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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腹黑总裁萝莉妻 [打印本页]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6 21:00
标题: 腹黑总裁萝莉妻
本帖最后由 迷糊 于 2013-4-16 21:26 编辑
腹黑总裁萝莉妻
楔子
香港,繁荣美丽的东方明珠,世界上经济最为活跃的城市,长年以来,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地位,成为了改革开放中的中国与世界最重要的接口,而也正是凭借着这一优势,使得香港成为了东亚乃至世界最为闪耀的经济中心之一。
不过,在香港看似光鲜华丽的外表下,也隐藏着屈辱的历史。例如维多利亚湾,一片自古便属于中国人的土地,却被按上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外国名字,还有皇后大道、弥顿道,荷里活道等等,一个个洋名犹如无数个耻辱柱,镌刻了自从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华民族所经受的所有屈辱。
随着国力的不断强大,中国政府终于在一九九七年收复了香港,向世界昭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百年的耻辱终于随着国旗飘扬的时刻而化为历史记忆。但是,当五星红旗飘扬在香港会展中心中的时候,欢呼激动的人们可曾注意到,会展中心之外的阴雨天气,漫城的乌云和海上翻腾的波涌,预示着逐渐没落的西方帝国还在企图颠覆中国人民伟大复兴的百年梦想,谋划着又一场新的“战争”。
一、迷醉
一九九八年七月一日,回归一周年纪念日,整个港岛都洋溢着一种暧昧的气氛,从表面上,中央政府恪守了一国两制,港人治港的方针,让港人可以“马照跑,舞照跳”,使得相当一部分担心因为回归中国而使得香港失去原有自由地位的人们松了一口气,预期中的逃港潮和撤资潮并不如西方预言家所期待的那么猛烈,保证了整个香港回归期间的相对稳定。但是另一方面,九七年席卷整个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却也给香港留下了无法抹平的伤痕,失业率翻倍,GDP下跌5%,大家都对共产党中国统治下的香港很能否保持原有的经济活力充满了质疑。一时间,“中国人不可能治理好香港”,“香港会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变成臭港”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在这种言论的影响下,许多当时选择留在香港的港人也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是,也并不是谁的心情都那样复杂,晚上九点不到,霓虹灯下,香港依旧灯红酒绿,宛如一个放浪的歌女,引诱着色迷迷的男人们来共度一个忘却烦忧的春宵。正当大家都沉醉在迷幻的夜色中,一阵低沉的马达轰鸣声却打破了夜的宁静,引得大街上的人们纷纷瞩目,竟然是一辆布加迪威龙,但还没来得及等他们看第二眼,车子便已风驰电掣般消逝在略带腥涩的海风中。
开车的,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身材修长,面容秀美,握着方向盘的手竟好似玉琢的一般,比女孩子的手还要白嫩,他一边看着望后镜里,已经没有车辆跟随自己,一边冷笑着松了松油门,放慢速度,一只手却放开方向盘,慢慢地,搭在了副驾驶座上女孩白嫩的大腿上。
女孩子用手拍了一下男子伸过来的手掌,说:“干嘛,小心给拍到。”
“怕什么,那些狗仔队早给我甩开了。”男子不屑地说,但还是把手给收了回去。
不一会,车子便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别墅前,早有一个人在别墅的门外等着,男子把车停下,径自带着女孩子走进了别墅,而等着的那个人,心领神会地坐上了驾驶位,慢慢地把车开着,等着后头一群红了眼的狗仔队们追上自己,然后几车人绕着整个港岛兜圈,而除了他,谁也想不到,原本要追逐的主角,此刻已经在躺在别墅里那张史丹利复古大床上融为一体了。
转入那扇红木大门,一对男女正纠缠得不可开交,男人在女孩的耳畔厮磨着,到脸颊,到嘴唇,到颈脖,到胸口。女孩的呼吸也是越来越重,但好像却还没有习惯被男人这样地攻击,当敏感的部位被触碰的时候,不仅身子颤抖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女孩的话已经说不连贯了。
“没事的,一下就好,不怕。”男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依旧用嘴巴在女孩的身上游走着,两手也没有歇,慢慢地,一丝一丝地,解开女孩最后的防备。
“不可以的,我们还不可以。”女孩试图推开男人。
可是男人已经忍不住了,试了几下,却始终没能得手,只能轻轻趴在女孩子的耳边,说了几句,终于,女孩放弃了抵抗。
一阵缠绵之后,男子终于停止了在女孩身上的奋战,喘着气躺在床上,倒是女孩还不依不饶,伸开手臂绕住男子的脖颈,嘴巴不断向男子的耳朵吹着气,下面的大腿也不闲着,轻轻磨蹭着敏感部位。见男子挺享受的样子,女孩咬了咬男子的耳垂,娇声说:“亲爱的,我把自己都给了你,你可要对我好哦,以后再不能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哪个狐狸精?”男子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哼,还有哪个?马导说星愿的女一号定了给她,要不是你帮她说话,怎么可能会有她份呢?”说到这里,女孩好像真有点生气,把男子的耳垂咬得更紧了。
“呀,呀,别。”男子苦着脸,又无可奈何,连说:“没这回事,我明天就去问马……”话没讲完,床头的手机却响了,他一看号码,赶紧示意女孩闭嘴,然后接起来,神色愈来愈凝重,等电话说完,赶紧一边穿好衣物,一边对女孩说:“老爷子有急事找我,你待会自己回去。”说着,也不管那女孩就匆匆出去了,急得女孩在后面喊:“哎,骆小季,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跟马导说一声。”
男人假装没有听见,自从父亲让自己进入公司董事会,成为掌管娱乐和传媒业务的常务副总裁以后,这样的女人就从没有停止在他床上出现过,张口向自己要这部片子女一号的不下半打,但他骆小季又岂是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玩归玩,工作归工作,要是这点都拎不清的话,父亲又何以能安心将这个在香港数一数二的公司交给自己。不过他刚才倒真不是为了躲那女孩随便找个借口离开的,确实是父亲告诉自己发生了急事,所以要赶紧回办公室去商议的。
别墅的后面还停着一辆限量版的路虎发现,比起外表张扬的超跑,骆小季还是更喜欢强悍稳健的都市越野车,因为他觉得男人就应该是如越野车般能够应付一切的风浪,征服所有道路,而不是像超跑那样只有拉风的外观,虽然所有的人,包括父亲骆白,都觉得自己还只是个花花公子。
一边想着,目的地却已经到了,月色下的骆氏企业大楼如同一尊巨型的沉思者雕像,默默矗立在维港边上,只有顶层办公楼上的灯火表明,在这个看似祥和的夜晚,还有很多人却不能安稳地入眠。
刚走进顶层会议室,骆小季便发现气氛异常地沉重,公司的另外六位董事,除了跟父亲关系最好的总裁雷陆亚不在之外,其余已经悉数到场。
骆白见骆小季进来,便示意他坐下,清清嗓子,嘶哑着声音对大家说:“非常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各位的休息,但事态紧急,也希望大家见谅。可能在座有的人已经听说了,雷陆亚先生今天下午在广州被当地公安机关拘留,说是牵涉到纪冬城的谋杀案。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市场的震动,尤其是在当前的经营环境下,公司的业绩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负面影响。所以这么紧急请各位来,就是希望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应对。”
众人看样子除了骆小季,早都对此事有所耳闻,因此也不用太多考虑,离骆小季最近的岳思清带头说:“董事长,雷董的嫌疑很大吗?有无在近期就澄清的可能,那样的话我们只要能控制住媒体在短时间内不要报道,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骆小季见父亲无奈地笑了下,说:“我也想到了,但从广州公安传来的消息,纪冬城遇害当天,监控录像表明他是最后一个去过纪冬城家的,而且现场的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这样的证据拿出来拿出来,别说外人,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凶手不是他了。”
“我们要和雷董联系上,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同时尽量让媒体不要报道此事,等情况搞清楚后,再发表声明,这样应该会对股市影响没那么大。”大家看去,说话的却是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也是英方股东的首席代表凯文,他虽然是英国人,但自小在香港出生长大,算得上是个中国通。
在座的一众董事,除了三位英方股东代表之外,中方的董事都是刚刚接触上市公司不久,没有处理过类似的危机事务,因此听凯文说得头头是道,大家也都纷纷赞同,而最适合处理这次危机的人选,自然非负责传媒业务的骆小季莫属了,他在内地传媒界有熟人,去做公关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过董事长骆白却显得心事重重,他自来对这个花花公子就不抱太大期望,加上这次又是关系到公司存亡的大事,交给他去办?骆白不禁摇了摇头,但看大家都一致表态赞成,而自己确实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骆白也不得不默许了。
会议开到凌晨一点才结束,几位董事熬着红眼各自离去,骆白却单独把骆小季留了下来。骆小季自然知道父亲有特别的话要叮嘱,所以站在一边,等着父亲交待,却只见骆白长叹一口气,走到窗边,窗外的香港,依旧沉浸在夜的狂欢中,一派光怪陆离,闪耀的射灯仿佛一只只魔兽的手臂,挥舞着向天上的明月咆哮,要夺走对这美丽夜晚的控制。
骆小季看得入神,却不料父亲突然干咳了一声,吓了他一跳,原来骆白刚才也是沉思到了往事中,两人不觉已经站了小半个小时,还是骆白先回过神来,交过骆小季,意味深长地说:“小季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担心雷陆亚的事情吗?”
“嗯,雷叔叔是父亲的好朋友,所以……”
“哼,”骆小季还没说完,就给骆白打断了:“你要记住,在生意场上不要讲什么朋友,感情用事注定会让你一败涂地。”
“那是因为担心雷叔叔的事情会给公司股票带来负面影响?但我们今年的业绩不错,加上这个事情属于个人的案件,跟公司的经营无关,应该影响不会太大的。”
“嗯,你的分析也不错,只是你只了解其一,不了解其二。”
哦?骆小季听父亲的口气,应该还有许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会随着这桩案件而浮出水面。
二、梦想
骆氏家族发迹于山西,最初只是山西著名票号百川通的一个小伙计,一步步成长为副掌柜,后来百川通家道中落,骆家便接下百川通的业务,慢慢将百川通经营成为中国十大票号之一,业务遍布全国,只可惜随着清王朝的衰落,中国的民族产业终究也免不了随之而消亡的命运,不过百川通却因为偶然的机会,被一位英国的商人给买了下来,并且将总部搬到了香港,更名为百通公司。
改革开放以后,百通公司抓住了这一天赐良机,迅速发展壮大,成为香港最大的上市公司之一,但后来因为英国出现经济危机,索罗斯狙击英镑成功,迫使英国退出欧洲汇率体系,英国企业一蹶不振,被迫收回海外资金确保本土企业的生存。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控股百通公司的英国企业决定让出主要股份,最终经过多方洽谈,一直立志要恢复百通昔日辉煌的骆氏家族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成功的收购了百通公司的股份,成为控股股东。
但是,为了这次收购的胜利,骆氏家族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整个家族的资产全部注入百通公司,以为着从此骆氏的命运再次和百通连为一体,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收购的过程中,英国人多次表现出对于中国人管理企业的极大不信任,一如几年后英国政府对于中国政府管理香港的不信任一般。
为了赢得英方的信任,完成骆家百年的梦想,骆白在最后谈判的时候,不得不作出了重大的让步,除了保留英方在董事会中的席位之外,中方的董事会人选也需要经过英方的认可。同时,傲慢的英方还指出他们相信中国人的能力不足以运营这样的大企业,担心百通的股价会因此而受到严重打击,损害投资者利益,一向沉稳的骆白终于在这一刻被英国人给激怒了,作出了一个令他至今后悔不已的决定,就是同意在五年之内,一旦出现百通股票价格比收购公布前一天的收盘价格下跌50%的时候,英方有权提出对骆氏掌握股份的收购。这意味着英方只需要付出不到出售价格一半的代价,就可以收回整个百通公司的控制权。一旦这点成为现实,那么骆氏家族将一败涂地,宣告破产。
不过骆白虽然被激怒,但签约的时候还是心里有着几分把握,虽然这个要约看起来非常不平等,但也换得了英方在收购价格上的让步,节约了不少资金,更重要的是,百通公司的业绩一向非常优异,而骆白也深信,中国政府一定会保持香港在过渡期间的繁荣和稳定,不管内部因素还是外部因素,都有利于百通股票的稳定成长。也就是说,这个要约所执行的条件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因此他才最终作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而后来的进展似乎也正如骆白所预料的,随着香港回归日期的临近,尽管有部分的资金撤出香港,但是中央政府多次关于保证一国两制的表态也坚定了市场对于香港保持自由经济地位的信心,骆氏家族收购百通公司的当年,恒生指数就首次突破10000点,继而一路扶摇直上,到回归前夕的九七年六月份,恒生指数已经突破了15000点的关口,充分表明了国际资本对于香港经济前景的信心。借助这一有利条件,百通股份的价格也由骆氏入股前的24.79港元涨到了56.80港元,用事实给了英方最有力的反击。
不过风暴总是在不经意间席卷而来的,眼看再过一年,与英方签订的回购要约就可以自动失效,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当年阻击英镑的索罗斯却将目光放到了亚洲,频繁出手,接连重创泰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诸国经济体系,股市崩盘,汇率暴跌,使得多少人一夜之间一贫如洗。而香港虽然没有处于风暴的中心,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恒生指数一年之内跌了8000点,近一半的市值蒸发,作为恒生指数的重要样本股,百通股份跌到了24.5港元,首次低于收购前的价格,也预示着假如再有任何的波动,那么回购要约随时都有可能生效,骆氏家族将失去之前投入的一切。
说到这里,骆白自己也不由得突然打了个冷战,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已经品味到了人生的高峰和低谷,从众人口中赞誉的商界奇才到可能明天就被扫地出门的乞丐,原来仅仅只相差几个数字而已。这种最坏的打算,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骆家人一百年来的梦想,绝对不能就这么从自己的手里被无情地敲碎,他动用了一切的手段,去努力维持股价,但没想到最后到头来,竟然会是后院起火,假如公司总裁被刑事拘留的消息传开,而公司又没有能够及时回应的话,那么股民的恐慌心里就足以给已经不堪一击的公司股价压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只但愿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回能够挽救公司于水火之中了。不过他看看骆小季秀气俊美却不免显得稚嫩的面庞,心却总是无法安下来,必须有一个人去帮骆小季完成这件事情。
骆白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小季啊,骆家的荣耀就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了,这次过大陆,一定要搞定公安和媒体,尽量拖时间,最好是能把你雷叔叔给救出来,那我们也许还有希望。”
骆小季听完父亲长长的故事,才知道,原来这个企业还有着这么久远的历史和被寄托了如此厚重的情感,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骆白又说了一句:“还有,你带着毛毛一起去,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处事比你老到,又认识政府的人,应该能帮上大忙。
“毛毛?!”骆小季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一阵不快,毛毛姓杨,原来是百通娱乐的一个小明星,后来不知道怎么混上了管理层,而且很得父亲的信任,并且钦点她做骆家的媳妇。骆小季虽然整天跟女明星勾搭在一起,但却从心底看不起这些靠着脸蛋和身体吃饭的人,认为她们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就什么都不是了,老爹却居然要一个女明星做自己的妻子,这已经让他十分不快,所以整天找借口躲着毛毛,这回父亲竟然指定毛毛跟自己回内地处理事情,这不是难为自己么?想到这里,骆小季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自己要在父亲面前争取表现,日后才有继承家族企业的可能。所以就算心里再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先暗暗忍下了。
三、案情
第二天一早,骆小季就去了广州,没有带任何的助理,毕竟这回要干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还是要尽量地保持低调,毛毛说是晚些时候跟他在广州碰头,所以骆小季自己开了辆宝马四处转悠,一边看街景,一边给相关的人挂电话。
媒体方面完全不成问题,所有的主要媒体都表示会在这件事情上保持缄默,不过难保会有一些小报出来捅漏,所以如何跟看守所中的雷陆亚联系上,弄清真相,以便董事会做好对应方案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雷陆亚户口在内地,家里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其他的亲人,可以说不一个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多年来绯闻不断,却从没有结婚,因此广州公安对他实施扣留以后竟然找不到任何的亲属可以去帮他处理事情,于是只能给他指定了一名律师,所以骆小季安排好所有媒体的事情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那位律师。
本来已经约好了下午两点在律师的办公室见面,但骆小季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他虽然跟父亲在香港生活多年,但也深知这内地的水深,说不定通过律师就可以搞定上面,也省得自己还要靠毛毛去政府公关。
公安机关指定给雷陆亚做辩护的律师姓王,叫王凯旋,听说在内地也是颇有名气的资深律师,骆小季一开始也颇觉得奇怪当局怎么会指定这么好的律师给嫌疑人,不过后来想想,应该也是他们知道雷陆亚是百通公司的总裁,自然要指定最好的辩护律师,反正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王凯旋的办公室在广州最为繁华的天河商务中心地段,整整一层楼都被他开的律师事务所包下了,骆小季刚刚走进大堂,就跟对面快步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几乎摔个脸朝天,正要发怒,看看那人,却被吓得怔住了。那人以为骆小季给撞得头晕,低声说句:“不好意思。”便自顾自地朝外面跑了去。只留下一个恍恍惚惚的骆小季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原来,刚才撞到他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据说已经被雷陆亚杀了的纪冬城,莫非世界上还真有诈尸这一说法?
纪冬城跟骆白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骆小季之前也跟他见过几面,虽然离上次碰面已经有几年了,但毕竟还有点印象,因此深信自己并不会认错人,不过据说纪冬城两个月前刚动了心脏手术,一直在家里休养,就连雷陆亚要跟他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也要跑到他家中,假如真的是他死而复生,又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步履如风了呢?
一边想着,电梯却也到了王凯旋办公的楼层,接待的小姐说王律师刚下去吃饭了,骆小季便只好在他办公室里面等着,百无聊赖地看着里面豪华的陈设,除了旁边一大架子的法律书籍之外,王凯旋的办公室无不散发着一种奢华的气息,办公桌上摆满了各式的珍玩,几根古巴的哈瓦那雪茄胡乱丢在上面,另外半根未曾完全熄灭的雪茄静静地躺在印尼红木雕成的烟灰缸里冒着淡淡的烟。骆小季对烟草素来不感兴趣,便转过头去看王凯旋挂在办公室里的照片,有他跟各级的领导,还有名人的合照,而其中最显眼的一张,竟然是他和一位前些年涉嫌谋杀自己妻子的明星,听说后来这位明星请了王凯旋作为辩护律师,硬是将一桩大家认为毫无悬念的案件给改判了过来,从此王凯旋的名声便红遍了中国,看来王凯旋对于自己的这桩案件是颇为得意的。
想到这里,骆小季刚才被纪冬城搅得心神不宁的情绪也平复了些,有这位能把死人都说活的律师,雷陆亚的案情看来也还是有得挽回的。
正看着,王凯旋已经匆匆吃完饭回来了,一边请骆小季坐好,一边忙着道歉说自己一直在忙,刚刚才送走其他的客人。骆小季仔细看王凯旋,四十来岁,西装革履,戴着一幅金丝眼镜,一对小眼珠在镜片后面闪烁着精亮的光芒,典型的律师模样。
“王律师,雷董的事情就麻烦你了。”骆小季随便打了个开场白。
“没事,没事,应该的。”王凯旋客气地附和了一句,却没有继续下去,整个气氛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骆小季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是头一回涉足法律的事情,还真不知道应该从何入手,便不好意思笑笑,说:“王律师,不知道这次的案件,您有多少把握能替雷董澄清?”
“嗯,这次的案件呢,案情比较复杂,而且目前收集的证据呢,对于委托人不太有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量地替委托人进行辩护,同时,你也要相信,我们的司法机关一定是会秉公执法的嘛。”
“这个一定,我只是说整个案件的经过,您能否稍微通报一下,毕竟雷董是我们上市公司的董事,我们也要提前跟股民们交待事实的真相的。”骆小季见王凯旋作出一副打官腔的样子,心里便知道没有点好处,是别想引这位大律师透半点口风的。于是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轻轻放在王凯旋桌子上:“还有您的委托费,虽然您是司法部门指定的,但我们还是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给您的。”
王凯旋小眼珠瞟了瞟那个小盒子,不大的长方形,外面用黑色的礼品纸包着,显然不是名表就是首饰,脸上便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手伸了伸,却没有接过去,略微把身子从大班椅中抬了起来,往骆小季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委托人的案情比较清晰,因为受害人遇害当天,他去过受害人的家里,而且现场遗留下的凶器上也有委托人的指纹,因此要翻案几乎不太可能,我也只能是尽全力为委托人辩护了。”
“那雷董……哦,不委托人,他承认跟这案子的关系吗?”骆小季始终不相信雷陆亚会对于纪冬城,这个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下毒手,何况雷陆亚找纪冬城的目的是为了说服他对百通公司进行投资,杀死纪冬城对于雷陆亚,对于百通公司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王凯旋摊了摊手,说:“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位委托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问题的。但这个不是关键,关键还在于警方掌握的证据确实非常不利于委托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地辩护的。”
“好的,好的,多谢王律师费心了。”骆小季见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想看看能否跟雷陆亚联系上,或许会有新的发现:“还有,王律师您看,委托人呢是我们百通公司的总裁,我们也希望能够跟他见一下,尽量安排好公司里面的事情,这个,您看能否帮我们联系一下呢?”
“这个嘛,真不好意思了,大陆这边的法律规定,只有直系亲属还有委托律师可以见嫌疑人,像你们这种情况恐怕是没办法见到的。”王凯旋说着,又摆了摆手,像是要强调自己刚才说的话。
骆小季来之前也是咨询过相关的法律顾问的,知道相关的规定,不过法律顾问也同时告诉他,在内地许多东西还是可以通融的,所以也没有太把王凯旋的话放在心上。晚上自己未来的老婆,或者说老爹指定的未来老婆杨毛毛已经安排了一场酒会,也请了不少商界和政界的人物,相信找找关系,要进去探视下雷陆亚应该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想到这里,骆小季也便不再和王凯旋周旋,匆匆拜别。
四、酒会
酒会是在沙面上的一个私人会所举行的,从表面上,这座建于十九世纪的仿哥特式建筑与其他的欧洲风格的楼房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穿过成排的小叶榕,走进那座尖拱门之后,你才会发现里面的另一番天地,一改外面的古朴典雅,整个建筑的内部就仿佛一座辉煌的皇宫,晶莹烁目的穹顶吊灯,光线照在四周的水晶幕墙上,映射出令人神迷的光影,灯影映衬之下,十几个身形曼妙,青春靓丽的礼仪小姐正穿梭来去,手里托举着美酒和美食,供到会的达官贵人们享用。
骆小季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晚礼服,米白色的燕尾服衬托出他颀长的身姿和风流倜傥的气度,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但不免还是有未经世事的感觉,其实他很羡慕自己的父亲,虽然已经不再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但不论怎样的场合,如何的着装,都能显出一副稳重的气质,看来男人的内涵真的需要岁月的磨练才可以修养出来的。老爷子总是对自己不太满意,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修炼出那种气度吧。同样的燕尾服,老爷子穿起来就像儒雅的贵族,而套在自己身上,怎么看也是个准备登台演出的当红小生。看着水晶幕墙映出的自己,骆小季也是无奈地耸耸肩,从经过的礼仪小姐手里拿过一杯干白,拿在鼻子边仔细品了品,八六年份的新西兰长相思,清冽的酒味中融合了多样的水果香味,让你摸不清又猜不透,就好像他眼前的女人。
在骆小季目光延伸的地方,立着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一身紫红的露背旗袍,衬出雪白的肌肤和明眸皓齿,在这个西装革履的场合显得尤为引人瞩目,性感而不失优雅,虽然场内美女如云,但不少男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尤物给吸引住了。
这个尤物便是杨毛毛,这场酒会名义上的组织者,今晚邀请的都是政商界,尤其是银行界的要人,百通公司如今面临着巨大的难题,因此骆白早精心安排了这次的聚会,为的也是请银行界的朋友看看能否出手护市,但毕竟如今正值金融危机,各大银行对于放贷犹如谈虎色变,因此才请杨毛毛来组织,她是演员出身,举办这样的酒会正可以用艺术交流的借口来掩饰。本来雷陆亚这次来大陆,也是计划在争取到纪冬城的支持之后,在这个酒会上再找找融资的可能的,不料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所以杨毛毛和骆小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跟这些前辈大佬们周旋,不过看样子杨毛毛从演员到商人的转型还是十分成功的,现在正跟一位头发秃光的银行行长聊得风生水起,那个老东西甚至肆无忌惮地偷偷往毛毛胸前的沟里面瞄,眼里放着精光,仿佛一头找腥的野猫。那个毛毛,非但没有扭捏羞涩,反而笑着趴到老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老头一边笑,一边看着眼前的春光,从合不拢的嘴巴里居然真的滴下几点口水来。
骆小季看到这里,不由得无名火起,上前就想往那张老脸刮两个巴掌,但转念一想,人家毕竟也不知道毛毛跟自己的关系,借着机会,勾搭一下女明星本来就是这些人的业务爱好之一,要是这样就流露出不悦,自己未免也太冲动了些。
不过奇怪,既然自己对毛毛那么的不中意,那为什么看到人家这样子对她,自己却竟然会发自内心地生气呢?骆小季歪着脑袋楞了半天,自己也没搞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气鼓鼓地一下把酒喝干,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酒会一直到半夜才结束,客人们陆续都离开了,礼仪小姐们也坐上公司请的车回去,当然,车子里面已经空了一大半,今晚有不少客人也是满载而归的。
不过骆小季自己却没那么满意,他看毛毛送了那个秃老头出去,半天没有回来,不由得无名火起,刚想打电话,却看见杨毛毛迈着猫步,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是今晚的酒也喝得不少,虽是西式的酒会,但中国人的喝酒习惯却是很难随着场合的改变而改变的,不是饭局,但也消耗了不少各国的名酒,葡萄酒的后劲大,杨毛毛喝到现在,脚步已经有点飘了,看见骆小季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杨毛毛嘴角扬了扬,想走上去,却不料脚下高跟鞋一崴,整个人扶着柱子才没倒下来。
“Rocky……”杨毛毛见骆小季还楞在那里,便娇滴滴地喊了声,Rocky是骆小季的英文名,他赶快抢上前去,一把抓住杨毛毛,想把她扶到椅子里坐一下,没料到杨毛毛身子一软,就搂在骆小季腰上。骆小季无奈,只好抱起杨毛毛,想放到客房休息一下。
这西式的房子,客房都在楼上,杨毛毛醉得跟条毛毯一样软绵绵的,骆小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抱了上楼。客房的床单是管家今天特地换的,粉色的,有种令人引发遐想的暧昧气息。骆小季把杨毛毛往床上放好,转头要走,还没迈步却又转过头来,把杨毛毛的高跟鞋脱了下来,轻声放在地上,又拉上被子。又怔了一会,又把被子轻轻拉开,松开杨毛毛的身上的扣子,慢慢地,把那套紫红色的旗袍给脱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此时的杨毛毛只剩下隐形的胸贴和一条短裤,骆小季咽了咽口水,叹口气把被子拉好,转身就要走出去。
哪知道步子还没有迈开,就听到后面的杨毛毛嘤的一声,竟然哭了起来,把个骆小季吓了一跳,刚才还不省人事的样子,怎么突然就醒了呢?他和杨毛毛虽然是老爷子内定的夫妻,但他总是刻意地要疏远杨毛毛,所以平时接触都不多,也根本搞不清这女孩子的心性,只能连忙坐下来安慰她,连声问是怎么了。可是那个杨毛毛并不搭理,就是哭个不停,弄得骆小季手足无措。
其实这杨毛毛压根就没有喝醉,相反刚才一直都在观察骆小季的表现,看见自己跟秃老头打得火热的时候,骆小季的神情里竟有一点吃醋的意思,心里顿时美了起来。于是才自导自演了一出醉酒的好戏,没料到平日里人称花花公子的骆小季既然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兴趣,甚至恨不得能赶快离开自己,顿时心里一凉,想着你平时跟那么多的女人鬼混,哪个不知道你是港岛的第一花太岁,对于自己这个钦点的女朋友却假装如此君子,分明就是要疏远自己嘛。所以顿时耍起了小性子,装作哭了起来,但看骆小季一幅愣头愣脑的样子,跟平日里对着女人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完全不相同,显然是对自己毫无意思,可自己偏生还这么替他家卖力,想到这里,杨毛毛越来越气,哭得愈发起劲了。见骆小季连安慰自己都是隔着被子抱的,顿时使劲用脚一踹,说:“滚,给我出去,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又抓又挠,还拿起枕头乱扔,把骆小季给打得落荒而逃。
五、拘留
骆小季给赶到门外,心里犹自还莫名其妙,找张椅子坐了半天,心里越发郁闷,晚上的酒会一点好的消息都没有,几位银行界的大佬都以现在批准如此大的贷款需要总行审批为由婉拒了百通寻求融资的要求,而去探视雷陆亚的事情也毫无着落,市局的局长倒是赏脸来了,但一句话,公事公办,他这样一表态,本来信誓旦旦可以在局长面前说情的人也顿时蔫了下去,骆小季本来窝了一肚子火,眼看着老爷子交给地那么多件任务都还是镜花水月,甚至连雷陆亚,明明知道就关在离这里不远的拘留所里,但却连本人的面都见不到,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刚才又被杨毛毛给无缘无故地胡搅蛮缠了半天,心里一股无名火起。拿起刚才剩下来的酒就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喝着喝着,大叫一声,就摔门跑了出去。
杨毛毛刚才就是想使下小性子,给骆小季一点脸色看看,但没料到却一下子把骆小季给吓到了,心里也有点后悔,也停止了哭闹,屏着气,却突然听到大门一声响,知道骆小季出去了,不觉又躺在床上细声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也有些累了,逐渐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把杨毛毛给吵醒了。沙面这里都是高档的社区或是外交使领馆区,出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谁又会半夜在外面耍疯呢?杨毛毛心里觉得有点不对,连忙跑起来,打开窗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骆小季正两手各拎一个酒瓶,嘴里不断高声唱着歌,在街上乱转,看见有女孩子经过就上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甚至还要作势去抱人家,突然还发疯,将一个酒瓶子嘭地摔到地上,在这个安静的夜里,不啻于引爆一枚炸弹。
沙面都是有钱人活动的地方,这么晚了还是有一些人在外面聚会消费回来,但却没人敢上去阻止在发酒疯的骆小季。没等杨毛毛穿好衣服出来制止骆小季,附近小区的保安早就报了警,没两分钟,一辆警车匆匆开了过来,外面警笛响成一片,两个警察上来二话不说就把骆小季给按到地上,周围经过的人纷纷拍手叫好,骆小季倒是一幅毫不在乎的样子,望着一个刚刚被自己调戏的女孩子还大声问一晚上多少钱,见到杨毛毛过来,竟然还淡淡地笑了一下,突然也不发疯了,乖乖地跟着警察上了车。
杨毛毛暗暗叫苦,心想这个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百通公司大公子耍酒疯被抓,这样的消息再传出去,不把老爷子给气死才怪。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急忙四处找人,到了中午终于把电话打到了昨晚来的局长那里,那个局长听到骆小季竟然发酒疯耍流氓,不禁哈哈大笑,说声不用担心,骆公子马上就出来,便安排了下去。
局长的话果然管用,没多久,骆小季就光鲜亮丽地出来了,看来警察们见他一身名牌,倒也没有为难他,杨毛毛黑着脸,开车到拘留所去接骆小季,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Rocky公子,里面呆着还舒服啊?”
“还行,就是床铺脏了点,我还在想能不能让你们送些东西进来。”骆小季话里有点戏谑。
杨毛毛此时要不是抓着方向盘,真的想伸手把骆小季给掐死,嘴里却说:“是吧?那要不要把昨天的女孩子给你送几个进去啊?还是里面的哪个Madam你看上了?”显然对昨晚骆小季宁可出去外面调戏陌生女孩子也不亲近她还耿耿于怀。
嘿嘿,骆小季干笑了几声,竟然手不干不净地往杨毛毛大腿上摸了过来,说:“送你进来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下的。”
“滚蛋!”杨毛毛早给气得七窍冒烟,猛地刹车,靠到路边,也不管后面的司机给她吓出一身冷汗,转头对着骆小季说:“骆小季先生,请你以后尊重点,你要摸女人,昨晚别墅里面有的是,本小姐虽然是演员出身,但不是拿来卖的那种。“她知道骆小季不高兴自己当女朋友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出身,此时索性挑明白了。
嘿嘿,嘿嘿,骆小季还是干笑,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叫着杨毛毛的英文名说:“哎哦,Cadigen,别这样嘛,我不去调戏女人,咋完成老爷子交待的事情呢?”
“老爷子交待的事情,老爷子啥时候交待你去摸女人了?”杨毛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老爷子是没让我去摸女人啊,不过老爷子不是说要设法见一下雷叔叔吗?”骆小季眼睛眨了眨。
哦,杨毛毛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狡猾的骆小季,找不到尽快见雷陆亚的办法,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自己闹事被关进去,自然趁着放风的机会就能接触到雷陆亚了,但这家伙也不去犯其他事情,专门调戏女人,可见从骨子里还是流氓一个,想到这里,杨毛毛也觉得好笑,但没笑出口,转而一脸气鼓鼓地,往骆小季头上就是一个爆栗,说:“亏你想得出这种损招,要是人家把你带到另一个拘留所,你不就傻眼了。
骆小季挨了打,也不恼火,本来沙面也就这一个拘留所,要是实在赌错了,那也只好自认倒霉了。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雷陆亚的一些信息,看来后面还会有更复杂的故事了。在拘留所中,他设法利用户外活动的时间找到了雷陆亚,可是雷陆亚却失口否认了自己跟纪冬城的死有任何的关系,虽然他对于警方掌握的证据无从辩解,但骆小季从他急切而茫然的神情中已经确定了,雷陆亚跟这桩案件确实没有关联,可是,这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
听完了骆小季的叙述,杨毛毛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了,她不是侦探,手里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警方的证据又都是不利于雷陆亚的,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大陆又没有私家侦探,这样拖下去,百通公司总裁涉嫌谋杀被捕的消息肯定掩盖不了多久,过两天被捅出去,就是爆炸性的新闻,正踌躇间,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对,就是他了!”杨毛毛兴奋地手舞足蹈,也不管一旁副驾驶上的骆小季呆若木鸡的样子,又是猛地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从路旁猛地蹿了出去,引得旁边正在行驶的车子一阵慌乱,喇叭声、急刹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哎,哎,哎,”骆小季坐在旁边吓得半死,杨毛毛在香港一向都是专车接送的,从没听说这个丫头啥时候自己开过车,今天看来,她应该去开赛车的,不过广州的马路不是F1赛道,杨毛毛刚飙了没几百米,就被堵得长长的车龙给截住了,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车子在马路上挪动得比蜗牛还慢,绕是借着保时捷跑车启动快,不断地插队超车,但等杨毛毛筋疲力尽地把车停下,也已经是将近七点了。
杨毛毛把车停到一个破落的居民区,看样子这带的楼房有好久没有修葺粉刷过了,街边满是卖菜和水果的小贩,拎着菜篮的上班族站在马路上就地讨价还价,末了付完钱还没忘记顺手再要几根葱,叫卖声、争吵声,混着满街的污水四处横流。杨毛毛看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只能带着骆小季下车,一步一看地躲着路上的污水坑往前走,只是她是演员出身,手脚本来就协调,所以倒像是在跳芭蕾,跟在后面的骆小季就倒了霉,短短一两百米的路程,脚下已经湿了几次,好不容易狼狈不堪地走过那片雷区,骆小季就埋怨开了:“你带我来的是什么破地方?就不能约那人出来?”
“我没人家电话好不好,说不定现在都搬走了呢,只能去碰碰运气了。”杨毛毛头也没回,径自往前走着。骆小季给说得语塞,只能愁眉苦脸地跟在后面,一边暗暗祈祷前头没有菜市场了。
转了个弯,杨毛毛仿佛忘了路,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才选定一个黑乎乎的楼道钻了进去,那是老式的居民楼,只有六层高,也没有电梯或者电灯,楼道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外面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照着才能看清四下的环境,每家的门口都摆着一袋垃圾,显然是等着明天上班顺道拎下去扔的,夹杂着剩饭馊味和可疑的腐臭气息的味道塞满了整个楼道,两个人苦着脸穿梭在垃圾袋之间,好不容易爬上五楼。不过杨毛毛显然忘记了主人家的房号,环顾着几扇一模一样的大门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上去随便敲一个试试运气,就听到其中一户的家里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然后是女人的叫骂声,一阵锅碗瓢盆的敲打声此起彼伏,随即大门打开,一个蓬头垢脸的男人从里面逃也似的被赶了出去,后面还伴随着呵斥:“给老娘滚,滚回你的二房睡去,别回来了。”
男人灰头土脸地被打出来,看见有人正望着他,赶紧低了头,一幅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杨毛毛倒是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超哥,可找到你了。”
六、超哥
“啊!”那人显然是对来人知道自己名字感到十分意外,抬头借着外面的光仔细看了下毛毛,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是你这丫头啊,这个地方也能给你找到,真服了你了,不愧是我徒弟啊。”
“那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嘛。”杨毛毛倒是不嫌那个超哥的落魄样,大大方方揽住超哥的肩膀,好像哥们似的,介绍说:“超哥,这位是百通公司的大公子,骆小季先生,也是我的老……”说着故意拖长了话音,瞄了下骆小季,见他瞪大了眼睛,便接了下去:“板。嘿嘿,Rocky,这位就是超哥,传说中的港岛十大警司之首,也是我师傅。对了,师傅,你不请我们进去?”
“啊,这个,家里小,不方便请你们这样的贵客,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超哥一脸尴尬,但还是强装掩饰,领着二人下楼,依旧穿过那条污水街,找了个西餐厅坐下。
对于超哥,骆小季也是有所耳闻的,八十年代评选十大警司,超哥就名列其中,说是之首还有点夸张,但当年在港岛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破奇案无数,但后来听说因为跟下属犯了些男女方面事情,被免职之后就在香港人的视线里消失了,没想到却躲在这个地方,而且从刚才的叫骂声中看来超哥的坏毛病也没改多少。不过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杨毛毛的师傅,真不知从何算起。
不过既然杨毛毛能找到这样的人物,那对于这桩毫无头绪的案子或许又能有点帮助,于是骆小季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超哥,希望他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最后还洋洋得意地把自己如何灵光一闪地混进拘留所跟雷陆亚接上头的事情大肆渲染了一番,满以为可以让这位前警司夸奖一通。
在骆小季滔滔不绝的时候,超哥却对着自己面前的那盘猪扒饭埋头苦干,三两下吃完,随便用手一抹油花花的嘴角,然后便皱着眉头,两个手掌擦也不擦,就抓了抓头发,刚才就蓬乱不堪的头发愈发像一个鸡窝了,半响,才挤出一句:“就这么点信息,这案子没法破。”
什么!骆小季一听顿时心情便落了千丈,他本以为请出这么一位大警司,不说破案,起码能够提供一点有用的建议,谁知道半天就这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不禁有些失望,倒是毛毛嗲声嗲气地说:“哎呦,师傅,你都没办法破那就找谁都没办法了,好歹你也发挥你的关系,去弄点有用的情报嘛。”
“嗯,这个倒是真的。”超哥继续对着水果沙拉猛干,看来离开香港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大陆的生活方式,连水果也是饭后才吃了。
吃完,超哥只留下一句明早再碰面,就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骆小季对着杨毛毛干瞪眼,他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个落拓鬼能够干出什么正经事,估摸着还是要从香港请一位有经验的侦探过来,可是虽说已经香港已经回归了,但想要参与到内地案件的侦破,又谈何容易呢?看来这会雷陆亚的案件也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大气,倒是杨毛毛还沉得住气,一拍骆小季,说:“还愣着干啥啊,走了,明天我再去找下那位行长,昨晚听他意思,给我们融资也并非一点可能都没有的,要不是今天为你这破事跑了一天,说不定资金现在就已经到手了呢。”
骆小季给抢白一顿,也没脾气,翻着白眼跟杨毛毛出门回沙面的别墅去了,他本来对杨毛毛一直都有成见,因此总是见到她就唯恐不能躲远点,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发现这个女孩子还确实不简单,并不像其他的女明星只有胸和脸,所以倒也产生了一点好感,于是对杨毛毛整天的冷嘲热讽倒也不去还嘴,相反还一路笑嘻嘻地跟着杨毛毛回到别墅。正想跟着进客房去,杨毛毛眉头一扬,哼了一声,就猛地将门甩上,留下一个骆小季在外面恨得咬牙切齿。
昨晚给便宜给你不占,今晚活该你吃个闭门羹,杨毛毛也算是知道了像骆小季这样的男人,讨好是没用的,毕竟他身边有的是争破头要上床的女人,男人就是这么贱骨头,吃在嘴里的不香,吃不到反而越想吃,索性这回就给他尝尝没得吃的滋味。这样一想,似乎对于过往骆小季的种种故意疏远和冷落也顿时解恨了许多,杨毛毛匆匆洗了个澡,就美美地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洗漱完就听到楼下的门铃声,管家开了门,却不让那个人进来,那个在下面大喊大叫,杨毛毛一听就是超哥的声音,想着肯定是跟管家有误会了,急忙跑下去,只见超哥还是穿着一身昨晚的衣服,眼睛红红的满是血丝,头发散乱,除了穿着还算干净,其他的跟外面的乞丐也没什么两样,嘴里还喊着要找杨毛毛,也难怪管家会将他拒之门外。
杨毛毛赶紧将超哥接了进来,又安排管家去给他做早餐,超哥倒是大度,也可能是平时被人这样鄙视惯了,没说什么就径自大摇大摆地走到会客厅,骆小季也是刚刚起床,听到超哥来了,也赶快过来,见面就问:“超哥辛苦啊,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话中却不免还有讽刺之意。
超哥被噎了一下,说:“没,没睡,那么多的卷宗要看,也好在我在市局有要好的哥们,才破例偷偷带我进去看了相关的卷宗和证物,否则我还真没有头绪呢。”
哦,骆小季听超哥意思应该是有了一些眉目,不由得身子往超哥那边靠了过去。
“嗯,不过看来这个案子还真是复杂。”超哥躺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身子,慢悠悠地说:“我查了整个案子的侦查记录,受害人,就是纪冬城是在家里被害的,因为他这两个月身体不是太好,所以一直在家里休养,刚好遇害前一天他请的保姆有急事回老家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家,等他保姆回来以后,就发现纪冬城已经遇害,躺在书房里面。根据法医的判断,遇害的时间大约在三四天以前,是被重物撞击后脑致死,撞击物也遗留在现场,是一个清代的花瓶,在花瓶的碎片上遗留有嫌疑人,就是雷陆亚的指纹。加上警方调看的监控录像和小区的进出记录,在保姆发现受害人之前的几天里,雷陆亚是最后一个去纪冬城家里的人,而雷陆亚自己也承认,在见到纪冬城的时候,纪冬城还活着,并且在会客厅向他展示了那个花瓶,按照雷陆亚的说法,他的指纹就是在那个时候留在花瓶上了。可是除了他自己的自圆其说以外,没有任何佐证可以证实他的清白。这样看来,将纪冬城定为最大的嫌疑人确实没有问题。”
“那会不会有可能是纪冬城自己刚好身体不好,等雷叔叔离开了之后,就突然发病,刚好摔倒在花瓶上,而雷叔叔那天又刚好是拿过他那个花瓶的呢?”骆小季一连说了几个刚好,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的事情了。
超哥两手一摊,表示对骆小季的假定无言以对,说:“花瓶是被施加了外力砸在头上碎的,还是被压碎的,这点从破碎的程度和裂纹上还是可以看得出的,当然雷陆亚自己也承认了那天是欣赏过这个花瓶,但欣赏完之后他就放在会客厅了,那个花瓶很重,纪冬城刚刚做过心脏手术,自己肯定不会没事去把花瓶再给搬进书房的。
“那也可能是雷叔叔走后,晚上有小偷闯进纪冬城家里,用花瓶砸死了纪冬城呢。”骆小季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哦,我的上帝,你的想象真是丰富,你要是小偷的话,会什么东西都不偷就跑掉吗?再说了,如果实在要杀人,你是会去费力搬一个大花瓶,还是随手拿一把水果刀或者球杆甚至烟灰缸什么的。”超哥望着骆小季的眼睛,骆小季这才看清这个外表邋遢的中年人眼里居然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超哥继续说:“何况法医从实体的腐烂程度上推断出纪冬城的遇害时间是三到四天,同时警方也调看了所有雷陆亚跟纪冬城见面当天及之后几天的资料,确实只有雷陆亚跟纪冬城见面当天,有三批人去过纪冬城家里,第一批是两个医院的急救人员,第二批是一个送外卖的,第三批就是雷陆亚了,从他们几个人的口供也能证实,纪冬城在跟雷陆亚会面之前都是健康的,只有雷陆亚没有任何人证明他的清白,加上现场证物,所以警方有八成的把握是雷陆亚干的。”
“开玩笑么,明摆着他要是身体健康的话,又怎么会叫急救人员呢?”骆小季嘴里嘟嘟囔囔地。
超哥嘴角扬了一下,作出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不错,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所以我们要自己去查一查。骆小季一听要去破案,顿时来了兴趣,赶忙自动请缨要帮忙,杨毛毛本来也想去的,不过她今天还要去见那个秃行长,既然现在纪冬城已经死了,百通股份不可能从他的公司里得到融资,秃行长就成为了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所以尽管她也是心痒痒,但也不得不悻悻地找秃行长去了。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6 21:24
本帖最后由 迷糊 于 2013-4-16 21:28 编辑
七、线索
超哥觉也顾不上睡,就带着骆小季,凭着昨晚收集来的情报,挨个去找人了解情况了。
第一个找到的是那天送外卖的人,他们的酒楼经常都有高端的客户要求送餐,纪冬城就是其中之一,只要保姆不在,他几乎每顿都是请这个酒楼送餐的,超哥拿着送餐小伙子当天的签收条反反复复看了好一阵。客人是早上十点五十下的单,一个龙井虾仁,一个西湖醋鱼,一个老鸭煲,再加一份绿茶饼,而酒店的实际送餐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我们都是按照客人要求的时间送餐的,我送进去的时候,看见纪先生自己一个人在看电视,精神好像挺不错的,让我把菜放下我就走了。”小伙子虽然这几天被警察盘问过很多次,但还是显得很紧张:“我,我送进去,再出来,总共还不到两分钟,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啊,下午不是还有人去纪先生家里了嘛。”
“那你为什么不去收回餐具呢?”超哥直盯着小伙子。
小伙子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说:“我们都是用一次性的餐具,不需要收的。”
“真的不用收,还是你知道不需要收了?我看了报告,那些餐具都是很高档的,怎么可能是一次性餐具呢?”超哥反问。
“警察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能随便怀疑人啊。”小伙子的眼睛瞪了起来,嚷嚷:“我们酒店对这么有钱的客人,都是这样的,反正他们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所以虽然那些盘碗都是很好的,但我们也不回收,反正成本都已经打在菜里面了。不信,不信你问我们经理去。”
超哥挑挑眉,说:“嗯,你也别紧张,我也没有说你跟本案有重大嫌疑,只是例行问一下,既然你的情况都很清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的时间,以后我还会随时来了解案情的,希望你配合。”
说罢,便带着骆小季继续找另外两位证人去了。
另外两位证人是医院的急救人员,恰好来自于纪冬城做心脏手术的同家医院,找到他们并不费力,超哥本来就是做警察的人,稍微捣拾一下,看上去感觉就是个刑侦组的便衣,加上对案情十分了解,到了医院就指名道姓要找某某,也没人敢查他的证件,便见到了证人。
证人甲是医院的主任医生,当天刚好轮到他值班,因为纪冬城刚刚接受完心脏搭桥手术不久,像他这么高端的患者,又是独居,为了安全起见,在身上都会安排报警器,一旦患者突然跌倒,就会自动通知医院派出急救队,纪冬城遇害的当天早上十点,正是安装在纪冬城身上的报警器报警,医院才紧急出动了救护人员前去探视。
“不过见到纪先生的时候,看样子他又没事,面色红润,比前个星期做复查的时候好多了。”医生又补充了一句:“那次他的主治医生刚好休假了,所以是我去做的例行检查,那个时候,纪先生脸色忒差,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还能恢复得这么快。到纪先生的家时,刚好我家里来了个电话,我就请护士给他做了下简单的笔录,我出去接完电话之后我们就离开了。”
“为什么是护士做笔录呢?笔录的时候你一直都不在场吗?”超哥开始发问。
医生挠者头,说:“这种误报警本来也不需要做笔录的,只是请护士再确认下纪先生的身体状态而已,我不是刚好在接家里的电话嘛,还没讲完,护士就出来了,我们就走了”
“那纪先生到底有没有摔倒呢?”超哥似乎看到了一点线索。
“他说没有,不过这个误报警也是偶尔会有的事情,而且他当时看上去状态很好,所以我们就没有特别关注。”医生耸耸肩。
“哦,偶尔会有误报警,那么几率有多高呢?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超哥继续追问。
医生笑了笑,说:“哪可能这么高,我们用得都是德国西门子的报警器,最多就是十万分之一。
“嗯,那纪先生遇害的时候,你们的报警器怎么又没有报警呢?“超哥显然是看到了破绽。
“这个,这个……”医生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一丝汗迹:“虽说几率很低,但是也不能排除万一嘛。”
“嗯,你要知道,故意隐瞒,知情不报,最终定案的时候,罪责会跟作案人同等刑罚的。”超哥两眼炯炯有神地直盯着对方。
那个医生在超哥的逼问下已经满头大汗,两眼望着地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低头呆了半天,终于崩溃了,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说:“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我交待,我交待,我们……我们给纪先生的报警器是冒牌的,我也是一时糊涂啊,给那两个钱迷了眼。不过,不过我们用的其他器械绝对都是没问题的,我敢用性命保证。”说着,医生几乎都要跪下了:“我也没想到这个报警器会这样,其实他们家的质量也是很好的啊,用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讲到这里,医生也意料自己说漏了嘴,张大了口,不会说话了。
超哥冷冷地看着那个医生,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只从嘴里挤出一个“哼”字,问:“就这个情况是吧?你确保交待的都是事实?”
“绝对属实,绝对属实。”医生两手作出拜佛的样子,仿佛在强调自己话的可信:“不过,警察同志啊,队长,政委,领导。”他一气说了一堆,都不知道要怎么巴结超哥才好了:“这个报警器虽然可能失灵,但跟纪先生的死绝对没有关系啊,法医的鉴定我都看了,他的心脏机能是完好的,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那个医生还在喋喋不休,超哥却已经没有心情听了,摆摆手将医生赶了出去,看看一边装着做记录的骆小季,轻轻地笑了下,他也没想到这个医生这么容易骗,居然会相信恐吓他的话,还带出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家医院看来也真是黑啊。
过了一会,证人乙进来了,却是医院的护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异常漂亮,穿着一套护士服,总免不了让人联想起日本片中的那些小护士,不自然地心就砰砰跳了起来,超哥吹了声口哨,笑了下说:“呵,我知道纪先生咋会出问题了。”
本来他下半句是要讲别说纪先生有心脏病了,就算正常人看见你这么漂亮都会心率失常了,不过话没出口,就看见护士脸色一变,虽然脸上打着粉,也可以看见脸色一点点地变白,于是超哥收起笑脸,严肃地说:“护士小姐,现在请把你当天去纪先生家里的情况给我们说一下吧。”
护士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说:“那天我们早上十一点收到报警,就马上出车,大约十一点二十到了纪先生家里,不过纪先生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没有多逗留就回来了。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护士讲得很简略,几乎就看不出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超哥脸上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地说:“经过就这么简单吗?”
“是……是啊。”护士看着超哥,一副茫然的样子。
“好像你的证词跟医生的不一样哦。”超哥点明了:“在整个出诊过程中,你是不是还做了笔录?”
“哦,笔录啊,是做了,不过就两分钟,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所以我就没有特别讲。”护士作出一副不值一提的神情。
“哦,明白了,你做笔录倒挺快的啊。”超哥翻了翻手里的一个小本子,说:“纪先生应该对医护专业并不熟悉吧。”
护士一愣,说:“警察同志,您什么意思?”
超哥凑近了护士,似乎又被护士身上的香气吸引住了,眯着眼睛,说:“我说,纪先生不是医生,他应该也没有了解多少医疗方面的知识吧。”
“嗯,那是。”护士松了口气。
“那我看到的当时那份笔录一共三页纸,请问你是怎么在两分钟之内把三张纸的问题提完,还记录下纪先生的回答呢?”
“这个,我,我确实没有全部问,有些问题确实是我自己观察,替纪先生填上去的。”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为什么要自己观察呢?是要赶时间?还是医生催着你走?还是有其他原因?”超哥连珠炮地发问。
护士白了白眼,索性不说话了。
“还有,护士小姐,你凭什么就观察出纪先生的身体状况良好呢?”
“他脸色很红润啊,又说了刚才没任何事情发生,可能是误报警,所以我就大意了,也没仔细问,这点上面我确实有疏忽的地方。”护士嘟了小嘴,摆出一幅要买嗲的神情:“警察同志,你看谁有兴趣对着一个糟老头啊,要是跟你检查,我肯定会仔细点的嘛,是吧。”说着眼睛竟然还在放电。
不过超哥并不吃这套,继续直视护士的眼睛:“护士小姐,心脏病人的脸色红润也有可能是血压突然升高吧,你这么有经验的护士,不会看不出这点,不给病人做检查就走的。”他眼睛盯着护士的胸口,不过并不是衣扣缝里面鼓鼓的春光,而是胸前那块名牌,高级护士的职称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
护士的脸顿时由白转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我检查了。”
“你怎么检查的?”超哥把目光从护士的胸口转回到她脸上。
“就是检查……”护士伸手指了指超哥裤裆:“他两下就起来了,说明人肯定没问题。”
“啊,难道你们医院都是这么检查的吗?”一边做笔录半天不吭声的骆小季突然来了精神,活脱脱一幅恨不得马上得心脏病被检查的样子。
护士的脸更红了,声音跟蚊子一样,说:“没,没有。那个老东西前几年也来过我们医院检查,当时就是我给他做的检查,后来他看上了我,当天晚上我就跟他出去了,完事他给了我不少钱,但之后再也不联系了。刚好那天出诊看见他,所以我想跟他开开玩笑,说不定能再弄点钱。可那个老东西好像都不记得了,男人可真都不是好东西。”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男警察,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超哥到现在也忍不住笑了,好一个高级护士,还用这么风流的检查手法,难怪纪冬城会愿意在这家医院治疗,真是死了也能做个风流鬼啊,不过他很快敛住笑容,说:“那我有理由相信纪先生是被你勾引得太兴奋,心脏病发作而死的了。”
“不可能,不可能。”护士连忙否认,说:“我也是因为他刚做完手术,怕出事,不敢使劲挑逗的,不过那老东西好像比前几年还强了许多,没那么软绵绵的,我还真怕他忍不住动手动脚,搞出问题,所以就赶紧走了。这样才没来得及做笔录的,因此我也只好自己造了一份。不过男人那东西完全可以表明他心血管的健康程度,这个你们可以去咨询医学专家的啊。”护士赶紧撇清跟自己的干系。
超哥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再说不管人家护士跟纪冬城有什么私情,跟本案都没有关系,也不好去深究。所以装模作样地把护士训斥了一顿,便带着骆小季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医院。
八、贷款
坐在车上,骆小季不禁越想越好笑,一个专用假货的医生,一个兼职小三的护士,以前打交道的时候,觉得纪冬城是个古板的老头,没想到私底下却花成这个样子,看个病都没忘记泡妞,看来自己在这位前辈的面前都要自叹不如了。不过回头想想,似乎他们又确实没什么可疑,案子依旧毫无眉目,这可怎么办呢?正在发愁间,香港总部的骆白突然来了电话,原来雷陆亚犯案的消息压了几天之后,终于被一个无名的小报给捅了出去,虽然今早百通股份在公告里面已经主动事先披露了这个信息,但依旧挡不住各方的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把骆家都给卷了进去,这个重磅消息一出,早市刚一开盘,百通股份就在大市颓靡,而且流言盛行的双重打击之下,受到重挫,跌破20港元,早市收于19.86港元,最近外盘游资不断地在沽空港股和港币,加上内部的众多负面新闻,百通股份已经是岌岌可危。
骆白也没有责备骆小季,毕竟现在的危机并不是他可以独力挽回的,不过既然雷陆亚的信息已经正面披露,现在为公司筹集资金护盘就成为第一要务,目前离要约实施的价位还有一定距离,骆家也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所以骆白一再叮嘱骆小季要不惜一切代价从大陆拿到融资,因为当前的形势下,欧洲的银行都自顾不暇,日本财团和银行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也大幅撤回了海外资金,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正是因为日本财团的这种做法,使得东南亚诸国的资金链断裂,导致了这次的金融风暴,现在唯有依靠国内的财力,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他们最可信赖的合作伙伴纪冬城已经遇害,负责公司运营的总裁雷陆亚又身陷牢狱,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人肯伸手挽救已经一只脚踏到了悬崖边上的百通股份吗?
骆小季听完老爷子的电话,顿时消沉了下来,早上杨毛毛去找那个秃行长,不晓得情况如何,现在估计应该谈完了,但杨毛毛没有来电也没有发信息,他又不方便打电话过去打扰,超哥一夜没睡,他便赶紧送超哥回别墅,安排管家伺候好超哥,便匆匆往早上跟杨毛毛约好碰面的酒店赶去。
来到酒店,杨毛毛却已经早早来了,一个人托着腮,愣愣地坐在包房里发呆,看见骆小季进来也没有了平时的那副活泼劲,骆小季知道肯定是今天早上谈得不理想。他却先不开口问情况,而是叫服务员过来点了菜,然后使劲跟杨毛毛讲今天早上听到的这么多有趣怪诞的事情,说到护士检查那段,骆小季也忍不住自己大笑了起来,不过看看旁边的杨毛毛并没有那个乐,骆小季咧咧嘴,也不好意思笑了。
杨毛毛听骆小季讲完,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转头看着骆小季的眼睛,说:“你就不问我今天谈的结果怎么样吗?”
“啊,”骆小季等的就是她主动开口,不过却说:“你出马,老爷子放心,我也放心。”
“放心个屁!”杨毛毛没好气地抢白了一句:“Rocky,我告诉你,早上行长说了,他可以跟我们签一个融资的协议,帮百通度过现在最艰难的阶段。”
“啊哈!”骆小季乐了,说:“我就说Cardigen小姐亲自出马,没有拿不来下的嘛,啥时候签?要不要请老爷子过来?”
杨毛毛叹了口气,说:“不用了,他说可以直接跟我签,今晚就可以签。”
“是不是啊。”骆小季没想到事情竟解决得如此简单,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了,说:“那好,我晚上送你过去,是去办公室,还是到我们的别墅。”
“都不是。”杨毛毛摇摇头,看着骆小季疑惑的神情,说:“也不用你送,行长说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在花园酒店有包房,我们晚上八点就去那里签。”
“花园酒店?”骆小季重复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谁都知道这些手里有权的人在外面酒店长期租用的包房是拿来干什么的了,但是这样子不是让羊毛吗拿身体来换钱吗?
杨毛毛看着自己的指甲,嗯了一句,接着说:“是啊,在那里方便点吧,我说那个秃行长怎么这么好谈呢,早上他才告诉我当年他也是我的粉丝,追了我好多部电视剧,没想到我这个二线演员倒还这么值钱。“说着,杨毛毛拿眼睛瞟了一下骆小季。
此时的骆小季已经没有注意杨毛毛在说什么了,看来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权力也好,金钱也罢,最终都是拿来换取对女色的占有,本来他以为自己对于女人的追求就很赤裸裸了,没想到内地的富商和高官们的手段,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杨毛毛终究是自己的女人,虽说自己不满意,但无论如何,这对于自己的自尊心都是强烈的打击,如果是前两个月,自己唯恐甩不脱杨毛毛的时候,他自然对杨毛毛去哪里卖身毫不关心,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发现了这个女孩子跟其他明星的不同,至少她不肮脏,难道这样的女孩子却最终要因为自己的公司而出卖身体吗?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不久的某一天,也许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不名一文的街头小混混,所有曾经发生过关系的演员、歌星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自己。那样的人生,又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吗?
骆小季怔怔地呆在那里,连饭菜上来也没注意,杨毛毛悄然地离开也没有注意,等回过神来,包间内只剩下自己,杨毛毛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桌子上的菜一动也没动,显然她一口都没吃。
她一定是伤心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女人要去做这种事情却一句话也不说,没有挽留,也没有安慰,甚至连表示都没有表示,这样又算什么呢?骆小季有点鄙视自己了,他猛地拿起手机,却还没有拨号就停下了,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说不要去吗?那么百通就完蛋了,女人的一个晚上就换来一间公司,看来也不是件赔本买卖,何况在他眼里,女人就是拿来做交易的,只不过之前是他交易别人的女人,现在别人反过头来交易自己的女人罢了。
那发个短信安慰一下吧,骆小季手指动了动,却不知道打些什么字好,难道鼓励她去卖身吗?自己虽然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腹黑的人,但是真到这个时候,他又有些动摇了,骆小季甚至不敢去想,他害怕自己想得太多,会突然心软,把杨毛毛给叫回来的。索性,就不要去想了,骆小季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生疼,他喊人过来签单,东西也忘了吃,就跑了出去,他应该再也不会来这家酒店了,这家耻辱的酒店。
九、出卖
下午见完纪冬城的保姆,已经是六点多了,任凭超哥仔细盘问,也没有套出太多有用的信息,确实保姆在那段时间回家了,整个过程完全不知情,对于案发现场的表述跟警方记录的也完全相同,她回纪冬城别墅后,就在书房里发现了纪冬城的尸体,而在尸体的旁边就是那个清代花瓶的碎片,上面还沾满了纪冬城的血迹,说到末了,悲切的老太太还哭天抢地地要警方一定给纪先生做主,她在老先生家服务了十多年,平时也受了不少照顾,到现在老太太还不能接受纪冬城遇害的噩耗,絮絮叨叨一下午,听得超哥都不耐烦了。
只是骆小季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下午他的内心都在纠结着,有的时候,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从唯恐避之而不及,到现在竟然牵肠挂肚,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转变是怎么产生的,一路上恍恍惚惚地骆小季的眼前经常都是杨毛毛的影子,穿着性感的杨毛毛,只剩下一件内衣的杨毛毛,被脱得精光的杨毛毛,身边躺着一个肥头大耳,头发稀疏的老男人的杨毛毛,就连无意中拐错几个路口骆小季自己都没有发现。依旧把不敢回家的超哥安顿在别墅里,骆小季自己一个人躺在屋里,眼睛盯着床头的闹钟,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是将近八点了。
此时的杨毛毛,穿着一身粉色的低胸套装,一条爱马仕的丝巾随意地绕在漂亮的脖颈上,巧妙的遮住了大半个露出来的胸口,更加显得迷人诱惑,跟白天一本正经的职业装束相比,夜晚的她,性感而优雅,仿佛一只妩媚的猫,要去赴一场春日的幽会。
走进酒店的大堂,杨毛毛总感觉有无数热辣辣的目光射来,比起她以前拍硬照时的镁光灯还要咄咄逼人,自己已经息影几年,而且刻意化妆过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人认出的,但又为什么仿佛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呢?杨毛毛感觉连走路都有点不太自然了,总不会是大家都知道她是那种要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吧?她开始有点后悔要打扮得这么性感了,就连自己身上的香水都散发着一阵风尘味,就连门童在躬身开门的时候,脸上都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仿佛自己已经是在赤裸地走路似的,杨毛毛的心口已经在不停地砰砰猛跳,好不容易走到电梯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特地摁着电梯门在等她,杨毛毛不敢跟他对视,甚至连声谢谢都不敢说,随手按下了秃行长包房的楼层。坏了,这位先生该不会知道秃行长就在那层的吧,他一定是猜到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否则在自己走出电梯的那一刻,那位先生脸上的笑容怎么会如此暧昧呢?他一定知道许多的权贵都在这里幽会,可能他自己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刚才肯定就是在引诱我。
杨毛毛胡思乱想着朝着秃行长的房间慢慢走去,09、10、11,房间越来越近,而杨毛毛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她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会决定来这里的,刚出道的时候,导演就要她出卖身体换取一个角色,她拒绝了,事业在上升期的时候,某位评委就要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个大奖,她也拒绝了,逐渐有了名气,又有无数的富商要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女一号,她还是拒绝了。最终她放弃了本可以蒸蒸日上的演员工作,就是因为她无法忍受这种在业内大家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规矩,她在乎自己的事业,但她更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可能大家对于这一行都有顽固的观念了吧,你说自己是清白的,那么只会招致来更多的质疑和非议。所以,骆小季嫌弃自己,她并不觉得奇怪,秃行长会如此赤裸裸地提出要求,她更不觉得奇怪,现在的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如此地坚持那条虚无缥缈,甚至是所有人都认为非常可笑的底线了。女人的肉体,不就是拿来卖的吗?
想到这里,杨毛毛深吸了一口气,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在说服自己,但现在她终于释然了,既然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只关心女人的身体可以换取什么,而不是关心女人自己,那么她自己又有什么好扮演假清高的呢?看看手机,19:58,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有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时间,提醒她该是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秃行长的包房就在眼前,杨毛毛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伸手准备去按门铃,就在这时,刚放进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杨毛毛已经伸到了半空的手顿时定住了,她不知道该是继续去按门铃,还是收回来拿手机,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可是那震动依旧不依不饶地坚持着,终于把杨毛毛从出神中拉了回来,她慌忙从包里面套出手机,屏幕上一个大大的“Rocky”。
“喂……”杨毛毛分明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回来!”
电话那头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随即就挂掉了,杨毛毛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了。
贷款终于没有拿到,尽管骆小季按照杨毛毛提供的房间号,请了两位模特过去,但第二天再去见秃行长的时候,那个热情的老头虽然客客气气地拿出珍藏的好茶来接待骆小季,最终也只是丢下一个硬邦邦的回复:“现在国家在控制贷款,这么大额度的融资,我们真是有心无力。”
骆小季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其实从他昨晚给杨毛毛拨电话的那一刻,他就仿佛已经看到了百通公司遭并购,骆家被扫地出门,自己只能流落街头的情景。只要有钱,什么女人都会自动送上门来的,而没有了钱,什么女人都会躲到一边。父亲骆白是一直这样教育骆小季的,而骆小季在圈里打混了这些年,也不知道早看过了多少这样的大戏,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一切都是个钱字在作怪。他也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父亲总说自己还不成熟,或许这就是不成熟的表现吧。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想也没有意义了,超哥依旧是连蒙带骗地约了纪冬城的弟弟纪寒城下午去现场勘察,尽管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天,现场早就给破坏掉了,但是超哥还是希望能够看看,或许能够从中找出一些灵感。
纪冬城生前就住在沙面的一个别墅群里,因为临近使馆区,里面居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因此保安十分严密,四周都是高墙,上面甚至还拉着电网,所有的路口都有摄像监控,几乎不存在偷偷溜进去的可能,而一切进出的车辆只要没有通行证的,都需要登记,也难怪警方会一口认定雷陆亚就是本案的嫌疑人,确实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怀疑这个小区的安保。
纪冬城的别墅在小区的一角,后面就是围墙,两个摄像头就对着别墅的前后方,超哥仔仔细细地围着别墅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摄像头是否可能存在死角,转了一会,似乎也没有发觉太多的异样,超哥便走上摁了摁门铃,此时离更纪寒城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他应该早在里面等候了。
果不其然,门没一会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瘪老头,虽然瘦弱,但看上去精力却还是很旺盛的,见到开门的老头,骆小季不由得咦了一声,他也听说纪冬城有个小三岁的弟弟,但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这次见到才突然发现,这就是那天在王凯旋办公楼下撞到自己的人,五官跟纪冬城有几分相似,不过自己也是好多年没有跟纪冬城见过面,因此那天才会猛地以为他就是纪冬城的。
纪寒城这些天来接待了无数的警察,当然没有料到今天来的这两位警官竟然会是冒牌货,所以很客气地引着两人进去现场勘察。
十、转机
纪冬城的别墅很大,想不出他平时是一个人无儿无女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地方。案发的现场已经全部清理过了,那是纪冬城平时最喜欢的书房,从里面的摆设和陈列来看,显然纪冬城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这个书房里面。一面的墙上,是满排的书架,摆着这类的书籍,而另外的一面墙上,则是一个陈列柜,陈设着各种古玩珍奇,陈列柜的中央空荡荡的,只摆着一个证书,超哥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原来是嘉德拍卖行颁布的证书,证书的内容就是纪冬城于前年拍到的一对清代官窑双龙青花瓷瓶,从照片上来看,明显是古代皇家的器物,少说也得值百万以上。而凶手对纪冬城行凶的器物,也正是这个青花瓷瓶。
根据纪寒城的讲述,兄长生前就非常喜欢收藏古玩,家里面有不少的珍宝,但经过清查,并没有任何财物上的损失,而警方也就是根据这个,还有监控录像作出了纪冬城应该不是因为在抢劫或者盗窃过程中被杀害的结论。
“警察同志,我哥哥的案情你们一定要尽快查出结论,将凶手绳之以法。”在勘察完毕,送两人出门的时候,纪寒城一边走着,一边往两人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骆小季瞪大了眼睛看着超哥笑眯眯地将红包塞进口袋,自己也只好照办了。
看到超哥已经收钱,纪寒城继续说:“雷陆亚他对我家的财产早就有图谋了,这次他来找我哥,就是要让我哥出钱去投资他们公司的,你想想百通公司现在都朝不保夕了,我哥哪里会同意,肯定是雷陆亚那小子谈得不顺,恼羞成怒才起了杀心的。哎,这人啊,就是让一个钱字给迷了心窍啊。”他边说便摇头叹息,似乎对这件事情还犹自痛惜不已。
“哦,纪先生虽然不在商圈,但是对于这方面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超哥看看纪寒城,似乎话中有话。
“哪里,哪里,我也是经常跟着我哥,多少知道一些公司里面的事情,不过他公司的事务,我从不插手,从不插手。”纪寒城不断地摆手,似乎也感觉自己说得太多,连忙将两人送上车。
“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刚刚上车,超哥就没头没脑地丢过来这个问题。
骆小季完全没有准备,他天生就没有侦探头脑,虽然跟着超哥跑了几天,但实在是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疑点,假如说这个案子真的跟雷陆亚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他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企图引诱纪冬城的护士小姐,因为她跟纪冬城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且因为纪冬城后来还见了送餐的人和雷陆亚,很有可能是那个护士利用两人亲密接触的机会给雷陆亚下了毒,这样一来可以杀死纪冬城,二来又可以造成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而可怜的纪冬城在送走雷陆亚之后,突然毒发身亡,又刚好摔在那个青花瓷瓶上,这样的巧合就把雷陆亚给当了替罪羊。当然那个小伙子也有作案的可能,但是这样就没法解释为什么雷陆亚后来还会见到纪冬城了。
“嗯,没错,我相信一定是那个护士干的,我们应该通知警方去化验下纪冬城有无中毒迹象。”骆小季到这个时候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他几乎已经在脑子里面替那位狐媚的护士小姐构思好了整桩谋杀案。
“不错。”超哥拍了下大腿,说:“你的想象力真不错。可是你想过没有,护士干嘛要谋杀纪冬城呢?就算她想谋杀,又怎么在紧急出车的时候去准备毒药呢?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啊。”
“错了,她有。”骆小季眼里满是光芒,看着疑惑不解的超哥,不无得意地说:“你注意到了那次的报警是误报警吗?一定是那个护士在里面做了手脚,其实那天到她值班,肯定是早就做好了手脚,自己去触动报警器,所以就利用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谋害了纪冬城。而之后又是她,掐断了纪冬城的报警装置,所以等纪冬城倒下的时候没有人来救援”
“有道理。”超哥点点头:“可是,她谋杀纪冬城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已经几年没有见过面,能有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一个女人谋划几年去杀一个男人呢?”
“仇恨!”如果是在昨天,骆小季也不会相信一个女人可以谋划几年去杀一个男人,不过现在他相信了,如果那个秃行长真的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得到杨毛毛的话,他自己肯定也会等待机会去报复那个秃行长的,纪冬城当年勾引了青春年少的小护士,却始乱终弃,这样的人,被小护士报复杀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错,你分析的也蛮有道理,除了小护士,你还认为哪个人会有嫌疑呢?”超哥摸着肚子,似乎在提示什么。
“对啊,还有那个送外卖的,他是最容易下毒的人,在路上有那么长的时间准备,超哥,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律师把这些疑点提给检方?”
超哥没有回答,只是指指前面的一家酒楼,说:“那不是平时给纪冬城送餐的酒楼么?走,咱也去尝尝有钱人的午餐。”说着,拉着骆小季停车就一头钻进了酒楼,坐下就毫不客气地点菜,也不问骆小季意见。
骆小季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任何胃口吃饭,等菜上来一看,这超哥也还真能吃,点了一个龙井虾仁,一个西湖醋鱼,一个老鸭煲,还有一份绿茶饼,居然跟纪冬城遇害那天点的一模一样,他也不嫌晦气。
虽然胃口不佳,但两人战斗力还是不错,不一会就将桌上的几个菜一扫而光,超哥摸摸鼓鼓的肚子,似乎很是满意,骆小季想着这边的事情暂时不会有进展,自己留在大陆也没什么用处,便打算跟杨毛毛回香港,将雷陆亚的官司交给超哥帮忙打理,所以赶紧叫人买单。
超哥斜眼看着骆小季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你们就打算这样回去了?”
见骆小季作了个无奈的表情,超哥继续说:“难道百通公司就不打算要纪冬城的投资了?”
“什么?”骆小季瞪着超哥,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我说,我们还可以去找纪冬城要融资的啊。”
“但是他不是死了吗?”骆小季愈加迷糊了。
超哥微微一笑:“是的,他死了,但是他已经签好了投资的合同,就在纪寒城那里。”
怎么可能?!骆小季听超哥的这番话仿佛在梦呓一般,他是听雷陆亚说纪冬城确实答应他签署投资合同的,但那天他们根本就没有谈合同的事情,而是随便聊了一些古玩方面的东西就给纪冬城给支走了,既然有合同,为什么那天不给,就算有合同,现在又要找谁去要呢,看纪寒城的样子,是对投资百通嗤之以鼻的,即便合同真在他手里,他也如何会主动拿出来?骆小季心中的无数问题还没来得及出口,超哥却又拉着他回纪冬城的别墅了。
纪寒城此时还在别墅里头,他是纪冬城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整个公司连同这座房子也就全归他了,他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个刚走不久的警官又转了回来,有点不知所措。超哥没顾得上理他,径自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招招手把纪寒城叫到一边耳语了数句,只见到纪寒城的面色顿时变得土青,两手直抖,旋即瘫坐在沙发上,半响不说一句话了。良久,才向超哥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些什么,超哥满脸堆笑地拍了拍纪寒城的肩膀,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骆小季,说:“走吧,还愣着干嘛?过两天纪先生就带着合同去香港,你们准备签字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能?”骆小季无意识地自言自语,但看着沙发上的纪寒城却没有反对的意思,放而向他点点头,这才相信,超哥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十一、分析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九日,香港骆氏企业大楼,尽管已经肆虐一年的金融风暴给这座繁华的都市蒙上了极不安定的气氛,股价暴跌,百业萧条,原本生机蓬勃的香港正在逐渐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一切都正如西方的预言家们所说的一样,香港正在变成一个“臭港”。
但是,在骆氏企业大楼的顶层会议厅里面,却出奇地迷漫着欢乐的气息,骆白笑呵呵地跟岳思清在聊天,全然一扫近期被股价和雷陆亚事件困扰的消沉,而刚回到香港不久的骆小季更是笑得脸上开了花,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纪冬城的继承人纪寒城亲自送来了他们的企业注资百通公司的合同,在当前外资拼命撤离香港的形势下,能够得到这么大笔的资金,无疑是给百通股份打了一针强力的兴奋剂,等临时召开的董事会批准这份方案并进行公布,明天开盘的时候,这个重大的利好消息一定会让百通股份的价格逆市而上,只要顶过这最艰难的一个月,骆白当年于英方股东签署的回购要约也就会到期自动失效,那样骆家才算是真正地实现了重振百通的梦想。而今天,随着合同文本的敲定,骆家朝着这个梦想又结结实实地迈进了一大步,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骆小季,这个就在一个月前还被大家认为是典型的纨绔公子,现在已经成为了骆氏企业的英雄。
骆小季看看现在距离董事会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他的心中有个巨大的疑问再也不能忍耐了,便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室,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里,杨毛毛和超哥就在里面,他们是专程陪着纪寒城过来香港完成合同文本的递交的,尽管百通股份还没有正式签署,但上面已经有纪冬城生前签下的字了,而纪寒城又马上要到国外度假,没有时间等百通董事会批准并签署。
一见到超哥,骆小季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隐忍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超哥到底是如何知道纪冬城留下了同意注资百通的合同,而他又是如何说服纪寒城拿出这份文件的呢?
超哥笑眯眯地看着骆小季连珠炮般地提出问题,说:“别急,别急,现在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安排,就是告诉那个王凯旋律师,雷陆亚的案件存在重大疑点,作案人肯定不是雷陆亚,赶快把人给保出来吧。”
骆小季长大了口,万没有想到超哥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经过自己的仿佛思考,还是无法找到任何有利于雷陆亚的证据,虽说之前猜测了半天下毒的可能,但是警方确实也进行过尸检,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唯一的致命伤害就是那个花瓶造成的重击,现在超哥却存在重大疑点,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超哥慢慢地拿出几份资料,说:“去纪冬城家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注意过那张拍卖证书没有?”
“证书?”骆小季摇摇头,他仿佛记得在陈列柜里是有那么一张,但没仔细看。
“你看,”超哥指着资料上那张证书的照片:“上面对于文物的描述是,清代官窑双龙青花瓷瓶,注意,在后面的数量是一对。但是,我们去的时候,陈列柜里面呢?摆瓷瓶的地方却是空的,这说明了什么?”
超哥看看骆小季似乎有点明白的意思,接着说:“这说明了另一个瓷瓶也不见了,为什么会不见呢?雷陆亚说他去纪冬城家里的时候欣赏过他的一个瓷瓶,但为什么这明明是一对瓷瓶,纪冬城只给他看一只呢?这说明有人要嫁祸给雷陆亚,诱骗他在一个瓷瓶上留下了指纹,而用另一个瓷瓶杀害了纪冬城,然后,将留下雷陆亚指纹的瓷片碎片摆在了作为凶器的瓷瓶碎片里面,这样就造成了雷陆亚拿瓷瓶杀害纪冬城的假象。”
“哦,果然高明啊,两个瓷瓶一模一样,勘探现场的警察肯定分不清碎片是属于哪个瓷瓶的,这样自然就将雷陆亚作为首要嫌疑人了。不过,我们要怎么去替雷叔叔辩护呢?”
“呵呵,这个简单,只要请警方将现场收集的瓷瓶碎片拼装一下,如果那些带有雷陆亚指纹的碎片没有办法完全嵌合到现场的瓷瓶里面去,说明这就是另一个瓷瓶的,我就不信凶手有这个本事,砸碎两个瓷瓶的碎片一模一样。”超哥说完,舒服地躺在沙发上,仿佛还在为自己的推断而得意。
骆小季看着超哥,他已经越来越佩服这个落魄的前警司了,不过既然超哥早就看出了疑点,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指出来,难道是要雷陆亚在拘留所里面多呆一段时间吗?
超哥听完骆小季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跟雷陆亚又没仇,干嘛要害他?只不过我要给凶手留足够的时间逃跑啊。”
“什么?”骆小季瞪大了眼睛,确认超哥没有在开玩笑。
“没错,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给凶手留出足够的时间逃跑,又如何换取他主动拿出纪冬城签署的合同,来换取百通需要的投资?”超哥耸耸肩:“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啊,既然纪先生已经遇害了,那么就不要让他的死白费了嘛。”
一旁听了半天的杨毛毛感觉超哥的意思,竟然就是在暗示凶手就是纪寒城,确实也是,纪寒城这么着急要去国外度假,不正是潜逃的表现么?可是,超哥凭什么就肯定纪寒城是凶手,因为从所有的证据来看,纪寒城在那段时间里面都没有出入过纪冬城的家,他是如何下手的呢?
超哥知道他们肯定都对此有所疑虑,却故意卖个关子,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能肯定就是纪寒城干的,但是纪冬城给我留下了一些线索,说明在他死的时候,他家里还有其他人。”超哥说着看了看骆小季:“你还记得那天从纪冬城家里出去,我拉你去吃饭的事情吗?我一共点了四个菜,跟那天酒店给纪冬城送菜是一模一样的,我们两个人才刚好吃完了这些菜,纪冬城是一个刚动过心脏手术的老人,他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么多呢?这说明,那天早上,除了急救队和送外卖的,还有其他人在纪冬城家里,而纪冬城叫的外卖就刚好是给两个人吃的午饭。但是,从小区的录像监控表明,那天确实没有另外的人去过他家,这又说明了那个人至少在前一天就住在纪冬城的家里,那会是什么人呢?”
“情妇。”骆小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声说出来,一旁的杨毛毛经不住狠狠剐了他几眼。
“哦,”超哥两手一摊,表示无语:“如果是你刚刚做完了心脏手术,你会找情妇去你家过夜吗?”
“会!”骆小季肯定地说,丝毫不管旁边的杨毛毛准备要上来咬人的样子,接着说:“那个小护士不是说了吗,纪冬城的男性功能还很强,说不定真忍不住了呢。”
哈哈,超哥实在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小护士摸的就是纪冬城本人呢?我告诉你,纪冬城在急救车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后面无论是护士,还是外卖,甚至是雷陆亚见到的,都不是纪冬城本人。“
“纪寒城!”骆小季和杨毛毛几乎异口同声。
十二、谜底
“没错,我的推断,纪寒城因为纪冬城家的佣人请假回家了,因此过去看望纪冬城,顺便那天的晚上就住进了纪冬城的家里,但是两人在商量投资百通公司的时候出现了争执,纪寒城因为不愿意拿纪家的钱来保百通,因为那样可能会血本无归,因此他一怒之下就在书房里面用那个青花瓷瓶砸死了纪冬城。而时间,就是上午的十一点,医院当时接到的警报根本不是什么误报警,而正是纪冬城被杀害倒地时发出的警报。
等急救队去到纪冬城的家里,那个时候见到的,其实是纪寒城,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护士小姐在挑逗纪冬城的时候,他的反应会那么猛烈了,一个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的老人是不可能这样子的,就算他天天吃虎鞭,也绝对不可能越老反而功能越强的,所以我断定这个人就是纪寒城,他比哥哥年轻,身体又好,经不住护士的挑逗是很正常的事情。
送走了急救队和后面来送餐的人,纪寒城就从书房里面将另外的一个青花瓷瓶搬到了会客室,就在那里,他请下午前来拜访的雷陆亚欣赏的瓷瓶,从而在上面留下了指纹。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我前面所讲的了,纪寒城将那个瓷瓶砸碎,然后将雷陆亚接触过的地方的碎片放在纪冬城的尸体旁边,而把可能带有自己指纹的碎片检走,这样就伪造了一个凶杀现场。
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作案者,因为他知道雷陆亚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纪冬城了,所以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只要不谈任何生意上的事情,就没有给揭穿的危险,这就说明了为什么那天在本应该谈生意的时候,他却只和雷陆亚谈一些古玩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没有拿掉那种拍卖证书,从而引起了我的怀疑,另外,他就算是费尽心思记住自己触摸过的瓷瓶的部位,并且捡走,他却始终没有办法保证雷陆亚碰过的地方跟他自己碰过的地方完全一样,所以只要警方稍微花点工夫,去把瓷瓶给重新拼凑起来,就可能很容易地发现问题所在了。其实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护士小姐居然会跟纪冬城有私情,所以无意中也发现了身体上的小小差异,为我的怀疑提供了更多的佐证。
伪造好了现场,纪寒城就继续躲在纪冬城的家里,一直等到佣人回来报警他才离开。虽然当时小区的监控可能会留下他离开的图像,但是由于纪冬城遇害的日期是几天以前,警方又有充分的证据将嫌疑定在当天去过纪冬城家里的那几个人身上,肯定也就不会花很大工夫去调看那段时间以外的录像了,我相信只要将作案前一天和保姆报案当天的录像调出来看,肯定可以看到纪寒城来去的身影。
纪寒城知道自己虽然煞费苦心,耍净聪明,但毕竟还是无法掩盖住所有的蛛丝马迹,所以他会去收买雷陆亚的辩护律师,请他在辩护的时候,只是尽量地要求轻判,而不是翻案,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天你会在王凯旋的办公楼下碰见纪寒城,更解释了王凯旋为什么会对案情故意遮遮掩掩,为什么公安局长会连这么一个小面子都不给你,不让你去见雷陆亚。不过他们就算再设置障碍,也万万想不到你竟然会装作耍酒疯,自己申请给抓进拘留所,设法见到了雷陆亚,得到了第一手的信息。如果不是这样,我的种种推断,也就没有任何依据了。“
骆小季和杨毛毛听完超哥的分析,也感到恍然大悟,原来超哥对于这个作案的过程早就猜得一清二楚,并且以此要挟纪寒城将纪冬城早就签署好的投资合同文本交了出来,代价自然是给纪寒城留出足够的逃跑时间,以逃脱法律的追责。
“但是这样纪冬城不就白白地死了吗?虽然我们可以通缉纪寒城,但那家伙已经逃到了国外,相信也卷走了不少钱,足够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骆小季不无遗憾。
超哥摇摇头,说:“不会的,纪冬城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光大我们的民族企业,所以他才会责无旁贷地将全部身家都投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百通身上,只要这次能够帮助百通度过最困难的时刻,我相信纪冬城的在天之灵也会含笑的。”
不错,骆小季暗暗发誓,等这段时间过去了,自己一定会请人揪出潜逃的纪寒城,还人间一个公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回到董事会上,等待提案的签署。
回到会议室,除了雷陆亚,其他的董事都已经到齐了,不过这并不要紧,只要有三分之二的董事赞成,提案就可以通过了,骆白略显激动地将纪冬城同意融资的情况通报给了各个董事,并且满心欢喜地预期,明天百通的股价就可以直线反弹,重新回到30港元以上,这在指数跌跌不休的香港股市已经可以算是天大的奇迹了,一定能够激起投资者的信心,说不定熬过这次的金融风暴,百通就可以重回历史最高点位,给股东带来丰厚的回报。
讲到这里,骆白自己也禁不住兴奋了起来,似乎胜利就在前方:“这个提案,是纪冬城先生在生前留给百通的一笔重大财富,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用好,凯文,你作为首席财务官,一定要全权负责。”
大家看着凯文,那个古板的英国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神情,仿佛一颗木头立在那里,骆白也知道这个鬼佬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在意,便要求董事会表决:“提案的文本在前期已经发给各位看过了,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就来表决。”说着骆白率先举起了手,本来作为董事长他向来都是留在最后才发表意见的,但是这次实在是不容考虑了,随即,岳思清和骆小季也举起了手。只是,与之相对的,三名英方的代表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凯文先生。”骆小季正好坐在凯文的下手,急忙用手臂捅了捅凯文,他最看不得这个英国佬平时装腔作势,索性现在不讲任何礼貌了。
凯文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端坐在那里,依旧面无表情,半响,一句话也不说的凯文站了起来,向骆白鞠了个躬,便一言不发地退出会议了,另外两个英国人也跟着凯文,相率离开了会议桌。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骆白的唇角在不断发抖,声音也颤了起来。
听到骆白近乎绝望的声音,凯文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着骆白的双眼,说:“骆先生,骆氏企业是我见过的最值得尊敬的对手,你们有野心,你们有智慧,你们更有斗志,但是很可惜,你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治理好百通股份。英国总部不同意我们投赞成票。作为这么多年的伙伴,我想我唯一能作的,就是弃权了。”
“这叫什么话?”岳思清再也坐不住了:“你们弃权算什么啊,没有三分之二的赞成提案就没法通过,你们这是要看着百通去死啊。”
凯文依旧板着脸,说:“岳先生,恕我直言,就算这个提案通过,对于百通的股价也只是有一时的作用,香港经济的崩溃,走上泰国和马来西亚的覆辙,已经在所难免,而最终百通的回购,也是在所难免,你们又何苦再拉一个公司下水呢。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中国人没有办法管好这样的跨国公司,就跟中国人没有办法管理好香港是一个道理。”说完,凯文朝众人又深鞠一躬,便带着其他两人扬长而去了。
十三、对决
“混蛋!”骆小季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大骂了起来,看着父亲骆白跌坐在椅子里,他连忙上前。
骆白万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结局,费尽心机筹划的融资竟然会被英方否定,看来他们早已经是预谋了很久,否则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提意见,而在最后的投票时刻就突然放弃了呢?
现在三名英方的代表态度已经是非常明确了,就算把雷陆亚救回来,也达不到三分之二的人数,看来一场欢喜就要化作泡影了。
“我们可以立刻展开股东大会,罢免凯文,重新通过董事人选,相信股东们都会站在我们一边的。”骆小季兀自还愤愤不已。
骆白摇摇头,说:“没用的,临时股东大会不可能马上就能召集,再说了,就算股东同意将凯文赶出董事会,英方新派来的人也是同样会否决提案的。”骆白说着,脸色更加阴郁,其实凯文刚才临走说的话语,也不无道理,整个东南亚的经济都已经一落千丈,不论什么样的利好消息其实都很难敌过市场的恐慌情绪,自己手中的这点财力根本就无法跟国际游资相提并论,人家只要想故意做空百通股份,自己就算再得到十倍的融资,也是回天无术的。看来现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骆小季见骆白心灰意冷的样子,也不禁自觉气馁,独自离开了会议室,走出骆氏大楼,却见到杨毛毛正一个人在下面,他便上去没好气地问了句:“你还在这里干嘛?”
“我就不能在这里啊?”杨毛毛嘴一嘟。
“可以,可以。”骆小季也是没有心情斗嘴:“不过大家都走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有意思么?”他环顾四周,今天正好是星期天,本来人来人往的大堂显得空空如也,更加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怎么会没意思呢?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就要坚持在这里。”杨毛毛似乎话里有话,她看着骆小季,说:“我看见凯文他们出去的,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融资的提案他们没有同意,对不对?”
骆小季也没力回答,只有点点头。
“那也还没到天塌下来的时候啊,再说了,就算塌下来了,你是男子汉,也要顶住啊。”杨毛毛说着,把身子向骆小季靠了靠。
骆小季偷眼看着今天的杨毛毛,竟然是如此地美丽,美丽得像一个女神,那种美不是他之前认识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的美,那是一种气质上的美,更是一种心灵上的美,平时的他,看女人总是只看到脸和胸,现在却突然好像看见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骆小季不敢再看下去,如果是在几天以前,骆家的大少爷只要看上了哪个女孩,当天晚上就肯定可以把她弄上床,可是对于眼前的杨毛毛,他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杨毛毛没有想法是因为他对于老爷子把演员出身的人指定为自己的未婚妻大有成见的话,现在他对杨毛毛没有想法则是因为他不忍心让这位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女孩跟着即将落魄的自己去过一辈子穷日子,总不至于将来还需要靠杨毛毛重操旧业来养活自己吧?骆小季实在想不到自己如果没有了家族企业的供养,自己还有能力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杨毛毛,大声吼:“滚开,杨毛毛,我告诉你,我从来就看不起你这样的人,少来跟我套近乎,天塌下来了,我也顶不住,你赶快找你的秃行长去吧,给我滚!”说着,他自己甩手拼命地跑开了,一边感到脸上热热的,是眼泪吗?他也不晓得,只听到后面的大堂里回响着自己大吼的回声,还有杨毛毛无力的哭泣。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十四日,早上九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就是这周最后一个交易日的港股开盘时间了,前一个交易日恒生指数跌到了近十年的最低点,6545点,与此同时,百通股份也收于12.50港元,离回购要约的12.39港元仅有一步之遥。昨天晚上,凯文致电骆白要求立即召开特别董事会,骆白自然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骆家的百年梦想,虽然在自己的手上短暂地实现,但眼看着又马上会付诸东流了。
还是在那间会议室内,骆白又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坐在主席位上,骆小季陪在身旁,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连接着港交所的终端。
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悄然无息地打开了,骆小季惊讶地看着已经几天没有来上班的杨毛毛站立在自己的面前。骆白拉着杨毛毛的手,歉意地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世界上没有什么样的情景会比大家一起迎接最后的时刻更为惨烈,也没有什么样的情景会比直到最后还有人不离不弃而更加悲壮了……
十点整,股市开盘,恒生指数于昨天的收盘位上努力地挣扎着,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但谁都知道,国际游资正在组织一波又一波的冲锋,香港,这个东南亚经济圈最后还没有被攻克的堡垒,已经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与之相伴的,是百通股份的一泻千里。
骆小季在一旁直接用电话指挥着交易员。
卖家挂单12.49一共五十万手。
全部吃进!
已委托,交易成功。
卖家挂单12.48一共一百万手。
吃进,吃进。
已委托,交易成功。
卖家挂单12.47一共一百五十万手。
买,全部买。
骆总,交易金不足。
什么?
交易金不足了。
卖家挂单12.46。
卖家挂单12.45。
卖家挂单12.44,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沙哑。
……
杨毛毛的眼睛早已紧紧地闭上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这里,难道着仅仅就是为了骆家?还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尾声
“咦。”杨毛毛听到身旁的骆小季轻轻叫了声,睁看眼,却只见到另一台电视上正播出着新闻。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十四日,香港财政司发表公告,特区政府决心捍卫联系汇率,打击国家炒家,即日起动用外汇基金,全面投入汇市、期市、股市。
截止当天收盘,港股全天成交额85亿港元,恒生指数上升564点。
……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十五日,中国国务院发言人在评论香港政府动用外汇储备介入金融市场时表示,中国政府完全支持特区政府打击国际恶意炒家的做法,大陆的外汇储备将成为香港政府的坚强后盾。
……
从八月十四日,到八月二十七日,香港政府合计动用150亿美元,在股市大举买入恒生指数33只成分股,在汇市不断接手被炒家沽空的港元,源源不断地给市场注入流动性,平抑了恐慌情绪,恢复了市场信心。
……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随着国际炒家大批的期货合约到期,恒生指数保持高位,港币汇率巍然不动,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金融炒家撤离香港,回归后的香港终于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6 21:29
六星好像没写总裁文的,发一篇,应该不会被删吧。
作者: 泪黑 时间: 2013-4-16 23:19
阅……股票不懂的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4-17 06:53
泪黑 发表于 2013-4-16 23:19
阅……股票不懂的说……
真不懂。普及一下?{:soso_e113:}
作者: 离离 时间: 2013-4-17 21:33
悬疑+爱情+商业+时代=畅销小说
这个还真是在六星第一次看到同类型的。可喜的是,它没有当下的俗艳与空洞。结合时代的变迁,以一个家族的生意为背景,写了特定环境下的存在,揭示,个体的存在与大气候息息相关,更与民族之义密不可分。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7 22:35
泪黑 发表于 2013-4-16 23:19
阅……股票不懂的说……
不用懂,写给小孩子看的,话说。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7 22:36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3-4-17 06:53
真不懂。普及一下?
您老没被套过?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7 22:38
离离 发表于 2013-4-17 21:33
悬疑+爱情+商业+时代=畅销小说
这个还真是在六星第一次看到同类型的。可喜的是,它没有当下的俗艳与空洞 ...
嗯,纯粹是参加活动时乱写的,不过有机会倒是可以扩写一下,咱也追一把潮流。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4-18 06:45
迷糊 发表于 2013-4-17 22:36
您老没被套过?
压根儿就没买过{:soso_e113:}
作者: 安小茶 时间: 2013-4-18 16:11
做个记号
{:soso_e160:}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4-18 19:53
离离 发表于 2013-4-17 21:33
悬疑+爱情+商业+时代=畅销小说
这个还真是在六星第一次看到同类型的。可喜的是,它没有当下的俗艳与空洞 ...
看这篇想起梁凤仪的小说来,眼熟{:soso_e113:}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8 20:52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3-4-18 06:45
压根儿就没买过
啥时候给你推荐下,让你也试试被套的滋味。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8 20:56
安小茶 发表于 2013-4-18 16:11
做个记号
茶茶,帮我看看这样的总裁文小萝莉们会看不?好像尝试下时兴的总裁文啊。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8 20:58
暮雪 发表于 2013-4-18 19:53
看这篇想起梁凤仪的小说来,眼熟
嗯,回头找来看看,学下写这样的小说。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3-4-19 07:32
迷糊 发表于 2013-4-18 20:52
啥时候给你推荐下,让你也试试被套的滋味。
{:soso_e109:}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3-4-19 12:51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3-4-19 15:09 编辑
确实令人想到梁凤仪的风格,挺不错的,欣赏了。{:soso_e160:}
作品的题目为何要叫《腹黑总裁萝莉妻》呢?有些不解...
作者: 迷糊 时间: 2013-4-19 22:01
锦瑟 发表于 2013-4-19 12:51
确实令人想到梁凤仪的风格,挺不错的,欣赏了。
作品的题目为何要叫《腹黑总裁萝莉妻》呢? ...
时下不是挺流行总裁文的么?可惜大多数实在不堪入目,所以也想随个潮流,试着写写,题目纯粹是噱头。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3-4-21 10:07
{:soso_e179:}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3-4-21 10:15
慢慢品吧。。。。。。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3-4-21 10:17
迷糊 发表于 2013-4-16 21:29
六星好像没写总裁文的,发一篇,应该不会被删吧。
{:soso_e120:}大胆尝试有时不能不说是好事
作者: 安小茶 时间: 2013-4-22 08:21
迷糊 发表于 2013-4-18 20:56
茶茶,帮我看看这样的总裁文小萝莉们会看不?好像尝试下时兴的总裁文啊。
迷迷老师,俺虽然8知道啥叫总裁文,但俺灰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俺稀饭~~{:soso_e121:}
请尽管多多尝试哦{:soso_e182:}
作者: 安小茶 时间: 2013-4-22 09:02
俺以前只知道维多利亚听着挺浪漫滴,根本木有想到里面还有屈辱史~~
港剧也有看过不少,但俺只看情节木解背景~~
刚粗粗看了一遍,跟看电视剧一个样
作者: 兰舟远去 时间: 2013-4-22 15:12
不错的小说。分三次才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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