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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他们的国.郑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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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散之人
时间:
2013-11-9 15:08
标题:
他们的国.郑繻公
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3-11-9 15:29 编辑
他们的国.郑繻公
一.
随着《他们的国.郑国篇》即将结束,翻阅已经编辑完成电子图书版的这个系列,内心有一种相对复杂的情愫。
历史是被岁月走过之后,留下的一些痕迹而已,而且,随着时间的无限度延长,一些痕迹会最终消匿的杳无踪迹,终究难觅。
今人所见的,无非是一些支离残片而已,想还原本来,几乎毫无可能。就像你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被修补的文物一样,或许它们所谓的价值,无非是印证了它们存在的那个时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所谓的艺术价值,以及拍卖价值,无非是后人强加的。
下面要登场的这位郑国倒数第二位的国君,是我一定要不惜笔墨去写一写的。所以要不惜笔墨,是因为在我看来,他是郑国暮亡之时,那缕很值得一提的回光返照。
在位仅仅一年的姬已郑幽公死于非命。死于韩国人征讨的乱军之中,死于充满着征服和扩张欲望的韩武子之手。
噩耗传来,郑国震惊。
噩耗传来,郑国震怒。
但是,没有时间悲痛,因为韩国人正在叫嚣着征讨,国不可一日无君,姬已同学不在了,他儿子姬骀接班了。这是顺位继承,也是在一种特殊背景下的,仓促上位。(顺便做一个解释,在《史记》里有关姬骀的描述,称其是姬已的弟弟,我感觉这个说法是值得商榷的,更多的资料表明,他应当是姬已的儿子。)
社稷江山不可无君,郑国虽然困顿却依然要前行。
年轻的姬骀,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走到郑国历史台前的。要说准备,肯定没有,只有突然,策马领兵在都城外御敌的姬已,出师未捷身先死,走的时候有爆棚的信念,回来的时候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这也是人生,冷到骨髓的人生。
韩武子和他的军队被挡在郑国高大坚固的城墙之外,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再进攻郑国,郑国人或许和他玩命到底,因为你把人家的新君都杀了,还说啥?撤军吧,所以,韩武子这叫见好就收了。
白练无情,送君王一命,可叹幽公独殉了社稷苍生。
年轻的姬骀没有眼泪,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唤不来对手的同情,更唤不回父王的性命。
二.
上路,接班,前行。这就是他姬骀要面对,要干的事儿。
毫无疑问,姬已郑幽公之死,极大的刺激了郑人,他们的愤怒和悲伤都到了一个临界点,而在这样一个临界点上,会酝酿出一种极大的力量,这时候,连一向挑剔的姬姓公族们都不再以任何理由去质疑新君,郑国出现了空前的团结。
虽然历史的大势早已定,但是,在垂暮之中,因为郑幽王之死,以及姬骀的上位,为郑国的历史,注入了一针很强势的回光返照的强心剂。
姬骀是聪明的,也是审时度势的,他知道韩国已经把郑国当成它们南下扩张的最大障碍,而更知道,郑韩之争将一定是迟早见分晓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拖慢韩国人南下的脚步,让他们阻于郑国高大的城墙下,无可奈何,而且郑国还需要一个机会,给予韩国人以适当的反击。让对手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从春秋到战国,在那片混乱的天空之下,所有的故事,其实都是历史前行路上的一些音符,或杂乱无章,或可有可无,或铮然有声,或悄无声息。
历史最躲不过的就是事实。尽管后人出于各种目的和需要,对事实要么扭曲,要么放大,要么极尽美誉,要么刻毒损毁,其实都是为了需要。
站在依旧能嗅到父王气息的郑国大殿里,姬骀感觉到一种来自莫名之中的使命和责任。这一刻,这是他的国,他的国民在看着他,他同姓的公族们在看着他。
他知道,仅有愤怒是不够的,他更知道,悲伤挽救不了郑国。
尽管听到了韩国人撤兵的消息,但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短暂的平静,战国的那片天空,早已经山雨欲来,战云密布。
国际社会?国际法则?周王天下?
这个曾经有过,真有过。不过,历史行进到他这里的时候,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周天子早已经是一个名义上的符号,可有可无。属于郑国的,只有它们控制在手的领地,只有它们那些热爱着郑国,毕生不渝的郑人。
阴霾漫天,尘土漫漫,站在郑国城墙之上,姬骀极目远眺,关山万重,烽烟弥漫,他一声长叹,他知道从此,他的命运,在这一刻,被捆绑在了这部叫郑国的战车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无退路。
满朝文臣帷幄无策,一殿武将疆场不勇,听韩国征讨战马嘶鸣,真是要愧对了列祖列宗?有泪流过脸颊,姬骀怕被臣子们看到,悄然抬起宽大的袖袍,擦干泪水,要镇定,更要从容,因为站在这里的不是前任君王姬已的儿子,而是新君。
历史记住了这个时间:公元前422年。
三.
姬骀面临的是什么我已经说过。或许是因为郑幽公姬已的意外横死让郑人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来自于外族的国破家亡的压力和屈辱感,所以,这一次,郑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一起,其实原本郑国人在爱国这个话题上也没含糊过,我先前讲过的那个牛贩子弦高以及烛之武退秦师的故事说的都是这个。
团结就意味着国内局势的安定,而这种安定就可以让姬骀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如何面对这个风云叠嶂的战国。
当下最大的敌人就是韩国。
所谓杀父之恨岂能不报?可是,如何报?那真的是一个问题。此刻的韩国,气焰正盛,正处在强势的上升期,如果直接正面冲突,吃亏的依旧是郑国。这是姬骀看的很清楚的一个现实。
聪明的人从来不会以卵击石,而会等待时机。
战略平衡和相持是一种出于军事意义上的考虑,对锋芒毕露的韩国,郑国在姬骀这个时期,采取的是一种抗衡,这种抗衡直接表现就是在姬骀执政的27年的时间里,郑国和韩国交战几十次,双方互有胜负,难分伯仲。
抛开无关紧要的局部小的摩擦,姬骀更看重的是,对韩国作战的质量和影响力。反过来对韩国也是这样,它们太需要拿下郑国,打通它们挥师南下的这个通道了,但是,此刻的郑国就横亘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想一口吃掉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郑国依然维持着它特有的经济活力,在手工制造业和商业流通的发达,也给郑国迎来了足够的与韩国抗衡的资本。战争是烧钱的玩意儿,冷兵器时代也是这样。要不古人能留下穷兵黩武这样的成语来告诫后人吗?
姬骀在任的27年里,郑韩之间从来没消停过,但郑国也不是一味的退缩,或者紧闭城门,在适当的时候,它们也选择出击和讨伐,这足以看得出,姬骀这个郑国倒数第二的末期君王,骨子里是有一些血性的东西的。
日子在一种拉锯一样的来来往往之中过去。岁月的锯片,不仅仅扯出一地岁月的碎片,也持续不断的割裂或者造就着一种全新。
不觉之间,时间到了公元前408年,这时候的韩国,韩武子已经挂了,他的儿子韩虔继任韩国君位,谥号为韩景候。这位韩景候同学继承了老子性格里征讨和好战的天性,在上位的元年,就开始兴兵伐郑。
显然,这是父辈遗传,也极有可能是韩武子临终的遗愿,所以,韩景后和老子一样,把征服郑国仍视为头等大事。
四.
这是韩景候元年第一仗,此战不仅仅关乎韩国颜面,跟关乎韩国对郑国能不能用强大的军事压力逼其就范。
这一仗,韩军打得很顺利,也很漂亮,它们居然一举攻克了郑国领地雍丘。这个地方如今在河南的杞县。这也是一个夏商期间一个古老国家的所在地,那个国叫杞国。这地方名人辈出,鉴于不是说这事儿的,在此先一笔掠过。
拿下了雍丘,韩景候很自满,很自负。他甚至觉得,父王实在有几分无能,与郑国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居然没讨到太多的便宜,而他上任元年,就取郑地雍丘,实在信心爆棚啊。
丢失了雍丘,姬骀身心剧痛,他责备自己,为何守不住郑地江山。
骄横的韩景候,或许不知道,在他庆贺胜利的时候,韩军吃败仗也就不远了。
公元前407年,也就是郑国失去雍丘之地的第二年。经过精心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姬骀决定不能坐等韩军来犯,要主动出击。你既然能来讨伐我,我何不能起兵讨伐你?自信满满的韩景候韩虔万万没想到,郑人也会主动出击。
负黍这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在如今河南登封西南,是一个自春秋以来,数个诸侯国在这个地方争夺的兵家重地,韩国人拥有了这块土地,它们屯兵在此,自信且自大的韩军以为在自家的领地上,已经被它们一次次修理的郑人绝不敢撒野。
这一次,它们错了。
郑人不仅主动出击了,而且高调的扯起讨伐韩国的大旗。
韩国人有点发懵,这是咋了?被我们夺了雍丘,关闭大门,闭门不出的郑国军队,居然敢兴兵伐韩?
郑军是有备而来的,作战部署,周密而详尽。结果这一仗,让自负的韩军落花流水,被杀的溃不成军。
望着落荒而去的韩军,战车之上的姬骀笑了,扬眉吐气的笑,胜利者的笑,一吐憋屈的笑。
韩景候闻讯大惊失色,他想不到,去年被韩军杀的丢失雍丘之地的郑军,居然能有如此强力的反弹,能破掉韩军,这太出人意料和不可思议了。
这一仗也教训了不可一世的韩军,让它们消停和忌惮了几分。
五.
然而,姬骀同学的精彩还没结束,在负黍一战之后,韩国军队对郑军有所忌惮了,它们感觉到这郑国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暂时不要招惹它。
在负黍之战七年之后,也就是公元前400年,姬骀又一次露出锋芒。
这一次,他又选择了主动出击,郑军包围了韩国的领地阳翟(di)。这一次更让韩军没想到,它们真的是万万没想到,郑军不仅敢于出兵,而且把阳翟围得水泄不通。
这个阳翟也就是今天河南的禹州市这一带,也是一个颇有来历的古地,据说夏朝开国君王禹就定都在此。
这一围,让韩军彻底毛了,和郑国纠缠了这么多年,哪里知道这个国家越战越勇啊。韩景候也毛了,郑军围了阳翟,总要救吧,于是派兵在阳翟这个地方和郑军打了几仗,结果愣是没讨的半点便宜。
古人交战,围城战术,在冷兵器时代是很有效果的。切断你粮草供应,逼着你就范。这一围就是数月,搞得韩人心力憔悴,苦不堪言。
姬骀同学是真的有种啊,你能打我,我就能打你,你敢伐我,我也敢伐你。
公元前398年,郑国内部发生了一次重大的人事变革。也是这次变革,导致了姬骀人生走到了终点。
郑国时任相国叫驷子阳,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体现他能力的最好的佐证就是,他执法毫无情面,“刚毅而好罚,其于罚也,执而无赦。”这几个字足以说明驷子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为人乐善好施,十分义气。但是,他和君王姬骀的关系看起来并不融洽。可是,《史记》里所言:郑繻公杀其相之子阳。这个说法实在值得商榷,种种迹象表明,君臣关系可能不算融洽,但是,于国于家而言,姬骀都没有杀掉驷子阳的理由。所以,对相国驷子阳之死,我更倾向于他死于国人的陷杀。但是,驷子阳的亲信和家人把这笔账记在了姬骀头上。
公元前396年,也就是驷子阳遇害的两年之后,他的追随者,刺杀了姬骀。结束了姬骀27年的君王之路。没有人知道,如果姬骀不死,郑国会如何,历史从来不相信假设。这是一个在郑国没落的晚期,唯一一个敢于响当当和韩国人掰腕子的君主,他性格里的这些东西是令人惊叹的。
哭苍天满喉新血,叹人间生离死别,繻公一首君王曲,听了上阕,断了下阕,空林潇潇闻落叶,去也,去也!
江云山气暮悠悠,纵使岁月如水流;
殿阁东倾雾漫漫,依稀梦断到尽头。
2013年11月9日星期六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3-11-10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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