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贴遇见006】山里红 - 北斗六星网

这是听来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真实的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吕秀俊，刚刚出席了全省爱心楷模颁奖大会。
小吕的感人故事，要从一个秋日的星期天说起…… 那天，留有青年头、个头儿不是很高的小吕，身着绿军装，拎着一个提兜儿，矫健地行走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儿的，一串串儿冰糖葫芦儿斜插在草把子上，草把子棒竖在地上，远远望去像一棵脱完叶子的山楂树。这让小吕不由地想起了母亲。小吕父亲去世的早，母女俩相依为命。小时候，只要街上响起冰糖葫芦儿的叫卖声，妈妈总给她买一串儿吃。想着早逝的母亲，她慢慢地走过去买了一串儿，用塑料袋儿包好放进提兜儿，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军营走去。
走到城郊，不堪入目的一个画面让小吕停下来。路边苍蝇蠓虫乱飞、气味难闻的垃圾场里，一个衣服褴褛的女人弯着身子翻找什么。身边好奇的人指着喊：“看，傻女人……”说她是迷路到这座山里小城的。
小吕走过去。傻女人听到脚步声，慢慢回过头来，瞪着呆痴的目光望着她。小吕看清了，傻女人头发凌乱，粘着草棍儿，面色憔悴，蒙着灰尘的脸上布满蜘蛛网状的皱纹，拖拉着一双露脚后跟儿的破皮鞋，看不到肉色的手还拿一个烂苹果，大口儿大口儿地啃，年龄五十岁左右。
小吕看她饿成这个样子，不由自主地把冰糖葫芦儿拿出来，她想喊“傻女人，吃冰糖葫芦儿。”，张张嘴又咽了回去，一时不知道喊她什么好：“过来……”傻女人愣着没动，呲着牙“嘿嘿”傻笑，堆满污垢的脸颊衬托她的牙齿更黄了。小吕举起冰糖葫芦儿摇着：“喂，给您冰糖葫芦儿吃哩！”傻女人似懂非懂地走来，把烂苹果在油亮的脏衣服上蹭了蹭，双手捧到小吕面前，口吃不清地说：“吃，吃。”小吕刚要把冰糖葫芦儿递给她，她猛然向前一步，抢过冰糖葫芦儿，慌忙丢下烂苹果，撒腿就跑了。
   自从见到傻女人，小吕不再去买贵重的化妆品、零食和小玩艺儿，省下的钱给傻女人买吃的。一次，小吕买来换季的衣服，带她去洗澡，进澡堂大门，店主就迎过来，满脸不高兴地问：“后边的她是你什么人？”小吕脱口而出：“大姐，是我婶娘，受过刺激。我给她买了些新衣服，想洗完澡帮她换上。”店主冷冰冰地说：“你洗可以，不要带她进去。”小吕为了让婶娘洗上澡，苦苦哀求：“大姐，您就高抬贵手，让她进去吧，我给您双倍的钱。”店主把嘴一咧，轻蔑地说：“不行，十倍的钱也不行。快走，不要影响我的生意！”躲在小吕背后的婶娘，吓得低着头拽着小吕的衣服要走。小吕面对店主的冷漠，再看看惶恐的婶娘，无奈地离开了澡堂，找了个公共卫生间，帮她换上新衣服。婶娘左看看右看看，“嘿嘿”地傻笑。
   从那以后，小吕再也放不下婶娘，几天不到垃圾场转转，似乎少了些什么。
   小吕复员了，仍一如既往地给婶娘送吃的。一次，小吕从垃圾场找到婶娘时惊呆了，婶娘捂着胸口，痛地在地上打滚儿。小吕马上拨通了急救电话，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经检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婶娘的病是食道癌，已到晚期。医生还特意交待：“回家准备后事吧。”小吕用祈求的口气问：“一点儿希望也没了？”

医生摇摇头走了。小吕面对可怜的婶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婶娘，咱回家吧，我给您做好吃的。”小吕搀扶着婶娘打的回到了家中。

几个月后，婶娘的病更重了，有时痛得死去活来，滴水不进，身体廋得皮包骨头，麻杆儿似的，碰一下就会散架。小吕日夜伺候在婶娘身旁，做些有营养的流食，一口一口地喂，她没吃几口全吐出来了。吐的枕头、被子上都是，小吕用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干净。

小吕到医院买药，发现银行卡上只有几十块钱了，她为难了。复员费花光了，又没有找到工作，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想了许久许久，只好找男朋友斌哥张口，忠实、沉稳的斌哥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时光荏苒，已进入深秋，树上的叶子几乎落光。一天上午，婶娘右手拿起一根筷子，左手两个指头弯成圆圈儿。小吕懂了，她忙让斌哥买来一串糖葫芦儿。婶娘费力的把冰糖葫芦放到嘴边儿，只咬了一口，手就软软地滑了下来，嘴角流出了口水，走了……

小吕痛苦地跪在婶娘面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想，怎样安置婶娘呢？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小吕买来和母亲一样的葬衣和骨灰盒。去火葬场前，小吕给她洗静脸，梳好头，拿出自己的化妆盒儿，给婶娘描描眉毛，用口红涂了涂没有血色的嘴唇……

火化后，小吕犯难了。婶娘不是本地人，把她葬埋到哪里呢？斌哥用手指指山坡，她俩登了上去。小吕看到一株落光叶子的山楂树，红红的山楂果像珍珠挂满树梢。小吕说：“婶娘爱吃冰糖葫芦儿，就埋在这棵山楂树下吧！”

送葬回来，小吕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斌哥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端着水，睁着怅惘的眼睛望着房顶。过了一会儿说：“咱们每月存三百元钱吧。”

斌哥不解地问：“干什么用？”

“我想存一笔救助孤寡老人的专项基金。”

斌哥望着小吕久久没有说话。斌哥本来就对小吕从垃圾旁领回一个非亲非故的傻女人，帮她看病、处理后事，花光了复员费和多年的积蓄很不理解。傻女人走了，可以攒钱准备婚事了，她又要攒钱救助孤寡老人……斌哥摇摇头：“咱有钱可以善行他人，你工作都没找到，还想建什么基金？”

斌哥走到窗前，站立了很久。望着红红山楂宝珠般镶满大山，想起一句话，“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小吕存钱不就是想把爱变成一种习惯吗？他回头望着小吕，从来没见过小吕这般美丽。斌哥走到小吕面前，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