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有多长寂寞就多长 - 北斗六星网

和Alex具有暧昧意味的第一次约会，在我记忆中像一场布景糟糕、剧情混乱的烂片。
那天我迟到将近2个小时，因为我舍不得打的，我是个经常钱不够用而时间总没处消耗的女人，公交车是我主要的出行工具。挤公交车是件最磨时间的事情，它能把两点间的距离以曲线形式拉伸到无限长。
山堤咖啡最里面的那个卡座，他斜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茶已冲泡得颜色浅淡：“我睡了一觉醒来，看到天黑了。”他的眼睛里透出微笑，那种暧昧而模糊的笑意，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中年男人的眼睛，才会散发出这样的光芒。
那是个很寡淡的季节，渐冷的气温，水果和花都是断季，连爱情都无处安放。
我当时有个类似于情人的男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了什么爱情的成分，我们大半年不见面，但我们依旧认为这还算情分，也许只是，一种惯性。
Alex当然也有情人，但他应该和我一样不会全心投入，他说他痛恨一切以结婚为目的的爱情，我想，深入一些的意思就是崇尚一切以上床为目的的爱情。说到底，我们对爱情都很失望。
我是天秤座，星象书说秤子的爱需要时间，很难爱上一个人，没有安全感，怕寂寞。我觉得它说的不对，我总是很快地就爱上一个人，当然忘记得也很快。但也许它又是对的，如果那真是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呢。我不相信爱情，但我渴望爱情，渴望那种春暖花开的感受。爱情的存在，像是麻醉品，帮我对抗着生命的空洞。
Alex 的电话响了，我确定这个电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还有些隐匿的喜悦和温柔。
“在吃饭...好几个人，你不认识...韶山路上，就是我们以前吃过的那家...哪有，没呢，业务往来的朋友...”我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转头看着窗外，宽阔的街道流光溢彩，车灯像流星一样飞快轻盈的掠过，像一只尖利的指甲轻轻地刮疼我的心。我想起我那个似是而非的情人，他总是喜欢看我的眼睛，叹息似地说你并不爱我呢，我恼火地骂你疯了，他有些哀伤：因为你的眼睛里空空的，我在那里面什么也找不到，找不到爱情和诺言。那些话让我觉得很害怕。我总是想，爱情里需要的纯洁、珍贵、忠贞、虔诚，这些东西都太重，重得没有人愿意去承担。而若即若离的挑逗，不眠不休的欲望，这些虽然丑陋，但不会成为放不下的负担。

“...要回来了？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接你...”
不想知道太多不必知道的秘密，因为会尴尬。我起身去洗手间。我知道他有许多年轻美丽的女友，他的生活始终混乱不堪，可是我不鄙夷他，我有时觉得他和我如此相似，我们都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就像需要一剂麻醉。虽然不相信爱情，但是我们接纳爱情，我们都是暧昧的人，也许这有点残酷或无耻。
走出山堤咖啡的时候，我看到高高的月亮散发出柔润的奶黄色，有种雾蒙蒙的恍惚。午夜街头的冷风夹着细细的雨丝，沉沦在雾雨中的城市像被废弃的巨大的机器。黑暗的树荫下藏着拥吻的情侣，流浪猫晃悠悠地消失在墙角。我听到我们的脚步落在水泥路面发出清晰而空虚的声音，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像鱼，在空旷的水域里向着同样的方向清醒而盲目地游动。
我们一直这样走着，直到雨越来越大。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停下来，路灯很亮，我看着他，好像我们才刚刚认识，这个被俗世污染了的男人，眼神却是异常的干净，水一样干净而流动的眼神，我觉得他甜美而脆弱，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和落拓的笑容，突然被自己心里的寂寞摧毁得无法言语。
如果没有爱情，盛开和枯萎会是如此绝望。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他的脸颊冰凉，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