去,把父亲的后事料理好再说。
  单位导经过商议,决定给我打一笔钱,既表示慰问,也用作料理老人后事使用。
  我的直接领导把我的银行卡号要了过去,在代表单位表达慰问的同时,他自己也表示了一份心意,让我感动。
  同事们纷纷打来电话或是发来短信表达哀悼或是慰问。
  
  (四)
  午饭前,二哥领着我,在魏东、勇刚两位姐夫的陪同下,与已经80岁的老道士一起,去给老爸选安葬和安息的地方。
  先后看了两个地方,要么风水不行,要么早已被别人盯上,只好易地再选。
  据说这是一门学问,说道很多。
  我和二哥都不看重一些,一切全凭老道士做主。
  最后在通往山外的简易公路上侧的田里选择了一处墓地,位置据说不错。
  老爸的墓地旁边,另一座不算陈旧的坟茔里躺着岩上这个地方最长寿的一位老人,享年90岁。
  与老寿星为伴,但愿老爸不会觉得孤单。
  
  (五)
  午饭后,灵堂一切就绪。老婆和玉珍姐、陶平姐她们在岳溪镇上应急洗出来的老爸遗像也挂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我去年“十一”回来改叫二叔为爸爸时留下的。
  那天,老爸坐在我家院子里的一条板凳上,乐呵呵地看着他的孙儿我的儿子把鸡鸭追得满院乱跑。
  我拿起相机,拍下了这张老爸有生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张照片。
  事实上,这也是老爸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个人生活照片,笑得那么满足,那么恬然。
  看到老爸的遗照挂上灵堂,我仿佛又看到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命运也不能转嫁。否则,我愿意为老爸背负一切病痛。
  
  (六)
  午饭后,二哥二嫂、姐姐姐夫、我和老婆,堂妹和堂弟,还有两个侄儿、大外甥,加上我,开始接续跪在老爸灵前烧纸、敬香。
  大家都很伤心,不时泪满双眼。
  包括我儿子,生在城里长在城里,没有见过办丧事,以前对于死亡没有任何概念,这次目睹了爷爷的遗容,竟然坐在那里直抹眼泪,怎么也劝不住。
  由我父母带大的小侄儿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对爷爷的感情很深,数次伤感落泪。
  昨天晚上至今,我们一帮后人坚持为老爸守夜,不时烧点纸、敬柱香,祝愿老爸在前往天国的路上一切安好。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30日到06:01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2
  回乡偶记之45:写给老爸的挽歌
  2012年2月1日  星期二  泪别老爸  一路走好
  
  正月初八坐夜守灵时,初中同学梁昕提醒我:你是不是应该给你老爸写 个悼词?
  在此之前,六星文学的雷老三雷三哥也提过类似问题。
  是该写点什么。
  不知写点什么。
  必须写点什么。
  写给已经去往天国的老爸,写给还在继续生活的我们。
  
  (一)
  老爸名叫李启中,1953年腊月二十七日出生于重庆市开县岳溪镇胡家村16组岩上,2012年正月初七病故于岳溪镇中心医院,享年59岁。
  老爸兄妹5人,排行老二,从小受到祖父的虐待,经常挨打挨骂,年纪轻轻便自立家门。
  老爸有些谢顶,以致影响寻找伴侣,最终导致晚婚和无亲生儿女。
  1982年秋,29岁且从未婚娶的老爸与我42岁的母亲结婚,结束单身生活的同时,也成为4个孩子的继父,从此背上沉重的家庭负担。
  老爸视4个继子继女为己出,遮风挡雨,呵护有加,给予了孩子们做人和成长的尊严。
  老爸的付出不仅得到我妈妈和我二哥、姐姐、小妹和我的认可,连当初不同意妈妈改嫁、不让我们喊继父为爸爸的大哥也感动不已,从心底里把从未养育过他的继父当成亲生父亲,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孝顺着二老。
  缺吃少穿的艰难岁月里,为让老伴和孩子们过得更好一些,老爸常年在乡间小煤窑挖煤,最终积劳成疾,患上尘肺12整年,终至不治身亡。
  患病12年来,老爸坚强地与病魔作斗争,数次战胜死神,顽强地给予孩子们力量和希望。
  老爸也曾想过放弃,但最终选择了坚持。
  包括生最后命的几天时间里,老爸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始终坚持留在医院,始终坚持配合医生治疗。
  我知道,老爸并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不愿离开自己的老伴与5个儿女,还有懂事孝顺的3个儿媳和2个女婿,还有可爱的6个孙儿。
  事实上,老爸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去另一个世界。
  正月初三住院之前,老爸曾对他的老邻居、我的老岳母讲:如果我能挺过这个初九,我就还能活个一两年。
  老爸说中了自己的命运,或者说自我决定了生命的长度。
  正月初七病逝,初九出殡,老爸没能战胜自己的预言。
  
  (二)
  这几天,我实在有些恍惚。
  老爸去世的当晚至昨天下葬,我一直在忙这忙那。
  其实不用我做什么,二哥二嫂和众位乡邻尽心尽力地打点着一切,根本没有我可干的事情。
  可我闲不下来,也不敢闲下来,更不敢让自己闭上眼睛,不敢在睡梦里梦到老爸的音容笑貌。
  真不敢相信老爸就这么走了。
  不敢相信这个残酷事实的,还有我那刚过11周岁的儿子。
  爷爷去世那天,习惯上网的小家伙修改了自己以往不太着调的QQ签名:爷爷走了……
  儿子当天写了一篇日志发在QQ空间里:《哭泣不是办法》――
  “一大早,我还是像以往一样狂睡。一直到超超上来叫我吃饭,我却发现他眼圈红红的。但我并没多想,继续进行我的美梦。
  大约1个小时后,我爸上来叫我。没想到他的眼圈更红。我想到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爸说出了真相,我爷爷去世了。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只是呆呆的穿着衣服,起床。
  直到楼下,我才看见爷爷的遗体被包裹着放在上面。屋外请来了吹鼓手,吹着悲伤的乐曲。随后,老爸和几个人一起帮爷爷换衣服。望着爷爷的遗体,想:前几天还会说会跑会笑的人怎么能…我忍不住低头默默流下眼泪。
  因为爷爷的突然去世,我们的计划全部改变。老爸将会晚走,我们而是订到票就走,回屋里打扫房间,迎接奶奶搬到沈阳。昨天刚走的大叔、小姑将会坐飞机赶回来,参加后天的葬礼。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找一个地方默默流泪。但哭泣不是办法,不可能让人复活。人避免不了生老病死。只有勇敢的面对未来。”
  看完小家伙的这篇日志,我和二哥、小妹、堂妹和我老婆都泪水涟涟,因为我们读到一个孩子对爷爷的哀思与怀念。
  亲爱的老爸,你看到了您孙儿写给您的那篇日志了吗?
  
  (三)
  原本,我们兄妹五个都秉承“厚养薄葬”的观念:父母健在时好好孝敬,去世了一切从简.
  既然逝者感受不到,也不必做给活着的人看。
  所以,商量老爸的丧事时,我和二哥二嫂确定不要乐队,只要吹鼓手,及时下葬,一切从简。
  从腊月二十七给老爸庆贺58周岁生日到正月初七老爸去世,满打满算不过10天时间。
  由喜到悲,由笑到哭,有时生活就是这般残酷和无情。
  面对这样的人生喜悲,我们实在不愿让老爸的葬礼变味。
  人死如灯灭,搞那么热闹又有什么用?还是一切从简吧。
  我想,已赴黄泉的老爸会支持我们的决定。
  只是没有想到,亲戚、乡邻和我的同学、战友们反应竟然那么强烈,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便得老爸的葬礼相当隆重。
  大哥和小妹刚从老家回到合肥,小妹甚至来不及回家,就匆匆改乘飞机飞回重庆,再坐汽车往老家赶。
  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珍、陶平、大李勇、梁昕和玉珍姐的老公王勇刚、陶平姐的老公魏东他们一直关注着老爸的病情,天天往医院跑,无怨无悔地忙这忙那。老爸在医院去世了,第一个赶到的是他们,护送老爸回家的是他们,第一个送来花圈和祭品的还是他们,帮着忙乎的还是他们。
  他们还请来了吹鼓手和舞狮队,用最传统最热闹的方式为我的老爸送行。
  小学同学谭丽华竟然也连夜从开县城赶来送别我老爸,让我十分感动。
  我的高中同学谭超、梁彬、雷必现、杨燕子、常平、梁佑琼、黎远英等人从开县城、正坝镇等地赶来,表达他们最真诚的哀思与悼念。
  最让我意外的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黄凤春老师竟然也和同学们一起来到我的山乡老家,还带来了他的老岳父、我的语文老师伍先俊的心意与哀思。
  而我那些远在万州和巫山等地、曾经同在边城漠河一起摸爬滚打的朋友们的连夜赶来,让我不只是感动,还有激动的相拥与泪水。
  原本,我的朋友们并不知道我老爸去世的消息。
  初七晚上,在万州某街道办事处任纪委书记的王进问我回沈阳时是否路过他那里。
  在此之前,王进知道我将于正月初八晚上从重庆飞回沈阳上班。
  我告诉王进我老爸去世了,回单位的时间不得不延后。
  王进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显然,是王进将我老爸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巫山那帮兄弟。之后,他们结伴开车结伴而来。
  王进、杨康岭、易前虎、熊军、方思学、唐世照……全都是熟悉的名字,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杨康岭、唐世照和另一位战友还带来了老婆和孩子。
  他们连夜赶来,再连夜赶回去,只是为了赶来送我老爸一程。
  
  (四)
  网络虚拟,网络有情。
  那些来自网络的真诚与真情,那么强烈那么无顽强地延伸到我老爸的葬礼,让人感动,令人动容。
  得知我老爸去世的消息,六星文学网的醉鹰(本名杨华耕)大哥第一时间在六星论坛发贴表达悼念之意,明确宣称自己将代表六星网友到现场送别我的老父亲。
  事实上,早在我们在网络认识之初,得知我老爸的所作所为和严重病情,杨大哥就表示如果哪天老人离世了,他将到我老家送老人一程。
  退伍多年的杨大哥依然保持着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军人作风,不仅自己从万州赶到我老家,还带来天蓝海蓝、闲散之人和六星文学网全体同仁的心意。
  在堆成小山的花圈里,有一个十分特别,落款是“六星文学网全体同仁”。
  我的父老乡亲们从没见过如此落款的花圈,也从未体验过如此真实的网络真情。
  不会上网也从不上网的老爸,竟然收到了来自网络的哀思与悼念,不能不说是一个传奇。
  和杨大哥结伴而来的,还有同样相识于网络的美女医生燕子。
  燕子现居开县城,是我的同乡,也是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她和我与杨大哥均相识于家乡的平湖论坛。
  认识后,在我的QQ空间里,只要有新日志,第一个读者多半是燕子,鲜有例外。
  在开县城,和燕子见过几次面,吃过两回饭,感觉这是一个很内秀很稳重的医者,一个值得尊重和深交的朋友。
  对于我老爸的病情,身为医生的燕子一直关注着。
  正月初七那天,我在老爸的病房里用手机多QQ写完日志,声称老爸病情好转,一切正常,并委托燕子转发到六星文学网。
  半个小时左右,得知我老爸病故的消息,燕子先是震惊,之后安慰我要节哀,称将来我的老家送我老爸一程。
  还有不少网友打来电话或是通过短信、网上跟贴方式表达对我老爸的悼念以及对我的安慰。
  亲爱的老爸,您感受到了来自网络的那份真诚与哀思吗?
  
  (五)
  正月初八晚至初九凌晨7时许,按照习俗,我们兄妹五个及妻儿要为老爸守灵。
  一大家人,二十多个孝子孝孙,全都身穿白色孝衣,头戴白色或红色孝帕,虔诚地守在灵前,整夜不曾合眼。
  老爸的灵棚前,伫立着他的灵位,摆放着供品,还有不曾中断的袅袅香火,还有不灭的长明灯在闪烁。
  别人前来祭拜的时候,大哥跪在一旁,别人鞠躬或是作揖,他跟着磕头表示感谢,很是辛苦。
  等到夜深人静,我们这些孝子孝孙轮流跪在灵前,不停地燃烧冥纸,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哀思与怀念。
  跪在地方燃烧冥纸的过程中,看着老爸的棺材和遗像,大哥、姐姐、小妹、堂妹、我和老婆数次落泪。
  正月初九凌晨4时许,今年已经80岁的老道士开始进行出殡前的各种仪式。
  6时50分左右,棺材盖子被大哥、二哥和我挪开,我揭开盖在老爸脸上的冥纸,之后请亲人们最后再看老爸一眼。
  老爸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双眼紧闭,面容苍白而安祥。
  我伏在棺木上,弯腰低头,用手抚摸老爸苍白冰凉的脸庞和下巴,为他拂去脸上的烟尘。
  就要永别老爸了,我痛哭失声,泪流满面,再也无法抑止钻心的悲痛。
  亲人们一个个从老爸棺材前缓缓走过,流着眼泪再看一眼那张熟悉的面容。
  小妹伏在棺材下痛哭不止,甚至有些站不稳。
  我理解小妹的痛苦。
  不到四岁,小妹便来到老爸身边。对于小妹来说,这个躺在棺材里的继父就是亲生父亲,那份父女情,我们的生父无福消受,也无法相提并论。
  老爸的大哥来了,泪流满面,根本走稳,需要我堂弟紧紧地抱着往前挪动脚步。
  妈妈来了,伏在棺材上泪流不止。妈妈已经哭不出声来,我们兄妹五个上前搂住妈妈,劝她不要悲伤。
  凌晨7时正,棺材被最终盖严,并从堂屋移到地坝。
  乡亲们捆绑棺材的时候,我们20个孝子孝孙跪在地上恭候老人启程前往他的最终安息之地。
  随着老道士的一声呼喊,8位乡亲抬起老爸的棺材往墓地走去。
  送葬的队伍最前面,是我的同学和一些乡邻。他们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花圈,为我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紧随其后的,是手捧灵位的大哥,之后是二哥、我、堂弟、姐夫、二嫂、我老婆、姐姐、小妹和侄儿、外甥和堂兄家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外孙女。
  醉鹰和燕子跟在最后面,代表自己和网友送我老爸最后一程。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1日到7:24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3
  回乡偶记之46:带着妈妈去沈阳
  2012年2月2日  星期四  渐别悲伤  继续前行
  
  昨晚,在玉珍姐家里,初中同学梁昕非常正式地代表他母亲向我妈妈表达敬意。
  梁昕的母亲是我妈妈教过的学生之一。我妈妈是梁昕母亲一生中唯一的老师。
  收到来自学生的祝福,曾经当过小学老师的妈妈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舒展。
  这是近些天来我看到妈妈最开心的笑容。
  想起非典肆虐时哈尔滨冰上基地门口打出的那个巨大公益广告牌:微笑,并保持微笑。
  亲爱的妈妈,您的笑容是孩子们当下最大的奢望,请您微笑,请您保持微笑。
  
  (一)
  老爸因病故去,最伤心的那个人,是我那苦命的妈妈。
  1982年至2012年,整整30年的风雨同舟,整整30年的相濡以沫,老爸的离去,妈妈的伤心,想来外人无法体味。
  有些后悔初六那天让妈妈回山上收拾生活用品。
  如果不是我一再坚持让二老搬到镇上来住,妈妈原本可以在医院送老爸最后一程。
  想想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如果真让妈妈目睹老爸的离去,老人家也许会更加伤心。
  毕竟,妈妈已经是72岁的老人。
  毕竟,妈妈曾经体会过爱人离去的莫大痛苦。
  32年前,生父李良胜食物中毒胀肚而死,当时我还小,只知道哇哇大哭,忘了妈妈经历了怎样一种痛苦。
  32年后,亡夫之痛再次无情击中妈妈的心扉。
  32年前,妈妈正当壮年;32年后,妈妈已过古稀。
  所以,向二哥通报老爸去世的消息时,我提示他的第一点,就是暂时向妈妈封锁消息。
  只是想让妈妈的痛苦来得再慢一些,让妈妈的伤心走得更快一些,无它。
  
  (二)
  为老爸守灵的两天两夜里,我时刻关注着妈妈的行踪。
  我交给大舅一个任务,让他24小时陪着妈妈,不允许妈妈离开他的视线。
  正月初九7时许,我们这些孝子孝孙跪在地坝恭候老爸的灵柩启程时,看到妈妈捂着脸进了屋,我大声提醒大舅去看看妈妈。
  真担心妈妈会出什么意外。
  为了伤心离妈妈更远一些,我想尽了一切办法。
  老爸下葬的当天,送走砌坟的乡邻,我告诉姐姐姐夫,大哥家的独子李进15年来第一次回老家,晚上去你们家吃饭,我们全家人都去。
  当然会让妈妈去。我要让妈妈远离那些伤心之地,尤其不能让她单独呆在她和老爸的卧室里。
  当晚,我安排妈妈住在姐姐家,并让小妹和堂妹陪在身边。
  昨天吃过中午饭,大哥、小妹和侄儿启程回合肥,原本没妈妈什么事情。
  我以到镇上为她办理社保银行卡和给大舅买衣服为由,和老婆一起将妈妈带到岳溪场。
  昨晚,我选择带着妈妈和大舅借居玉珍姐家。
  今天,我和老婆将带着妈妈,从岳溪镇上直接去大舅家里帮他收拾闲置多年的房子,姐姐也将从山上自行前往。
  既是真心想为大舅做点事情,也是为了让妈妈远离那些伤心之地。
  如果可能,在带着妈妈去沈阳和我们一起生活之前,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到她和老爸的卧室,不会让她在那个卧室里睡觉。
  
  (三)
  我不相信天意,但生活中确实有诸多巧合。
  这次回老家之前,我们单位张罗多时的福利分房终于轮到我的头上。
  其实不是分房,只是按照职级和资历调整更大一些的住房而已。
  轮到我的时候,已无太好的房源。
  看房选房的时候,我和老婆达成共识:必须有三个卧室,我和老婆一间,儿子一间,给妈妈预留一间。
  是的,给妈妈预留一间。
  因为早在四年前,我刚到沈阳后不久,我和就老婆商定:如果哪天老爸病故了,我们把妈妈接来一起生活。
  我们深知,老爸的病情拖了这么多年,并且越来越严重,早晚会有离别人世的那一天。
  在孝敬父母这个问题上,老婆从来都是大洪大量,和我一样不讲条件不计成本不打折扣。
  选房的时候,经过再三比较,我和老婆都选择了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面积不是很大,楼层也高了一些,但有三间卧室,有妈妈的容身之地。
  这次回老家之前,房子钥匙拿到手了,也进行了重新粉刷,就等节后回沈阳再搬家。
  回来之前,老婆还在和我商量,说是妈妈卧室里的床先不用买,暂时作为我和儿子的书房。
  我表示同意。因为那时,我们压根儿没想到老爸会突然离我们而去。
  老爸的突然去世,加快了妈妈到沈阳与我们一起生活的进程。
  正月初七上午,当我把老爸的遗体送回老家,当我看到哭泣的妈妈,我一把将妈妈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头,告诉她不要悲伤,告诉她我将带她去沈阳。
  妈妈一边哭,一边拼命地点头。
  我知道,如果让妈妈自己选择,她也会选择与小儿小儿媳一起生活。
  
  (四)
  按照最初的安排,今明两天,老婆领着儿子和大侄儿坐火车先回沈阳搬家,做好迎接妈妈的相关准备,我等老爸过完头七后再带妈妈飞回沈阳。
  按照老家的风俗,丈夫去世后,妻子至少要过完头七才能远行。
  从正月初七老爸病故算起,正月十三就是头七之日,第二天我就可以带着妈妈去沈阳那个小家。
  不料车票紧张,在重庆工作的发小牟能最终为老婆她们订了正月十四的车票,为我和妈妈订了次日的飞机票。
  这就意味着我和妈妈将先飞回沈阳,先回到妈妈将要长期生活的新家。
  昨天送别大哥和小妹时,我告诉他们: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从今年起,你们要到沈阳陪妈妈过年。
  这两天,我一直在向大哥、二哥、姐姐和小妹他们灌输这个观点,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是的,妈妈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和老婆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把妈妈照顾好,让那份爱更加凝聚孝心,让那个家更加充满温暖。
  亲爱的妈妈,请跟我们去沈阳,请跟我们回那个温暖的家。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2日6:02于开县岳溪场玉珍姐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5
  回乡偶记之47:相约正坝中学――20年后来相会
  2012年2月3日  星期四  难忘的同窗情谊  永远的兄弟姐妹
  
  尽管已过去一些时日,但我们正坝职中高九四级正月初四举行的那次聚会,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记录一些细节,留给同学,留给自己,留给明天未知的岁月。
  
  No.1策划与策反
  这次聚会的最初发起人,是我这个曾经当过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两年班长的熊人。
  原本,去年正月初五,在谭超、梁彬、杨燕子等几位积极分子的组织下,正坝职中高九四级种植班和养殖班的大部分同学已在开县新城搞过一个较大规模的聚会,携妻带子,很是热闹。
  所以,当我提议今年春节再相聚时,响应者不多,或者说大家的积极性不是很高。
  包括一向积极的谭超同学,一直担心人太少没有氛围,工作积极性一点不高。
  哈哈,我可没冤枉这小子,我在沈阳远程策划了一系列活动,他真正落到实处的,好像不多哈。
  为了这次聚会,我确实动了一些脑筋。
  ――聚会主题确定为“相约正坝中学――20年后再相会”。我们1991年入学,之后陆续有同学因故离开学校闯荡社会,到2012年,刚好20周年。
  ――聚会地点确定在正坝中学。如果仅仅是聚餐喝酒,聚会就显得太没层次,至少缺乏纪念意义。而选择在母校聚会,既可引发大家对青春往事的追忆,也能激发同学们对未来的畅想。
  ――聚会内容安排得相当丰富。“我有话说”主题班会,人人都要上台讲一讲这些年干啥了、有什么收获、还有什么打算,也可讲读书时不敢讲的话,包括暗恋过谁等等;“我还年轻”篮球对抗赛,种植班和养殖班分别组队参赛;“我的宿舍”实地体验活动,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学生宿舍走走看看,照照相,留个影,找一找当年的青春影子;“我心飞扬”同窗联欢会,唱歌跳舞,闲扯胡闹,重回无比张扬的青春岁月;“我的同窗”集体合影,留下青春的尾巴,留下美好的回忆。
  ――按照我最初的策划,聚会期间搞一个小仪式,向母校赠送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礼品,上面印上“情系母校,难忘师恩--开县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全体同学敬赠”字样;做几个条幅活跃气氛;分头通知同学参加聚会;邀请当时的学校领导和相关老师参加聚会。
  我把相关聚会安排发到我们的高中同学QQ群里,勾起了一些同学对往事的追忆,伍国清、杨平等原本春节不打算回家的同学选择回来参加聚会。
  在我的活动方案里,相关工作落实到了谭超、梁彬、杨燕子和正坝当地发展的任长国等同学头上
  嘿嘿,我的策划全被谭超同学给策反了,口头答应落实,实际上好多工作都没落实。
  比如礼品没准备,条幅没制作,人员没提前通知。正月初三我赶到开县时,谭超、梁彬、杨燕子等积极分子才开始打电话通知相关同学。
  哈哈,当时我那心啊,拔凉拔凉的。看来我这个当年的班长不好使了哈。
  
  No.2老师和同学
  到正月初三下午,礼品和条幅已来不及落实,但参加人员还可以继续做一些努力。
  于是开始分头打电话通知,有的能联系上,有的联系不上。
  所幸聚会地点选在了正坝,而当年我们高九四级两个班的同学都以原正坝区所辖乡镇为主,在家的正坝籍同学基本都能到位。
  陆续又联系上了一些人。
  正月初四上午,我们开车从县城出发去正坝的路上,我试着给我们养殖班第二任班主任黄凤春老师打了个电话,他先说有事参加不了,一会儿又回电话要全程参加。
  经过多方努力,正月初四中午在正坝镇聚餐时,人数达到了30余人,并且几乎清一色全是同学,远远超出了谭超的想像。
  种植班的周翠提议不带家属和孩子,结果我们没带,她却放了鸽子,本人没来,家属和孩子自然没来,甚是遗憾。
  
  No.3教室和班会
  考虑到个别同学工作繁忙,不能全程参加聚会活动,我们将合影安排为聚会的第一个内容,并分别以升旗台和教学楼为背景照相留念。
  从1994年毕业至今,18年过去了,改称正坝中学的母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格局还是楼房,全都是崭新的,基本找不到旧时的模样。
  老教学楼、宿舍楼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全是我们不认识的新楼。
  没办法,“我有话说”主题班会的地点,只能选在与我们养殖班教室原来位置大致对应的一楼那间教室。
  我让当小学老师的周绪高在黑板上写上相关粉笔字,并以最快速度在教学电脑上打上欢迎语及相关文字并投放到大屏幕上。
  利用午饭后的一点空隙,我还在任长国的带领下到一家通信店下载了一些70后熟悉的流行歌曲作为班会的背景音乐。
  经过一番紧张的准备,在我的主持下,主题班会终于开始了。
  我先讲了讲安排这次聚会的初衷和意义,之后请黄凤春老师致辞,随后由同学们逐一上台发表感言。
  同学们都很感慨,有的同学说了很多。
  都快年近不惑,当年的青涩与懵懂已无影无踪,一个个都那么成熟,那么冷静,那么充满人生智慧。
  也有耍赖不讲的。比如在常平同学的带领下,几个女同学临阵脱逃,以为可以不讲,不料晚间联欢会,依然被我拉起来讲了几句,算是补课。哈哈。
  
  No.4操场与篮球
  聚会的第二个活动,是种植班与养殖班的篮球对抗赛。
  可能是这次聚会由我这个养殖班班发起,可能是种植班班长伍先茂因故未能亲临现场,反正我们养殖班来的同学占了绝大多数。
  种植班来的同学确实不多,尤其是男生,全部算上才四个人,组个临时的篮球队都还五缺一。
  而我们养殖班兵多将广,高手如云,组三只队伍都没问题。
  没办法,我们养殖班只好把当年的篮球高手朱占清借给种植班。否则,没人陪我们玩,多没意思啊。
  谁知我们发挥了风格,种植班的哥弟们却不讲究,他们拼命反扑,加上朱占清的彻底反水,我们养殖班赢了风格输了球,甚是郁闷。哈哈。
  尤其我们班上那帮女生,大呼小叫直喊不公平,要把朱占清要回来。
  哈哈,关键人家不愿回来哈,咋整噻?
  
  No.5沟渠与宿舍
  正坝中学还叫正坝职中的时候,有一条连通正坝河的水渠穿校而过,是我们淘米、洗碗、洗衣服、洗拖布和倒垃圾的方便之地。
  如今,那条曾经带给我们诸多方便的水渠不见了,不远处的正坝河也没多少河水。
  学校对面的勒马山依然高高矗立,植被增加了不少,传说中的猴子洞难觅踪迹。
  那栋建在水渠之上、我们居住了三年的学生宿舍早已没了踪影,一栋新的宿舍楼拔地而起,条件比那时好了许多。
  时过境迁,回忆不再,回宿舍走走看看的想法彻底成了泡影,同学们都觉得相当遗憾。
  
  No.6小镇与县城
  正坝镇依河而建,地无三尺平,城建根本施展不开。
  18年不见,正坝镇比当年多了不少房子,但整体上还是那么拥挤和凌乱,一点也找不到现代化城镇的影子。
  正因为受地形所限,正坝镇政府已移往敦好,这个我们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小镇子正面临着日渐衰落的命运。
  打完篮球,考虑到这个小镇子和正坝中学均不具备开联欢会的条件,我们临时改变行程,集体移师开县新城吃晚饭和联欢。
  没想到监近县城时,我们却遭遇了严重的塞车,十几分钟的路程,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
  开县新城提出要打造成50万人口规模的中型城市,就这交通条件,真是有些担心嗬。
  
  No.7白酒与啤酒
  因为临时决定回县城聚餐,订饭店成了一件挠头的事情。
  谭超、武毅、杨燕子、梁彬、雷必现等住在县城的同学全都掏出了手机,挨个饭店电话,全都爆满。
  最终,开车冲在最前面的罗成搞定了一家火锅店,但只有大厅,并且我们要的三桌只有两桌挨着,另一桌被安排在另一个角落。
  没办法,春节期间的开县城就是这样,吃饭住宿都很紧张,能临时订到散桌,已经很是幸运。
  考虑下午要开班会和打篮球,中午在正坝聚餐时,我坚持没让大伙儿喝酒。晚餐自然是要喝一点的,否则没有氛围。
  男同学有装蛋的,全被我pass,除了确实有病的,一人一杯白酒,不喝都不行。
  女同学们刚开始只喝饮料,我这个班长亲自出马启酒倒酒,还没上菜哩,主动先敬了她们一杯啤酒,由此拉开她们喝啤酒的序幕。
  当晚聚餐的氛围很好,大家喝得都很开心。
  在我的鼓动下,男生们没有忘记去和女生们亲近,一个个端着酒杯前往女生桌上敬酒套近乎,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No.8热歌与劲舞
  晚上联欢的地点是黄凤春老师临时预订的,房间够大,音响一般,但这并没影响同学们尽情放松。
  唱歌的大多是男生,脸皮厚,不怕丢脸,管它会不会,拿起麦克就是一顿乱吼,之后操起整瓶的啤酒与别人干杯,一个比一个豪爽。
  种植班那位没住名字的退伍老兵玩得最嗨,歌唱得好,舞跳得棒,关键是他的激情四射,带动了影响了大多数同学。
  在男生们的大呼小叫下,女生们的腼腆终于被抛开了,她们开始唱歌,开始跳舞,开始和男生们一起疯,一起玩。
  我需要做的工作,就是不时鼓动一下。偶尔有新赶来的同学,我负责欢迎一下,以营造更为热烈的联欢氛围。
  当晚的联欢,确实是联欢。无论是种植班还是养殖班的同学,全都亲密无间,全都玩得很开心。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3日到7:57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6
  回乡偶记之48:四个女人和一座城
  2012年2月4日  星期五  寂寥老家  寂静清晨
  
  这应该是今年我在老家的最后一篇日志了。
  这篇日志,与四个女人有关,与重庆开县县城有关。
  也算是巧合吧,这四个女人,三个都被叫做燕子;另一个虽然没被叫做燕子,却始终是飞翔在我们小学男生心中的可爱燕子。
  这四只燕子,三只筑巢于开县新城,一只嫁给了开县人,几乎每年都要飞回开县城过年,算是一只侯鸟型的燕子吧。
  四只灵动高飞的可爱燕子,四个温暖我心的知心朋友。
  
  一只燕子
  这是一只一直美丽着的燕子,从高中时代一直美到现在。
  她叫杨燕子,我的高中同班同学,一口一个班长地叫着我,犹如当年那般亲近和无邪。
  初识杨燕子的那个秋天,我还是个自卑又自负的懵懂少年,学习好但只知道埋头读书,很少把自己的心扉敞露出来。虽然也偶尔教同学们唱唱歌,还是高一的学习委员,但总体上属于那种无话可说的闷葫芦。
  嘿嘿,用谭超的话讲,他是明骚,我是暗骚。
  那时,杨燕子不仅是我们养殖班的班花,还是我们正坝职中的校花之一,追求者甚众。但燕子一直是稳重的,鲜有关于她的绯闻或是非议。
  对于一个漂亮的女生来说,这相当不容易,自然会得到格外的尊重。
  高二到高三期间,我一直是我们养殖班的班长,经常要组织同学们干这干那。
  那个年代的班长不太好当。尤其还是个没有高考压力的职高,同学们多少有些懒散,当班长基本上就意味着为老师服务的同时为同学们服务,因此也养成了我凡事亲历的生活习惯,受益至今。
  印象中,燕子是个听话的学生,对本班长交给她的大小事情,从来都是愉快接受。
  包括正月初四那次同学聚会,我安排燕子给同学们发通知打电话,还让她负责收取和管理活动经费,身为专业财务人员的她做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用我这个老班长操心。
  事实上,燕子一直是我们高中同学中的热心肠,哪个同学家里有个大事小情,只要通知到她,她没有不到位的。这一点,其实相当不容易。
  燕子还是我们高中同学圈里的积极分子,无论是组织同学聚会还是参加同学家的红白喜事,她都是重要骨干之一,与谭超、梁彬并称正坝职中高九四级“三剑客”。
  去年“十一”和今年春节回家,每次见到燕子,每次都会看到这只美丽的燕子飞来飞去,每次都会看到这只燕子的真诚笑容和满脸热情。
  老爸生日和葬礼,燕子两次都和同学们一起赶到我家,每次都是倡导者和组织者之一。
  燕子,班长谢谢你,真心祝愿属于你的天空越来越明净,属于你的未来越来越幸福。
  请记住,在遥远寒冷的东北,班长一直在为你祝福。
  
  另一只燕子
  这只燕子其实不叫燕子,燕子只是她的网名罢了。
  她是一名妇科医生,还是所在医院的副院长,老公在政府工作,儿子聪明伶俐,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通过网络结识以来,我一直叫她燕子。
  见面之前,我们算是深谈不多的网络至交,虽平淡如水,但彼此很信任,属于那种无需深交就能心心相印的挚友。
  遇到医疗方面的常识需要咨询,我会给燕子打电话,每一次她都会用心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去年腊月二十六,我们初中同学在开县城聚会,有幸第一次见到燕子医生的庐山真面目:称不上美女但十分耐看,说不上健谈但很有内涵,典型的知性职业女性,内秀而不乏阳光,内敛而不乏热情。
  第一次见面,只有短短的十来分钟。当时我们一帮初中同学在夜总会飙歌,燕子匆匆赶来,我们在大街边上闲唠了一会儿,彼此觉得很近,有亲人般的感觉。
  事实上,燕子的老公真是我的本家,同有一个祖宗,共拜一个祖坟,只是他的辈分比我小,依起来应该叫我叔叔。
  有时也和燕子开玩笑,让她随老公叫我叔叔。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坚称我们是朋友。
  是的,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实在不必把家族那一套摆来唬人。
  正月初三我到开县城筹备高中同学聚会事宜,中午与小学同学李富均一起邀小学女同学谭丽华吃饭,商量有关她工作的事情。
  考虑燕子的老公在政府工作,丽华又刚刚从政,我便约燕子和她老公一起参加。结果她老公有事,燕子一个人爽快赴约,丽华也因此多了一个可以彼此交心的女友。
  正月初四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临时改变行程要回县城聚餐和联欢,一时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情急之下我让燕子帮忙。燕子找了一大圈,费了好大劲,才帮我找到一家供人家休闲打麻将的小旅社,让我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囫囵觉。
  为此,燕子很是内疚,一大早跑来陪我去吃面条,之后坐公交车去医院值班。
  正月初七一大早,得知我老爸突然去世的消息后,燕子要我告诉她坐夜和下葬的时间,说是要来送老人一程。
  第二日晚,燕子和万州的醉鹰,还有我的小学同学谭丽华一起结伴来到我的山乡老家送别我的老爸。
  由于身处东北,并且妈妈即将和我到沈阳一起生活,短时间内回开县老家的机会应该不会太多,对燕子这样的挚友,我唯有祝福。
  
  又一只燕子
  她是来自六星文学网的散文版版主,网名叫知母,一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知性女性。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燕”字,她的同学和朋友们都叫她燕子。
  同为六星文学网的散文版版主,我与知母并没太多太深的网上交流。
  甚至我都很少关注她的文字,对她的了解更是不多。
  她来六星散文的时间不长,但一来就给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有一天,我突然在六星散文看到一个渝人日记相关文章汇总的贴子,一打开,发贴人是知母,她竟然给我发表在六星上的所有文章都做了汇总和链接!
  要知道,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交往,甚至连QQ都没聊过。
  不由得有些感动,不由得表达感谢。我们也因此成为未曾谋面的好朋友兼好老乡。
  知母是重庆万州人,现居四川成都,和老公打理着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过着舒适富足的生活。
  知母比我大一点儿,我一直叫她燕姐。彼此熟悉了,互留了手机,不时在QQ里聊聊天,偶尔发条问候短信。
  我们就这样若有若无地交往着,从没想过有见面深谈的那一天。
  后来,因为我回老家给老爸过生日并过年,因为我和醉鹰、天蓝海蓝的那次见面,燕姐萌发了有生以来想见网友的想法,与我约定如果她春节回万州或是开县,一定想办法和我、醉鹰、天蓝海蓝这三个六星文学网的朋友见面。
  正月初一,燕姐给我发短信,说她已经启程回开县,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们约定初三在开县城见面。后经多次沟通,最终确定初三晚上相见。
  燕姐坚持要由她作东,说我从东北回来,算是客人。
  我叫上燕子医生作陪,也算是给自己壮壮胆儿。
  哈哈,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是担心无话可说,担心场面会很尴尬。
  当晚和燕子去了御金州中餐厅,见到了文雅而热情的燕姐。
  燕姐个子很高,戴副眼镜,说话柔声细气,一看就是个有修养和内涵的女人。
  燕姐张罗了一个大饭局,把她老公和同学们都叫来了,坐了一大桌。
  氛围并没有我担心的那样尴尬,从头到尾都很温馨和和谐。
  我叫燕姐的老公为姐夫,陪他和他女同学的老公喝了一瓶燕姐带来的1573,说了不少话。
  饭后,姐夫要去赶另一个饭局,燕子坚持要请我和燕姐去喝茶。
  我们三个把茶闲叙,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燕姐是个有心人,专门为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开县老城的老照片集萃,十分珍贵,勾起了我对老县城和许多青春往事的追忆。
  
  静静的燕子
  她不叫燕子,她叫谭丽华,网名叫“静“,我们小学同班男生的共同梦中情人,一只始终飞翔在男生心灵深处中的可爱燕子。
  嘿嘿,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年少时更不知爱情为何物,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喜欢罢了。
  一直认为,这是一种美好的情愫,它会一直温暖我们原本孤寂的心灵。
  去年腊月二十六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时,考虑到丽华与我们当中的好多人都比较熟悉,便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邀她参加。
  没想到丽华爽快赴约,全程参加了我们的聚会活动。
  聚会结束丽华送我们回宾馆时,她问了我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啊?
  是啊,真像做梦一样。时隔23年之后,曾经的小学同学终于见面了,确实有种恍惚隔世的感觉。
  丽华人如其名,从小学习就好,长得乖巧玲珑,一直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级人物。
  小学毕业时,我们班就两个人考入岳溪上初中,一个是男同学梁辉,另一个就是谭丽华。
  初中毕业后,丽华上了中专,毕业后经历多多,最终于去年参加开县政府组织的公开招聘,成为政府吃皇粮的事业编工作人员。
  从小学习就好的丽华再次让我们这些老同学刮目相看。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丽华一直是安静的,犹如她的网名,不声不响,与世无争,安静地过着属于自己的平淡日子。
  祝福这只静静的燕子平平安安,拥有一片云淡风轻的自由天空。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4日到6:57于重庆开县山乡老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18
  回乡偶记之49:拜访恩师伍先俊
  2012年2月5日  星期日  夜宿雾都  感受平安
  
  2011年10月6日上午,我带妻儿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期间,高中时代的班主任黄凤春老师打来电话,说他的老岳父、我的语文老师伍先俊邀我到他家作客。
  当时行程太紧张,我便请黄老师转告伍老师:春节若回家,一定前往拜访。
  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的伍老师教会了我作文做人,深深地影响了我高中毕业后的人生轨迹,是我的恩师更是恩人,理应铭记和感激。
  我没敢忘记自己的许诺。
  正月初三上午,在高中同学谭超的护送和黄老师的引领下,我来到伍老师位于开县新县城移民小区的家,看望我的恩师和师母。
  18年未见,伍老师有些苍老,但变化似乎不大,依然那么慈祥,依然那么慢言细语。
  我不敢确认伍老师今年多大岁数了,曾经是正坝职中职工的师母笑呵呵地告诉我:你伍老师已经78岁了。
  不由得有些惊讶。
  师母告诉我,伍老师刚刚大病一场,要不红光满面,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显得特别年轻,别人经常问他到没到五十岁。
  嗬嗬,看来好人终有好报哈。
  说起伍老师,谭超印象很深,说伍老师脾气好,上课认真,即便有学生在下面捣乱睡觉也不生气,该怎么讲还怎么讲,从不唬弄。
  这一点,谭超说得很对,和我的记忆高度吻合。
  对于我的到来,伍老师十分高兴,和师母拿出一大堆干果和水果,不停地招呼我吃这吃那。
  一直坚持把感谢说出来的我说起伍老师当年对我的教诲和影响,说起高中毕业后因为文字功底较好带给我的诸多机遇,说起这些年对伍老师的思念与感恩。
  伍老师一如当年那般平易近人,说我这个学生太真诚了,上次给他捎钱,前几天捎来人参、鹿茸等东北特产,这次又带来一些礼品,实在太破费了。
  我告诉伍老师:这是我们当学生的应该做的事情,前些年联系不上,没有做好,现在理应补起来。
  得知我继父的病情,伍老师和师母都很牵挂,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要我将问候转达给老人。
  正月初七老爸病故后,我没有将噩耗告诉伍老师和黄老师,没想到正月初八晚黄老师竟然和我的同学们一起赶到我的山乡老家,带来了伍老师的哀思与问候,两位老师还联名送了一个花圈,让我深受感动。
  那天在伍老师家里,我汇报了高中毕业后的简要经历,伍老师也谈起了自己极不平凡的一生。
  我没想到,伍老师的人生竟然那么充满传奇,不由得让我肃然起敬。
  伍老师的老家位于重庆开县原正坝区麻柳山区,家境贫寒,小时候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
  17岁那年,经过数次与父亲交涉,他才首次进入小学课堂。
  作为一名小学生,他的年纪显然太大了,上一年级不太合适,直接进入三年级就读。
  接收他的那名老师对他极度不信任,表明如果成绩太差,退学没商量。
  事实上也不用退学,他是以一个旁听生的身份去上学的,无所谓退学不退学。
  结果却让老师大吃一惊:期末一考试,17岁的他全乡第一名。
  念完三年级,他直接跳入高小一年级(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五年级)。
  高小一年级没念完,他直接跳入初中一年级。
  就这么一级一级地跳级,25岁那年,他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四川大学中文系。
  大学前的求学经历,别人要用12年,他只用了8年。
  大学本科毕业时,他已经29岁,响应号召到开县大进山区支教18年。
  之后才调入正坝中学,我们才有幸成为伍老师的学生。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5日6:24于重庆沙坪坝青木关堂妹家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20
  回乡偶记之50:就这样暂别老家
  2012年2月6日  星期一  美丽重庆  魅力山城
  
  前天中午,我和妈妈从山上老家来到岳溪场,告别我的初中同学、我妈妈眼中的异姓女儿刘玉珍、陶平和她们的家人,之后由我的高中同学周清明和他的弟弟周洪军开车送我们奔赴山城重庆。
  离别前,陶平姐的老公、我的魏东姐夫还在忙着为我已经仙去的老爸办理出院和报销手续。
  离别时,玉珍姐一句话也不说,十分伤感。
  得知我和妈妈平安抵达重庆后,玉珍姐发来短信:“弟弟,你中午走时,我一句话都没说。其实我心里难受着,我舍不得你妈走,她是一位慈祥的老长辈…以后多联系!”
  是的,以后多联系。毕竟,这里是我的老家,是我魂牵梦绕的老家,是我终究还要回来的老家。
  
  (一)
  实际上,截止今日,我已经超假整整一周。
  按照休假计划,我应该于1月30日结束休假并飞回沈阳,甚至连返程的机票都已提前订好。
  老爸的突然去世,彻底打乱了我的行程,不得不向领导续假,不得不继续在我的山乡老家继续呆下去。
  二哥二嫂还在老家,我原本可以在老爸下葬后及时返回单位。
  可我放心不下已经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我要陪着她过完老爸的头七,之后带着她远离伤心之地,回沈阳那个一样温暖的新家。
  这一周,我没让妈妈离开我的视线,到哪都带着她,到哪都陪着她。
  我突然发现,妈妈那么瘦弱,那么弱不禁风,那么需要我的呵护。
  陶平姐告诉我:你妈妈很有气质,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
  这话,我信。在我的眼里,亲爱的妈妈一直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二)
  实际上,早在大年三十之前,我就在张罗回沈阳的车票和机票了。
  因为要给我老爸祝寿,在沈阳开小面馆的岳父岳母、弟弟弟媳和侄儿侄女都回到老家,还有我的大侄儿,包括我的邻家女孩及儿子,加上我和妈妈,整整11口人需要取道重庆返回沈阳。
  赶上春运,车票自然异常紧张。
  好在我的发小、在海军装备部重庆军代局服役的牟能是个热心肠,想尽办法为我淘弄去沈阳的火车票。
  几经周折,牟能终于搞定了所有硬卧火车票或机票:2月4日走5个,5日走4个,6日走2个。
  不愧是我和一起长大的光屁股娃娃,每次回老家都那么热情,都那么尽心尽力。
  
  (三)
  2月4日6时许,除了我和妈妈,其他家人告别老家赶往赶往重庆侯车。
  原本,我和妈妈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发。
  但我们要遵从老家的传统,要为老爸过完头七才能离开老家。
  2月4日10时许,在妈妈的带领下,二哥、姐姐和我来到老爸的坟前。
  之前,姐夫已提前将冥纸和鞭炮准备好并放置在老爸的坟茔前面。
  一座新坟,老爸永远的家,就那么显眼在伫立在老的田野里。
  在曾经做过石匠的大叔的努力下,老爸的坟头砌得很有气势,据说是岩上有史以上砌得最好的坟头之一。
  老爸的坟茔上,堆满了亲友们送来的花圈。
  我和二哥烧了一大堆纸,燃放了一大盘鞭炮。
  妈妈默默在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姐姐忙着录像,记录着我和妈妈与老爸告别的每一个细节。
  
  (四)
  妈妈是个老党员,把这个政治荣誉看得很重很重,一直是村里最积极的老党员之一。
  要去沈阳定居了,妈妈专门给村里的党支部书记谭千湖打电话请假,汇报了自己即将远行的情况。
  妈妈还惦记着今明两年的党费,坚持要去岳溪场当面交给谭千湖书记。
  在老爸的坟茔前,我们遇到了正在清除田边杂草的贺德路贺老二。他是名退伍老兵,也是一名老党员。
  妈妈将两年共计10元钱的党费交给贺老二,请他转交给谭书记。
  开车送我们去岳溪的,刚好是胡家村的村委会主任。妈妈再次向村里的党支部副书记请假,并提到了自己已委托他人代交的党费。
  忠于自己信仰的妈妈,做事认真的妈妈,再次给我这个小儿子来了一次言传身教。
  
  (五)
  之所以提前赶到重庆,既为了早点让妈妈离开伤心之地,也为了看看一些亲人和朋友。
  堂妹李贤琼家一定要去的。他是大叔的亲女儿,老爸生前最为疼爱的侄男侄女之一。
  堂妹中专毕业后一个人到重庆打拼,在这里结婚生子,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两个工厂,在这里购买了房产,还兼职为五家公司做着会计工作。
  漂亮的堂妹算是个女强人吧,以至于让我的妹夫很是沉默,每次见到我这个舅老倌都没什么话可说。
  堂妹以前住在歌乐山,2005年那次回老家里去了一趟,觉得好远好远。
  如今,堂妹在沙坪坝青木关买了新房,15楼,宽敞而明亮,打理得非常温馨。
  堂妹有个宝贝儿子叫张鋆艺,聪明而调皮,上次见他是刚刚出生,现在已经六岁,不一会儿就和我混得稀熟,像个跟屁虫似地缠着我玩这玩那。
  
  (六)
  到重庆之前,网友礁石发来短信,说是要和老公一起请我和妈妈吃饭。
  礁石是位年轻的妈妈,有两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礁石是开县县城人,老公是我高中老师刘纪明的弟弟刘纪富,算是有缘人。
  因为我的文字,因为她喜欢文字,我们相识于网络,偶尔聊聊天。
  礁石甚至还冒充他老公名字混进我们高中同学QQ群,谭超和杨燕子数次威胁要将她踢出去。
  2月5日中午,我的发小牟能作东,礁石带着一对儿女,和老公一起赶来陪我和妈妈就餐。
  礁石的老公刘纪富在正坝中学上的初中,算是我的校友,在一起在很多共同话题,聊得甚是投机。
  纪富在重庆打理着自己的公司,事业干得风生水起。
  因为网络,我和礁石成为朋友;因为礁石,我和纪富成为哥们。
  当晚,牟能和他老婆王海霞,海霞的闺蜜曾薪、刘庆,还有刘庆的弟弟刘江,加上礁石头的老公刘纪富相约KTV,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七)
  2月4日,定居万州的初中同学梁昕赶到岳溪场送我和妈妈。
  2月5日11时许,梁昕在他的QQ空间里发表写给我的告别日志:别小李。
  “李勤俭,在家男丁居小,我等少小同窗,故呼李小。
  2月4日李小携母启程赴沈,此一去,再见时机或屈指可数。
  仿拙诗一首,以纪此离别:九州纵横若行村,半生阅事浩翰文。旧曲新戏各续演,风云余暇念乡魂。”
  谢谢梁昕,谢谢老家所有牵挂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为了你们,我还会回来。
  一定。
  
  
  天高云淡  2012年2月6日6:38于重庆南岸区南滨路国桥宾馆310室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 19:21
一些旧作,终于贴完了。
过两天陪老妈回老家祭奠去世一年的继父,到时继续这个《偶乡回记》系列,敬请关注。
作者: 妖精七八    时间: 2013-2-2 21:31
楼主很过份,五年不看父母,
白弄一堆娇情的字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3 06:09
标题: 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妖精七八 发表于 2013-2-2 21:31
楼主很过份,五年不看父母,
白弄一堆娇情的字

确实过分。所以当下正在弥补{:soso_e181:}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3 10:55
秦時眀月 发表于 2013-2-3 10:31
看了几则,很有爱。
我看您这不是想冲击马奖,而是想冲击马奖名誉主人马花朝思暮想的诺奖!
预祝功成。

哈哈,老乡让我有些亚力山大{:soso_e113:}
谢谢哈{:soso_e181:}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4 11:49
妖精七八 发表于 2013-2-2 21:31
楼主很过份,五年不看父母,
白弄一堆娇情的字

批評得好
作者: 玛雅传说    时间: 2013-2-4 13:49
很朴实,不花哨,喜欢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4 14:45
玛雅传说 发表于 2013-2-4 13:49
很朴实,不花哨,喜欢

难得有人鼓勵。谢谢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2 20:50
  回乡偶记之51:为了那句承诺
  
  从1月初预订好机票,到2月4日履行好请假手续,再到2月5日启程和2月14日返回沈阳,我的回乡探亲之旅已经过去一些时日了。
  由于回家探亲期间忘了带笔记本电脑,也因为返回后忙于加班写材料,加之最近半个多月因惰性中止了早起晨跑和写东西的习惯,这个早该完成或正在进行的“回乡偶记”系列一拖再拖,以至于到了再不整理就将遗忘的地步。
  不能再懒惰下去了!决定从今日开始补记回家前后的点点滴滴,明天坚决恢复晨跑和写作习惯,用文字记录故乡带给我的感受感悟,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还是从这次回乡之旅的源由说起吧。
  原本,我并没有接二连三回家探亲的理由。
  如果算上这次,2011年以来,我已先后三次请假探亲。
  虽然都是为了父母,虽然时间都不长,虽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想到同事们春节期间仍然坚守岗位,正常休假的底气顿时减了七分,甚至一度失去了张口请假的勇气。
  思虑再三,我还是向领导和盘托出了请假理由:继父去世一周年,我得陪老母亲回去祭奠。
  因为这个理由,有人说我是个孝子。我想,如果真是,也应该是对母亲的孝顺:老人家要回去祭奠亡夫,我这个做儿子的理应陪护在身边。
  至于对我那恩重如山的继父,对于那个生前我已由二叔改称老爸的男人,是否亲自到坟前拜祭,或许只是个仪式或形式的问题,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我崇尚厚养薄葬,也更愿意善待和孝敬健在的老人。在我看来,对于去世的至亲,内心怀着一份惦念就够了,诸如祭拜等做给别人、做给活人看的事情,不做也罢。
  不过我得说,对于延续了数千年的民风民俗,我真的无意冒犯,也一直给予应有的包容和尊重。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传统风俗的认同感也越来越强,逐渐从年轻时的不以为然转变为适当参与。
  这其中,就包括对逝者的祭奠。那些逢年过节给逝者挂钱纸、烧冥纸、供酒菜、放鞭炮的习俗,既是一种传统的纪念方式,也是对血脉、亲情的一种传承,只要适度或节制,似乎不该与封建迷信划上等号,更不应受到指责。
  凡此种种,自然成为我此次回家的理由之一,但最根本的,还是去年老爸去世后对母亲的那句承诺。
  一年多过去了,老爸去世后的那些悲伤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老爸下葬的前夜,我曾向母亲郑重承诺:老爸逝世周年时,我会陪您回来。
  老家有亲人去世连续祭奠三年的习俗,有的还连续三年置办酒席,广邀亲友参加,把场面搞得热热闹闹,以示对逝者的尊重和纪念。
  我的价值观决定了我不会为老爸操办隆重的祭奠仪式,甚至做不到连续三年都到他坟前祭拜。我能做到的,似乎只有在老爸去世的第一个周年请假陪母亲回去聊表心意。
  相对于我的超然事外,母亲对亡夫的周年祭奠显然看重了许多。
  到沈阳生活这一年多以来,母亲给亲友打电话,多次提到这个话题,也多次向我问起回老家的日程和具体安排。
  我理解母亲的心情。毕竟是相濡以沫三十载的夫妻,何况比母亲小十三岁的继父确实付出了很多,不离不弃、尽心尽力地和母亲携手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于情于理,母亲都应该回去看看。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从一开始,我和老婆就达成了一致立场:无论如何,都要让母亲实现这个心愿;即便我因工作脱不开身,也要安排其他家人陪母亲回去。
  提前预订机票时,我和老婆甚至商定好了第二套方案:如果我请假不成,就由我老婆或岳父陪同我母亲回一趟老家。
  好在领导们都通情达理,当我说明原因之后,纷纷大开绿灯,并叮嘱我照顾好母亲,确保老人顺利回家、平安归来。
  2月4日下午,当我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件着急的工作回家收拾行李时,归心似箭的母亲再坐不住了,一会倒腾衣物,一会儿收拾卫生,一刻也闲不下来。
  当晚,老婆也成了大忙人:忙着给婆婆和老公搭配衣服,忙着归拢物品并装入箱包,顺带在我耳边唠叨归途和回老家后的各种注意事项。
  回老家之前的那天晚上,老母亲成了可爱的孩子,而我则成为任由老婆唠叨和摆布的好男人。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2日17:32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3 07:42
  
  回乡偶记之52:在万米高空感受母爱
  2月5日13时许,由沈阳直飞重庆的CZ6403次航班正在万米高空翱翔。
  那一会儿,飞机飞得很平稳,母亲已安然入睡,而我则沉浸在一本旅游杂志里,跟随别人的文字在世界各地游历,甚是惬意。
  就在这个时段,空姐两人一组,推着小车开始忙碌,先是根据个人喜好提供饮品,之后是盒装午餐。
  我叫醒了母亲,问她喝什么。她选择热饮,也就是这趟航班提供的加热饮料——咖啡。
  这和我的选择一致。有所不同的,我是喜好咖啡的味道和提神的功效,而母亲则纯粹因为喝不了凉东西。岁月不饶人,今年73岁的母亲已经无法像年轻时那样生冷不惧。
  那位年轻漂亮的空姐很细心也很负责任,低声提示我老年人喝咖啡不好。我表示感谢,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只是提醒母亲慢点喝,润润嗓子就行。
  选择午餐时,我和母亲要了两份配菜不同的米饭,一份鸡肉,一份鱼肉,前者归母亲,后者则由我享用。
  鱼肉饭的味道真不咋的,腥腥的,有些难以下咽。
  母亲看出了我的不适,赶紧夹了两块鸡肉给我,之后微笑着看我吃下去。
  好在我并不挑食,很快解决完那盒并不可口的鱼肉饭。
  当我收拾残局准备继续看书时,母亲把她那份吃了一半的鸡肉饭递给我,说是吃不了,让我把它解决掉。
  我知道母亲的心思,她是怕我没吃好。但我没说什么,接过那盒香喷喷的鸡肉饭,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幸福的滋味,还有那浓烈的母爱味道。
  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替别人着想,总想多为他人做点什么,总是力所能及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去温暖别人。
  我们乘坐的航班原计划10:40起飞,后提前数天通知起飞时间改为12:10。这就意味着我和母亲不用那么早就赶到机场,当天也不用早起。
  可母亲还是早早地起了床,清早5点刚过就开始在我们沈阳的家里忙碌。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母亲忙着收拾房间卫生,忙着拆洗被褥和床单,忙着她在走之前可以完成的一切事情。
  老婆让母亲歇一歇,说那些活由她来干。母亲没停下来:这么多活都让你一个人干,怎么干得过来?
  按照我和老婆的约定,这次由我陪母亲回老家探亲,她和儿子留守沈阳,和岳父岳母全家一起过年。
  按照传统,过年之前每家每户总要洗洗涮涮,来一次彻底的卫生大清扫。老婆大包大揽,告诉婆婆放心地回老家过年,沈阳家里的一切由她负责。
  母亲哪能放心得下?见缝插针、抓紧时间地干这干那,生怕累坏了自己的小儿媳妇。
  还有一个与母亲有关的小插曲,很有意思。
  敲定回老家的行程后,母亲不止一次问我:给超超带个什么礼物好?
  超超是二哥的小儿子,刚刚十岁出头,之前由我母亲一手带大,对奶奶感情很深,经常打来电话嘘寒问暖。母亲也放不下这个小孙子,时常挂在嘴边,更想从沈阳带回一份礼物表达那份疼爱之情。
  母亲征求我意见时,我没有给出明确建议,让她老人家看着办。
  没想到母亲却犹豫不决起来,总是拿不定主意。
  后来,母亲干脆委托我内弟的女儿全权代理,买回一个轿车上常用的、见阳光叶子就动的苹果模型,被我和老婆认定为不适合孩子玩耍,建议她别往老家带。
  如此这般,母亲只能亲自出马,去家乐福买来一副塑料材质的跳棋装进行李箱里,说等回老家之后,一定陪超超多下几盘。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3日07:38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笑看浮云_(超然    时间: 2013-2-23 11:38
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朋友说的真好。对一个长年在外的人来说,思乡的情感如果能够融进自己的文字里,那是这种情感最好的释放了。故乡很近,但归乡的路却很远;归乡的路虽远,但思乡的梦却很近。问候朋友。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3 11:41
笑看浮云_(超然 发表于 2013-2-23 11:38
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朋友说的真好。对一个长年在外的人来说,思乡的情感如果能够融进自己的文字里,那是这 ...

感谢共鸣。说得真好!{:soso_e181:}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4 07:44
  
  回乡偶记之53:温暖的重庆
  
  不知是起飞的时间推迟了,还是空中飞行时间延长,2月5日那天,当CZ6403次航班飞抵重庆江北机场时,已近下午4点,比预定到达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一路上气流不断,有几回还颠簸得很厉害。我习以为常,不觉得恐惧,只是担心年过古稀的母亲受不了。
  不料母亲却强大得很,面无惧色,气定神闲,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全然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但愿母亲能一直这么硬朗下去,给我们这些儿女更多陪伴孝敬的机会,也让我们的生命因为有母爱相伴左右而更加温馨完满。
  离开沈阳时,室外气温零下二十度左右。虽然一减再减,我和母亲还是一副东北人出门的最低标配装扮:毛衣毛衫,外加稍薄一点的棉衣外套。
  刚进机舱那会儿,我发现有些穿多了,里三层三外层的母亲也热得微微出汗。
  这就样,还没飞离沈阳哩,大东北和大西南的巨大气候差异就开始显现了。
  飞机着陆后,还没停稳,众人纷纷打开手机,或报告平安,或联系接机事宜。母亲问下一步怎么安排,我说直接回开县,外面有同学来接站。
  原本,我并没想麻烦任何人。
  倒也不是吹牛,只要开口,接站的人和车都不是问题,只是大过年的,个个都忙得很,自己在机场找个车就行了。
  实际上,回家的日期敲定之后,我就开始规划着行程:坐机场大巴到重庆市区,再到龙头寺客运站换乘去万州或开县的长途客车。
  后来,考虑到拎了个大箱子,又担心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遂动了坐黑车直接回开县的念头。我甚至找我的好兄弟、高中同学谭超要来一个专跑重庆机场至开县的黑车主手机号,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头,私家车偷摸搞营运的不少,价钱不贵,速度还快,是很多人出行的不二选择。只是坐黑车风险很大,一旦出了交通事故,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麻烦得很,还是慎重选择为好。
  事实上,那个黑车主手机号压根儿就没有使用的机会。
  2月4日下午,谭超从开县打来电话,说他实在走不开,让同为高中同学的周清明开车到重庆接机。
  谭超摞下手机不久,清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叫我别着急,到时他在机场出口等着我们。
  接到这两个电话,心头顿时掠过一阵暖意。这就是我情同手足的同窗们,无需多言,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给我温情和感动。
  要知道,从开县县城到江北机场并不近,三百多公里,至少三个半小时的车程,来回六七百公里,大半天时间就耗在高速公路上了。
  尽管心怀感激和愧疚,但我却无法拒绝同学们的好意。
  2月5日下午4时许,当我和母亲走出重庆江北机场的到达出口时,清明和我的另一位高中同学朱占清已在那里等候。
  清明是我们高中同学中结婚最早的家伙,女儿已上大三,儿子入伍两年,早早地就完成了生儿育女并抚养成人的大任,如今有车有房有买卖,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见了我,清明一如既往地叫我“班长”,声音如高中时那般亲切明亮。
  在东北当过兵的占清不改军人的爽朗作风,上来就问我是不是穿太多了,说外面热得很,一看你就是从东北回来的。
  我以为占清有些夸大其词,不料出了机场,走了不到100米,我就已经汗湿衣背。
  当天重庆室外气温在零上二十度左右,与沈阳刚好一正一负,温差达到四十多度,难怪我和母亲觉得热得有些受不了。
  还有火上浇油的囧事。我们四个到了停车场,占清和清明竟然忘了停车的位置,折腾了一小会儿,让我进一步体会了老家的温暖和热度。
  上了车,清明告诉我,当晚他家团年,刚好我和母亲碰到了,一并参加。
  在我们老家,尤其是万州和开县城一带,素来有轮流团年的习俗。每年小年一过,挨家挨户置办酒席,广邀亲朋,共贺新年,早早地就把合家团圆的气氛烘托出来。
  回开县城的路上,占清一直负责开车,我和两位老同学东扯西拉,母亲则安静地坐在车里听我们胡侃,偶尔插一句话。
  临近年关,高速公路上车流如织,车窗外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全然没有东北冬季的枯黄与苍茫。
  我注意到,与两年前相比,高速公路两侧的广告牌仍以政治口号为主,只是换了新的内容。
  看着这些耳熟能详的内容,脑海里莫名地掠过两个成语: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4日07:41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5 07:31
  回乡偶记之54:汉丰湖畔的不眠之夜
  
  2月5日晚8时许,经过三百多公里的长途奔袭,我们终于抵达位于三峡库区最大人工湖汉丰湖畔的开县县城。
  车过万州之前,清明的夫人已数次来电确认我们的位置,而清明也在我们抵达前半个小时“虚报军情”,用手机给应邀参加团年晚宴的亲友和同窗打电话:我们很快就到了,赶紧到位。
  晚宴地点设在我们高中同学雷必现新开的一家中餐馆里。因为谐音的缘故,上学时,同学们都叫雷必现为“县长”,一直叫到现在。
  我们抵达“县长”的中餐馆时,清明的父母、夫人、女儿、姨妹、连襟等家人已经到位,我的高中同学肖俊安,廖家正、周安和年朱占清的夫人、儿子也已等候多时,雷必现忙里偷闲地跑出来迎接我们,并很细心地把我母亲搀扶进餐馆。
  一清点人数,清明发现就差谭超一家四口了。赶紧打电话,说是马上就到。不料谭超放的却是烟幕弹,又等了二十来分钟,最后四位客人才姗姗迟来。
  占清和谭超开玩笑:人家从沈阳、从重庆都赶回来了,你个老子就在县城,竟然现在才到,堵车也堵不到这个程度嘛,罚酒罚酒。
  我也顺势拿谭超开涮,说他好福气,找了个和歌星萨顶顶长得极像的漂亮老婆。这伙计脸皮倒是不薄,不仅一副心安理得的欠揍样,还自吹自擂开了,说自个儿长得像影视明星佟大为。
  清明夫妇安排的晚宴很丰盛,几乎每样都对我的胃口,吃啥都觉都充满故乡的味道。
  既然是团年,酒总是要喝的,何况还兼有高中同学聚会的内容。几乎没让主人怎么动员,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掀起喝酒高潮的既不是清明夫妇,也并非我们这些高中同学,而是另有两位高人。
  首先打圈挑战的,是占清夫人。这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手端一杯白酒,挨个和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碰杯,还拿小话溜着缝儿,让你不干杯都不好意思。
  听谭超讲,我们这位嫂夫人确实有些酒量,曾经采取先保持沉默、后突然发难的方式,把谭超他们一帮男士喝得哇哇直吐,找不到北。
  第二位酒坛高手来自水利部门,是清明的发小,席间和清明的弟弟红军从另一个饭局赶来。
  据说这位老兄在那边至少喝了半斤白酒,看样子也进入了状态,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大展雄风。只见他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拎着一瓶新开的白酒,挨个敬酒,边倒边喝,举杯就干,男女通吃,一圈下来,一满瓶白酒竟然见了底!
  我的乖乖!以前都说东北人民酒量大,现在看来也川渝人民也不差,不敢说个个“津巴布韦”,能整几杯的人确实大有人在。
  我们打酒官司和说笑期间,母亲过来敬酒,笑眯眯地道着新春祝福。
  一顿饭吃下来,已是深夜十点多了。母亲被谭超夫人送回了宾馆,我们一帮同学另辟战场,到KTV唱歌喝酒,顺带摆摆龙门阵,吹吹牛皮。
  这还不算完,从KTV出来,我们又去吃了夜宵。
  等我回到宾馆,已是2月6日凌晨三点多了。
  我迷迷糊糊地入睡,六点多钟就被早起的母亲敲门叫醒了。
  如此这般,归乡的第一夜,我基本无眠。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5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6 11:58
  回乡偶记55:我只想尽快回到老家
  
  近乡心怯,更心切,总想尽快回到老家,回到残留着童年气息和成长印迹的地方。
  2月6日清晨,与前来探访的友人匆匆告别后,和母亲到宾馆附近的万县面馆品尝了极具风味的川渝小面,随即张罗启程赶往岳溪镇,从那里转车回到山上的老家。
  谭超早就说好要开车送我和母亲。九点多种准备出发时,才发现行李还在周清明的车上。昨晚忙着喝酒闲扯,谁也没想到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
  一打电话,这兄弟伙还在睡回笼觉。更不巧的是,清明的车已被他弟弟红军开到离县城十多公里外的竹溪参加婚礼。
  别无它法,只能麻烦谭超开车拉着我们母子先去竹溪,之后再奔岳溪。
  临近过年,县城及周边的马路上车辆急增,进出汉丰镇的几条公路都异常拥挤,我们去竹溪的途中也屡遇塞车。看来堵车并非大都市的痼疾,俨然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问题了。
  去竹溪的路上,二哥和二姐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我们的行程。二哥说二嫂带侄儿超超到岳溪场接我们去了,他在家里准备午饭;二姐也称她会到街上等候,让我到时打电话联系。
  还没到家,来自亲人的牵挂和家的温暖已扑面而来。
  到竹溪取完行李,已是上午十点半。谭超盛情相邀,要我和母亲在县城吃完午饭再走,我坚持直奔岳溪,直奔我的山乡老家。
  到处都在堵车。在刘伯承元帅的故乡赵家镇下高速公路时,竟然在出口堵了半个多小时。
  回岳溪途中,二哥二嫂分别打来电话,二哥追问是否回家吃饭,二嫂则称她和超超已办完事情,正在我初中同学刘玉珍家附近等候。
  快到岳溪镇时,玉珍姐打来电话,说她在老家参加婚礼,马上就往街上赶,让我和母亲别着急上山回家,到她家休息一晚上再说。
  随后,正在万州办事的初中同学陶平姐也打来电话询问行程,叮嘱我改天赶场时到她家玩,还说她家的新房子已经投入使用,不用为住的地方发愁。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又开始闪烁定居万州的初中同学梁昕的号码,我们约定次日相聚岳溪场,把酒言欢,谈今叙旧。
  等我们抵达岳溪镇入口,时钟已指向十二点一刻。远远望去,岳溪场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群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谭超提出直接开车把我和母亲送回山上,我以正在修路婉拒。
  实际上,正在修路只是个借口,现在那条山间公路比去年谭超他们去送我继父最后一程时好了许多,已由之前的垮塌和洼洼变成如今的完整和平坦,我是不想让我的好兄弟太累了,也不忍过多占用他的宝贵时间。
  我留谭超在岳溪镇上吃完午饭再开车回县城,他说不饿,执意要走。我没再挽留,因为我知道年前正是谭超生意忙碌的时候,他能抽出时间送我们,已经作出了很大牺牲。
  刚挥别谭超,二嫂已闻讯从另一条街上赶过来,说是跑我们山上的长安车正好还缺两个人,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安顿好行李,打开车门,才发现车里已无空余的地方,满满一车人,别说座位,几乎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司机很有经验,让母亲和另一位大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和二嫂被强行塞进已经满员的座位上,绝对是人挨人,没有半点空隙。
  不仅如此,司机还让我侄儿坐在他旁边,用尽了那辆小型中巴的每一点空间。
  这就样,将近二十人坐在不大的长安车里,朝着山上的村庄急驶而去。
  车厢里,乡亲们说说笑笑,母亲也和熟悉的乡邻拉着家常。
  我静静地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景致,心里默念着那些熟悉的地名:黄桷树,农科队,双河口,安家山……
  至于长安车是否超载,行车是否安全,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问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老家的公路改造和硬化进度再快一些,交通管理再严格正规一些,让我的父老乡亲的出行更安全一些。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6日07:20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7 07:31
  回乡偶记之56:久违的耕种劳作
  
  骨子里,我仍是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民,总是忘不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忘不了那片土地上延续了数千年的农耕文明。
  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农民。想来也是,一个连犁田、挑粪等基本农活都没掌握的家伙,实在是给我的故乡和父老乡亲丢脸。
  学生时代,从踏进小学大门到高中毕业,我也偶尔也干干农活,但都是些皮毛。父母和兄长姐妹也不指望我真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希望我好好读书,努力把锄把甩掉,跳出农门去过另一种生活。
  当然也有我天资愚钝、动手能力差的缘故,干什么农活都别别扭扭,动作不流畅,效率也很差,还经常出差错,闹过不少笑话。
  记忆中最狼狈的事情,莫过于挑东西不会换肩,需要在山间小道上歇脚时,必须把扁担两头的东西放下来,曾经数次打翻了粪桶,弄脏了衣物。
  于是乡亲们都说,你娃儿不是干农活的料,还是好好读书吧。
  其实我知道,当年乡亲们还有一句潜台词没好意思说出口:照你这个干法,只能饿肚皮。
  结果农活没学好,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只能“曲线救国”到外面打拼,总算是没在农村活活饿死。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尽管干农活不在行,但我并不反感耕种劳作,而是始终怀着一种朴素的热爱,经常回味那些在田地里忙碌的点点滴滴,也渴望回归故里,渴望与故乡的土地进行零距离接触。
  在外打拼这些年,每每回家探亲,我都会尽可能地挤出时间,扛起农具到田间地头,和家人一起体味劳动的快乐,也借此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本,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在农村,不要忘了自己永远都是农民的儿子。
  2月6日下午,回到家匆匆吃完有些过点的午饭,我紧随二哥出了门,一起去地里栽洋芋。
  我们老家把土豆叫洋芋,需要在立春前后播种。
  这项农活并不复杂,大致分为翻地、挖坑、浇粪、施肥、播种、盖土、起垅等几个步骤。
  应该说,我对栽洋芋并不陌生,曾经多次参与其中。
  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项看似简单的活计,对我而言却变得复杂起来,我甚至忘了一些关键的程序,屡屡不得要领。
  刚到地里,我的任务是在二哥先期劳动的基础上,用锄头当工具,把那些已投入洋芋种块的小坑填上。
  当我拿起锄头那一刻,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甚至忘了是该平填还是该起垅,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向二哥求教。
  有一次,我竟然把没有投放洋芋种块的小坑也填上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长时间远离土地,我这个农民子弟越来越不合格了。
  埋头哈腰干了不大一会儿,我感到腰酸手软,力不从心,汗水也在不知不觉间流过脸庞,湿透衣背。
  那两天,正赶上重庆地区气温飙升,我身着棉衣毛裤和羊绒衫,本来就觉得微热,再到地里一干活,顿觉奇热无比,像是进了伏天。
  赶紧脱掉明显多余的衣物,继续埋头干活,真切感受农民“汗滴和下土”的千辛万苦和粮食“粒粒皆辛苦”的来之不易。
  我和二哥正忙碌哩,二姐一家三口赶过来帮忙,不一会儿二嫂也跑来加入战斗。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二哥原本计划要干到天黑的农活,不到两个小时全部搞定。
  栽完洋芋回到家,二哥、姐夫和我没有休息,趁天还没黑,抓紧更换已经破损的自来水管。
  挖坑把把水管埋进土里时,尽管我一再小心,还是一锄头挖断了别的人家之前埋好的管线,只能麻烦二哥赶紧给人家修好接上,算是有惊无险,没酿成大错。
  想来是劳动所致,吃晚饭时,饥肠辘辘的我胃口大开,吃什么都觉得香,连夸二哥的厨艺真好。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7日07:28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8 07:26
  回乡偶记之57:和亲人在一起
  
  说起来惭愧得很,此次为期10天老家之行,满打满算,我在家里只住了3天6宿,其余时间都在忙着串门和应酬。
  我是个恋家的俗人,喜欢和亲人在一起,那种互相关爱、和谐融洽的家庭氛围总是让我留恋和着迷。
  尤其是回到老家,回到常年分离的亲人身边,对家的依恋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强烈,这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我一直以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对于在三十年里先后失去生父和继父的我来说,则是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特别是去年把母亲接到沈阳一起生活后,我曾以为从此可以减轻对故乡的思念,谁知却事与愿违,对老家、对亲人的牵挂依旧那么执著。
  不仅是我,包括到东北生活不过一年的母亲,但凡说起老家,说起老家的亲人,说起老家的人和事,她总是那么兴致勃勃,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于是我深切地读懂了那句老话:树高千尺忘不了根。
  是啊,即便我们走得再远,飞得再高,却走不出故乡固有的版图,也飞不出亲人牵挂的视线,而回到老家,回到亲人身边,则成为远方游子永恒的期盼。
  昨晚单位组织观看央视2012年感动中国颁奖晚会实况录像,心灵一次次被强力震撼,泪水一次次打湿眼眶。当我看到台湾老兵高秉涵执着归乡并竭尽自己的全力把同乡的骨灰送回大陆老家的事迹时,我真正懂得了故乡、老家、乡愁、落叶归根这些词汇的深刻涵义。
  因为真正懂得了这些,这次老家之行,我尽可能地压缩其它行程,减少呼朋唤友和推杯换盏的应酬;除非无法避免,尽可能回家吃饭;除非离家太远,每晚都回家睡觉。
  2月8日晚,在二姐家吃完饭,我婉拒姐夫和二姐的挽留,与二哥二嫂和侄儿超超一起赶夜路回到家里安然入睡。
  这方面,我曾留下过无法弥补的遗憾,至今想起来仍深感后悔和伤痛。
  去年春节前回家,本为陪伴病重的老爸,但最终我却低估了他病情恶化的速度,按照自己的安排四处走亲访友,甚至当老爸病重住院后还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最终失去了与他说说心里话的机会。
  去年正月初五下午,当我从县城赶回镇里医院时,24小时挂着氧气的老爸躺在病床上,喘如风箱,面色青紫,已基本失去语言能力,双眼热切而又无力地看着我,满眼慈爱和不舍。
  此后,我曾尝试和老爸交流,他艰难地动着双唇,却无力发出清晰的语句。
  我到医院陪伴的第三天,也就是去年正月初七早上,老爸安静地走了,留下我在那里懊悔和自责:为什么不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他?那些聚会真就那么重要吗?
  痛定思痛,回头再看,不能说那些聚会不重要,但和陪伴至亲至爱的家人相比,确应有个孰轻孰重的问题。
  毕竟,血脉无法替代,亲情不可或缺,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什么比与亲人在一起更放松更安宁更温馨的事情。
  实际上,在老家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大舅、堂哥、堂姐、二哥、二姐等几家。
  堂哥和二姐就在我家附近,十来分钟的路程,几乎抬脚就到;大舅和堂姐却离得较远,走山路需要两个多小时。
  2月8日那天,我和母亲准备去大舅和堂姐家串门,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头两天还很暖和的天气突然变脸,不仅大幅降温,还下起了雨雪,让原本就难走的山路更加湿滑。
  考虑到母亲年纪大了,这样的天气不宜远行,二姐或二哥二嫂分别给大舅和堂姐打了电话,请独居的大舅来我家过年,让堂姐抽空来一趟。
  如此这般,我和母亲就省去了来回奔波之苦,安心地呆在家里,静静地和亲人们尽享团聚的快乐。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8日07:22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万壑松风    时间: 2013-2-28 20:34
让故乡在土地上永生吧。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2-28 21:25
万壑松风 发表于 2013-2-28 20:34
让故乡在土地上永生吧。

大实话{:soso_e113:}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 07:35
  回乡偶记之58:在山村老家,我没有什么不习惯
  
  三年三次回老家探亲,其中两次在老家过年,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说通体舒坦有些夸张了,我只是习惯故乡的气温、风俗和生活习惯罢了。
  之所以提到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不止一次听那些常年在外生活的乡村游子讲:老家虽好,但也有诸多不便,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了。
  我懂他们的意思。那些不便,主要是相对城里的便利而言的。
  放眼整个中国,城乡差距正在逐步缩小,可在一些偏远山村,基础设施还很落后,就生活质量而言,和城市比起来,绝对泾渭分明,天上人间。
  比如我的山乡老家,虽然早就通了电,前些年也有了手机信号,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也正在改造之中,但与城里仍然不可相提并论。
  这里没有路灯,晚上到处漆黑一片;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超市或杂货店,买东西要么去十多里外的集市,要么去那些为数不多的小商店;这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带马桶的独立室内卫生间,解决个人内急问题必须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完成;这里没有任何娱乐场所…
  类似的“不便”,还可以列举很多;巨大的城乡差距,就这么明显地横亘在那里,无法回避,更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面对依然落后的乡村,感到“不便”的其实不止久居城里、已有城市户籍的“农二代”或“农三代”,也包括不少仍是农民身份但长年在外打拼、已经习惯城里生活方式的父老乡亲。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少来自农村的兄弟姐妹宁愿在城里租住狭小的房子,甚至宁愿几对夫妻合租一套房子,也不愿回到老家那宽敞明亮的小楼房里。
  在我的老家,绝大多数成年人都外出打工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在镇里、县城或像万州那样的中心城市买房,一心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老家那些靠血汗钱修起来的二层或三层小楼,一栋接一栋地空闲,不少院落杂草从生,有些房子出现垮塌现象,人去楼空、村庄消失的大趋势似已无法阻挡。
  来势凶猛的城镇化浪潮,正在吞噬我们的山乡老家;而生活习惯这个看不见的“神秘之手”,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把越来越多的农民推进城里,推进便利的城市生活之中。
  这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经阶段,更是中国农民延续了几千年的伟大梦想。对此,除了顺应和欢呼,我们还能怎样?
  谁也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欢欣鼓舞也好,被动适应也罢,最终都将融入历史长河之中,淹没于喧嚣,幻化于无形。
  当然,这也并不影响像我这样的“怀旧派”对故乡的思念和不舍,更不影响人们对乡村生活的向往。事实上,像我们这样一个农业大国,无论城镇化达到多高水平,乡村永远都不会彻底消失,只是数量越来越少而已。
  越扯越远了,还是回到主题,回到我对山村生活的眷恋上吧。
  这次在老家,吃住都在家里的那些日子,我的生活轨迹大致是这样的:七点准时起床,早饭后探亲访友,抽空陪侄儿超超玩玩跳棋象棋、打打羽毛球,晚饭后和家人一起或看电视或摆龙门阵或打打麻将,十点之前上床就寝。
  我是个讲究生活规律的人,回到老家亦是如此。
  当然也有改变。比如起床的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取消了晨跑、写东西和午睡的习惯。
  取消晨跑是因为老家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天又亮得迟,清晨五六点钟漆黑一遍,根本无法晨练;取消写作是因为忘了带笔记本电脑;而取消午睡则因在家的时间太短,必须珍惜和家人在一一起的分分秒秒。
  对于洗漱、洗澡、如厕等诸多“不便”,于我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人生的前二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何况现在的条件比那时好了许多,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甚至挑三拣四呢?
  更何况,这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更是今后回来次数越来越少的家,除了倍加珍惜,还是倍加珍惜。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日07:25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5 07:42
  回乡偶记之59:二哥的面条和家乡的美味
  
  生活中总有很多巧合。
  比如今天早上,我按计划要写老家的美食,写二哥做的热汤面条,凑巧母亲做的早餐就是面条,碗里下面还卧了一个我爱吃的煎鸡蛋,吃得我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不过说句实话,论起厨艺,母亲还真不如她的二儿子。
  同样是煮热汤面,母亲的面条我能吃出爱的味道,而从二哥的面条里,则让我吃出家乡的味道,久久不能忘怀。
  对此有着强烈认同感的,还有我的儿子。
  去年和前年回老家期间,小屁孩儿最热衷的家乡美食,就是他二叔做的热汤面,每次都是一大海碗,绝对是百吃不厌,至今还念念不忘,经常提起。
  二哥煮面条其实也没什么诀窍,用的是农村常见的大铁锅,烧的是从山林里砍回来晾干的杂柴,水是山泉水,菜是农家菜,微白的面条,翠绿的蔬菜,再加上自制的调味品,绝对称得上乡村美食。
  这次回老家那几天,除了正月初一早上必吃的汤圆,其它清晨,二哥问我吃什么时,我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面条。
  真是吃不够啊。每天早餐时,二哥都给我盛上满满一海碗,我就着二嫂做的霉豆腐,越吃越觉得好吃,不一会儿功夫就吃个精光,之后自个儿再到锅里盛上小半碗,吃得满面红光,那个舒坦劲儿,甭提有多爽了。
  家乡的霉豆腐工艺复杂。除了做豆腐那套程序,还要在竹筐里放进干净的稻草,把切成小块的豆腐放进去,之后密封发酵,等生出长长的霉菌之后,加入盐巴、辣椒面等调味品,置于密封的瓦罐里,贮存一段时间后就可以食用了。
  这种传统工艺做出来的霉豆腐,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豆制品的原味,比一些工厂生产的腐乳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每每此时,母亲总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因为她最清楚,在沈阳的家里,每每早餐吃面条时,我就是一小碗,多一根也不吃。而那小碗与海碗的容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相差四倍。
  也就是说,在老家,我的饭量大增,甚至到了惊人的地步。
  这一切,不是因为我贪吃,而是源于远方游子对故乡美味的深切眷恋。
  在外飘泊近二十年,每每想家的时候,家乡的美食总会浮现在脑海里。那些从小吃惯了山野食品,那些深入骨髓的味觉记忆,总是顽强地藏匿于身体的某一个角落,稍不留神就会蹦出来,牵扯出难以遏制的思乡情愫。
  与城里大饭店的高档菜肴相比,家乡的食品也许上不了台面,外乡人也许根本难以下咽。但那些充满乡土气息的食品却是远方游子舌尖和心头不死的记忆,地位绝对不可替代。
  于我而言,家乡的一切食品都是美味。
  除了腊肉腊肠和霉豆腐,我最中意的,还是老家的那些绿色纯天然的时令菜蔬。
  每年春节前后,是我们老家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自家地里种的蔬菜品种非常有限。即便如此,地里还是有白菜、莴麻菜、香菜、香葱、蒜苗、豌豆苗等新鲜蔬菜,随需随摘,方便得很。
  我的老家在海拔800米以上的大山上,远离工业污染,空气清新,水源洁净,加之使用农家肥且不喷施农药,种出来的蔬菜虽没有城里早市超市那般水灵好看,但却保持了蔬菜原有的味道,吃起来真是鲜美无比。
  家乡的时令蔬菜里,我最喜欢的,当数名不见经传的豌豆苗。
  实际上,豌豆苗不是专门的叶菜,而是生产豌豆的附加产品,每年开春前后掐尖断苗,既是一种坐苗措施,也顺带给人们提供了一种绝佳的绿色菜肴。
  豌豆苗有一股特别的清香,适合做面条的配菜,亦可烧汤,更是吃火锅的上等涮品,可以说是广受欢迎。
  这些年,偶尔也会在异乡的川菜馆里吃到大棚种出来的豌豆苗,茎粗叶肥,根本看不出作为豌豆苗应有的形状,更吃不出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味道。
  只有回到老家,回到那适宜的气候和环境里,才能吃到像豌豆苗一样正宗绿色的食品,才能吃出故乡和童年的味道。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日09:03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5 07:42
  回乡偶记之60:变了样的山乡公路
  
  以前回老家,最头痛的事情,莫过于那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山乡公路。
  严格地讲,那不叫公路,除了凸凹不平,还左垮右塌,好多路段都只能让一辆车勉强通过。
  那时,车辆交汇绝对是个大难题,要么远远地就开始避让对面开过的车辆,要么一个劲儿地往后倒车,于路面相对宽阔处交错通行。
  因为是山区,S形或者更复杂的路段随时可见,弯道和急转弯一个接一个,让司机们防不能防。
  有一次,一个小伙驾驶摩托车赶路,转弯时速度太快,直接飞向二三百米高的悬崖,幸好被一些灌从阻挡在半山腰,捡回一条小命。
  由于弯道和悬崖太多,平原地区的朋友到了我们老家,坐车时大多不敢睁眼往车窗外看。对他们而言,蜀道难,真就比上青天还难还险。
  这样的公路,开车的胆战心惊,坐车的心里直打鼓,不知何时会出现意外。
  前些年回老家,每每到了镇里,就要琢磨如何征服那十多公里的简易公路。
  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唯有三选一:要么坐严重超载的小中巴,要么坐相对快捷但危险系数极高的摩托,要么按就近原则选择更为艰难的山间小路步行两三个小时回家。
  已经很少有人选择步行了。除了费体力、时间长这些因素,更为客观的是原先的山间小路长满了荆棘杂草,行走起来相当困难。
  我最后一次从镇里走山路回老家,应该是2006年的春节前。
  当时正赶上家里的黑白电视坏了,我和老婆从镇里买了一台TCL彩电,怕坐车颠坏了,干脆用背篓背着走小路往山上爬,累得我们两个气喘吁吁,汗水把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
  从那以后,每次我们都是坐车往返于镇里和老家之间,每次都要被挤成杮饼,每次都要被颠得骨头散架。
  对于这条烂得不能再烂的公路,乡亲们也盼望着早日整修。不料这一盼却盼了好多年,直到去年才美梦成真。
  这次不再是小修小补,而是大规模地砌坎挖沟,把所有路段都拓展成标准的双车道,并且最终实现硬化目标,彻底改善老家的交通条件。
  经过去年大半年的艰难施工,到春节前,大部分路段已经完成砌坎、挖沟、铺平、压实等工作,只差硬化最后一个关键步骤了。
  虽然还没最后完工,老家那条公路已经今非昔比,到镇里的行车时间至少缩短了一半,颠簸亦成为历史,安全系数也提高了许多。
  得益于此,不少在外发展的年轻人干脆开车回家过年,原本冷冷清清的山乡公路车来车往,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当然,在我的山村老家,大多数人家是没有车的,出行只能选择依然拥挤不堪的小中巴和极不安全的摩托,并且不能做到随到随坐,经常一等就是个把钟头,坐车难和安全系数差的问题仍没得到根本解决。
  这次回家,我就过漫长的等车体验。后来,我们一行人干脆沿着公路往山下走,碰到什么车坐什么车。
  据说等公路硬化完成后,将会开通从岳溪镇到万州固定班车,专跑山上和镇里的客车也会逐步规范正规起来。
  这自然是个利好消息。但我更期盼的,是所有乡村交通都实现“公交化”,让父老乡亲们出行更便捷、更安全一些。
  但愿这不只是梦想,更愿便捷安全的交通梦想照进我故乡的现实生活。
  
  天高云淡2013年3月3日07:35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5 07:42
  回乡偶记之61:幸会救命恩人
  
  2月3日7时许,也就是我启程回乡探亲的前两天早上,一位朋友在我的QQ空间里留言:“今年春节回来吗?我在等你。”
  这位朋友叫李富兵,是我的发小兼小学和初中同窗,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或许早在30年前就葬身塘底了。
  忘了具体时间,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在原四川省开县岳溪区胡家乡子弟村小学下面不远的一个堰塘里,一群男孩脱得溜光,大呼小叫地游泳嬉水,好不快乐。
  我和富兵也在其中。所不同的是,富兵当时已是个游泳高手,除了常见的狗刨和仰泳,他还会踩水,即使在深水区,也能很轻松地把上半身露出来,让不知堰塘底细的人以为那里的水很浅,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就上了这样的当。那时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什么泳姿也没学会,只能一个人在堰塘边上的浅水区玩耍,就算同伴们一再唆使,我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滑进深水区遭遇什么不测。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最终,我没有抵挡住诱惑,在富兵踩水技巧的诈骗下,犹犹豫豫地迈出了走向深水区的第一步。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双脚,试探着往前走去,忽然踩到了烂泥,觉得脚下一软,整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原本还在胸口的水顿时没过我的头顶,终身难忘的灭顶之灾就此来临。
  那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用双手捂住口鼻防止呛水,任由身体叽里咕噜地往塘底滚去。
  那是一口锅底状的堰塘,满是淤泥,难以站立,越往下水越深。往下滚落的过程中,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双手也终究没能抵挡住越来越大的水压,肚子里浇进了好几口水,大脑也随之变得混乱起来。
  正当我以为小命就此休矣,忽然觉得有人一把抓了我的头发,并使劲把我往上拽。
  很快,我被拽边塘边,终于逃离了死神的威胁。
  惊魂暂定之后,我才发现是富兵救了我的小命。
  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后怕。当年,大我一岁的富兵也不过十岁左右,小小年纪竟然临危不乱,还冒着被我抓住手脚一并带到塘底的危险来救我,确实非常不易。
  从那以后,我和富兵走得越来越近,经常到对方家串门,还把这份友谊带入初中,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上初二时,富兵从胡家中心小学初中部转到岳溪新兴中学。但他并没有完成学业,而是早早地外出打工,开始接触社会,并开始了一段恋情。
  我上高一时,十八岁的富兵和他深爱的女人结了婚,第二年便有了儿子,若干年后又有了一个女儿。其结婚生子的时间,比我们这些同龄人至少早了八九年。
  自从富兵转学之后,我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1997年底,我和另一位发小牟能回家探亲期间,双双带着女友一起到富兵家串门。
  彼时,富兵的儿子已经五岁,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他的老婆年轻漂亮,待人非常热情,还做得一手好菜。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发小就着童年的记忆,一口气喝掉四瓶白酒和若干啤酒,之后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吹牛。
  终归是喝高了,牟能半夜起来方便,迷迷糊糊就地解决,把富兵老爸堆放在床头的土豆浇湿了一遍,直到霉烂之后才发现。
  从那以后,我和富兵没了相见的机会,一别就是十四五年。
  好在我们两个一直没了联系,偶尔通个电话,不时在QQ里聊聊天。正是通过这些方式,我知道富兵在浙江台州那边发展得很好,甚感快慰。
  2月6日午后,在岳溪镇开往山上的小客车上,二嫂告诉我,富兵一家四口早到家了,还从浙江开回来一台车,就停在我们家下面的车坝上,叫你回来后到他家去玩。
  当天下午,我和二哥在正在地里栽洋芋哩,忽然看到一辆轿车从我们家的方向开来,二哥说是富兵的车。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他。
  在公路边,在地坎下,两个阔别多年的儿时伙伴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相互端详和感慨着,久久没有松开。
  
  天高云淡2013年3月4日07:13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5 07:43
  回乡偶记之62:岳溪场上再相聚
  
  偶尔回老家一趟,最头痛的一件事儿,莫过于走亲访友时带什么礼物。
  这方面,远在安徽合肥的大哥似乎很有经验。每次回到老家,他都会到十多里外的岳溪场上采购一大堆烟酒糖之类的物品,分装成若干份,逐一拎着到亲友家串门。
  大哥的这一做法,曾经深深地影响了我,之前每每回家,我也会学着他的样子。这样做,虽然采购时麻烦得很,但事后却很方便,至少心里不慌,更不会发愁。
  回到家里第三天,也就是2月7日,按照事先的安排,我和母亲到岳溪镇赶场,任务之一就是采购串门用的礼品。
  几乎没怎么动员,侄儿超超也跟在我们身后,为他梦想中的象棋而去。
  其实,这次岳溪之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我情同手足的初中同窗相聚。
  考虑到我的假期十分有限,日程安排比较紧张,早在头一天,我就和定居万州的梁昕商量,把原定初一或初二的聚会改在年前,一算时间,也就2月7日这天最合适。
  2月6日晚,玉珍姐从岳溪场上打来电话,让我把初中同窗、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富兵叫上,说大伙儿多年没见他了,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给富兵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如果不下雨,他就开车下山。
  不料老天不给力。2月7日早上,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路况不熟的富兵担心路面太滑不安全,放弃了开车的打算,决定和我们一起搭乘小客车下山。
  富兵还和我开玩笑:你是国家的栋梁,要是坐我的车出了什么差池,我的罪过可大了。
  没想到搭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在公路上走了半个小时,又在那个杂货店等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才坐上已经人满为患的长安小中巴。
  和头天上山相比,这次车里坐的人更多,狭窄的后备箱竟然也哈腰站着两个年轻人。
  我被挤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点活动的空间也没有。
  车辆行进过程中,每每遇到坑洼路面,我就会和站在背后的年轻人亲密接触,他的下巴屡屡撞到我的头顶骨,引来阵阵善意的惊呼和笑声。
  途中,玉珍姐和陶平姐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到了什么位置。
  赶到岳溪镇,已是上午十点多了。下了车,发现玉珍姐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见到我母亲,玉珍姐很高兴,拉着老人家的手端详着,笑称老太太长好了,变年轻了,更精神了。
  在沈阳,母亲一直念叨着当初玉珍、陶平她们对她和我老爸无微不至的关照,总说她们付出了许多,分别一年后再见到玉珍,自然亲热得很,不停地问这问那。
  简单寒暄之后,趁着梁昕他们没到,我准备到街上采购串门用的物品。可走了不到二百米,我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见此情形,富兵也建议我别买东西了,说反正都是花钱,直接给毛爷爷可能更受欢迎。
  回身往玉珍家走去。刚上楼不久,梁昕一家三口从万州赶了过来,随后是李德清夫妻,我们一帮同学及家人谈古论今,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而热闹。
  张罗吃午饭时,发现镇上大小饭店的生意都异常火爆,连续找了两家,都是客满。
  转了一大圈,又转到去年正月十五我和母亲启程回沈阳时就餐的那家饭店。
  我对这个饭店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它地处猪市河坝旧址边上,也不是因为它跟前有一个号称岳溪镇最大的广场,而是因为这家饭店的女老板来自哈尔滨,说一口带有浓重川音的普通话。
  习惯了老家姑娘远嫁他乡,猛然见到从东北大都市嫁到家乡小镇的女子,难免生出诸多感慨,不得不感念改革开放给这个社会带来的巨变。
  午餐是玉珍姐张罗的,但最后买单的却是德清夫妇。这两口子,一个沉默少语,一个快人快语,真是绝佳搭配。
  陶平姐家里有事,没能赶来与同学们相聚。可她一直惦记着晚上安排大伙儿再聚,并且再三打来电话和我们软磨硬泡,声称谁也不能走,谁走跟谁急。
  考虑到二姐已在家里准备晚餐,其他家人也在等我回去,我婉拒了陶平姐的盛情挽留。
  不料陶平姐还不甘心,派她的老公魏东开车前来阻止我们上山,还说晚饭后一定让人开车送我们回去。
  直到我们承诺大年初二再下来相聚,魏东姐夫才终于放行。
  
  天高云淡2013年3月5日07:35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昊哥    时间: 2013-3-5 20:44
留下珍贵的记忆,丰富人生的道路。{:soso_e179:}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6 12:08
  回乡偶记之63:越过那道山梁
  
  作为来自大山的孩子,对于山岩峭壁,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到过的名山大川中,最喜欢也最让我震撼的,莫过于西岳华山。那突兀的山体,那陡峭的绝壁,那崎岖的山路,让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故乡那连绵不绝的群山,还有那散落在山间的一个个农家院落。
  我的故乡是山的世界,可以说睁眼见山,到处都是山的影子。不用老师讲解,打懂事起,我们这些山里孩子就明白了山外有山的朴素道理。
  与山相生相伴的,自然就是山区随处可见的岩壁悬崖了,还有那一个个以山岩命名的地方。
  在我的重庆开县老家,在岳溪镇子弟村、胡家村一带,带“岩”字的地名真是不少:硝洞岩、心脏岩,垮岩、唐家岩、赵家岩、岩上……
  这些地方,或多或少地记录着我的童年,记录着众多山里孩子的成长轨迹,更记录着山里人艰难却乐观的人生故事。
  硝洞岩是当年我们兄妹五个去外公家的必经之地。在那条像飘带一样悬浮在峭壁半腰的山路上,留下了我们童年的欢笑,也留下了山里孩子不惧艰险、敢于攀越的身影。
  而我在子弟村小上学的六年光阴里,湿滑的心脏岩来来回回地经过,也曾险些跌落悬崖,但远没有母亲当年怀着我大哥在此滑落山崖却毫发未损那么惊险。
  垮岩于我没有太多故事,可对于我老婆和内弟来说,却是充满传奇。当年,内弟还是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孩童时,从几十米高的峭壁跌落,筋皮骨肉居然完好无损;老婆小时候在悬崖上砍柴,一不小心从高处摔下,竟然也只是短暂的晕厥,之后啥事没有。
  当然也不只是幸运,还有让人心痛的人间悲剧。1998年的春天,岩上村民小组组长贺德清带领乡亲们自力更生挖掘公路时从垮岩的悬崖上跌落,最终不治身亡。
  继父的家就在岩上那个叫桐子坪的地方。这里也是母亲和她五个孩子的第二个家,我在这里生活了13个年头,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牵挂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岩上这个地方真是名副其实,抬头见山,低头是崖,四周全被山或崖包裹着,只要走出家门,便能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
  正是深切体会到出行之艰难,15年前,岩上的父老乡亲们才有了自主修筑公路的壮举,硬是在峭壁上凿出了一条山间公路,开创了全镇甚至全县首通乡村组级公路的先河。
  严格地讲,我不是地地道道的岩上人。因为我的户籍从不曾落到这里,那份曾经属于我的田地,也在一梁之隔的赵家岩。
  是的,赵家岩才是我真正老家。我出生在那里,并在那里长到八岁。作为祖坟和老屋的所在地,赵家岩也是我今生放不下的牵挂。
  从岩上到赵家岩其实很近,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在岩上的家里远望赵家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排历经百年风雨的苍翠古柏。
  这里也叫柏树梁,是我们李氏先祖留下的一笔宝贵遗产,也是一道远近闻名的风景,更是我们这些李氏后人忘不掉的家族印记。
  上初中时,我曾把这一排古柏与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联系起来,自创一篇神乎其神的神话,以此寄托我对老家的那份深爱。
  从岩上到赵家岩,历来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蜿蜒崎岖,一条相对平坦。
  因堰沟而平坦的那条小路,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公路不像公路,小路不像小路,杂草从生,凌乱不堪,犹如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刺得人两眼生疼。
  这是一条由岩上通往赵家岩的组级公路,也是一条短命的公路,还未完全打通就夭折了,成为柏树梁下十分扎眼的烂尾工程。
  究其原因,说到底还是人心失和,或叫私心作祟,人人都想公路从家门口通,个个都想得到最大的便利,最终皆因无法达成共识而作罢。
  还有一个说法,说是有人不想破坏柏树梁的风水,不愿因为一条公路而糟蹋了祖宗留下的百年遗产。
  一个岩上,一个赵家岩,这两个都称得我家的地方,一个率先打通组级公路,一个成为如今全镇唯一不通公路的村民小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身为赵家岩的李氏后人,作为一个远方游子,我无意卷入亲人乡邻们的那些是是非非,而是选择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家乡的变与不变。
  于我而言,越过那道柏树梁就到老屋老家了,如此简单,别无其它。
  
  天高云淡2013年3月6日12:05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6 12:14
昊哥 发表于 2013-3-5 20:44
留下珍贵的记忆,丰富人生的道路。

嘿嘿,都是些凡人琐事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7 12:08
  
  回乡偶记之64:老家﹒老屋﹒老院子
  我很幸运,我是个既有老家也有老屋的远方游子。
  我知道,并非每名远方游子都像我这么幸运。就在我的老家,在重庆开县岳溪镇子弟村那个叫赵家岩的地方,一些人家不仅早已人去楼空,有的甚至连祖宗留下来的房子也消失殆尽,传统意义上的家从此成为一个象征,回家也就没了让人内心安宁与平静的去处。
  老屋对于游子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这里有童年的影子和家人的气息,更在于它是心灵的归宿,是灵魂休憩和安放之所,是落叶归根的最终去处。
  算起来,属于我的老屋有两处:一处在赵家岩,是我的出生地,生父和母亲给我们的第一个家,铭刻着我八岁之前的模糊记忆;一处在岩上,继父和母亲营造的第二个家,留下我懵懂的年少时光,还有迷茫与奋起、挣扎与追索的青葱岁月。
  还是先说说我的第一处老屋吧。
  这是一栋四房相连的土坯房,三正一偏,黄墙青瓦,其中两间的修建时间不详,大致在解放前后,后作为家产分给大伯和我生父;另有两间修建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父母结婚后自力更生的产物。
  也就是说,这四间土坯房,只有三间是我们兄妹五人真正意义上的老屋。另外一间属于大伯唯一的儿子、我的堂兄善久。
  生父和母亲结婚的头两年,父母双亡的善久哥哥带着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堂姐善芝与新婚的幺叔、幺婶一起生活。后来善久哥哥要求独立生活,那间大伯和大娘留下的房子便被分了出去。
  说起来惭愧得很,对于赵家岩老屋发生的一切,我早已记忆模糊,只是恍惚记得当年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甚至忘了生父的模样,只记得他有一只手不是很方便,五指弯曲着,总是伸不开。
  也有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老屋门前地坝上那个至今还保留着古老碾盘,还有老屋旁边那棵早已砍掉的樱桃树,更有我因贪吃而从樱桃树上摔落水田被树枝险些刺瞎眼睛的惊险一幕。
  右眼角的伤痕,额头的伤疤,既是童年留给我的勇敢勋章,也是老屋留给我的不死记忆,它们注定会连同我对老屋的深切怀念而相伴终生。
  前些年,母亲和继父将赵家岩的老屋产权转让给我的堂兄,也就是我们那房人唯一还住在赵家岩的善久哥哥。从那以后,我那法律意义上的老屋不复存在了,但对老屋那份感情却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浓烈。
  这次回家,善久哥哥提到老屋的产权和归宿问题,怕今后会有什么纠纷。我和二哥请他不用担心,我们兄妹五个定会尊重当年继父和母亲的决定,谁也不会节外生枝。
  听我哥俩这么讲,善久哥哥很欣慰,说了一句让我差点落泪的话:只要我还活着,这老屋就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把它抢走,你们随时可以回来看看。
  善久哥哥说这番话,其实还另有深意。
  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老家有人讲,这栋四连间的老屋风水好,后人有出息,谁住谁受益。不仅如此,还有人提出要借住或购买,均被善久哥哥断然拒绝。
  我打心眼里支持善久哥哥的决定。我不相信什么风水,我只想有生之年还有老屋可回,还有那么一处房子让我魂牵梦萦,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吸引我不时回故乡走走看看看。
  想留住老屋的,不只善久哥哥和我们兄妹五个,还有我二爷家的善云哥哥。他远在安徽合肥,娶了湖南的媳妇,多年不曾回过老家,但依然惦记着父母留下来的老屋,寄钱给善久哥哥,让其请人代为修缮。
  由于多年没人居住,善云哥哥的那两间老屋破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甚至有摇摇欲坠之感,但这并没有阻碍远方游子对它的思念。对于善云哥哥来说,老屋不倒意义也许不在于它的价值,而是散落在老屋里关于父母、亲人和故乡的记忆。
  至于我那和赵家岩只有一梁之隔、位于邻村岩上的第二处老屋,我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定居于此的二哥二嫂讲了,不管形势怎么变化,政策怎么调整,他们都会一直把这处老屋保留下去,让在外面工作生活的兄弟姐妹随时有家可回。
  岩上的老屋其实已不是原来的土坯房了,早就被二哥二嫂原地改建为砖混结构的二层小楼,只有那间唯一保留的小偏房还在那里默默诉说着属于我们家的过去的艰难岁月。
  最后说说赵家岩老屋旁边那个已不复存在的老院子吧。
  这是我们李氏先祖留下的开放式四合院,大多数房子都是木质结构,连墙壁都是厚厚的木板,房挨房,瓦挨瓦,分居着曾祖父的五个儿子和一大帮孙儿及曾孙。
  岁月无情,时过境迁,曾经见证家族兴旺与衰落的老院子早已不见踪影,空留些许残垣断壁,还有我们这些李氏后人的追忆和感叹。


  天高云淡2013年3月7日12:03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8 07:37
  回乡偶记之65:探望叔叔婶娘
  
  2月8日那天,前几天还热如初夏的老家气温突降,飞起了雪花,掺杂着细雨,让原本就很坎坷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
  按原计划,这一天准备去大舅和堂姐家串门,后因突然而至的雪雨,加之担心年过七旬的母亲应付不了湿滑的山路,只好让她老人家呆在家里,而我则另做打算。
  随后,我给自己敲定了三项行程:到赵家岩看望我们李氏家族健在并在家的叔叔婶娘们,去发小兼救命恩人李富兵家串门,替内弟媳妇的二妹探望公婆和儿子。
  应该说,这一天的日程安排够紧凑了,但这还不是全部,要不是我婉拒了两起邀请,我真就陷入分身乏术的困境了。
  一大早,我一直叫姐姐的初中同学刘玉珍从岳溪镇上打来电话,说是姐夫从深圳回来了,中午她们家请客团年,让我和母亲无论如何要下去。
  我说山下正在下雪,找不到车下山,玉珍姐说让人开车上来接我们;我再次强调路滑的客观理由时,姐夫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说他亲自开车上来。
  好说歹说,总算推掉了一个饭局。
  原本,我不该拒绝玉珍姐和姐夫的真诚相邀,但我确实安排不过来,只好连声说谢谢和抱歉了。
  和玉珍姐通完电话不久,远在开县县城的高中同学朱占清又打来电话,说他们家当天晚上团年,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赶过去,还说马上开车来接我。
  我又拿山上的雨雪天气作挡箭牌,占清说我扯淡,他那性格爽朗、酒量惊人的老婆则直接“威胁”我: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必须过来。
  直到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正在下雪的彩信发过去,占清两口子才算相信我并没有撒谎。
  就这样,在老天爷的“帮助”下,我当天总算免除了奔波之苦,自己的安排也可以顺利进行了。
  第一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家——赵家岩。那里虽然不如当年那般人丁兴旺,但仍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其中就包括我那为数不多、仍然健在并住在老屋的叔叔婶娘们。
  曾祖父留下了五个儿子,到我生父他们那一代,堂兄堂弟一大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赵家岩老院子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热闹得很。
  多年过去了,往昔的热闹场景不见踪影,不仅爷爷奶奶那一辈早就化为春泥,叔叔婶娘们也都过了花甲之年,不少已驾鹤西去,加上在外发展和定居的,在老家的叔叔婶娘只有区区四人了。
  每次回老家,不管时间多紧,我都会挤时间到赵家岩一趟,挨家挨户串门,去寻找和承接沉淀在那里的血脉亲情。
  2月8日这天上午,迎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顶着柏树梁强劲呼啸的寒风,我首先走进顺幺叔家,看望这位去年痛失老伴的前辈。
  当年,赵家岩的男丁实在太兴旺了,到了我们这一辈,叔叔婶娘们太多,不知道怎么称呼,遇到相互冲突的,只好在叔叔的排行前加上名字或姓名的最后一个字,在婶娘的称呼前加上姓,以示区别,如顺幺叔、万幺婶,等等。
  见到我,正在洗腊肉准备过年的顺幺叔很开心,问起我的母亲,问起我的妻儿,也说着他的两个儿子、一对女儿还有孙儿孙女们,满脸的铁骨柔情。
  从顺幺叔家出来,我走进八十多岁的六婶家。
  六婶明显见老,但依然耳聪目明,硬朗得很,依然坚持一个人单独生活,尽量不给儿女们添麻烦,让我顿时肃然起敬。
  随后来到曾经当过多年村支书的良武二叔家,看望正在忙碌的二叔二婶。
  这是两位真正忙碌的老人,家里孙儿孙女一大群,真够他们操心的了。
  最后去探望的是万幺婶,一位对人很热情的婶娘。
  在万幺婶家吃饭,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否则她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热情地给你添饭夹菜,让你猝不及防,无处闪躲。
  万幺婶留我吃午饭,我飞快地“逃跑”了。
  哈哈,我亲爱的万幺婶,不是我不想在您家吃饭,而是我的饭量大不如从前,真怕出现吃不了兜着走的尴尬场景呀。
  
  天高云淡2013年3月8日07:34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9 07:35
  回乡偶记之66:永远的情谊
  
  开始这篇随笔时,我把标题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的题目是《永远的兄弟》,想以此纪念我和富兵、牟能等发小从小至今的兄弟情谊。
  之所以去掉“兄弟”二字,是因为按照李氏家族“和论先泗长,大同正必本,成永有良善,富贵祥达兴、文章得贞吉,恒丰豫泰生”的宗派排列,我和富兵不仅拥有同一个先祖,他还矮我一辈,依起来得叫我一声叔叔。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富兵一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便以兄弟相称。虽然一直视富兵为兄弟,但我确实不能对他们父子都称兄道弟。
  富兵的老爸是村里的能人,当过会计,公开场合里,我一直叫他哥。如此这般,似乎也只能委屈富兵同志了。
  不过,大我一岁的富兵好像也从也受过委屈,他从不叫我叔,自然也不会叫我老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他叫得亲热,我听着顺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想来也真没什么大不了。叫什么,尊称啥,不过是对宗亲宗派的尊重罢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不用过于较真。
  似乎有些跑题了,还是还原一下2月8日那天去富兵家串门的情景吧。
  当天早上,在赵家岩看望叔叔婶娘们期间,我抽空给富兵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饭菜准备好,我去他家吃喝酒吃饭。
  这是我和富兵头一天的约定。上一次去他家是1998年春节前,转眼十四五过去了,我确实很有必要去救命恩人家走走看看。
  上午11时许,我顶风冒雪,沿着泥泞的山路,凭着多年前的记忆朝富兵家走去。
  由于老家外迁人口越来越多,不少院落已经人去房空,那些曾经行人不断的山路也寂寞起来,有些路段甚至杂草从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路径和模样。
  从赵家岩去富兵家的途中,我两度迷茫,竟然不敢确定该怎么前行。好在知道他家的大致方位,总算没费太多的周折。
  临近富兵家时,我再度迷茫:以前的田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简陋的乡村公路;以前这个地方只有一栋砖混结构的房子,如今变成了两栋。
  大脑一时短路,不敢确定哪一栋房子是富兵家,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问人家,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凭着十多年前的记忆作着判断。
  抵达目的地时,富兵两口子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饭菜,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在父母的指挥下忙这忙那,富兵的父亲、我的老兄则在忙着用电磨给牟能的二叔二婶磨汤圆粉。
  牟能的二叔叫牟来章,曾经是我们子弟村小学的老师,如今从花园完小退休,但仍然坚守在教学岗位上,继续散发着一名乡村教师的光和热。
  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间隙,我和牟老师闲聊了一会儿。他说起当年我和富兵、牟能等三人的亲密情谊,说起我们三个在子弟小学读书期间的一些细节,还说起如今乡村小学留不住老师的困境,很是感慨。
  牟老师和夫人走后,我和富兵及他家人唠起了家常,唠起他家的大事小情。
  不过十四五年的功夫,富兵家发生了巨变:他母亲去世了,他父亲明显见老了,他儿子长大成人了,他女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富兵炒菜的时候,我去烧火,两个儿时的伙伴继续唠着没有尽头的话题。
  会做饭炒菜的富兵无疑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他不仅回老家后做饭,在浙江台州工作和生活期间亦是如此,每天负责为一家四口准备晚餐。
  说起这些,富兵的老婆满脸笑靥和幸福,说自己下班晚,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富兵打开了他从浙江带回来的杨梅酒,给了倒了满满一大碗。
  除了富兵父子俩,他那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也加入进来,非常腼腆地陪我这个爷爷级的老辈子喝酒。
  饭前,我和富兵商量,一会儿去看看牟能的父亲。
  牟能春节有事回不来。他父亲丧妻多年,还有残疾在身,又不愿意到重庆和儿子儿媳孙儿一起生活,坚持一个人独居在家,孤独地打发着日子。
  正喝酒哩,牟能的父亲闻讯赶来。见到他儿子最要好的两个兄弟,老人家自然很高兴,一高兴就喝掉了一大碗杨梅泡酒,真正的老当益壮。
  饭后回家时,富兵的父亲取了一块腊肉装在编辑袋里,非要我带回沈阳。
  
  天高云淡2013年3月9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0 07:39
  
  回乡偶记之67:悄然变化的团年饭
  2月9日,腊月二十九,龙年最后一天,除夕之日,也是我们老家一年之中最重要、最热闹、最温馨的一天。
  过年过年,过的就是除夕这天。这一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一切仇怨都在这一天暂时消弭,一切思念都在这一天疯狂生长,一切祝愿都在这一天无限扩散。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至少在我们老家,说回家过年,或者回家过春节,其实主要指除夕这天。不少人千辛万苦地往家赶,就是为了除夕当日家里的那顿团年饭,之后匆匆出行,有的甚至正月初一就离开家门。
  说到团年饭,不得不提到南北差异,提到截然不同的过年习俗。
  在北方广大地区,尤其是我熟知的东北地区,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大都安排在晚上,一家人围炉聚餐,其乐融融,在欢声笑语中辞旧迎新。
  而在西南地区,特别是我们老家,大年三十的团年饭一律安排在中午,一般都在正午十二时之前,并且越早越好,就看谁家动作快,图个彩头。
  在我的印象里,每到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早起,简单地对付一口早餐,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吃,一家人大大小小齐上阵,齐心协力准备团年饭。
  事实上,有关准备提前一两天就开始了。比如猪头、后腿、猪脚等熏腊制品,早早就已洗净,并在过年的头一天晚上烀熟,只待进一步加工既可。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里,至少有十年参与或独立承担了烀肉的任务。
  每到过年的头一天晚上,要么二哥或二姐带着我,要么我带着小妹,先细心地用热水把猪头、后腿、猪脚等腊肉腊肠洗净,之后在大铁锅内加入清水,放入整块腊肉,用炭火或柴火炖透烀熟。
  那时候生活条件差,缺衣缺粮更缺肉,平时肚里油水稀少,就等过年那几天一饱口福。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提前偷吃煮熟的腊肉似乎就难以避免,大人们也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
  哈哈,坦白地讲,这样的事情我没少干。往往锅里的腊肉还没完全熟透哩,心里的馋虫就急不可耐地爬了出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于腊肉的隐秘部位或不易发现的地方用手撕下那么一小块,以最快的速度扔进嘴里,那个香啊,那个爽啊,那个美啊,简直难以言表。
  这样做的当然不只是我,二哥、二姐和小妹即使不是“主犯”,至少也是“从犯”。也就是说,在偷吃年食的年少岁月里,我一点也不孤单。嘿嘿。
  这是属于我们这代农村孩子的过年记忆,如今一去不复返,难以重拾了。
  难以重拾的,还有悄然改变的团年饭。
  以前过年这天,不管日子过得多么清贫,团年饭的菜品绝对是尽可能地丰盛,最低要求是桌子要摆满,份量要足,剩得越多越好,图个年年有余的吉利。
  不仅是菜品丰富,连大米饭也要多多准备。当年老家的传统做法,是把够多人吃多日的大米放入开水中煮至七成熟,再用木制的圆形蒸子蒸熟,之后从大年三十一直吃到正月十五。
  这些属于过去的传统,如今渐行渐远,已经难觅踪迹。
  2月8日那天晚上,二嫂叫二哥提前把腊肉烀好,二哥说冰箱里东西少,吃完了再说;二哥还提出次日的团年饭改改规矩,不再炒菜了,而是蒸两个菜,主要吃火锅,荤素搭配,随吃随涮。
  后来的事实证明,二哥的想法是对的,既保证了团年饭的新鲜可口,又避免了食材浪费,一举两得,真是不错。
  即便如此,2月9日这天上午还是忙碌的。只是于我的任务并不多,不过是打打下手、洗洗菜,顺带陪侄儿超超下下象棋、打打羽毛球。
  母亲完全超脱事外了,不再像往年那样忙来忙去,只是惦记着赶来团年的大舅走到哪里了,打了几次电话还不放心,干脆前出好几里亲自去迎接。
  十一时许,独居的大舅和堂兄相继来到我家。而此时,经过二哥二嫂的紧张忙碌,团年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十二时许,一切就绪,二哥按照风俗到地坝边上燃放了一挂鞭炮,向乡邻宣告我们家的团年饭正式开始了。
  餐桌上,往年常见的先请去世的前辈回家吃饭喝酒的仪式不见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边吃边喝,一个个喜逐颜开,十分开心。
  在火锅营造的热气腾腾的氛围里,年味和亲情越来越浓。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0日07:35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1 07:00
  
  回乡偶记之68:亲情,在祭奠中传承
  可能是从事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缘故吧,对于仪式之类的教化方式,我始终持正面肯定的态度。
  这与花架子一般的形式主义无关。有时候,有些事情,确实需要一定的形式来支撑或承载。
  比如,庄严的宣誓仪式总是让人热血沸腾,而送别亡灵的悼念仪式则令人无限伤感。这就是仪式的力量,一种穿透力、感染力极强种的精神洗礼。
  从这个角度考量,过年时祭奠故去的亲人,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理论依据,并且完全可以把它上升到延续血脉、传承亲情、促进家和国兴的高度。
  也许还可以为挂钱纸、烧冥纸、放鞭炮、磕头跪拜等上坟习俗正名:这不是建迷信活动,而是一种具有正能量的传统民俗,更有凝神聚力、促进和谐、造福社会的现实意义。
  哈哈,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有点自私目的,就是想为自己打打气,加加油,省得底气不足。也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即便有人唧唧歪歪,我不是预有准备么,怕他作甚?
  2月9日下午,也就是吃过团年饭之后,我和二哥张罗着去给去世的亲人们挂钱纸。二嫂要跟随前往,侄儿超超也紧随其后。
  见这娘俩热情这么高,我和二哥自然乐见其成。因为祭奠先人这种事情,参加人员自然多多益善,既体现家人的团结,又能现地给孩子们来一回优良传统教育,把家族和亲情理念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赵家岩。那里埋着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埋着我的爷爷奶奶,埋着我的亲生父亲,还有大伯大娘、二爷二娘、堂嫂等亲人。
  我们自然不用一一祭拜。按照一辈管一辈的习俗,我和二哥只需祭奠我们的生父。另外,考虑到生父他们六兄妹如今只剩三叔一人,年事已高,远在合肥,我们自然也就有了祭奠爷爷奶奶的义务。
  我们先来到爷爷的坟前,也就是赵家岩老屋檐沟后面。
  生父还是个小孩时,爷爷就去世了,至今已有七八十年的光景。所以对我而言,爷爷这个称呼只有象征意义,仅仅意味着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别无其它,也真就找不到伤感的理由。
  爷爷坟头被堂兄收拾得利利索索,见不到一根杂草。
  这也是老家的习俗。每到过年时,后人总要把先祖的坟茔及周围清理一遍,有时还要往坟头上添加新土,以保持原有的形状。
  在爷爷坟前,我负责挂钱纸,侄儿超超负责给他的曾祖父烧纸,二哥则在随后点燃一挂鞭炮,告诉爷爷他的后人们来看他了,也郑重告诉乡邻们这位老人后继有人。
  奶奶和生父的坟茔都在赵家岩李氏家族的祖坟圈里。那个地方叫团田,以曾祖父、曾祖国的坟茔为中心,按照男左女右的传统,一字排开数座或大或小坟堆。
  祭奠奶奶时,我和二哥都不敢确定哪座坟茔才是她老人家的,后在近房堂兄、善和哥哥的指点下,我们才确认紧靠曾祖母的就是奶奶,总算没把钱纸挂错地方,也没把冥纸和鞭炮燃放给别人。
  生父的坟是断然不会搞错的。从他去世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兄妹五个都牢牢记住了那个位置和那座坟茔,也数次前来跪拜,去年我们五兄妹还结伴来给生父的坟茔添土,以此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感恩与怀念。
  和爷爷、奶奶的坟一样,生父的坟茔也被善久哥哥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1980年夏天去世至今,生父离开这个世界已经33年。
  小学六年,我几乎天天路过生父的坟茔,不止一次地奢望这座坟茔是个幻影,更奢望他突然出现我们面前,告诉他的五个孩子自己不过是出了趟远门而已。
  再次站在生父的坟前,伤感已远走,思念却依旧,只愿他老人家在天国一切安好。
  我们要去的第二站,是与赵家岩一梁之隔的岩上,那里有我继父我老爸的新坟,也埋着他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
  祭拜爷爷和老爸时,一切顺利,没费什么周折。祭奠奶奶时,却遇到了不少麻烦。
  先是没路可走。以前那条在山林里蜿蜒着的小路不见了,所到之处全是矮从和荆棘,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付出的代价是超超的衣服被挂住了,我的皮鞋也受了伤,出现了一个小裂口。
  接下来是搞不清奶奶坟茔的具体位置。老爸在世时,曾经陪他来过,时隔多年,林密了,路没了,原本就不清晰的参照物更加模糊,只记得个大致方位。面对同一地点的三座坟茔,我彻底蒙圈了。
  不仅是我,二哥同样一头雾水,中途加入进来的二姐和外甥阿奇也是一问三不知。
  正上高三的阿奇提出,随便找个坟头意思一下就行了,反正就是个形式,我们几个大人都觉得不妥。后来,二哥给母亲打工电话,才算弄清奶奶坟茔的具体位置。
  还有更囧的事情。给奶奶挂完钱纸,却发现冥纸没了,估计是刚才全都烧在老爸坟前了。
  只能因陋就简,放挂鞭炮算了。
  二哥也是搞笑,边放鞭炮边对坟茔里的奶奶讲:纸钱都放在您二儿子那里了,您上他那儿去取吧。
  后来一了解,因为隔代、年代久远、路径不熟、气候等客观因此,类似的祭奠轶事,在我们老家绝非个例。
  最搞笑的,莫过于我的一个亲戚。
  有一年过年,他去祭奠亡父,巧遇暴雪,无路可走,根本无法抵达坟前。无奈之下,他朝着亡父坟茔的方向,把钱纸挂在路边,就地燃烧冥纸和燃放鞭炮,嘴里还念念有词:老汉,我实在过不去,麻烦您老人家自己来取吧。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1日06:56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2 07:22
  回乡偶记之69:站在老爸坟前
  
  亲爱的老爸,今天是公元2013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上午,您的爱人、您的孩子们看您来了,您能看见我们吗?
  去年的正月初一,您还和家人在一起,与从远方归来的儿女和孙儿们在一起。仅仅过了六天,您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天,是正月初七。
  如果算起来,今天不是您的忌日,我们应该在六天后来正式祭奠您。但小儿回家探亲的时间有限,还要回单位上班,您能原谅小儿的不是么?
  亲爱的老爸,又过年了,您在天国还好吗?能听到儿女们对您的呼唤吗?能感受到小儿对您的思念吗?
  过去的这一年,我不敢轻易写下与您有关的文字。这是小儿心中不可触摸的痛,稍有触及,总会让我陷入悲伤,更会无语凝噎,难以自拔。
  过去的这一年,无数次的想起您去世前后的那些日子,想起您无私付出的那些点点滴滴,想起该死的尘肺带给您的那些痛苦。
  亲爱的老爸,在天国,您总该歇口气了吧?那些病痛也烟消云散了吧?
  亲爱的老爸,您知道吗?我和老妈是专程为您赶回来的。这一次,小儿真不是想回老家过年,只想回来看看您,只想了却老妈的心愿。
  想来您已经看到了,在您坟前,最悲伤的人,不是您的孩子们,而是和您风风雨雨、相濡以沫地生活了三十年的爱人。
  2月6日那天,当我和母亲路过您的坟茔,我真想拐弯去看看您。但我担心母亲受不了,只好作罢。
  昨天下午,当我和二哥、二嫂、侄儿来到您坟前,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长满杂草的坟堆,看到您那个最后的永远的家,我的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悲伤一阵阵袭来,几近失控。
  我知道,我得接受和面对您已远去的残酷现实,应该微笑着来看您,之后微笑着坚强地幸福地活下去,尽我所能让母亲有一个安康无忧的晚年,同时照顾好其他家人。
  这是您未了的心愿,我会努力去完成。
  不只是我,包括您的其他孩子,都会继承您的善良与担当,都会真实而幸福地活在这个人世。这一点,您尽可放心。
  昨天给您挂钱纸时,我特意买了四份,分别代表我和二哥,还有您远在合肥的大儿子和小女儿。
  也是在昨天,您的大女儿领着您的外孙也来了,以最传统的方式表达着对您的哀悼与思念。
  我们都不是您的亲生孩子,但我们都把您当成了亲生父亲。您在世时如此,去世了亦然。
  今天,我和二嫂、二姐又去买了香烛鞭炮等祭品,还代表您的大哥买来一些祭品,希望您能感受到亲人们对您的无尽思念。
  今天,母亲早早地来到您的坟前,挥动着镰刀,清理着您坟茔周边的杂草。我买完祭品起来时,母亲正一边流泪一边忙碌着,嘴里还念叨着您在世的时候最爱干净,过年时会把房屋周围的杂草全部割掉。
  亲爱的老爸,今天是公元2013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上午,您的爱人、您的孩子们看您来了,您能看见我们吗?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2日07:15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3 07:41
  回乡偶记之70:渐行渐远的儿时伙伴
  
  2月9日晚,当儿时的伙伴、岩上院子的德银放弃和家人一起看央视春晚的机会来到我家时,心里掠过丝丝感动和温暖,不由得想起歌手孙悦,想起她曾经深情演绎的一首歌。
  来自哈尔滨的孙悦,是我曾经十分喜欢的一个歌手。
  喜欢她,不是只因为我曾在哈尔滨工作和生活了11年头,熟悉孙悦当年工作和生活过的那个院落,还因为她早期那些舒缓深情的歌谣。
  除了孙悦的成名作《祝你平安》,她给我印象深刻的另一首歌曲,或许莫过于深情怀念儿时朋友的《伙伴》了。
  《伙伴》唱响大街小巷的时候,我已经远离故土,开始在遥远寒冷的东北大地打拼。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内心深处不禁为之一动,年少的时光、儿时的伙伴也随之一一浮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由于幼年丧父和母亲改嫁,我的童年时光先后在两个村子度过,我也就有了两拔完全不同的儿时伙伴。
  在我出生的赵家岩,那些儿时伙伴多是我的近房同辈兄弟,不是哥哥就是弟弟,比如大我一岁的卫红,和我同岁的小兵,当然也包括小我一辈的小强。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甚至一起打架骂人。
  说起打架,我和小兵的那场石块大战最有意思了。
  忘了战争的导火索是什么,反正我俩都发了毛,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相互投掷。结果我们都挂了彩,我的额头上至今仍然留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像一枚岁月的勋章,时刻张扬着年少时代的无知无畏和至真至纯。
  我和小兵的情谊一直延续到小学毕业。从那以后,小兵辍学务农,之后外出打工;而我则继续读书,高中毕业后远赴东北,两个儿时的伙伴就此进入不同的人生轨迹,几乎没有交集的可能。
  应该是前年“十一”吧,我回老家作短暂停留,在离赵家岩下面的堰沟边上,看到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谁。正当我迷茫时,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真的很尴尬,一句“你是?”还没问出口,他笑了:“我是小兵。”
  我更加尴尬了,有些无地自容。
  客观地讲,也不能全怪我眼拙。与儿时相比,小兵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除了身高不可同日而语,圆脸蛋也变成了大长脸。
  这一次尴尬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童年也好,儿时的伙伴也罢,都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了。
  这样的尴尬,同样发生在我和德银身上。
  我八岁那年到的岩上。刚开始,岩上院子的小朋友们并不接纳二姐、小妹和我,有的小伙伴还故意欺生。但从一开始,和我同岁的德银就显得很友好,从不加入欺负我们的行列。
  我和德银的友谊就此开始了。
  此后的数年里,除了上学不在同一个学校,只要回到家里,无论是放牛、弄柴还是割牛草、扯猪草,我们两个都如影随行,互帮互助,情同兄弟。
  当然,我不可能和德银称兄道弟。因为按照继父的辈份,我应该叫德银一声叔叔。但我从没叫过,至今依然直呼其名。德银也不在乎这个,经常和我搅在一起干这干那。
  我和德银从不同的小学毕业后,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初中校友。他中途辍学,我则坚持了下去。
  对学业的坚持与否,同样成为影响我和德银人生轨迹的决定性因素,也成为德银在我面前自形惭秽的重要原因。
  2月9日的这天相见,应该是我和德银分别20多年后的重逢。
  我初中还没毕业,德银就开始了外出打工生涯。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没有相见过。
  二十多年不见,德银的改变不大,至少我能一眼认出来。
  德银如今在万州经营一个水站,负责给附近的居民提供桶装纯净水,总算不必四处飘泊了。
  即使如此,德银仍然感叹他是岩上同龄人里混得最差的。这让我有些尴尬,只能劝他别多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烦恼,不必拿来比较。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很感慨,聊了很多很多。
  此刻,在沈阳一隅,耳边再次响起那首熟悉的《伙伴》:“敞开你的一扇门哪/世界离你还那样远吗/钟儿嘀嗒/流浪飞沙/真的把颗童心带走了吗/无止浪迹海角天涯/不忍断的根/不忍忘的家/时光如梭/路而蹉跎/回首旷野又铺上繁花/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梦已离开/一切又回来/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云儿散开/笑容又回来/我的伙伴呀/你还是那么的可爱…”
  我亲爱的儿时伙伴,你们还好吗?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3日07:38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4 18:46
  回乡偶记之71:溢满老屋的暖暖亲情
  
  2月10日,农历新年第一天,亲人们在赵家岩老屋相聚的日子。
  当然无法聚齐所有亲人。爷爷奶奶留下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和若干个孙儿曾孙,上百口人,很大一家子,但真正能不时回老屋看看的,也就剩下大伯和我生父的后人们了。
  在老屋相聚,就是去堂兄善久哥哥家,他一个人独居老屋。某种意义上,他就是老屋,老屋就是他,二者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从善久哥哥倔强甚至偏执的言行里,我感受到了他对老屋及周边一草一木的深厚感情。有时候,他甚至是以命相拼,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着先祖留下来的一切。
  每次回老家,几乎都能听到善久哥哥对某某人的“控诉”。当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争一片竹林或几根竹子罢了,实在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劝善久哥哥别那么较真,他的一对女儿和两个女婿也劝过他,但收效甚微,不时仍能听到他与别人争执的传闻。
  最过火的一次,是他站在爷爷坟前,不允许别人家的人和牛通过,坚称这是祖宗留下的地方,不容外人践踏。
  我知道,善久哥哥人如其名,是个大好人。不过马善遭人骑,人善遭人欺,如果他不时刻摆出一副斗士的模样,一个人独守老屋的日子恐怕真不会那么好过。正是从这个角度上考虑,我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作为我们这房人的老大,善久哥哥真有老大样,尤其对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兄弟姐妹,总是掏出心窝子相待,真诚得让你不忍拒绝。
  2月8日上午,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我还在二姐家串门,没来得及去看望善久哥哥,他却背着两块腊肉从赵家岩来到岩上,表达着他对幺婶和小弟的深情厚谊。
  生父排行老幺,曾经和我父母一起生活的善久哥哥、善芝姐姐虽然一直叫我母亲为幺婶,实际上则是把他们的幺婶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和对待。
  母亲对这两位侄儿侄女的感情也很深,曾经为了善久哥哥去和别人争吵,到沈阳生活后,不时给远在老家的侄儿侄女打电话,这次回老家还专门从东北带回一顶厚厚的皮帽给我善久哥哥,那份彼此牵挂的亲情,令人动容。
  2月10日这天一大家人相聚,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平时一个人孤独生活的善久哥哥了。
  早在年前,我们敲定好到老屋聚会的时间后,善久哥哥就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打了电话,叫离赵家岩不远的大女儿早点回来做饭,叮嘱定居万州的小女儿初一午饭前必须赶回来,还让十多里外的善芝姐姐过来团聚。
  对于善久哥哥而言,家人团聚的这一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年。
  上午十点刚过,善久哥哥的大女儿克娴就打来电话:“幺叔,你们啥时候到?过来帮我煮饭哈。”
  克娴和我同岁,我们是叔侄也是儿时伙伴,如今已是一位初中女生和一位小学男生的母亲。我俩多年不曾谋面,真不知这个印象中的小不点怎么样了。
  克娴打来电话不久,善久哥哥的小女儿小平携夫带子从万州赶过来和我们汇合。随后,母亲、大舅、二哥二嫂、二哥二姐加上我和一个侄儿、一个外甥,加上小平一家,12口人分成数拔,浩浩荡荡从岩上向赵家岩进发。
  到了老屋,克娴一家四口早已等候多时,善久哥哥脸上乐开了花,忙着端茶递水和分发着瓜籽糖果;克娴和他老公、女儿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准备午餐。
  多年不见,克娴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胖了些。见到我这个幺叔,亲热得不得了,抓起一块切好的腊肠就往我嘴里塞,一如儿时那般随意和亲切。
  见姐姐忙得脚打后脑勺,小平加入进去,姐妹俩既分工又合作,顿时让厨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小平很有心,从万州家里带来一些经过粗加过的食品,让原本就很丰盛的午餐平添了几份都市的气息。
  姐妹俩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善久哥哥不时进来瞅瞅看看,连夸自己的两个女儿能干,说自己好福气,那股自豪和幸福劲,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啊。
  这当间,克娴和小平的儿子,加上二哥的小儿子,三个小家伙儿争着玩新买的玩具枪,比谁的枪法好,引来大人们的阵阵叫好和欢笑。
  快开饭了,善芝姐姐还没进屋。往她家打,电话没放好,全是忙音;打手机,还是没人接。
  眼看过了响午,只好开饭。人太多,一张桌子坐不下,原本就不宽敞的厨房里也放不下两张桌子,只好屋里一张、地坝一张,大人小孩分开坐,各自为战,互不相扰。
  正吃饭喝酒哩,老屋后面传来鞭炮声。那是善芝姐姐和姐夫到了,在给去世数年的堂嫂挂钱纸。
  我们赶紧迎了出去,把姐姐、姐夫和他们的小孙女迎进屋,添碗加筷,挪位让座,热闹的节日聚餐继续进行。
  待到酒足饭饱,确认小平带了相机之后,我们叔侄两个开始张罗亲人们合影留念。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很珍惜,很快在老院子的旧址上选好位置,以柏树梁和那排古柏为背景,把一大家人团聚的快乐时光凝结在了一张张珍贵的照片里。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4日17:28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5 07:12
  回乡偶记之72:那是母亲对儿女的深情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但那温情的一幕依然不时浮现在面前,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母爱的细腻与温暖。
  2月11日上午,应我的初中同学、陶平姐及魏东姐夫再三相邀,我和母亲从山上来到岳溪街上,到他们家的新房子里作客。
  原以为过年了,镇上的人流不会像年前那么多,不料还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到哪里都寸步难行,那股热闹劲,似乎唯有大都市里的商业步行街才能与之媲美。
  于我而言,近年来发生巨变的岳溪镇是陌生的,甚至有些搞不清东西南北。
  母亲到沈阳生活不过一年,对这里还很熟悉。见岳南街上人太多,走起来费劲,母亲建议走相对僻静的自力街和老街,以期速度更快一些。
  没想到仍是枉然。这两条街人是少了些,但母亲的熟人却一个接一个,这个唠几句,那个扯一会儿,前行的脚步不得不一再停下来。
  想来是离家太早太久的缘故,母亲熟悉的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包括她的那些近亲,那些表叔或近房舅舅,我一个也叫不上来,只能微笑着默默在站在那里,等母亲介绍完,再尴尬地叫上一声。
  在老街头上买完二嫂要的馄饨皮,好不容易穿过老车坝,母亲突然又想起准备带到沈阳去的魔芋粉还没买,赶紧拐弯去农贸市场。
  期间,陶平姐两次打来电话,问我们到哪儿了。我不敢确定具体抵达时间,只能含糊其词地说快了快了。
  事实上,在亲情友情乡情的羁绊下,我和母亲根本快不起来。
  可不是,从岳龙街刚拐弯,眼看就要到陶平姐家的新房子,路过一个没有牌匾的门市时,母亲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门市里坐着一个和母亲年纪相仿的老人,看起来很硬朗。母亲让我叫舅舅,说起之前的一些事情。我云里雾里,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
  后来才搞清楚,这个被我叫舅舅的老人,其实是母亲的初中同学,他们两个同姓同辈,如此而已。
  这舅舅是个医生,但奇怪的是所在门市既无牌匾也无柜台,更看不到任何药品或器械。我彻底蒙圈了:难道这就是大医隐于市?嘿嘿。
  看得出来,母亲对她这个当医生的老同学很是信任,找其开了一堆治疗脑血管老化的片剂或冲剂。
  可能是舍不得花钱,母亲对大城市里的医院和医生似乎很有偏见,总说老家的医生好,能对症下药,效果好,费用还低。
  此番母亲找她的老同学看病开药,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吧?
  开完药,我以为可以告别了,谁知母亲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起我那远在合肥的姐夫,说起他的腰痛毛病,请她的老同学开个泡药酒的方子。
  母亲的老同学有些为难,说弄不清是腰间盘突出还是腰肌劳损,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不好下药。
  母亲仍然委婉地坚持着,说开个方子先试试,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我也知道妹夫有腰痛的毛病,但仅仅知道而已,平时很少问起,更别说惦记着怎么治疗了。
  母亲的执著举动让我感动,于是在一旁帮腔:就按腰肌劳损来吧,估计也就这个情况。
  老先生笑了笑,开始非常认真地写药方。
  我提出用手机短信把药方发给小妹,得到两位老人的认可。
  老先生一边写一边念叨着每味中药的名字及克数,我在一旁同步输入手机短信,之后第一时间发给小妹。
  不一会儿,小妹回复短信:这什么啊?
  我回复:老妈找人给我妹夫开的药酒方子,专治腰痛。
  回头我告诉母亲:药酒方子发过去了。
  母亲开心地笑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5日07:07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6 07:32
  回乡偶记之73:醉倒在乡愁里
  
  相对于去年回家时的胡吃海喝,今年在老家过的这个春节清淡而轻松。
  也没那么玄乎,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没有天天泡在酒里,每每喝酒也是适可而止,曾经豪情万丈的酒风渐成往事,动不动就要把人家灌倒拿下的壮举也慢慢成为回忆。
  我知道,不是自己变文明了,而是岁月不饶人,眼看临近不惑,精力和酒量都在下滑,在健康第一的理念感召下,不得不有所收敛了。
  话虽如此,但在老家,在浓烈的乡音乡情里,在乡愁的情愫中,太容易出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场景了。
  包括这一次回老家,其实也有喝醉的时候。尽管是微醉,但终归还是醉了。
  2月11日那天中午,在岳溪场,在陶平姐新修楼房下面的金都大酒店里,我不过喝了两杯老家流行的诗仙太白,就晕晕乎乎地进入醉酒状态。
  这天一起聚会的,仍以我的初中同窗为主,其中包括陶平夫妇、刘玉珍夫妇、李德清夫妇,还有各自的其他家人。
  除了这些,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他是我的远房姐夫,一个很精明很能干的男人,因为女儿在沈阳读书的缘故,非要带着全家从县城赶来,当面感谢我们全家对他宝贝女儿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关照。
  原本,这位姐夫一再坚持要作东请我和母亲吃饭,后被我那强大的“同学后援团”打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陪我们一起喝酒。
  嘿嘿,说起喝酒,我一点也不惧这位姐夫。去年他送女儿到沈阳某高校报到时,我曾试探过他的酒量,结论非常乐观:和我不在一个级别上,拿下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哈哈。
  当然,在浓烈的情谊面前,我决然没有拿下谁的意思,只能一次次感动,一次次举杯,以此回报大家对我的真诚关爱。
  敬酒时,我提到母亲已随我去沈阳生活,今年回来给去年一年的继父扫完墓,今后回来的次数不会这么多了;我还旧事重提,提起同学们当初对我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并表示了最真诚的感激和感谢。
  我说得动情,也很伤感,喝酒时先干为敬,掀起了酒桌上的一个小高潮。
  这天中午,一大桌人,真正喝酒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前面提到的那位远房姐夫,就只剩下陶平姐那帅帅的老公,也就是我的魏东姐夫了。
  虽然一起吃过数次饭,喝过数次酒,但至今我没搞清魏东姐夫的酒量大小,反正每次他都在示弱,都在强调自己不能喝。不过蹊跷的是,我从没见他醉过。也许,他就是传说中的高人吧。
  这一次也不例外。魏东姐夫一边强调自己酒量不行,一边和我们推杯换盏,不仅一点也没少喝,等到结束时依然清醒,真有点深不可测的意思。
  魏东姐夫没咋的,从县城赶来的那位姐夫却喝高了,以至于舌头打卷,两腿发软,我们不得不找车把他送到亲人身边。
  而我看似清醒,实际上却已迷迷糊糊。好在还能正常行走,思维也算清晰,还去参观了陶平姐的新家,也没忘记坚持和母亲赶回山上老家,甚至晚上又在二姐家和二哥、姐夫他们小喝了两盅。
  回顾近20年来的8次探亲经历,喝醉的时候还真是不少。
  最经典的一次,莫过于1998年春节前在岩上世华舅舅家的那次“血拼”了。
  那天晚上,世华舅舅设家宴款待我、二哥和内弟。我们三个后辈也没客气,一上桌就和这位老辈子拼上了,每人一只大碗,一碗一碗地干。
  结果很惨烈:世华舅舅家的酒给喝光了,我们几个也喝趴下了,舅妈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大桌子菜,竟然一筷没动,最后原封不动地端回了厨房。
  还有一年,也是在世华舅舅家,他女儿小花带湖北籍男友第一次回老家,吃饭时我和内弟应邀作陪,把那位初见岳父岳母的“准女婿”喝得哇哇直吐。世华舅舅倒也不生气,说这孩子实诚可靠,女儿的幸福有着落了。
  这次在老家期间,小花妹妹携夫带子回来给父母拜年。再次和我那位湖北籍的表姐夫喝酒,他心有余悸,连说我厉害,不敢与我拼酒。
  哈哈,真是一朝被喝多、十年怕酒瓶啊。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6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7 07:34
  回乡偶记之74:姐姐的背影
  
  2月11日晚,一家人洗漱准备睡觉时,我端给善芝姐姐一盆洗脸用的热水,她转手端给我母亲,嘴里亲热地叫着:“幺婶,您先洗。”
  母亲也没推却,一边洗脸,一边和自己这个养女唠着家常。
  这天晚上,她们两个就那么热烈地唠着,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睡觉时,母亲干脆和善芝姐姐钻进同一个被窝,继续唠着当下的大事小情,还有那些属于她们两人的陈年旧事。
  母亲和生父结婚时,父母早逝的善芝姐姐不到九岁,与善久哥哥一起,和两位叔叔一起生活。
  就在那一年,二爷和生父分家,让两个孩子自己确定跟哪位叔叔生活。
  善久哥哥大一些,闷在那里不吱声。善芝姐姐也不说话,抱起一个南瓜就往我父母家走去。
  那时,我们兄妹五个还没出生,善芝姐姐理所当然地成为我们的大姐,而我那比善芝姐姐小17岁的亲姐姐,也就成了现在的二姐。
  母亲把善芝姐姐一手养大成人,再体体面面地把她嫁出去。善芝姐姐结婚后,遇到什么难心事,总会跑来找她幺婶。她那两个儿子,直接叫我母亲为“外婆”,连前面那个“幺”字也去掉了,足见善芝姐姐对养母的敬重。
  2月11日那天,在岳溪场上吃完午饭,陶平姐和魏东姐夫非要留我和母亲在街上住一晚上,至少也要吃完晚饭再走,玉珍姐和勇刚姐夫也极力挽留。母亲坚持要回山上,其中最充分的理由,莫过于善芝姐姐还在家里等她回去。
  善芝姐姐家住插腊村五百梯,离我们家有两个多小时的山路。2月11日上午,她让姐夫背着孙女先回了家,自己则坚持要等幺婶从街上回来。
  善芝姐姐和姐夫是2月10日响午从五百梯赶过来的。那天,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我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我看到,善芝姐姐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白花花的一片,非常耀眼。
  我看到,因为驼背,原本个头就矮的善芝姐姐显得更矮了,还背着一个孩子,腰身显得更低,她的头部不过到我胸脯的位置。
  我看到,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爽朗地笑着,但皱纹布满了善芝姐姐的脸庞,岁月正无情地吞噬着她的健康。
  是的,善芝姐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患了肺气肿,一直没断根,一感冒就发作,稍干点重活就喘得不行。
  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当我们一家人看到因背孙女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善芝姐姐时,都在心里责怪她那回家过年的小儿子,怎么就不懂得心疼母亲?
  第一眼看到善芝姐姐,我真是心疼。尤其当我上前抱下孩子,用手抚摸她那满头白发时,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最让我难受的,莫过于看到善芝姐姐的背影:佝偻着,蹒跚着,不太顺畅地呼吸着,极不协调地往前走着。
  心疼善芝姐姐的,当然不只是我这个弟弟。包括二哥二嫂,包括二姐和二姐夫,也包括善久哥哥的一对女儿。
  2月10日在老屋吃饭时,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拿善芝姐姐那不太靠谱的丈夫开涮,以此发泄我们的不满,也借此提示我的这位姐夫别太过份,尽可能地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省得有人拿他是问。
  实际上,我们这些娘家人也只能如此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自家人?
  善芝姐姐今年就满60岁了,但依然很辛苦,天天围着小孙女转不说,还要下地干活,更要操持家务,一刻也不得清闲。
  真的很心疼善芝姐姐,很想力所能及地为她做点什么。可我真正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除了在经济上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我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那天早上,当着母亲的面,我给善芝姐姐拿了点钱,让她自己存着,想吃啥就买点,别太委屈自己。
  真心希望善芝姐姐一切都好。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7日07:31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8 07:25
  回乡偶记之75:我的二哥二嫂
  
  我和母亲在老家那几天,最辛苦的人,当然是我的二哥二嫂。
  母亲和小弟从远处归来,二哥二嫂高度重视,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尤其是二嫂,从吃到住,从床单被褥到洗漱用品,全都作了细致入微的安排。
  二嫂把家里收拾得很利索,二哥的任务似乎只剩下一个,就是变着花样给母亲和小弟做好吃的,生怕重了样,更怕我们吃不好。
  说到吃,我这个传说中的吃货真有两件印象深刻的事情。
  第一件发生在年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九那天。
  这天晚上,二哥往铁锅里倒入菜籽油,大舅往灶堂里添加柴块,很快把油煮沸。眼看油温差不多了,二哥开始往锅里下事先剁碎并加入淀粉和佐料的精肉,炸成一个个没有规则的金黄的肉坨坨。
  这是老家久负盛名的传统年食——滑肉(念“如”),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气味芳香,是儿时记忆里的人间第一美味。
  二哥是炸滑肉的高手,不仅善于配制调料,而且火候掌握得极好,鲜有不熟或炸过头的时候。
  滑肉这个东西,讲究的是现炸现吃。出锅后稍稍降降温,以不烫手为宜,此时入口,菜籽油特有的芳香和肉的原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绝对的唇齿留香。
  这天晚上,刚炸好第一锅,二哥就招呼我和母亲去尝鲜。
  相对于母亲的斯文,我就显得很鲁莽了,用手抓起最大的那一块,顾不得烫手烫嘴,很快便化有乌有。二哥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又给我拿了一块: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此时二嫂刚好进灶屋,开起了玩笑:你们两兄弟还偷嘴索?
  第二件发生在2月10日,也就是正月初一早上。
  包汤圆时,侄儿超超建议包一枚硬币在某个汤圆里,看谁今年的运气好。大伙儿都表示赞成,但一时找不到硬币,只好把一个五元的纸币叠了又叠,连同少量的馅包进一个汤圆里,之后下锅煮熟。
  吃汤圆时,一家老小个个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所谓的好运气。但最终,运气却垂青于孩子,让超超有了意外收获。
  在超超的欢呼声中,我看到了二哥二嫂开心的笑容。
  家人团聚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二嫂,非常看重这个,不止一次说起过年后家里的寂寞。
  由于要伺候超超年迈的外婆,二嫂暂时不能外出挣钱了,而二哥则计划年后到南方打工补贴家用。因此,对于二嫂来说,过年这段时光确实很珍贵。
  转眼间,二哥已显老态,二嫂也已四十出头。这是我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但岁月无情,谁都无法逃掉逐渐衰老的自然规律。
  二嫂的胃不好,还有些气血两虚,犯病时气喘不止,四肢酸软,自个儿根本动弹不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尽全力操持着家里的大事小情,总在忙这忙那,鲜有停下来的时候。
  初二早上,见我的外套有些脏了,二嫂非要我脱下来洗洗。我说不用,二嫂坚持着,笑称你这样穿回沈阳,弟妹还不得骂我懒呀?
  听二嫂这么讲,我没得说了,只能乖乖换上二哥的衣服,任由她去忙碌了。
  在家那几天,二嫂念叨最多的,是她那在外打拼的大儿子,不止一次提到年底那小子要带对象回家。我和二嫂开玩笑:那你就快要当奶奶了。
  二嫂笑了,满脸的憧憬与幸福。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8日07:23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19 07:20
  回乡偶记之76:把好吃的留给弟娃
  
  嘿嘿,我得再次坦白从宽,我就是一个吃货,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为什么这么讲?因为我刚刚才吃了两个老婆做的煎鸡蛋,还唇齿留香哩,脑海里又浮现出过年时二姐家那一大桌子美味。尤其是那盆香喷喷的狗肉,至今念念不忘,差一点就垂涎三尺了。哈哈。
  说起那盆狗肉,还得感谢姐夫的未雨绸缪。
  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姐夫听说他的一位哥们杀了一条狗,第一时间去要了一个后腿,拿回家腌制烟熏,做成腊肉,就等我这个好吃佬回去享用。
  回家的头一天,姐夫就问我:弟娃,你爱不爱吃狗肉?
  我一听,两眼立即放光:爱吃得很!哪里有噻?
  二姐在一旁搭腔:你哥儿找人弄的,改天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哥儿”是我们老家内弟对姐夫的昵称,“哥”念“锅”,“儿”发一声,一个很亲切的称谓。自打姐夫和二姐确立恋爱关系开始,我就一直叫他“哥儿”,一叫就是二十多年。
  可能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我和哥儿竟然长得有几份神似,老家一些眼神不好的人,要么把他认成我,要么把我喊成他,闹了不少笑话。
  对我这个舅佬倌,哥儿一直爱护有加。我们两个也有共同语言,只要凑到一起,总有唠不完的话题。
  虽然二姐和哥儿没有明说,但我相信那个腊狗腿就是为我和母亲准备的。他们年前没吃,过年那天没吃,直到我临走那天才作为压轴菜端上饭桌。
  说实话,在朝鲜族分布较广的东北工作生活这么多年,吃狗肉的机会真是不少,但吃川渝风味的狗肉,确实是第一次。
  不论干什么,第一次总是难忘的。特别是对一个标准的吃货来说,二姐家那盆溢满家乡味道的狗肉,更是难以忘怀了。
  我不知道这是二姐的杰作还是姨娘的厨艺,反正那味道十分特别,肉香药香完美结合,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人间佳肴。
  “姨娘”是我们老家对出嫁姐妹的婆婆的尊称。这里所称的姨娘,专指哥儿的母亲,也就是我二姐的婆婆。
  我这位姨娘是个能干人,丈夫去世后一直和我哥儿二姐生活在一起。她做得一手好饭菜,对我们这些二姐的娘家人向来热情,每次都是盛情款待,从无例外。
  那盆狗肉可能是二姐炖的,但里面那些有着特殊香气的中药材,应该是姨娘亲自从野外挖回来的。
  老家历来就有中药炖肉的习俗。那些我至今都认不出来、叫不出名字、现挖现洗现炖的荆荆草草,看似不起眼,一旦与肉炖在一起,就有了特别的香气,而肉也因此别有风味。
  这样的药膳,城里人是无福消受的,那股天然的新鲜的清新的味道,绝对是千金难买。
  就拿2月12日中午在二姐吃的那盆狗肉来说,不仅熏制的狗肉大受好评,连那些可以食用的中草药根茎也被一抢而光。
  我自然不用担心抢不过他们,因为二姐和哥儿都在不停地关照我这个弟娃,这个给我舀一大勺,那个给我夹一筷子,我面前的碗几乎就没空闲过。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9日07:16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0 07:31
  回乡偶记之77:和谐的叔侄亲情
  
  血缘这个东西真是神奇,即便隔了代,依然可以息息相通。
  生活中最常见的例子,莫过于叔叔姑姑对侄儿侄女的亲近和疼爱,当然也包括舅舅姨娘对外甥外侄女的迁就和纵容。在血缘的作用下,大人爱得浑然天成,孩子们也心安理得。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我和二哥的小儿子超超身上。
  超超这个娃儿,对于我们这些家人来说,是个意外惊喜;对于二哥二嫂而言,则是个意外。
  简单点儿说吧,超超是超生的,当年还罚了一万块钱。
  说起这一万元罚款,不得不说说超超与他妈妈的那场唇枪舌战。
  那天在家里,二嫂闲着没事,和自己的小儿子打起了嘴仗,说超超欠老汉老娘一万块钱,要他记在心里,到时别忘了还。
  正上小学五年级的超超一点也不含糊:“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又没让你们生,凭什么让我交罚款?”
  二嫂哭笑不得,超超则嬉皮笑脸,刚对付完他妈妈,又非要拉着我这个幺叔和他杀一盘象棋。
  那副象棋是我送给超超的新年礼物,是年前带他去街上买的。几天下来,他的新鲜劲还没过,一有空就拉着我厮杀一番,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我也乐意见超超那副永不服输的样子,每次都痛下杀手,三下五除二就攻陷他的大本营。
  这娃儿也真够皮的了,认赌服输,从不气馁,总是乐呵呵地望着我:再来一盘?
  超超的大名叫昊胜。这和他的性格很像,上进心强,争强好胜,真是人如其名嗬。
  对于我这个幺叔,超超有种天然的亲近,跟我很随便,甚至开我的玩笑。
  腊月二十八那天,这娃儿竟然拐弯抹角地拿我偏胖的体形开涮。以下是叔侄俩的对话实录:
  “幺叔,你的身体像一种动物。”
  “啥子动物?”
  “我们过年都要吃的,灌香肠也要用它的肉。”
  “拷,你说我胖得像猪?”
  超超哈哈大笑:“我可没那么说。你自己说的哈。”
  我也乐不可支,佯装要打他。超超不但没跑,反而继续拿我开涮:“你不是天天跑步吗?怎么还这么胖?”
  这下我真的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总不能在这个小屁孩儿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吃货、管不住那张好吃的嘴吧?哈哈。
  除夕之夜,忘了和谁唠起晨跑的话题,被一旁的超超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专门找到我,很正式地提出:“幺叔,明天你晨跑的时候,叫一下我呗,我也去。”
  这让我很尴尬。因为在老家那几天,我彻底放弃了晨跑和晨跑之后写东西的习惯,吃了睡,睡了吃,慵懒地过起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在小孩子面前,这些真实原因是不能说的,我只能这样告诉超超:老家天亮得太晚,又没有路灯,没地方晨跑。
  超超“噢”了一声,很失望的样子。
  在老家那几天,超超总是粘着我,像个跟屁虫似的,我去哪他去哪,一边走还一边和我唠着千奇百怪的话题。
  超超是个聪明的孩子,考试总是班里第一名,在整个岳溪镇的小学会考中,曾经拿过同年级三等奖。
  看着家里墙上越来越多的奖状,为了鼓励他,我跟超超吹起了牛皮:“你娃娃还得努力哈,想当年,幺叔的奖状可是贴了满满一墙。”
  超超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去年正月十五我带老妈离开老家一起到沈阳生活那天,他万般不舍,一个人躲在屋里哭泣。
  今年正月初三,因为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和一名同学老公的生日聚会,我先期离开了老家。超超这次没有哭,但满眼的不舍,一句话也不说。
  正月初五那天,我和老妈坐车去重庆江北机场的路上,超超用二哥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表达着他的不舍与祝福,我感慨他的懂事和牵挂,差点潸然泪下。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0日07:27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1 07:43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3-22 06:20 编辑

  回乡偶记之78: 翻过大垭口的开县人
  
  只要是重庆开县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大垭口这个地名。
  大垭口海拔1308米,距万州城区22公里,距开县县城60公里,横跨万州、开县两界,是长江万州区北岸的第二高峰。
  2006年万开高速通车之前,开县至万州的大小车辆,绝大多数都要翻越大垭口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先上后下,从县城到万州,需要两个多小时。
  以隧道为主的万开高速将车程由两个多钟头缩短为半个小时,改变了很多开县人的出行方式,也改变着人们的思维定式。
  千百年来,开县人拥有一个共同的梦想:翻过大垭口,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挣脱大山的束缚,到外面世界去闯一闯。
  对开县人来说,翻过大垭口或许是一种精神象征,象征着突出重围的进取意识,象征着天高任鸟飞的拼搏精神。
  正是凭着这股精气神,刘伯承从赵家镇出发,徒步翻过大垭口,远赴重庆求学,丰都一战成名,炼成常胜将军,终成开国元帅,成为开县人的翘楚。
  真不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隐身百度的开县名人竟然也是一大串。他们当中既有文化名流,也有商界精英,更有学科带头人。
  看着他们的简历,只能用时下流行的三个字来形容我的自豪心情:我骄傲。
  众多开县名人中,除了刘帅,最让我感到亲切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王家素,我母亲的高中同学。他是四川省超导技术学术和技术带头人,研制成功世界第一辆载人“高温超导磁悬浮实验车”,被誉为“高温超导磁悬浮车之父”。
  以前听母亲说起过她的这位科学家同学,一直没往心里去。一了解,真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另一个是谭传华,我们岳溪镇人。他身残志坚,把不起眼的木梳做成了大事业,把“谭木匠”木梳打造成了一个大品牌,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手工式作坊办成了全国知名企业。
  早在1994年,我去过处于起步阶段的“谭木匠”梳子厂,当时让我想破脑壳,也不会想到谭传华和他的梳子厂会创造出如今的辉煌。
  2月12日下午,当我乘车重走盘山公路,再次翻越大垭口时,不由得想起母亲给我讲过的一段往事。
  这段往事的主人公叫卿昌福,也是母亲的高中同学,时间则定格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
  那一年,卿叔叔考上成都的一所大学,要到重庆坐火车去学校报到。当年交通很不方便,家里又缺钱,卿叔叔一咬牙,提前数天出发,硬是徒步从开县城出发,徒步翻过大垭口,徒步走到重庆。
  好几百多公里的路程,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那得克服多少困难?
  这就是开县人,敢于翻过大垭口、敢于挑战一切困难的开县人!
  2月12日下午,在大垭口,在高处,透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我清楚地看到了老家的柏树梁,也体会到了众多开县人翻越大垭口时的复杂心情。
  开县还归四川管辖的时候,总听人讲这么一句话:四川人在川是虫,出川是龙。
  再次翻过大垭口时,仔细咀嚼句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1日07:42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2 07:29
  回乡偶记之79:匆忙的万州李河之行
  
  2月12日下午3时许,我走出二姐家,到近在咫尺的公路上坐上一辆长安中巴,就此告别位于山上的老家。
  这天是正月初三,离我正月初五晚飞回沈阳的归程还有两天。
  真想哪里也不去,就那样慵懒幸福地呆在家里。但人活于世,除了与家人相守,还有需要经常浇灌的亲情,更有必须用心灌溉的友情,缺失哪一方面,都不是完满的人生。
  提前两天告别家人,正是因为亲人的一场婚礼和一个同窗老公的生日,一个在万州李河镇,一个在开县谭家镇。
  我的第一站,是去万州李河。老婆小姨的家在那里,小表弟正月初四结婚,作为岳父岳父和内弟弟媳的全权委托人,我必须去一趟。
  由于正在修路,平常从我们老家直接翻山去万州的公路阻断了,只能绕道岳溪,途径花林、南门、陈家等地,还要通过大垭口的盘山公路,车程至少延长了三倍。
  绕道和费时倒是小事,关键是没车可坐。据说只有一个司机跑万州,但也并非天天都跑,能不能坐上直通李河的车,只能靠运气。
  我的运气还真不赖。2月11日上午,我和母亲从山上坐车去岳溪街上,碰巧就遇上了那位跑万州的司机。更为凑巧的是,之前已有三人预约次日下午坐他的车到万州,而他家住在离李河很近的高桥,几乎可以直接把我送到位。
  还有比这个更凑巧的事情。2月12日这天,我意外发现那三个提前预约去万州的乘客竟然是我的家人:堂兄善久没出过远门,小女婿劲松和小女儿小平要接到他万州住上几日。
  这天下午,在二姐家门前上完车,我再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老家的出行不便。
  因为是唯一跑万州的小客车,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接电话,不断地停车拉客,以至于后备箱里也蹲了两个年轻人。
  前后也就二十来分钟,长安中巴车里已经严重超载。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讲万州那边查得紧,决不允许超载,所以到岳溪街上必须下去几个人,原则是先来后到,后打电话后上车的,到岳溪场转乘别的班车。
  自然招来一片埋怨,可司机确实别无它法。好在我们一家四口都是提前预约的,也就省去了转车之苦。
  一路上,我和小平两口子拉着家常,有些晕车的善久哥哥则很少说话。幸好小平提前让他服用了晕车药,总算没出什么状况。
  车到万州,告别善久哥哥、劲松和小平,我坐车继续前行,到高桥转乘公共汽车,几分钟后抵达李河镇,再搭乘摩托,终于在天黑前抵达小姨家。
  摩托车还没停稳哩,大表弟快步迎了出来。
  抬眼望去,小姨和邻居家的地坝上都搭起了遮阳布,挂起了明亮的灯泡,十来张圆桌有规律地摆放着,每桌都坐满了正在用餐的客人,人声嘈杂,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见到我,一脸喜气的小表弟很是兴奋,向我介绍着他的新娘子,还有新娘远道而来的娘家人。
  见到我,小姨和小姨夫自然很高。尤其是小姨,不停地打听她唯一的姐姐也就是我岳母的一切讯息。
  我转达了岳母对小姨的问候,还把岳母的电话留给她,以便天隔一方的姐妹俩不时说说贴心话。
  不一会儿,该我们吃饭了。
  同样是流水席,与我的开县老家比起来,万州这边的菜肴更为精细,味道也更为地道一些。
  印象深刻的是那道不添加任何淀粉或其它粘稠剂的藕丸子,我甚至向厨师当面请教起了这道菜的做法,尽显一个吃货的纯真本色。哈哈。
  当晚住在小姨家,亲眼目睹了小表弟小两口的恩爱,还有这位新娘子的伶牙俐齿。
  因为要赶去参加高中同学何百燕老公的四十大寿,2月13日晨,我告别依依不舍的小姨,踏上了新的路途。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2日07:27补记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3 11:45
  回乡偶记之80:不只为了祝福生日
  
  2月13日早上7点刚过,高中同学王渝生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开车从县城出发,让我到李河镇上等他。
  当日的主要行程只有一个,就是和同学们结伴前往开县赵家镇,参加同学何百燕老公的四十大寿。
  这个行程,早在2月5日晚就基本敲定了。得知我2月12日要夜宿万州李河,谭超、周清明、王渝生都提出要开车去接我,最后确定由渝生跑一趟。
  由于路况不熟,加之我之前通报的信息有误,渝生错把高桥当成李河,害得我在李河街上多等半个多钟头。
  从李河出来,再上万开高速时,渝生一犹豫,把车开往了重庆方向,不得不在多跑三十多里之后,在万州站折回重跑。
  从高山下穿越而过的万开高速全长不到30公里,除了隧洞还是隧洞。在几暗几明之后,因三峡水库易址重建的开县县城便呈现在眼前。
  和谭超、伍毅、肖俊安、汪小英等同学汇合后,我们赶往汉丰湖畔的游泳馆,在那里和梁彬、罗成、周翠、杨燕子等同学聚齐,近20人分乘5辆车,浩浩荡荡地往五十多公里外的谭家镇赶去。
  经过近二十年的打拼,同学们个个事业有成,大多有车有房有买卖,小日子过得都很滋润。包括当天在谭家街上为老公举办生日宴会的何百燕,两口子在外地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生活忙碌而充实。
  正是过节期间,县城连通各个乡镇的公路上全都车满为患,寸步难行。去往谭家的公路也不例外,尤其是县城至丰乐段,堵得水泄不通,车轮前进一米都很困难。
  为了争抢时间,开车的几位同学抄起了近道。直到过了郭家,与在此等候的胡光才、曹文华等同学汇报后,公路上才算畅通起来。
  路过温泉天师洞时,我和同车的伍毅、肖俊安提起当年我们一帮同学从正坝步行七八个小时至温泉的往事,提起我一直向往却没去过的仙女洞。回首过去,大家都很感慨,感叹岁月流逝,青春不再。
  因为堵车,我们抵达谭家镇时已近中午一点,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何百燕老公的生日宴会已近尾声,大多数客人正在离席而去。
  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同学,何百燕相当高兴,热情地和我们每个人打着招呼。她那当过兵的老公仍然保留着部队常见的寸头,逐个握手欢迎我们的到来。而我们,则大声向寿星道着祝福,说着生日快乐。
  后来听谭超讲,何百燕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同学。她原以为能来一桌就不错了,不料却一下来了三桌,真是比意外惊喜还要惊喜。
  这得感谢谭超、梁彬、杨燕子他们的热情张罗。正是在他们三个的不懈努力和默默付出下,我们这些高中同学才能相处得如此融洽,才能不时相互温暖和慰藉着彼此的心灵。
  吃饭喝酒时,何百燕的弟弟和他们公司的两位美女加入进来,轮番敬我们这些高中同学。
  因为当过两年班长,又从沈阳远道回来,我成了“被敬酒”的焦点之一,真是无力招架,差点武功全废。
  好在有梁彬、邓和平等帅哥在场,两位美女的注意力最终被吸引过去,我也算逃过一劫。
  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地吃完饭,我拿出相机,招呼同学们合影留念。
  那两位重庆美女进入了微醉状态,不仅忙着抢镜,我们乘车离开谭家镇时,有位美女还哭喊着要跟梁彬走,吓得这小子钻进车里,赶紧溜之大吉。
  哈哈,这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嗬。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2日11:59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3 11:46
  回乡偶记之81:那些醉酒后的记忆碎片
  
  此次回家前后十天,酒局难以避免,酒也没少喝,但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出现喝醉断片的情况。
  如果非要算醉酒,只能勉强把2月13日这天扯上了。
  这一天,酒局还真是不少。
  先是中午在谭家镇参加何百燕老公的生日宴会,白酒啤酒掺着喝,很快上脸上腿,直觉得口干舌燥。
  辗转回到县城,在王渝生的策划安排下,在梁彬、刘建平的陪同下,在主人的盛情款待下,两大杯白酒又被灌进肚里,加上中午尚未分解排泄的酒精,直接进入微醉状态。
  原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不料谭超、梁彬他们早有安排,这边的饭局还没结束,那边的KTV已经安排好了。
  等我们几个晕晕乎乎地赶过去,一帮高中同学早已到位,就等灌我喝啤酒。
  哪家歌厅忘记了,唱没唱歌也没印象,只恍惚记得玩到很晚,大伙儿玩得都很尽兴。
  从歌厅出来,一帮同学还没散去,而是进了一家烧烤店接着吃夜宵。
  到了烧烤店,我似乎清醒了许多,至今还记得谭超老婆忙前忙后、四处张罗的身影,也记得我就坐在杨燕子身边,还记得杨燕子告诉我她与我同岁,竟然还比我大了十多天。
  嘿嘿,一不小心,杨燕子竟然成了我的小姐姐,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吧。
  至于什么时间上床休息,我全然没了记忆。
  次日早上醒来,只觉得头晕脑涨,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充满酒气,头发凌乱不甚,活脱脱地一个酒鬼模样。
  我得承认,喝醉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第二天,胃口全无,吃啥烦啥,还要时刻注意压制呕吐冲动,那种遭罪劲,真是谁难受谁知道。
  话虽如此,但面对真诚,尤其是面对真挚的友情,有些酒该喝还得喝。毕竟,谁也不愿拿自己的健康和酒精较劲,都是真情所致,感情使然。
  关于喝酒和交友,我很认可这样一种说法:两种朋友要慎交,一种是一喝就醉的,自控力弱,责任心差,难有担当意识;另一种是从不喝醉的,城府太深,防备之心太强,很难做到与人坦诚相交。
  显然,我是个幸运之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总能碰到真诚相待的朋友。
  尤其是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那么透明,那么纯粹,那么开心。
  如此这般,醉又何妨?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2日17:48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3 11:47
  回乡偶记之82:难以带走的家乡美食
  
  2月14日上午10时许,当我在岳溪街上看到那四大袋子准备带往沈阳的家乡特产和另外三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或小挎包时,我彻底懵圈了:这么多行李,怎么顺利带上飞机?
  四个袋子里的东西,以腊肉腊肠为主,还有魔芋粉、地瓜粉、汤圆面等土特产品,每一袋都在四五十斤左右,每袋都很有分量,一袋比一袋沉。
  这些土特产品当中,除了老婆提前订购的腊肉,其余都是亲戚朋友或左邻右舍送的,这家一块腊肉,那家几斤地瓜粉或汤圆面,积少成多,最终超出了我的预料。
  以前每次从老家启程回东北,我都极力压缩行李规模,不管什么好东西,能不带的就尽量不带。
  那时携妻带子,多次转车,东西带多了,对体力和精神都是一种折磨,不得不忍痛割爱。
  这一次,考虑到返程机票早已订好,还有朋友开车直接送到重庆江北机场,我对随身携带的物品不再控制,而是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对亲友馈赠的土特产来者不拒,以至于最终达到破纪录的四大纺织袋。
  2月14日那天早上,当我坐车从县城往岳溪场赶时,母亲搭乘我发小李富兵的小轿车,从山上把那些行李一股脑拉到了街上。
  看着这么多行李,赶来送行的初中同学玉珍姐笑了:你这是要搬家啊?
  哈哈,真想把家乡的美食都搬走,那样就可以省去不少思乡之苦了。
  在外打拼这么多年,经常想家,经常想念家乡的风味食品和各种小吃。偶尔也到川菜馆解解馋,但毕竟经过了改良,怎么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
  于是,想方设法搞一些地道的家乡食材,尽量保持家乡食品的原汁原味,便成为我们这些远方游子最为热衷的生活爱好之一。
  偶尔碰到熟识的回家探亲的川渝老乡,送别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不是“一路顺风”,而是“别忘了带点腊肉腊肠回来”。
  这样的心情和感受,只有远离家乡的游子才能深刻体会或体验。
  2月14日下午16时许,在重庆市区,在我发小牟能家所在的地下停车场里,看到那一堆土特产,牟能瞬间石化了,惊呼“你小子太过分了吧?想把老家的东西搬空啊?”
  随即,经常坐飞机出差的牟能非常有经验地告诉我:你带的行李太多,严重超载,还是食品,如果随机托运费用太高,还是交给我另想他法吧。
  牟能怕我不信,还举了一个例子,说是某次他到沿海出差,托运一小盒海鲜,竟然要好几百元,最后干脆送人了事。
  听人劝,吃饱饭。几乎没怎么纠结,我便把四大纺织袋转交给牟能,由他改日通过陆路快运发到沈阳。
  卸掉至少五分之四的包袱,我和母亲都松了一口气,结果在机场安检时,还是出现一点波折:粉状的魔芋粉被机场工作人员看了又看,装在塑料瓶里的霉豆腐也被当作可疑物而再三盘问我。
  好在最终都顺利过关,算是有惊无险。
  当我和母亲过了安检,大包小裹、气喘吁吁地抵达指定登机口时,都已满头大汗。
  我的乖乖,想把家乡的美味带到异乡,还真不那么容易嗬。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2日18:38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3 11:49
  回乡偶记之83:一把小分葱
  
  2月14日深夜,当母亲在沈阳家里整理从老家带回的物品时,我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大把绿油油的小葱。
  我很不解地问母亲:“这么远,您还带把小葱回来炒菜吃?东北冬天不产蔬菜,您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
  见我满脸问号,母亲笑了:“你就知道吃!这是带回来栽的。明天我找个盆栽进去,以后就不用去早市买小葱了。”
  过后我才知道,这是母亲和岳母早就商量好的,怕我反对,便没有告诉我。
  早在年前,我和母亲刚定下回重庆的机票,岳母便和母亲商量,让她到地里挖一把小火葱带回沈阳自己种植。
  母亲正好也有类似想法,两位老人一拍即合。
  在老家那几天,母亲从没和我提起过此事,临行前也没声张,而是自个儿到地里挖了一大把小葱,连根带叶地装进塑料袋,放进行李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沈阳。
  我理解两位母亲的心情。她们在老家生活了好几十年,习惯了那里的一切,如今身在沈阳,心系故乡,自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母亲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但还是出了差池。因为按照岳母的说法,母亲带回来的不是小火葱,而是小分葱,小火葱有葱头,而小分葱只有根须。
  母亲则坚称小分葱更好,称这种小葱分蘖能力很强,长成后无须掐叶或拦腰割掉,而是直接连根拔起,剩下的小葱会很快分蘖生长。
  我不知道两位老人是如何平息争端的,抑或压根就没争执什么,反正她们很快达成默契,将从老家带回来的小葱一分为二,各自栽到自个家的花盆或废弃的洗脸盆里,开始在异乡培育家乡的蔬菜。
  自打回到沈阳开始,母亲对那两盆新栽的小分葱很是上心,不时浇水培土,有太阳的时候,白天往封闭但有阳光的窗台上搬,晚上再搬到地上,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那些小分葱也很争气,即便被割得只能看见根茎,但不过三五天功夫,新的葱叶便迅速地生长出来,往窗台一放,满眼嫩绿,生机一片。
  相对于母亲的不急不躁,岳母显得更心急一些,室外气温还在零度以下哩,她便把两盆长势良好的小分葱放在窗户的玻璃之外,暴露下寒风之下。
  那几日沈阳天气回暖,阳光明媚,但室外气温显然不适合植物生长。我发现了岳母操之过急之举,及时进行了提醒,两盆小分葱终于逃过了被活活冻死的厄运。
  南北温差真是大得惊人。春节在老家期间,我看到满眼青翠,甚至看到了提前开放、金黄一片的油菜花;回到东北,仍是冰天雪地,所谓的春暖花开,至少要等到四月下旬。
  这也或许正是两位母亲怀念家乡菜蔬的根本原因吧。
  在老家的那些日子,母亲最爱吃的东西不腊肉腊肠,而是从自家地里现摘现洗现做的各种蔬菜,并且一再提及城里居高不下的菜价。
  看着从家乡带来的郁郁葱葱的小分葱,从两位母亲的言行里,我真正懂得了“故土难离”的真实含义。
  是啊,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水是家乡的甜,人是家乡的亲,菜是家乡的香,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3日07:16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4 11:11
  
  回乡偶记之84:在万渝高速公路上
  真正要告别老家了,才惊觉假期真的太短,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该踏上归途了。
  2月14日上午,当送我和母亲去重庆江北机场的大众轿车行驶在万渝高速公路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乡村和城镇,心中满是不舍。
  归心似箭地回来,满腹惆怅地离去,这就是远方游子必须直面的情感历练。但高兴也好,伤感也罢,终归都会湮灭于岁月的长河中,了无痕迹,无声无息。
  行驶在故乡的高速公路上,心情犹如车辆通过隧洞时的视觉感受,忽明忽暗,忽悲忽喜,总之是起起落落,难以平静。
  我不知道悲从何来。难道是感叹自己今后回故乡的次数会越来越少?还是担心生命的衰老迹象正在不可阻挡地来临?抑或是为山乡老家的日渐没落而感伤?
  或许都是,或许兼而有之,或许什么都说不上,反正当天的心情很是失落,全然没了回来那天的兴高采烈。
  高速公路两边不时闪过一栋栋装饰精致、风格一致的民居,看起来赏心悦目,很有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我想到的却是面子工程,或者叫形象工程或政绩工程。
  这个当然不是重庆的“特产”或“特色”。行走在神州大地,这样的样板村或示范村说不上随处可见,至少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真正称得上是“重庆特色”的,还是高速公路两边的广告牌。
  在那些高高竖起的宣传板上,几乎见不到什么商业广告,清一色的政治口号,多少显得严肃有余,活力不足。
  我不知道外地人怎么看这些广告牌,作为重庆人,我觉得这样做有浪费商业资源之嫌,会白白损失不菲的广告收入。
  凡事都有个度,做过头了,就不仅仅是有碍观瞻了。
  与严肃冷清的广告牌不同,高速公路两边的服务区倒是一派火热的景象。
  这天是正月初五,虽没到返程高峰,但出行的人已经很多了,各个服务区里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眼看到了中午,我们选择在梁平服务区打尖休整,顺带解决就餐、如厕等实际问题。
  在我记忆中,梁平的寺庙双桂堂很出名,包括这里生产的双桂啤酒,曾经是我们老家一带最常见的饮品之一。
  在梁平服务区,我没见到双桂啤酒,却见到了火爆的张鸭子销售场面。
  张鸭子是梁平近年来叫得很响地产品牌,年产值超过三千万元。在这个服务区,顾客们排队购买张鸭子,有的一买就是一大箱,其广受欢迎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车过梁平,路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等临近重庆市区,进城方向车流如织,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因为发小牟能夫妇的热情相邀,我和母亲决定改变行程,到他家稍作停留之后再去机场。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5日11:05于沈水之阳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3-25 07:17
  回乡偶记之85:轻轻地挥别故乡
  
  回乡的路很长很长,挥别的手很重很重。
  2月14日19时许,当我终于艰难地应付完机场安检,把一大堆家乡特产从传输带上拿下来,转身向安检入口黄线外的好兄弟牟能挥别时,感觉双臂酸软,心情也一下忧郁起来。
  牟能是我的发小,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曾在东北打拼多年,前些年调回重庆,新近买了房子,搬了新家,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得知我当天离渝,因故没能回老家的牟能打了好几通电话,非要我到他那里吃顿饭再走。他老婆海霞也打来电话,还一个劲儿地发短信,两口子盛情相邀,让我没了拒绝的理由。
  海霞是黑龙江大庆人,牟能的大学同窗,她和牟能还在恋爱时,我就认识了这个性格爽朗的东北姑娘,多年来一直没断联系,早就成了朋友。
  转眼之间,牟能和海霞的宝贝儿子已是个小大人了,操一口东北普通话与重庆方言相混杂的奇特口音,顽皮如昔,很是好玩。
  在牟能的新家里,我见了他的父亲。
  和年前在富兵家看到的情形不同,老人家剃掉了长长的胡须,也没了在老家喝酒时的豪迈,举手投足间尽显拘谨,对城里的一切很不习惯。
  牟能和海霞一直动员独居的老父亲来重庆一起生活,可老爷子就是不同意,当天在牟能家里还跟我讲:住几天还可以,长期呆在这里可不习惯。
  牟能和海霞的新家格局很好,宽敞明亮,小区物业管理非常正规,保安见了业主不仅热情问好,还十分认真的举手敬礼。
  看到发小的日子越过越好,我打心眼里高兴,总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牟能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既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和妹妹养大成人,还供他念完大学。参加工作和结婚后,牟能和海霞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真是让我肃然起敬。
  该吃晚饭了,海霞专门去安排了重庆火锅,红红火火,热气腾腾,很有家乡的味道。
  牟能自己不怎么吃,一个劲儿地往我盘里夹东西,还说这样地道的火锅,离开重庆就吃不着了,让我多吃点,省得想家。
  临走前,海霞又去买了一大袋重庆火锅底料和其它川渝风味的调味品,非要我带回沈阳。
  到了机场,牟能非常坚决地留下了那四大袋腊肉腊肠,说不用我管了,他想办法通过陆路发到沈阳。
  进了安检口,我让牟能先撤,他说不着急,等你过了安检再说。随后,工作人员反反复复地检查我的随身携带行李,折腾了好几个回合,牟能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一步也没远离。
  直到我挥手向他告别,大声告诉他一切OK时,牟能才转身离开,还告诉我到沈阳后给他去个电话。
  20时许,CZ6404次航班从重庆江北国际机场腾空而起,直飞沈阳。
  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城市,我的心情愈发忧郁起来,在老家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浮现。
  母亲的情绪似乎也很低落,微闭着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请静候我的下一个归期,我还会回来。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5日07:15于沈水之阳
  





欢迎光临 北斗六星网 (http://154.85.43.82/) Powered by Discuz! X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