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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亦歌亦哭地坑窑 [打印本页]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7 17:14
标题: 亦歌亦哭地坑窑
本帖最后由 风语亦呈 于 2014-5-8 19:05 编辑


泾阳县的北边有一座高高的山。
山的下边就是我的家乡白王塬。
前些年一到白王塬,你一眼就会看到那触目可及的北仲山横在你的视力所及的远方,当你视线下移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远远的一堆一堆雾一样的浓得化不开的绿团。
就会看到炊烟升腾。
鸡犬之声相闻。叫驴声声振聋发聩。
其实不是雾。
是树。槐树、榆树、皂角树、杏树、核桃树、白杨树…
全是绿色,一团一团,难分难解浓得化不开的绿。
这个绿树环绕的村子就是我的家冯家沟。
老冯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在这绿树围绕炊烟袅袅鸡鸣狗叫驴声震耳的村子里亦歌亦哭的用自己的生命虚妄绝望渴望着。
悲欢着迷惘着疯狂着张扬着对酒当歌今宵几何。
没有人会忘记地坑窑,没有人会忘记地坑窑里悲欢和迷茫!
方方正正地坑窑,东南西北四面墙。东西、南北墙正中相对各一洞窑,东南西北四个墙角各一洞窑,东南角那个窑洞是出口,村子里人都叫洞子。
院子中央有一棵杏树。
树冠很大,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子。
有一天,我看见我家的那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娃寻寻觅觅的满院乱转。
只见那只老母鸡竟然一下子咋撒着羽毛飞到了那只老杏树的树杈上,还一个劲的愤怒的往上扑,
原来有一只老鹰在她的头上飞旋。


那只可敬老母鸡,为了自己的那些小鸡们,竟敢面对强敌怒目相向毅然决然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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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7 17:17
         东边正中的那洞窑是我家灶房,泾阳人叫灶火。
      有一阵子我迷上了帮母亲烧锅拉风涵(风箱)。
   
      院子里落下了几个又黄又大的杏子,我给母亲说了一声跑出去捡。
   
      那杏子黄澄澄的好大呀,透过树缝里的阳光照在那着那金黄色。
      像是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梦。
   
       每天我还在被窝里沉睡的时候,母亲就早早的起来忙碌开了。
       从我记事起,我母亲好像就没闲过,一天到晚都在忙碌,天没亮的时候,灶房里就传来“各嘎各嘎”的风寒声,那是母亲扫完院子后给我们一家老小做早饭。
   

         冬天里,雪下着。雪好大,外面好冷!
   
      窑洞里炕却被母亲用衣子(短麦秸)煨的热乎乎的,我钻在热被窝里不敢把头露出来。
      这时候风涵声停了下来,热被窝里伸进一只冻红了的手,手里拿着一直小的像乒乓球一样的鸡蛋,热乎乎的放在我的手上。
   
       那样小的鸡蛋,是我家的小母鸡下的第一个蛋。
       温润如玉,纤小润白。
   
       那样小的一个鸡蛋,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去看,可在我小时候,那就是我们全家的油盐酱醋钱。就在那一刻,却被母亲那只冻红了的手塞进了我的被窝。
   
        灶火里又传来了风函声,我仰躺在炕上,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边又打湿了枕头…
   
          几十年后的今夜,我带着耳麦,在毛阿敏那首《烛光里的妈妈》的歌声中敲打着键盘,敲打出岁月的迷茫和生命的无奈。
   
         小小的鸡蛋,我一直没舍得吃,最后把它放坏了。
   
         今夜,却穿越岁月的苍茫,愈来愈清晰的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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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脸猫    时间: 2014-5-7 17:26
给风语上茶------
猫坐下来慢慢欣赏{:soso_e160:}
作者: 大脸猫    时间: 2014-5-7 18:33
那个年代的点滴,饱蘸着亲人间化不开的情。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5-7 19:50
小小的鸡蛋,我一直没舍得吃,最后把它放坏了。
   
咋不吃呢?太可惜了!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5-7 19:51
老冯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在这绿树围绕炊烟袅袅鸡鸣狗叫驴声震耳的村子里亦歌亦哭的用生命渴望虚妄绝望渴望着。

风弟,这句好像有问题啊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03

                                                              下



        整个冬天,我家里的炕都是热乎乎的。

       天黑的时候,母亲用玉米杆点着后又用衣子(麦秸垛底挨地面的短麦秸,因为有土一般都不太干,所以耐烧不易燃)煨着。
       冬天的时候,同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四叔父(老家叫四大)家我的那些堂姐妹和弟弟都爱挤在我家热炕上凑热闹。
   
        最难忘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在炕上玩我们自己做的牛皮娃娃(皮影戏)。
        为了防风,母亲在窑洞里的窗子上钉上了透明的塑料纸,窑洞里即暖和又亮堂。
   
        那时候我疯狂地迷上了画画,一天到晚迷恋着画着西游记里的人物。我们用硬纸板剪出孙悟空、猪八戒们身子,头、胳膊的样子,然后央求母亲用针线把孙悟空的脑袋,胳膊和腿缝在身子上,然后再把手和脚绑在竹棍上。
   
        看吧!窑洞里黑乎乎的,那是我们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一束光照亮了塑料纸而且移动,那是哥哥姐姐们用煤油灯代替灯光。
        那只拿着棍子的猴子摇摇晃晃的在灯影里由东边飞到西边,又从西边飞到东边。
        我们都知道那猴子名叫孙悟空。
        知道了就要唱!
        其实不是唱是喊。
        站在窗子下的观众和窗子里的演员们一起放开嗓子大声的喊:
   
       唉幺我的个------孙悟空,共共共!
       金箍棒,光光光!
       我们兄弟姐妹们在唱在喊。
   
        唉幺我的个猪八戒,不咧咧…
        趴在地窑崖背墙上看热闹的孩子们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我们唱了起来。
   
        台上台下窗里窗外观众演员全都激情澎拜的唱着喊着。
        母亲好像也被感染了,也在一边笑着看着。
        我们的戏没有故事没有情节也没有太多的角色,实际上就是白骨精在前边跑,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 在后边拿着金箍棒钉耙在后边追着打。
        那时候的我们却看的唱的演的那样的激情澎拜荡气回肠。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06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5-7 17:26
给风语上茶------
猫坐下来慢慢欣赏

谢谢猫妹妹,问好妹妹!{:soso_e163:}{:soso_e160:}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08
新石头上的叶子 发表于 2014-5-7 19:51
老冯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在这绿树围绕炊烟袅袅鸡鸣狗叫驴声震耳的村子里亦歌亦哭的用生命渴望虚妄绝望渴 ...

恩恩,这是一篇旧文字,写得时候我也发现了,想改后来有个忘了,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改了,麻烦哥哥改改。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50
        地窑院子,约一亩大小。
        好大好敞亮的院子呀!白天里太阳从南墙斜照下来,整个院子被光线一分为二,南边的一半阴凉黑暗长满草苔,北边的一半院子明媚豁亮开着花。
   
        天热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杏树下,听姐姐给我们讲故事,或者抢着看在白王中学教书的四大给我们带回来的娃娃书。
   
       我四大冯日乾,现在已经是很知名的作家了。
       我就是一本又一本的看着四大带回的娃娃书、《儿童时代》、《少年文艺》、《中国青年》、《人民文学》这些杂志长大的。

   
         院子中央东西方向绑着一道粗铁丝。
         铁丝上搭着被我们尿湿的被子和褥子,还有母亲刚洗的衣服。
    铁丝上常常会落满一溜小麻雀。
       小麻雀们在铁丝上落了一会就飞到北窑门口的一个用棍子撑起的筛子里觅食。
   
        棍子的下端栓着一个细绳子,绳子的一端就在我手上。
        可是我太性急了,麻雀还没走到筛子中间,我就猛一拉绳子,那些小麻雀扑辣辣一下子又全飞光了,气的在我身边的二哥直骂。
   
        现在的二哥全家都到耀县开发区的一个小镇上,在哪租房子卖馒头养活着一家老小。
        二哥的头发也已经白了许多!

       母亲去世后,二哥说,弟兄们多是一件多好的事呀,这一辈子能做弟兄是一种福气。
       到了下一辈子,就没外向了!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52
    我是一个倔强而又叛逆的孩子。
    可是现在我却想说:
    二哥呀,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你在那个地窑里
    一起长大。
    还想和你在一起套麻雀。
    那时候,我一定耐心的等待那些麻雀走到筛子深处是再拉绳子!

    母亲是在耀县二哥家去看他的孙子孙女时被确诊患上了不治之症。
    听二嫂说,知道母亲得了癌,二哥常常一边干活一边流泪。
    那时候,我们兄弟对这个世界真的充满了怨恨。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所谓的因果报应也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母亲去世前一直住在二哥在冯家沟的安间房里。
    那废弃的地窑已经破败的不堪。
    大哥叫来推土机把他推倒填平了。
   
    多少年来来祖祖辈辈的那些悲欢和迷茫。
    亦歌亦哭的渴望虚妄绝望和梦想。
    全都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夷为平地。
    白王塬上的地坑窑,终究只能存在于住过他的那些人的记忆里了。
    终有一天,那些住过地坑窑的人们还有他们的故事会像地坑窑一样,
    在这个地球上消失。
   
    而我,也已不再年少。
     逐渐老去的今夜。
    为了我母亲、为了我二哥,为了我自己,也为那些和我一样,在地窑里长大的人们。
    我愿写下这些一文不值的文字。

    就当是
    地坑窑里的长歌当哭吧!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8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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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4-5-9 09:40
风妹,我想死你了{:soso_e165:}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9 13:41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4-5-9 09:40
风妹,我想死你了

{:soso_e126:}{:soso_e169:}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5-9 18:34
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5-9 18:35 编辑

老冯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在这绿树围绕炊烟袅袅鸡鸣狗叫驴声震耳的村子里亦歌亦哭的用生命渴望虚妄绝望渴望着。
去掉红字部分好像就说得通了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4-5-11 09:58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4-5-9 09:40
风妹,我想死你了

几天不见,老闲咋这节奏了??!太可怕了。{:soso_e120:}

作者: 风语亦呈    时间: 2014-5-14 19:55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4-5-11 09:58
几天不见,老闲咋这节奏了??!太可怕了。

同上。

作者: 晴儿    时间: 2014-5-15 07:06
还是熟悉的味道,问好风爷!{:soso_e160:}
作者: 晴儿    时间: 2014-5-15 07:08
还是熟悉的味道,问好风爷!{: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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