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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蒲 [打印本页]
作者: 陈德兰 时间: 2013-7-9 11:03
标题: 蒲
蒲
文/陈德兰
现在看蒲,得到湿地公园的湖边去寻。
以前的以前,在乡下,河边沟渠到处都是蒲,挤挤挨挨地立在水边,和芦苇争宠,可一直少有人待见。不知何时,蒲成了秀美女子,立在公园里的湖边,羞羞答答地示人,暗暗地随风摇曳,把清香抖撒在空中。
蒲的果实细长金黄,如同烧烤摊上的火腿肠,我们这里叫它葫芦棒。成熟后用手捻开,细绒像弹过的棉絮轻盈柔软。记忆中,我娘用布做一个和床一样大小的袋子,灌满蒲绒,垫在床上,既暖和又柔软。蒲绒垫和棉被一样,要经常抱到阳光下晒晒,不然睡过一段时间后,就被人压板实了,又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就不柔软了。若有很长时间不晒,抱出去晒是要花点力气的。我虽没晒过,但看到我娘在晒时总说:“有些日子不晒了,抱都抱不动。”太阳是浓情的,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蒲垫。蒲垫最初还很矜持,可最终没能经住太阳的炙热,酥软到无骨,蓬松到虚无,像恋爱中的女子,柔柔地入了满怀。
收蒲垫的事通常是我做的。晒干后的蒲垫收也是有讲究的。要把整个垫子拢入怀抱中才行。若抱一半,还有一半绒絮就会滑到袋子一角,沉沉地下坠,缠在脚口。踩脏垫子事小,绊一个跟头摔掉两颗门牙那就麻烦了。那时我还太小,个子还没长开。另外在铺床时也难铺平,没有铺平的床,睡上去的滋味你懂的。不知小时候的我,怎么那么聪明,铺床可是无比细致的活。
奇怪的是,我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知像做羽绒服一样,在床垫上多绗几道密实的缝线。那样晒也好晒,收也好收。也省得我在晚上铺床时,像小狗趴在床上,用手一点一点地捋。
曾和我娘去南团的姨娘家采摘蒲绒。那是什么季节呢?我已无法想起,记得我身上穿着棉裤。印象中,芦苇滩像海边的湿地。有一人高的野草,蓬松枯萎,和菖蒲彼此交融,芦苇哨兵一般立在其中,为蒲野草站岗放哨。地里还有野生荸荠。姨娘家的几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小,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雀跃。在挖野荸荠时,我多看了几眼,他们便显示出不屑,嘴里嘀嘀咕咕,说我是“好吃精”。受伤的我,一个人远远地站着。
现在仍无法想起南团那个地方怎会有芦苇滩。偌大的芦苇滩像迷宫一样,我娘在里面转来转去,采摘葫芦棒。我跟在后面跌跌撞撞,没有多长时间,身上棉裤变得厚重,缠在腿上,无法迈步。
那次,跟我娘去姨娘家采摘葫芦棒,使我非常痛苦。以后的好多年,我都不肯再去姨娘家。
为了让我娘也不去姨娘家,我一个劲地说姨娘家小孩有多不好,是怎样的欺负我。我娘总是一脸笑,并不回应我。
后来在放学的路上,只要看到河边有葫芦棒,我就采摘回来,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了好多年。
用蒲绒做床垫取暖的人家不多,记得我娘曾像左右邻居推荐过,邻居们都嫌麻烦,并没有响应。不知我娘为何不嫌麻烦,还跑到南团的姨娘家去采摘。
现在就更没有人用了。我倒是很希望再有一床这样的垫子,能温暖我衰老的身体,抚慰我僵硬的腰身。只是,原本就不受人待见的蒲已从河边沟渠消失,又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成了公园湖边一道秀丽的风景。
蒲挤在芦苇丛中,犹如藏在深闺,没有几人能够懂得它的妙用和清高。蒲叶有缕缕清香,根能药用;就那花,那果,哪一处不是独特的。
当然,即便浑身是宝的东西,也要有人识有人懂,才能发挥它的妙用。遇到菖蒲,能够懂得,是我幸,也是菖蒲幸。人生迢迢路,能有几次这样的相遇和懂得。
作者: 马樱花 时间: 2013-7-19 00:21
德兰姐,这个稿投扬子吧,不适合滨海。{:soso_e100:}
作者: 陈德兰 时间: 2013-9-14 15:30
马樱花 发表于 2013-7-19 00:21 
德兰姐,这个稿投扬子吧,不适合滨海。
谢谢樱花妹子。你看了,我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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