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的尴尬 - 北斗六星网

这天傍晚，老沙没事正溜达，被人从后面一捶：“嗨！干嘛呢一个人晃悠？”老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原来在一个单位，后来调到局里又下到乡镇最后到文化局当了副局长的老转。老沙比较内向木讷，以前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见面也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罢了，对老转今天的热情还真有些不习惯。“你这个老转，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没正型，吓我一跳。干嘛呢？”老转指指身边的两位说：“几个哥们要去聚聚，走吧一起去吧！”老沙酒量浅，也不大喜欢参加这样的酒场，就说：“你们哥们玩我去算什么啊？再说我已经吃过饭了。”老转有些生气了说：“怎么我请不动你呀？这么多年不见了，给哥个面子，一起去玩玩。我就看不惯你这么肉，怕什么呢？”老沙说：“你知道我的酒量不行，二两喝急了就醉，我去不是给你出丑么？再说你那些朋友我都不认识，也聊不到一块去。”老转笑着说：“见过不就认识了么？你真肉！又不是比酒量，随便聚聚聊聊，走吧！再不我可恼了啊！”拉着老沙就走。老沙无奈地摇摇头，心里说：“这个老转，不知道又转什么花花肠子！”

来到豪华的富丽春酒吧，老转把老沙指到又一春包间说：“你先进去等一会，我到那边找个人，一会就过来！”说着急匆匆进了另一个包间。老沙犹犹豫豫地进了包间，见里边已经有几个人了，头发梳得油光滑亮，衣服光鲜耀眼，看样子都是有分量的人物，老沙一个也不认识。老沙挨个朝人家点点头打招呼，那几个只是点点头照常聊得热闹，没人理会老沙。老沙只得找个下手位坐下。那几个人海阔天空侃得正高兴，一看老沙坐下了，马上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喝茶抽烟。老沙不会抽烟，只是偶尔端起茶杯喝一口。看见有人茶杯里没茶水了，刚端起茶壶想给续点茶水，一个大胖子大圆脸大鼻子的瓮声瓮气地说：“你放着吧！有服务员！”老沙只得像烫了手一样把茶壶放下，缩在座位上再也不敢乱动了，浑身上下那个不自在，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直怨恨老转：“这个老转，跑哪去了？把我晾这里算怎么回事？”有心走吧，又碍着老转的面子不好走；不走吧，这生人场面老沙实在处不来。不一会老沙的汗就下来了。

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只见几个官模官样的人和老转一起走进来，老转直往上首位让。几位在上手位坐下，坐在主陪位的瘦长脸呵呵笑着发话了：“老皮，你往上坐！老钱，你也真敢！你才多大啊就坐老歪的上面？下去！”那位被称作老钱的乖乖到老歪下面坐下。瘦长脸看着老转说：“老转啊，这回你做副陪吧？”看到老沙，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好像有些不悦地说：“这位眼生的是？”老转连忙说：“这是老沙，我以前的同事，正巧遇到了，来一块玩玩。”瘦长脸的脸好像更长了，站起来就往上座让：“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不知道有贵客到，您请上坐！”老沙万分惶恐地说：“实在冒昧的很，是老转拉我来的，今天能有机会认识各位已经是非常荣幸了，我哪敢上坐啊！我坐这里就行了！”老转也说：“没事，我和老沙很多年没见面了，今天正巧碰到，就拉他一起来了。”瘦长脸客气的问老沙：“您现在在哪个单位高就啊？”老沙刚要说话，老转笑着对大家说：“人家老沙是一生忠诚教育事业，现在还在镇一小当教师，不像我，干了没几年就跑了。”有人马上附和着说：“当教师好啊，最光荣的职业嘛，现在教师的地位提高了，工资也涨了！”瘦长脸却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面无表情地朝服务员挥了挥手，服务员马上出去了。不一会山珍海味络绎不绝地上来了。

高脚杯里倒满了酒，瘦长脸端起酒杯：“各位，哥几个几天没聚了，今天周末，一起喝一杯，干了！”杯子一扬，“呲~~”地一声，二两一杯一口喝了个精光。老沙心里真真佩服他们的酒量，真正是“酒精考验”的官，天天这样喝都能受得了，自己这么一杯就醉了，下面怎么应付啊？心里正打怵呢，瘦长脸发话了：“老沙啊，喝啊！怎么，初次见面，就这么不给面子么？”老沙一哆嗦，端起的酒洒了出来：“实在抱歉，我酒量太浅了，一下喝上这杯就醉了，我喝一半吧行么？”瘦长放下酒杯，手按着桌子，脸上冷冷地说：“今天初次，这第一杯酒总得给个面子吧？你要是不喝，下面这酒可就没法喝了。”老转也直劝：“老沙啊，不就一杯酒么，至于这么磨叽？快喝了！”老沙只得憋了半天劲眼一眯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差点喝呛了。老沙从老转口中已经知道瘦长脸是执法局冷局长，大胖子大圆脸大鼻子是宣传部皮副部长，其他几位是好几个单位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老沙朝老转直点头，心里话：这老转就是行，巴结上这么多高官，以后还能步步高升！

一口喝上一杯酒，还没缓过劲来，第二杯酒冷局长专门敬老沙：“老沙，今天初次喝酒，咱们这就算认识了！来，走一个！”“呲~~”地一声，一杯又干了。老沙这回可真傻了眼：喝吧，自己酒量太小，喝了准得醉；不喝吧，看这架势一定不行。怎么办？心里直埋怨老转，干吗非拉自己来参加这种酒场？这不是要让自己出丑么？人家专门敬自己的酒，不喝也实在说不过去，喝吧！老沙只得向各位领导一一表示感谢，然后咬咬牙狠狠心，喝了三四口才把这杯酒喝了下去。喝完了坐下，老沙就感觉烈火烧心，天旋地转了。

三杯酒过后，他们边闲聊边喝酒，谈的都是官场上的事，老沙一是有些醉了，二是对他们谈的一窍不通，只能缩在座位上一个劲地喝水。看看两边的人，左边老转正伸长了脖子和法院的两位领导凑到一起聊得正欢，右边还没记住姓什么的两位领导正和皮副部长推杯换盏兴致正浓。老沙看着这场面，如坐针毡，体会明白了一个词语：向隅而泣。

老沙很想悄悄出去溜掉算了，可又觉得那样不好，只得拿出他平时很不喜欢用的办法。掏出手机看看，然后朝两边的打个招呼说：“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出去装着接了会电话，然后回到桌上，端起酒来说：“各位领导，对不起啦！老母亲身体有些不舒服，家里来电话让我赶快回去！我这杯酒敬各位领导，谢谢各位领导！我干了，各位领导随意！”老沙一口喝干了酒，然后朝桌上拱拱手，醉眼朦胧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出去了。刚到门外，就听有人直埋怨老转：“你这个老转真没数，从哪里弄来这么块货！”老沙晕晕糊糊地不知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些什么，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老沙有些踉跄地疾步往外走，恨不能肋生双翅赶快飞离这让他浑身难受的地方。
（2013年6月作，10月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