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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只是一个点评而已(066—078) [打印本页]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29
标题: 只是一个点评而已(066—078)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8 08:41 编辑


文/归隐宋朝

       “不过如此”是一种态度。我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种洞若观火的审视,亦或是一种水落石出之后的无所谓。六星散板和潇湘小说版的这个命题可能具有更广泛的方向性,但就事态的结果而言,“不过如此”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种无可奈何的评判和态度。

       看了分配给我的参赛作品,我的总体感觉却是“很是如此”,进而陡生感慨:理应如此!

       我有些脑仁儿痛,这些写手令我有些小惶恐、小忐忑,这些家伙都是哪儿来的?什么的干活?

       不得不认可的是,这次参赛作品的质量很高,大家都认真了。不论最终结果如何,现在看来,无疑已经是成功了。

       祝贺!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31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1 编辑

【参赛—海选066】不过如此

文/范闲
  
是的,不过如此。每当那一幕影像幻觉定期出现的时候,我总会对自己说,他们也说。影像的位置恰如其分地搁在屋顶中间那块貌似露天的地方。

不过是一块玻璃安在了屋顶一处,大约屋顶六分之一的地方,像汽车的天窗,更像是过去录像厅里电视机,漆黑一片,只剩那一点亮光。倒霉的是,我每次一闭眼,影像就展开了,像总也赶不走的梦魇,以致我后来有了一种写字的冲动,我想把那段影像留下来,我害怕某一天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顶上没有了那扇窗户,那些影像也随之消失。我没有照相机,手机以及一切属于这个时代可以拍摄的工具,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呆的地方是和这个时代脱节的。我只有一只铅笔和几张打着格子的纸。我得攥住笔,一页一页跟着写下去,我怕一不留神,它就不在了,留下一片空白。是的,来到这个地方,我时间的钟表就停摆了,像小时候揣着家里的马蹄表跟着爷爷去镇上校准一样,整个路途中,时间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滴答滴答响着,和我小小的身体一起蹦跶,但现在,我不知道去哪里校准我的时间,我的口袋里没有马蹄表,我也牵不到爷爷干柴一样硌人的手。

那是一只削得尖尖的铅笔,笔芯从来也没断过。

文字,不,影像的开头是这样的:二零一四年夏天,身体外的温度和身体的温度一样,刚好三十七度。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我穿了一件火红色的T恤,我的小情人苏珊送给我的礼物,那天是中国的情人节,我心里一直在抱怨这个衣服的颜色让火热的太阳离我又近了一层,而苏珊一直躲在太阳伞下吃着一只大大的卷筒冰激凌。我们在傍晚没有太阳的时候分手,那天我脸上的汗把苏珊脖子边的头发黏成一缕一缕的,也许是她的汗,那天我们的温度超过了身体的温度,纠缠在一起,连汗液都黏糊在一起。许久,大约摸太阳落山了,我们彼此分开,她要去工作,我也要去工作。

我的工作和苏珊除了时间一样,其它的都不同,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 听老板安排好了,然后和一个或者两个,有时候是三个伙伴一起完成的。就像现在,我和另外男孩,分别叫龙哥,耗子。对了,在这个群里,我们都有新的称呼。我叫柴火。老板也是帮主看我长得瘦,赐给我的。反正就是个符号,有人叫的时候应一声,不喜欢心里可以不答应。这个无伤大雅。我在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是站在马路边,小区门口,单元房子的窗户边,这个工作没有技术含量,就是个起步。一起来的同事敏捷地 打开窗户或房门,我在外边,望着马路,路灯下进进出出的人,车,有时候有一两对男女抱在一起,我那个时候会走神,荷尔蒙刺激让海绵体充血一会。

有一次看到了月光。我在这个城市很少看到月光,那天顺着街灯上乱扑的一只蝴蝶,我看到了依稀的月亮,大概快满月的样子,城市灼人的路灯把月亮烘托的干涩而惨白,像什么,像我们村子里女人的胸,干瘪,拖沓没有生气。而村子里的月光湿润甜美。很久没有想起家乡了,父亲。母亲,还有躺在出是床上的爷爷,地下乱跑的小侄子。我从小不听话,没少挨我老爹的棍子,家里爷爷最疼我,我来到城市算算有三年了吧,给家里寄过几次钱,也打过电话,寄钱的次数比打电话多,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公用电话亭,有一次我听到爷爷的声音了,赶紧把电话挂了。白天我要睡很久晚上下班会去附近的网吧呆着。后来有了苏珊……

那天的月亮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月亮,像熟透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我想起了爷爷,就哭了,爷爷呀——像 哭死去的亲人。那天老板来查岗,我正稀里哗啦哭着,老板一个巴掌搧过来。老板是练家子,手里有工夫,我的脸上立时有了五道清晰的红印子。那一巴掌打醒了我,我知道这个城市没有月光,我看到的,不过是我的错觉。

我第一次正式上岗也是最后一次上岗是在一栋大楼顶上。和几个小伙伴工作了几天,踩好点,一切准备就绪。老板电话过来,让我接听,说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我长得瘦小。老板说,这次完成了,好好奖励我,艾米说了好几次看好一个包包,叫路易威登,我打听了下,一个包就要一万多,一万多,够把老家的田地施几年的化肥了,父亲总是吸着旱烟感叹化肥又涨价了,猪跳水了,猪圈里的那头养一年也换不回一台三轮电瓶车。妈妈的,一个包包居然要那么多,老外真欺负人……这么想着,我进了房间,准确的说是从吊绳把我从屋顶放到窗台,然后从窗户进了房间。进去的时候没站稳扭了一下脚踝,嘴里叼着的手电筒砸到脚面,我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者一切值钱的东西。老板的电话又响了,让我直奔保险柜。

费了半天周折,我还是没能打开保险柜,老板只好把耗子空降下来。耗子入行时间没我长,但他擅长开锁,开各类的锁,什么东西经他一捣鼓,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这次也一样。除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另外我还看到一只和苏珊嘴里述说一样的包,只是上面没有写路易威登,而是拼音LV。

事后,老板奖励我五千块钱,我先到了邮局,只留了一千块钱,其余的全部寄了出去。当我把包送给苏珊的时候,她趴在我脖子上热烘烘的让人欲醉的口气是那么的好闻……

每次的影像到这里就定格了。我想不下去,它也走不下去,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张头儿也说,他也是这样,就定在那一段了,定期回放,连做梦也是。张头儿的话我信,毕竟他进出几次了,连那些穿制服的人都对他另眼相看,不过这是他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不过看他那双总沾着眼屎的蛤蟆眼,我不愿相信又不能不信

就是这样,我每天都会在黑暗中找到那段影像,不是找到,是每当抬头,就会看到,直到被窗外的一声嘶喊整掉。
这里的日子比较漫长,夜里看不到月光。

看不到月光的时候想起爷爷,我觉得有点难过,但不想又憋屈,想又不能哭出来。
这个时候想爷爷,我只能坐在地板上,身体是蜷缩着的,想念在明晃晃的家乡的月色中慢慢沉醉。和我住在一起的人,每个人的身体都住着自己的月光。在沉沉的夜里,一点一点点亮。
      
现在我有大把时间想我,我们这些人,还有苏珊,就像一部文学作品的几个人,什么时候会有个结局。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每个人的答案最终都归结成一个:结局是你认为,它可没有告诉你,不过如此。是的,不过如此。


归隐点评:这部作品至少表明了作者不断创新的写作态度,值得尊敬。

小说简述了一个乡下青年被迫加入盗窃团伙而身陷囹圄的过程。小说用倒叙展开,但手法并不简单,作者有意模糊了故事场景和主线,隐喻的使用虽然有些冒险,但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隐忍与怜惜,语言精炼幽美,尤其是心理描述细致适度,强力抬升了作品的意境,使之丰满、耐读,极具文学价值。

还是那句话,这篇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于作者的创意,不落俗套,不拘于常,明暗之间尽显新意。说实话这有些冒险,但是值得。

结尾那段值得商榷,虽首尾呼应,但有些为了强调这个“不过如此”的主题而画蛇添足了。我认为在“……在沉沉的夜里,一点一点点亮”处结束,会更加完美。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34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8:48 编辑

【参赛—海选067】不过如此

文/田杕
      
我小姨父最近找了个好活儿,给一个老板看林场,很轻松,一个月两千多。老板家在城里,只是偶尔会过来看看。

小姨父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看坟。那口坟在林场的中心部位。在承包下这片山之前,老板每年都得从坟里挖出几个骨灰盒。每回他都是恭恭敬敬地把那些骨灰盒摆放在山坡上,烧上几张黄表纸,然后安排人到处贴告示。第二天再去看,就会发现那些骨灰盒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口坟的存在,是老板包下这片山林的原因之一。

坟墓的主人是老板的爹,也就是诸城县大桃园村的前任村长。老村长生前人很好,威信很高,但死得很窝囊。老村长的死,跟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那天夜里,老村长一个人在村委办公室值班。第二天早晨,发现放在铁皮橱子里的两万多元现金不见了,那是刚刚收上来的提留款。派出所民警老王带人去破案,发现门及铁皮橱子都没有丝毫撬动的痕迹。一点线索都没有,案件侦破陷入困境。有人说老村长的儿子正在上大学,很需要钱,很有可能是他监守自盗。但也有人反对,说纯属扯淡,老村长一贯老实,打死他都不敢偷公家的东西。最后,组织上下了个模棱两可的结论——不能排除监守自盗的可能,将他的村长给免了,责令他在一个月内将两万块钱还上。从那以后,老村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天到晚见不到笑模样,还好喝闷酒,一喝就醉,一醉就哭,没出一年,身体就垮了,到医院一检查,肝癌晚期。出殡那天,还是学生的老板从上海赶了回来。他跪在地上,对着老村长的骨灰盒,一边磕头,一边哀嚎;头头着地,额头都冒血汁了;声嘶力竭,昏过去好几次。谁劝都不管用,说什么都不好使,人们只能做一件事——在他哭昏后,掐人中,将他掐醒。全村老少爷们深感其孝,没有不陪着掉泪的。

老村长去世后不久,老板大学毕业,先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后来就下海经商。有一年的清明,他把老村长的坟给迁到了现在这个地方。有消息传出来,说老板花大价钱从南方请的风水师,他陪着风水师看遍了整个桃园乡的地形地貌,最后才定下这个地方,叫什么“前有照,后有靠”,还说什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总之风水是最好的,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都绑在腰上了,就是出个把皇帝也不稀罕。

风水这事不服不行,自从人家把坟迁了,你看人家这生意做的,就像热火烹油,听说都做到国外去了。村民们在背后议论纷纷。于是乎,有些眼热的,就在夜里偷偷地将自己先人的骨灰盒给埋到老村长的坟里,想沾点光。

那个林场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是常有皮话子出没。皮话子是一种神奇的“动物”,会学人说话,还具有一定的神通,诸城县一带的人都坚信存在这么一种动物。关于林场闹皮话子的事情,是小姨父亲口跟我讲的。

那天,老板突然来了林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这很反常,因为老板平常总是趾高气扬、牛皮哄哄的,一副谁都不瞧在眼里的模样。我小姨父感到有些奇怪,就借着树木的掩护,偷偷跟在后面。只见老板在墓前停下,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放在祭台上,倒上酒,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说话。

“爸,很久没跟您喝酒了。今天,儿子陪您喝两杯,咱爷俩好好聊聊。”
说完,一仰脖干了,然后把老村长的那杯酒倒在地上,又重新倒上。

“爸,您看,托您的福,我这几年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现如今在诸城县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走背字,干什么什么不顺。前不久也就是搞了点儿假货,又吃不死人,结果让电视台给爆了光,差点儿把我给抓进去。在国外也不顺利,老是碰上海盗,都被劫了两次了,损失大了去了。唉——,您说这是怎么了?”
“哼!”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很生气。
“爸是您在说话吗?”老板打了一个激灵,有些半信半疑。
“爸,肯定是您还在记着那件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就把它忘了吧。不就是两万块钱嘛。我当时跟您要,您不给,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能光怨我吗?我跟您说上海的股价马上就要放开,只要放开,股价就得翻好几番,正是个暴富的好机会,可您就是不听。您知道吗?那两万块钱,投到股市里,不到半年就变成了五十万。儿子今天所有的家当,可都是那两万块钱变出来的。”

“孩子,我不怪你,我什么都知道,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跟我讲讲那天的事情。”我小姨父这回听明白了,真是老村长的声音,禁不住也打了个激灵。

老板赶紧跪下磕头。磕完头,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
“爸爸,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事先趁您不注意,偷偷配好了村委办公室的门和铁皮橱子上的钥匙。那天上午,我说回学校,其实到了城里就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夜里,再偷偷赶回桃园,用钥匙打开门和铁皮橱子,把钱拿走。您睡觉死,没发觉。第二天一早,我就返回了上海。

那天老板喝醉了,是我小姨父把他背回去的。

以上这些事情,是小姨父陪着小姨到城里来看望母亲时,跟我讲的。

“难不成真的有鬼?”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哪有什么鬼呀。只有一个可能,老村长的声音是皮话子模仿的。那个地方风水好,皮话子特别多。晚上没事的时候,我随便逮着一只皮话子就能聊上半宿。哈哈。”

我小姨父知道的事情挺多,不过吹牛也是一把好手。所以,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有一回我从小姨口中偶然得知,小姨父年轻时曾经遇到过高人,学了个绝活——口技。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高人警告他不可对外声张,也不可轻易使用。

归隐点评:这部作品有点“故事会”式的玄奥和曲折,情节设计非常老道,仅从此篇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讲故事的能手。作品似乎在讲述一个心灵救赎的过程,小姨父用自己的“特技”代那位忍辱纳垢,不惜牺牲一生名节“保护”儿子的父亲,在坟前点醒、点化这个不孝子的情节,堪称匠心独具。

我之所以强调这部作品的故事性,它尚缺少一些作为小说的文学性的元素,与小说只隔了薄薄的一层,但在我评点的范围内,这是一篇故事情节最为出彩的作品。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36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8 08:42 编辑

【参赛—海选068】不过如此

文/繁体
   
七月的天,漏得像筛子,雨真大啊,就快过去了吧。她躺在床上,在几乎发霉的褥子上,想到八月该是晴天的。雨渗过被水沤烂了的稻草,从瓦片的罅隙里,砸在三个一字排开褪了色的塑料盆上。水花儿越过盆沿,显得烦躁不已。
      
板凳上的小伍,嘴角流着涎水,一直傻笑。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玉嫂子叹了口气,心尖儿硬生生得痛:这要是走了,小伍咋托付呢?
           
门,颤抖着,仿佛随时就会随风离去。玉嫂子叫到:伍儿,把门抵了去。小伍回头看看娘,继续傻笑。玉嫂子又叫了一遍,小伍站起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然后“哗啦”一声,把门给打开了。风猛地涌入,雨则像几根银链条横飞进来。
         
玉嫂子含了泪,骂一声:搪洋炮子子的。她颤颤微微地爬起来,用木杠抵了门,扬手要给小伍一巴掌,却半天放不下来。她一边喘气,一边觉得胸口似乎堵了烂棉絮、麻布片之类的东西,缠绕不清。
            
八月是该明媚了。玉嫂子躺回去,仰头盯着破败的屋顶,忽然感觉暖和了许多。拆迁办的人来过了,死鬼唯一留下的这几间破房子,就要值钱了哩。
           
雨开始下的那天。小伍的二叔就歪歪倒到地过来了,上坡时差点摔个狗吃屎。嘴里骂骂咧咧,在猪槽旁的青石上,直跺脚。炸线的皮鞋龇撩个嘴,少说也带过来二两泥。小伍不喜欢二叔,也不笑了,背着不理他。
         
二叔,喊了一声:嫂子啊。玉嫂子懒得理他,闷头一截一截撕着山芋杆子。醉鬼二叔伸手去拍小伍的头,竟然被灵活地躲开了。醉鬼又喊:嫂子啊,好事呐。玉嫂子将山芋杆子齐个儿掰断了,撂到盆里:能有啥好事?
      
真的好事咧。二叔一边搓手,一边在找个干爽点的地方蹲下来:要拆迁了。玉嫂子抬头问:拆哪儿?二叔半蹲起身,手一挥:喏,这一片,还有那边一片,都拆。玉嫂子搓搓手:拆了咋办?住哪?不行,我得去问问书记去。二叔不屑地说:拆了好啊,公家补房子啊。玉嫂子有些茫然:公家补?咋补的。二叔说:一赔一呢,就我大哥这房子,一百多平米,得补一套,多出来的还补钱哩。
         
玉嫂子问:那你家呢?不是要补好几套?二叔朝坪里吐口痰,叹了气:正好没拆到,运气不好啊。玉嫂子站起身,拍拍围裙:不行,还是得到村里问问。二叔也站起来:支书都去开会了,这会儿没人。我帮你去,问好了告诉你。玉嫂子就客气下:二叔辛苦哩。
         
二叔摇摇晃晃的下了坡,走远了。玉嫂子琢磨着:这个酒鬼,他哥死了十年,也没见他来搭把手,黄鼠狼给鸡拜年哩。转身,见小伍冲着他二叔的背影吐吐沫,便过去摸摸他的头,小伍才安静下来。
               
二叔回到家,一脚踢翻了鸡食盆子,几只鸡崽子吓得扑棱棱乱飞。婆姨对着镜子梳头,破口大骂:在哪受了气,搁家撒野来了?二叔冲进门,伸手推了婆姨:梳,梳,就知道卖骚。你就不能给你家嫂子做点好吃的送去?懒得跟条死蛇似的。婆姨哪受得了这等气,刚要发作,忽然觉得这事蹊跷:你发烧了吧,叫老娘给她做吃的?于是,二叔便将拆迁的事说了。婆姨撇撇嘴:她走她的狗屎运,老娘干嘛要讨好她。二叔一苍蝇拍子拍在四方桌上,骂: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就知道发骚,你懂个屁!大嫂那身子骨还有几天?小伍那个傻东西以后咋办?婆姨顺口说了句:咋办,难道还要老娘伺候他?说完之后,忽然醒悟:个死鬼,终于聪明了一回啊。
         
懒婆姨也到玉嫂子家跑的勤快了。虽然,玉嫂子没给个好脸色,她也不见怪。支书开了几次会,要大家配合公家拆迁。拆迁办也跑过几次,将补偿标准给玉嫂子看了,她不认识字,就给二叔看。二叔虽然是个酒鬼,但场面上混得多了,心眼也多。他不看啥标准,就是二十四个不同意。
           
玉嫂子和他商量:二兄弟,要不就同意了吧,看他们也怪为难的。二叔说:同意?大哥的这些披厦凭啥不算钱?前面地里青苗费要给吧。玉嫂子说:公家也有理,披厦没房产证不能算,咱私自盖的。地也是荒的,没种啥。二叔有些暴躁,这老娘们真是不开窍:没种啥?七月不是帮你撒了种,都出苗了呢!披厦也得要,要不你们娘俩以后指望什么?我这是为你好哩,不领情,以后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跺跺脚,作势要走。
               
玉嫂子看了一眼小伍,没作声,长叹口气,寻思死鬼走得早,没男人出头,就随他去吧。没了地,以后吃什么呢?多要点也是对的。
           
眼看周边几家都签了协议,玉嫂子这还是不肯。工程开工在即,上面压得紧,书记、村长急了,跑了十几趟,可二叔就是不肯。于是,书记做主,青苗费偷偷的给补,但披厦的费用太多,确实没办法处理。二叔就闹起来:这孤儿寡母的,儿子还是个棒槌,不给钱,以后她们吃啥啊。玉嫂子愈加心酸:是哩,没地了,又没钱了,让我们娘儿俩咋办呢?
            
双方僵持不下,书记也发起火来:国有国法,当钉子户,这是违法啊。给两天时间考虑,再不行,就抓起来。二叔跳起来:你抓啊,抓啊,政府也得给老百姓活路啊,是不。书记怒气冲冲地走了。玉嫂子觉得心力疲惫,身体愈加不好。眼看天色阴沉了,穿堂风提前报了信,怕是雨就要倒下来。她胸口堵着的麻布片成了一根根绳索,勒得透不过气来。
               
雨下得瓢泼,收得也快。雨刚停,二叔就跌跌撞撞跑上坡来。玉嫂子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胸口愈发闷气,话都说不出来。二叔说:这群狗日的动坏心思了。玉嫂子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二叔接着说:听县里二蛋说,再不同意,就要强行拆了。玉嫂子听了手脚发凉,躺在褥子上,一点力气都么有。二叔还在骂骂咧咧:不行,得跟这帮家伙拼了。然后,一屁股坐上门口的大青石:还没王法了!歇一口气,就有些软:听说是工程队找的人,都是些流氓,唉。玉嫂子听了,颤巍巍起来:斗不过哩。二叔就摆手:你别起来,我再去找这些狗日的。顿了一顿,人就出了门外,坡道上传来唱歌一般的花腔:实在不行,就死给他们看。姚庄闹出人命,不就解决了么。

玉嫂子听了,泪水就下来了。转头看小伍傻呵呵样子,赶紧的抱住他:死鬼,我怕是日子不多,要找你去了。小伍吃惊地看着她:娘,不哭咧,不哭,小伍乖的。娘儿俩的雨,比天上还落得久一些,稠一些。

黄昏时分,云彩特别亮,红得让人感到卑微。玉嫂子破天荒地收拾打扮一回,将绸缎小褂穿了,后脑梳了个髻,清爽爽的顺坡下到二叔家去。

半道上,正好碰上懒婆娘,皮笑肉不笑的脸像朵烂菊花:哎呦,老嫂子,怎么来家了?有事,吆喝一声,让老二去你们那啊。玉嫂子心想:这么热乎,怕是打麻将赢钱了吧?

懒婆姨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一边掇自家小子:去,赶紧叫你老爸回来。玉嫂子想:这懒婆娘变了心性了?这么想着,心里倒添了几分高兴。二叔颠颠地回来:老嫂子,啥事?玉嫂子正襟坐了:老二,跟你说件事。我估计撑不住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走了。懒婆娘插话:说啥唻,嫂子。玉嫂子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老二家的,这要是走了,小伍只能托付给你们了,这拆迁了房子啥的,都归你们。只求让小伍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二叔赶紧接口:哪能呢,你身子骨还硬实着呢。玉嫂子就地一跪:老二,求你们了。

玉嫂子走了。懒婆娘问:莫非?二叔点点头:可能!天黑了,二叔在家里转圈:是不是得上去看看?懒婆娘靠在门杠上,白了他一眼:睡觉去!

翌日早晨,挖土机轰隆隆地开来了。村里人都跑去看热闹。拆迁办干事推门进去,然后“哇”的一声逃了出来。众人伸头一看:玉嫂子上吊了。

懒婆娘住上了新房子,就少去村里。偶尔去一次,看见小伍扑到村口小饭店的泔水桶里,捞出半个包子。一群孩子在后面叫:小傻子。。。。

懒婆姨回去拾掇了些馊掉的馒头,杵到二叔怀里:给你那傻侄儿送去,让他别乱跑,别给老娘丢人!

二叔刚出门就转回来了。懒婆娘问:咋没去?二叔嗡声嗡气:下雨了。

又是七月了。天,漏得像筛子。八月,大约会明媚了的。

归隐点评:相信看过这篇作品的读者,会有一种如鲠在喉的纠结:人之丑恶,无以复加。作者像一位讲授解剖学的教授,用娴熟的技法解剖了一具尸体,把致死的毒瘤完整的展现在我们眼前。尽管平静得有些残忍,但批判的意义更为强大。读罢,会令原本斯文之人,骂出一句“这狗操的人性!”

作品是用很纯的文学语言一挥而就,平白直叙,不着一丝修饰的痕迹,这反而增添了作品的批判效果。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38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3 编辑

【参赛—海选069】不过如此

文/桂子

1

那天的雪来的有些蹊跷。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手机在充电,拖着线翻电脑上的日期,把插板不小心拽下来,冰箱的轰鸣没有了,电视里的美女瞬间消失。屋里一下子寂静了,仿佛世界末日。
母亲很少来电话,她记手机号的速度赶不上我换号码的速度,还有就是节约话费,钱不从她那儿出去,她就觉得那不是钱。所以一般是我打给她,我弯腰捡插线板,脚下什么东西结结实实拌了我一跤,戳在地上的手沾了几根发丝,有点发麻。抬起手掌看着,几根栗棕色细发,还有很粗很短的头发茬子,显然不是我的,我的头发细而绵软,焗过的栗色也不会有白发。每次焗头发,理发师都会用镜子帮我从后面照一遍,确信他的手艺不错,我的那些隐隐的白发全然不见了。
裸色的地板光洁可鉴。
拖鞋前横着那根白发,针一样刺了我一下,而后扬起脸望着我,像 做错了事的孩子。

2

母亲很少来电话,接到母亲的电话我有点慌。
我说,什么事啊。
母亲那边说,下雪了呢。
嗯嗯,还有吗。家里没什么大事,我就会心不在焉。
母亲顿了顿,五福他爸走了啊。
我惊了一下,问什么时候,那边说,昨晚还是今早,保姆发现的时候已经僵了。唉,活得太老了,子女们都不在跟前,雇个保姆陪着,母亲自顾自在电话里唠叨。我哦哦应着,眼睛仍然盯着那根白发。
母亲自顾自说着,我惦记着那根白发,匆匆对着话筒,嗯嗯。
年前我看过他的,满头的白发一圈一圈兀自生长,中间是一小撮一小撮的黑发,像一群白衣孩子牵着手围成圈跑着 玩着找朋友的游戏,中间蹲着黑衣的他。
他坐在一支硕大的可以塞进两个人的单人沙发里,面前横着一张医院病房常用的那种折叠小桌子。他的两只手像 树枝,在褐色的平绒沙发上一抓一抓的,腿上盖了格子布的绒毯子。
我问他记得我吗,他用手撑着沙发,直了直身子,仰着头看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的脸上以及周围充彻着婴儿的气息,我知道,这是一种老到的气息。
脑子走神的当儿,那根白发不见了。我去帮忙扯孝布。母亲要挂电话,我着急追了一句,小心雪啊。
把几根捻着的头发丢进便桶,按了抽水,水涌上来,强大的水流打着旋瞬时吞没了几根发丝。我的。我像患有强迫症似地蹲在地上,寻找那根白发,新剪过的茬口,像被割草机修剪过的泛着新绿的草坪上的一根草尖。
对,是他的。他的白发,活着的时候他的头发就那样硬硬地杵在头皮上。间或 一撮黑发,白发的地方能看到头皮上一块一块的老年斑,像趴在地上的小蘑菇朵儿。

3

七十年之前他生活在一个村子,那是一所像镇的村子。七十之年后他生活在一个城,那是一座像城的镇 。
他先后娶过两任妻子,有六个子女。
他家以前的房子有院,大门上面盖了小小的门楼,一溜灰瓦,瓦上常年长草。他在门楼下送客。他只送女客。
门楼和住宅相隔不到十米,房子朝南,门楼向东,拽了一下 。这样,房子里的人看不到门楼下的动静,他送女客,殷勤地打开门,白净的脸溢满微笑。 我去他家,离开的时候很快跑几步,回头确信没有人,便放下脚步,只有门楼上一溜的瓦,瓦上高高低低的草迎风做着鬼脸,有时候是绿色,更多是黄色。 那根白发应该早于母亲的电话过来的。来和我招呼一下,而后走了,去另一个地方 招呼别的故人了,像 雪花悄悄洒了一点,又去别的地方洒。这是我的想象。
洗手的时候,手机嘟嘟 响了两下,看一眼,微信上闺蜜发的照片,写着,五月雪。我点放大,看半天,除了灰蒙蒙的天,阴阴的绿,湿漉漉的地面,没看到一朵雪花。
我急迫起来,几乎是一口气冲到小城。灰色的地面有水渍的印痕,没有雪。瞬间扒拉开那个村子,泥土微微泛着潮。我有些沮丧地用脚踢着一块瓦片,那块瓦被仰面翻过来,像一条死鱼呆呆。瓦底下扣着一点雪,拇指大,像他头顶上的一个白圈。
雪很快消失了,地上洇湿的一点,一颗绿豆,滚了一身泥,刚刚打开豆荚,一根细细的白茎就迫不及待地探出来。

不过如此。
手指轻轻一点,问闺蜜雪呢?
她 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走了。

归隐点评:这篇作品的画面感极强:一幅纤毫毕现的工笔,加上一些淡淡的小写意。
   
“雪”是一个暗喻,就像这篇作品本身就像是个暗喻一样。其实,故事情节简单到只是母亲的一个报丧的电话,但作者却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意识流的画面,看似一些互不关联的元素,被作者很细腻很紧促地编制在一起,瞬间起了变化,让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是:淡淡的忧伤。这个情绪的产生,令人拍案叫绝。
   
如此短小的篇幅,如此简单的情结,却营造了一个漫无边际的氛围,厉害!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2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3 编辑

【参赛—海选070】不过如此

文/混混

       听外面有些嘈杂,赵大很烦乱,拉开院门出来,突然发现村道上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站在门前有说有笑的。赵大不屑:不就是要拆迁么?!开心个啥呀?!

  想了想,赵大还是慢慢向西凑过去,那些人却住了嘴,笑着看他:“晚饭吃了么?”赵大点头:“吃了,吃了。快要来拆了吧——?”“嗯,大概是吧——也说不定。”几个忽然间没了兴致,转眼就不见了。

  赵大无趣了,看着几个隐去,心里更不屑:得瑟个啥呀?我儿子都在城里买房安家了,你们比得了么?!边闷闷往回走,抬眼见隔壁钱二也站在路边,拄着拐望着树顶发呆,气就不打一处来:装个球啊!精明一辈子,就混成了这幅怂样!多占了我三寸住宅地又怎样?!一肚子坏水的货!现在落一身病了吧?!活该!

  心里这么说,腿脚却不听使唤,磨蹭着凑到钱二面前:“吃过了么——他们在说啥呢?”钱二左右看看,小声回:“这回真要拆了,都在找匠人装修呢——”赵大哼一声:“他们装他们的,我可没钱装。不合我的数,我就不拆,能把我咋的?!”“这可难说了,听说别的村强拆了好多呢!胳膊拗不过大腿——”

  “哼!我可不是吓大的!”

  赵大愤愤扔下话,转身回转,将不锈钢院门关得山响。

  外面热火起来,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装修工,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各种声音,吵得赵大睡不着,闷在家里看电视也不得安稳。老婆子不愿意了:“要不,我们也装修下吧?听说可以多拿不少呢-------”赵大骂:“小子还有十几万房贷没还呢!拿啥子装?——别眼红别人,现在匠人工资那么高,不一定划算的。”

  说归说,赵大还是开了门出去看,隔壁正卸着瓷砖,钱二喘气指挥着,不停变换摆放位置。赵大觉得很可笑。是的,简直太可笑了:“马上就贴地上,放哪儿还不是一样?!”钱二将他拉到一边,很神秘地说:“真贴上去的都是傻子。我先放好,等拆迁办来评估前一天,直接用烂泥巴铺上。他们一走,我就起上来,退了卖了都行。所以,必须放得顺手些,到时候摆起来才快。”赵大愣住:“这样也行?”钱二笑:“只要糊弄过评估那一刻就成。你别看现在家家都忙乎,实实在在整的很少,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看那些装了几层不锈钢防盗窗铝合金门的,都是借来的。园地里的树更假,一家评估好了,就连夜转栽到别家去了,一棵能算几十次。那些搞养殖的兔子笼鸽子笼各种牲口,还有各类加工场的机器设备,正在向外租借,好多人家一夜就成为养殖户,成了厂长......”

  赵大呆住了:“这------也太假了吧?“

  “管它真假。反正没东西肯定不行,一家看一家,家家都这么搞,干嘛不搞?!”

  “我就不搞!”

  撂下这句,赵大闪回屋里,自言自语骂了好久。

  外面突然静了些,静得可以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赵大奇怪着出来看,却被很多穿各种衣服的推了回去。那些人举着相机,扛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拿着尺子本子在赵大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游走。赵大懵了,跟着出出进进,生怕他们顺走家里的物事。

  折腾完,那群又嗡嗡嗡飞去了钱二家。有人使劲拍一下赵大肩膀,竖起大拇指:“老赵果真实在人!没半点虚的!佩服!——当然,我们绝不会让你吃亏,会适当补加些装修费的。”

  赵大看那人似乎是村里刚调来的一把手,脸上瞬间便有了光彩。

  外面开始喧嚣了,马达声,倒塌声,轰隆隆震天响,夜以继日,没完没了,赵大的小楼开始发颤。

  赵大不愿意了,骂骂咧咧出来,没见肇事者,只看到钱二正将家里的东西向外搬,很惊异:“你签字了?”钱二哼一下:“没呢!别人家作假都有得算,就我家不行 ——已经开始施工,没法子住了。我先把有用的东西搬走,慢慢再和他们耗——”赵大骂:“那些王八蛋只会骗人,说好补加装修费的,可单子上啥也没加。”钱二笑了:“要拍照存档的,没东西怎么加?”

  随后,钱二看看四周,小声说:“邻村有个钉子户,见拆迁办要强拆,爬到楼顶假装要跳,结果,多拿了十几万呢!——”

  躺倒床上,老婆子还在絮叨着:“这样不好吧——”

  赵大骂:“你要害怕,就去儿子那住一阵子。我看他们怎么啃我这把老骨头!”

  外面忽然喧哗开了,几百号人围着钱二的房子,蹦跳着喊话,见钱二家里没人,便抡起大锤砸围墙。

  赵大惊得跳起,跑上阳台,大声喊:“你们敢强拆,我就死给你们看!”随即举起一桶汽油往身上淋。

  外面的哈哈大笑:“大爷,今儿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拆迁的事儿我们会和你儿子谈。不过,玩假跳楼,淋假汽油这些招早就过时了,大爷最好换点新鲜的玩。”

  赵大气得脸色发白:“我这可是真的-------真的!”

  外面人更笑:“管你真假,你慢慢玩,我们装没看到就是——”

  外面突然尖叫起来,随后有消防车警车呼啸着赶到,各种声音乱得没了章法。

  “留守老人都敏感,孤僻,愤激,容易精神分裂走极端。”不愧是村里的一把手,很内行地分析着。

  “老赵是一根筋,我早就教他买点树,装装房子,租些机器啥的,可以多弄点补贴,他就是不听。”钱二摇头叹息着。

  “出了事,这个村的拆迁办干部就要倒霉一阵子了,先是全部撤职,解雇,过段时间,再调到别的村去——倒是钱二这回交了狗屎运,可以趁机跟着赵大家多拿不少补贴呢!......”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赵大再也听不见了!

归隐点评:应该说这是一篇批判现实注意作品。尽管作者把写作角度放得很低,但却淋漓尽致地反映了拆迁乱象与随意性。点滴之处刻画得极其准确,为整体增色不少。作者在这个题材的使用上十分讨巧,并没有安排深层次的探究和复杂的情节,只是选取了一两个“草根”的一些表象性的东西,却能轻而易举地揭示了一个大事件的本质。

语言、选材都没有问题,但在机构布局上稍显生涩,是个遗憾。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4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4 编辑

【参赛—海选071】不过如此

文/杨子萧

小黑救了三大爷。
三大爷是镇上书记的亲爹。
现在小黑等着书记给他嘉奖呢,他背了个包袱,走在去书记家的路上,美滋滋地回忆起那天……
那天,三大爷抱着他的狗去邻村买肉,碰上黑司机了,扔半路,司机要坐地起价,三大爷不让: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书记的爹,这钱我敢给你,我谅你也不敢收。他老中气十足地一吼,手里的狗也气壮地吼了两声,以示权威。

司机一听这话打火起步溜烟就跑,把三大爷扔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
三大爷哼哼两声,怕了吧,知道怕了就好。左右看看路,这地方怕是打不着车了,但好歹也已经开了一半的路了,余的那一半用双腿也能走到。三大爷走了近一个时辰,后头那摩托车的声音又轰轰地近来了。

三大爷听声响惊喜了一下下,今天运气可真不错居然在这里能遇上车子。一转头,三大爷给愣住了,十多辆摩托车,一辆车上至少坐着两个人,有的还坐了三个人,这些人头上都戴了头盔看不见脸,那些车子把他团团围住了,三大爷手里的狗一见这架式呜的一声缩了起来动也不敢动一下。
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指着三大爷问:你是书记他爹?
三大爷忙点头:是呀是呀,是爹是爹。

那太好了,找的就是你,听说你儿子很孝顺?
孝顺孝顺,可孝顺了,可疼我了,要什么都给我送来,喜欢吃什么也给我送来。
那更好了,跟我们去寨子里喝杯茶吧。
干……干什么?
你儿子要真那么孝顺,找他借样东西,他就能给,要是假孝顺,那老爷子对不住了你可得去认阎王当儿子了。
三大爷一听,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绑架呀,顿时眼前一黑给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那强盗头子拿着把刀耍来耍去的,三大爷吓得心脏砰砰的跳:英雄,好汉,有话好说。

强盗头子冷哼了两声:哼,看来你那儿子是假孝顺了,区区五百大洋都不肯出,我们留你有何用,不过你放心吧,就算我们要杀了你灭口也会让你做个饱死鬼,我让人给你买好酒好肉去了,吃饱喝足了,今晚三更准时送你去见阎王。
不不不,好汉英雄,只要你放了我,我回去就教训那王八蛋,我让他给你们做官,让他给你们钱,要什么都给你们什么,只要你们放了我。
强盗头子哼了两声:连五百大洋都舍不得出了还什么升官发财,我们可不做梦,你呀,老实呆着等死吧。

三大爷哇啊的就哭开了,才哭到一半,只见有个人偷偷摸摸的从门外闪时来了,长得黑黑的,个头小小的,三大爷噎了一下,定睛看着这个鬼鬼崇崇的人。
那黑乎乎的小个子闪到三大爷面前就开始解三大爷身上的绳子:大爷,别怕,我是村里的小黑,我是来救你的,我昨天看到这伙强盗把你绑了,我跟着来的,走吧,我知道有条小路是捷径能回村里,又不会被他们发现。

三大爷颤抖着欢喜的:哎哎,小伙子呀,我保证我回去就让我儿子给你重重的奖赏,你要啥有啥,升官发财什么都行,只要你救了我你的前程就无限光大了。
小黑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啥,只悄悄背上三大爷从门口一溜跑远了。小黑就是这样把三大爷救回来的,过程没什么轰动惊喜的,就是回去那天,三大爷遇上自个儿子,劈头就一巴掌:让你盼着我早死了让你盼着我死了。
书记一顿求饶。

小黑拉住三大爷:大爷,这书记不是故意不救您的,是我回来报信,书记让我里应外合把你悄悄救出来,那伙强盗不是好人,给了钱也会杀人的,您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您儿子是真担心您哪,这不是都站着巴巴的等您回来嘛。
书记一听顺着竿子就向上爬:是是是,是这样的,事实就是这样的。
三大爷这才满意地点头:那你可要好好地赏赏这小伙子,重重的赏哈。

说着三大爷进屋了,书记跟在后头看老爹走远,回头对小黑点点头:你很机灵,刚才的话说得很漂亮,既保全了我面子又给了我爹台阶,我肯定会赏你的,今天太乱了,后天过来吧,我给你个天大的赏赐。
小黑忙点头哈腰,一通谢。

书记进了屋,见爹坐在坑头上正喝茶。忙赔笑:爹,您说给人个什么赏头?是给个官呢还是赏袋子钱?
三大爷瞅了儿子一眼:做官?那官是人人都能做的?给钱吧。
哎,好。那我赏他一百大洋。

等会你等会,见儿子这么干脆,三大爷又犹豫起来了:你说,是他给你报的信?
儿子以为爹怀疑,忙一个劲地附合:是他给报的信,是他报的。
那给一百大洋干嘛?这报了信人人都能去救我,只不过给他赶巧了,再说了我是你老爹,你是这镇上的父母官,我就等同是他爷爷,孙子救爷爷还得给钱吗?

书记想了想,也对,那爹你说怎么办?
给个恩赐吧。
恩赐?
书记正想着呢,一只狗正从门外窜进来,见着三大爷就扑上去,扑怀里一阵热泪盈眶,三大爷一看,这不是昨天抱在手里的狗么,哎,你也逃出来啦。
狗汪汪地叫了两声,摇摇尾巴挺得意。
书记望了眼狗,将它抱了过来。
小黑现在就正抱着这头狗。
书记在村广场上给他开了一个巨型的表彰大会,在会上郑重地表扬了一番他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以及他的机敏智慧。然后,书记说要把他们家最受宠爱的宝贝赠予这个年轻人。
小黑当时是一阵激动,书记家的宝贝呀,不说是书记家的女儿,就说书家随手拿件古玩吧,都是价值连城的呀,要是把这古玩变卖了,他不就发了吗?有钱了他就能盖房买屋了,就能娶上漂亮老婆过上幸福生活,立马高大上了呀。哎呀,这生活翻天覆地的呀。
小黑这是我爹最爱的狗,是我爹的心我的肝呀,我把它交给你了哈,以后,你要好好待它,等同在好好待我爹一样。
小黑脑子里的那根弦嘎一声断了。

直到表彰大会结束了也没醒来。
小黑抱着那条小狗没精打采地往回走,到家里,一群人围上来了:怎么样怎么样?给钱了吗?
小黑把狗往地上一扔:整一孙子,就给了一条狗,杀了都不够我们兄弟饱的。
边上有人把杯子一砸:我早说了,那孙子不会给钱的,就该把那老头子杀了,你们还信那老头的话,让小黑假装救人把人给放跑了,真是人财两空。
小黑握紧了拳头:老三,明天换你去开车,在那老头家门口守着,他准还会去邻村买肉,一落单,咱就连本带利给他来单大的。

归隐点评:这是一篇黑色幽默的作品,骗子遇上强盗,这一回合骗子胜。既然是幽默,我们就会心地笑一笑吧。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5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4 编辑

【参赛—海选072】不过如此

文/油纸伞

娘希匹,嘴唇微微张合。吐出这脏话很自然,自然的如抬头看窗台上那朵盛开的花。那朵花盛开的样子很像小燕当初面对我的笑脸,而刚刚在区人代会上,小燕的脸却是那样的严肃,严肃的我不敢和她去对视。曾经的恋人当副区长了,在台下,我永远以一个小办事员姿势纠结的坐在那里。我对比着女人在床上和在台上的区别。
   
或许是嫉妒小燕在台上那张严肃的脸,骂出了那句话。
   
丁三命中注定是猥琐的,因为他跨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刚好吐出那句脏话。他唯唯诺诺的来到我身边,点头哈腰的说,听说您是区里下派下来的书记,我想建造一点房屋,然后双手递上一张申请书。我傲慢的抬起头看着他。虽然在区政府我是小小办事员,然而在湖弯村我是最大的官。丁三个子很矮,衣服破旧,一脸的皱纹。对了,让我想起了很出名的喜剧演员潘长江。很奇怪,突然间内心里很同情这个人了。为什么和他长的很像的人可以那么出名拉风,而他为什么却这么低声下气的站在我面前。又想到了小燕,在小燕面前,我似乎有一种和丁三同命相怜的感觉。于是决定帮他!

村委主任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我,又看看我递给他的那份建房申请书。我朝主任挥挥手,说,给丁三办理。丁三不就是坐过牢?不就是五十多岁的光棍吗?不就是偷看过村里女人洗澡吗?我看见老主任拿着申请书的手有点僵硬,全然没有了昨晚在陪酒女孩屁股上那种游动的灵活。
   
丁三顺利的建起了新房。建好了房子就意味着发财,因为湖湾村明年就要拆迁了。这是区下派的书记特批的,丁三和书记是好朋友,真看不出丁三还这么牛叉,村民中传什么的都有。其实,后来确实和丁三成了朋友。丁三是捕鱼能手,他常常煮鱼喊我喝酒。一直喜欢在农家喝酒吃那种大锅烧出来的饭。然后听丁三给我讲地方的一些明间传说。当然也红着脸告诉我,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酒后摸了一个女人的奶子而坐牢了。
   
   麦收的时候,接到丁三一个电话。
  “书记兄弟,和你说个事!”他似乎有点羞涩。
  “啥事,别吞吞吐吐的。”
  “我要结婚了,别人介绍一个女人,三十八岁,带一个男孩。”
  “嗯,好事,有因缘总是好事。”

去丁三家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住他家了。女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皮肤白皙。其实,我对这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不就是知道丁三要拆迁了,会有新房子还有可观的拆迁款。或许是新婚燕尔,丁三喝了很多酒。当女人去房里时,丁三悄悄问我,你嫂子怎么样?我说,还可以。丁三猥琐的笑笑说,她在床上很温柔。然后,他又醉眼朦胧的对我说,村里小会计在床上温柔吗?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是丁三第一次色无忌惮的和我说话。
   
    手机响了,一看是副区长小燕打来的。
   “有村民反映,你帮别人违章建房,你要注意一点!”
   “劳改回归人员,是帮教的对象!”回了一句后,气愤的挂断电话了。
   
这时,丁三女人从房间出来,她走路扭动着腰际,很像小燕走路的样子。娘希匹,骂出这句话,将一杯酒干了。一抬头,看见丁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秃顶泛着青光。突然间不讨厌他的女人了,随即很同情他的女人。为了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点的条件,天天晚上在床上要面对丁三这样一张脸,那需要多么坚强!
   
自从丁三有了女人,我就很少去他家了。
   
春节的时候,故意开车路过丁三家门口,女人和一个男人坐在门口晒太阳。那男人长的还可以。车开到屋后那条小河时,停下车来看了看,河里的荷叶都没有了。河水很深,难怪水性很好的丁三淹死了,好在那个小女孩获救了。

村口那个大横幅被风吹的呼啦啦响,横幅破旧了,颜色已经发白了,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几个大字:向见义勇为英雄丁三学习。
   
娘希匹,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一脚油门驶出村口。车窗外,风很大。

归隐点评:这是一篇跳跃感很强的作品,作者和主人公都在跳跃。作者抓着写作技法这个主轴在跳钢杆舞,主人公在人性弱点的背景下跳着独幕舞,都很好看,贵在真实。

结尾的戏剧性变化令人感慨,符合了人性化的结果。这篇作品人物刻画很到位,一个妻荣夫弱的驻村干部形象跃然纸上。位卑未敢混差事,好歹一不小心培养了一个救人英雄不是?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娘希匹!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6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8 07:45 编辑

【参赛—海选073】不过如此

文/令箭
      
    劁猪匠老张惦记着麻村老王家的猪,推着自行车就上路了。
   路不好,自行车吱呀乱响,老张的屁股垫也不舒服,但他很得意车前面那个鲜艳红布条,那是他偷偷从大队金丝绒锦旗上割下来的。裁剪自己家红绸子总觉得不舒服,拿了别人的就很舒服。

路上走,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短褂不挡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雪了?

老张停下车看路边的茂盛草花,看远处地里绿油油的玉米浓密成林,然后又看看天,这怎么能下雪呢?手心伸开,雪花瓣落上去很快就化了,就像扑火的蛾子,一两瓣三五瓣……莫非,真有了妖怪?
      
赶紧到了麻村,见到老王,老张没去瞅他家那条猪,只哆哆嗦嗦给老王说:下雪了,知道啵?
     
老王坐在院子树下矮凳上编筐,头也不抬说老张“放屁”。
老张说:我蒙你,你是我爹。
老王答应一声,手却不停,吃吃笑了一下。
老张赌咒发誓,连丈母娘都赌上了。
老王停下手说,一块钱,劁不劁?
老张说:两块。
老王说你走吧。
老张说:你咋死脑筋呢,这方圆左近哪家猪不是我劁的,你干嘛非少掏一块钱,痔疮犯了贴膏药?
老王说你走吧。
老张说,你要承认刚才下雪了,我就收一块钱,咋样?
老王说你走吧。

老张起身就走,走到大门口又停下了,为这条猪来了三趟了,这么走太便宜老王了。看了猪圈,黑猪没睡,也瞪了他一眼。老张掏了裤兜捏出几个爆米花,黑猪鼻子嗅了嗅,很兴奋扭动身子,小尾巴吧嗒吧嗒挺来劲儿。老张突然一伸手抓住黑猪后腿拎起来,左手食指中指抵住黑猪睾丸挤了挤。猪一嚎叫,老王就没好话,老张手一松,黑猪跑到猪圈对角那地方,怨恨眼神对着老张。

老张走了。
一路吆喝,“劁————猪!”,一路没有再下雪。
      
秋庄稼下地,老张觉得老王家黑猪真该劁了。它老惦记小母猪,没心思长膘,老王也不着急?高老庄老在眼前晃,哪能取到真经呢?老张看见防疫员挨家挨户给猪打针,心生一计。给防疫员掏了一块钱,还搭了一盒二毛钱的烟,防疫员吐了个眼圈说好吧,回扣三块钱。
      
到了麻村,脚杆子不停直奔老王家,老张隔着院墙吆喝老王,防疫了防疫了!
老王靠着门口大门冲老张笑:你说你不劁了我家猪崽,你家轴子都铺展不开了,搂着老婆放毒也不自在吧。
老张说,防疫防疫,不劁了,掏五块钱打一针。
防疫员说,嗯嗯
老王说:嫩们自己逮吧。
     
跨进院子时候,老张摸了摸裤兜,还有几颗爆米花。
眼光投向猪圈,却没有黑猪。看老王,老王朝院子那棵黑槐树努嘴,呵,黑猪竟然爬树了,还成精了这畜生。老张摸出爆米花,嘴里姥姥姥姥哼着走近去。那黑猪崽一看有熟人味儿,噌噌上了树杈蹲着。太不要脸了,学猴子。
      
防疫员说老王,嫩弄下来,防疫懂不?
老王还在编筐,头也不抬说:它最近不听话,还会咬人,我管不了,嫩们弄吧。
防疫员和老张对对眼,只好走了。
      
路上,老张说总不能这样算了吧,至少说句狠话吧,要不然你退我一块钱。防疫员踹了老张自行车一脚,一偏腿上了自己自行车骑远了。老张刚才趔趄一下子,心里涌上一大群脏话泼在防疫员身上。刚要骑上车,觉得不得劲儿,一看车圈变形了,车条断了好几根,只好刺啦刺啦推着走。走到家泡脚,疼痛之处有俩大水泡。老婆端上大葱煎饼,老张骂了句:妈拉个巴子的,老王真不是玩意。
      
老张手艺好,又是独一份生意,周围的猪崽子都让老张温温柔柔劁了。要穿棉袄没穿棉袄那时候,老张就不干了。不是老张心软,是主家心疼猪崽受不了。晚上,老张数钱总是数错,就不数了,一把丢给老婆。他清楚不劁了老王那个黑猪,这个年没法过得去。这猪,怎么能上树呢,不劁了它,怕是真的没了规矩。
      
又一次上门,老张直奔老王家。
头天晚上,老张合计好了,不要钱,就不要钱,看你老王还有啥话说。路上,老张甚至想到老王那些呛脸话唠。不管了,劁了再说。老婆回娘家送老南瓜,老张胡乱吃了点剩饭,就上路了。
      
老张进了老王家门,先看猪圈,后看黑槐树,这崽子去哪儿了呢?院子里没人,吆喝了好几遍也没人,这老王头去伺候儿媳妇坐月子了?
      
感觉头上有个阴影,像是东山上那只秃鹫掠食。仰脸一看,老张晕了————小猪崽子咋能在天上飞呢?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老张晕了……扶住墙想吐,又怕脏了人家院子,跑到厕所吐了。不早不晚,进了厕所就吐了。老张吐完闻到一股香味,嗅了嗅,那股茉莉清香竟然在尿槽里,这也太香了吧,跟老婆的胳肢窝一样香。他想闻下去,甚至想坐下来,但嘴里有点秽物膈应了情绪。跑到厨房,拎着水瓢挖水漱口,秽物吐了出来,也没看就走了。
      
回到家,老婆从娘家回来了,絮絮叨叨说老南瓜生蛆了,熬了猪食,不知道哪个兔孙偷了咱家猪食。

老张一看那锅那灶台,又想吐了……哇!

归隐点评:就像老王不相信老张说的下雪一样,我们当然也不相信猪能上树,甚至飞天。但是,作者让你不得不信,这就是小说。有时我们感觉是在写作,其实不过是在感受生活。老张与老王的对峙,差的不是那一块钱,而是对一个手艺的坚守与冒犯。猪能飞天,就是那个手艺难再坚守,那份靠着这个手艺赢得的荣耀眼看着就要没了,这在老张看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这篇作品让我们看到一幅乡村浮世绘。作者并不满足对老张这样的手艺即将消失的直接描述,而是给我们一个结合老张心境的玄幻的结尾,这样虚实结合的描述极具审美意识,堪称点睛之笔。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8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5 编辑

【参赛—海选074】不过如此美

文/罗广青

有歌词曰:好男儿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是英雄创造历史还是奴隶们创造历史,健飞不想争论,但他深深地知道:古今这帝王,伟人的一句话能改变千万人的命运。
他目睹了68年底开始的中国最大规模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去全国各地农村、山区、边疆的初、高中毕业生占总人数的80%~90%。
血气方刚的红卫兵哥姐们,怀着对毛主席和党的忠诚,怀着革命的理想,一批批地乘火车、轮船、汽车奔往全国各地的知青点。
      
在广州海珠区太古仓码头,健飞印象深刻的是:欢送场面热烈,歌声、爆竹声高潮此起彼伏,不少红卫兵哥姐在码头、在轮船上对送别的同学、亲友大声高呼“中苏、中美战埸上见......是的,热血青少年不但义无反顾地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而且做好只要祖国召唤,随时流血牺牲的准备(当时中美、中苏关系紧张,珍宝岛发生中苏流血冲突,双方使用坦克、重炮,死伤上百人,苏联威胁动用核武器;而美国发动的越南战争尚未结束,中国派炮兵、工程兵等部队援助越南北方)。
      
转眼间,较大规模的上山下乡又快开始了(规模仅次于68年那次),到1969年6月,学校进行上山下乡动员后,各排(实为一个教学班)开始进行简单的表决心仪式:先是工宣队、班主任讲宣读毛主席最新指示,接着是一阵锣鼓声,接着学生代表发言,最后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台在准备好的同意上山下乡的红纸上签字(实际上,谁上山下乡,谁留校,谁继续升学,学校早已内定)。
广州两大派(还有各小派像雨后春笋)都拥护毛主席。武斗最激烈的是67、68年,69年次之,毕业前三个月,红卫兵们在学校内武斗,有所收敛,也顾忌以后的分配。
        
健飞身高1.78米,皮肤较白,眉毛黑长、身材偏细长却很结实,手身敏捷,在马路和校道上行走总是精神奕奕,他与同桌皮肤古铜色的、身高1.69米、喜踢足球、百米速跑11秒的、双眼炯炯有神的、长浓黑胡须的“黑基”(名:邓郭基)是搭档,人称黑白双虎,在“文革”期间整个海珠区武斗出了名,上交枪支弹药后,在五中读书经常在校内、外打群架,动刀棍,不少同学请他“出口气”,他帮同学后总是心滿意足,与十几位“打仔”在一起,谈起打架便眉飞色舞,晚饭后,他常带上一百至三百多人进行扫荡或摆埸(打群架的形式),或扫荡黑赌档,或教训流氓,内部严禁抢东西(哪怕抢一顶军帽)。健飞与“黑基”每每冲锋在前,结下生死之交。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有参加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南疆建设的的心理准备,结果正是这样。而“黑基”回乡插队,后参加野战军,取得全师射击比赛第一名,军事技术尖子的称号,这是后话。
        
1969年12月30日,清晨五时天刚蒙蒙亮,健飞迅速起床,洗漱完毕,吃罢早点,穿好绿军装,头上带深蓝鸭舌帽,腰束皮革武装带,脚穿当时流行的北方式灯芯绒面便鞋,背起背包,义无反顾地从房间穿过医院宿舍走廊,往大门走去,此时,李晓勇、邓郭基、冯卓荣、刘坤等要好的十几位红卫兵战友已在门口等他,他母亲决定不送他,因为她受不了这种场面,此时健飞父亲叫健飞停步,向祖母告别,当健飞刚转了半身时,看见老祖母跄踉地扑出来,眼泪突然盈眶,健飞不想让祖母更悲伤,自己更难过,便立即转身、头也不敢再回,用手向祖母方向含泪、挥手告别!
      
太古仓码头,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健飞站在红卫轮船甲板上,恋恋不舍地看着二百多位送他去海南岛的亲人、中小学同学、红卫兵战友;恋恋不舍地看着广州城、太古仓码头周围的环境,此时送别他的红卫兵战友大部分穿着整齐的绿军装,唱起了革命歌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健飞的父亲在码头激动地用手势指挥众人并唱歌,一首歌完毕,红卫兵战友们又唱起“红卫兵万岁”之歌:“惊四海,震五洲,降妖魔,鬼狼愁……,八月革命风雷激,红卫兵英勇破……小将血战红八月,红卫兵英勇美名留……”,“云望穿,看破天,仰望北京天安门,毛主席走上天安门,山也笑来,水也乐……”,此二首歌健飞父亲不懂唱,但同样激昂地用手势指挥着,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停顿了一会,健飞站在轮船上累了,便进仓与其他同行的同学谈话,不到5分钟,码头送别他的战友们大声叫喊,要求健飞出来让大家见面,此时,健飞又重复站在甲板上,当他脱下鸭舌帽,准备向大家挥手时,他的眼泪突然涌出,但仍是强忍着,他不能给亲友们看着他流泪,哪怕是激动的泪。
         
当红卫轮船响汽笛三次(每次响汽笛立即招来一片送者和被送者的呼喊,甚至哭声)后,轮船‘突、突、突’地响着,缓缓离开码头,亲友们不约而同的大声呼叫:保重啊!记得写信给我……,记得早点回来看我们,我会回来看……。此时轮船离码头已有一百多米,健飞仍挥动着帽子,突然眼泪像大水坝开闸后,哗哗地往下倾泻。
      
他站在轮船甲板四处张望,久久不愿离开,看到自己熟悉的番禺、虎门、零汀洋等地区,想起民族英雄林则徐、关天培、邓世昌、文天祥......想起生长16年的广州往事,想到父母亲、老祖母……,想到广州厚重的人文历史和古迹,想起父亲朗诵民族英雄的诗歌、诗词时常泪流满面,想到将要去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奋斗一辈子,到海南岛开荒种橡胶树比插队艰苦得多,部队上级逼下一级式的生产大会战压力巨大,任务、暴雨、酷暑、毒蚊(传染疟疾病)可怕,早有耳闻,结局将会如何......海风吹拂着他难舍难分、迎难而上、充满激情的情怀,海鸥似乎用优美的舞姿为他们送行,健飞酝酿出处女作——新诗:

再见吧!珠江

随波逐景,回望珠江胜状,
绕翠峰,托广州,直上云霄;
撒银网,映沃野,金翻稻浪,
富饶的珠三角令人神往!

再见吧——珠江,
你是昔日鸦片战争的地方,
虎门要塞,三元里抗英纪念碑,
至今仍挺立在你的身旁。

再见吧——珠江,
你是甲午海战英雄出生的地方,
邓世昌管带英勇报国的形象,
自幼就铭刻在我的心上。

再见吧——珠江,
你是辛亥革命发源的地方,
七十二烈士血酒黄花岗,
人们并没有把他们遗忘。

啊——珠江,
你是康有为、孙中山、詹天佑的故乡,
广州起义,东江纵队斗争的旧战场,
十九路军抗日殉国者长眠的地方。
……

太古码头的叮咛、歌声、鼓声,
汽笛声、道别与挥手交错着,
演奏又一新的青春交响乐章,
久久地在红卫轮船上空回荡。

再见了,母亲河!亲爱的家乡!
离开你,我们热泪盈眶,魂绕梦牵,
离开你,我们更爱你,我们回报你,
离开你,为打破帝国主义的封锁。

明天屯垦戎边的战士把你看望,
我们的历史名城定会更美丽、雄壮!
再见吧!
我们心中奔腾不息的大江……
归隐点评:应该说,文是好文,写得大气磅礴。但我想作者是没有认真看本次征文的主旨,修改一下,放到别处吧。可惜了!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5:59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5 编辑

【参赛—海选075】不过如此

文/新石头上的叶子

小松打来电话时,我还睡意朦胧。

小松的声音充满了爱怜,小懒猫,快十点了哦,赶快起床,我在国际购物广场等你。

我心里充满了甜蜜,昨晚小松没能陪我以至失眠堆积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我知道他想拿国际购物广场那款我心仪已久的手链来将功赎罪。
      
坐到梳妆镜前,先把纤细的右手举了举,臆想着手链戴上去的妖娆,然后用指尖戳着两腮的酒窝对自己满意地微笑。描唇线的时候,因为笑意不肯离去,总是绘不出理想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下楼,连蹦带跳,仿佛十岁的孩童。阳光像按摩师的手,在水红短裙不能遮挡的部位痒酥酥的摩挲。
      
白色宝马在街区穿梭,娇俏的黑发和墨镜下的灵魂同时接受着路人的惊羡和拷问。我什么都不在乎,或者说我什么都已经在乎过了,有些感觉已经麻木直至死去,有些感觉却一路飙升最终膨胀成立指可破的泡沫。
      
我心情极好,只是好得有些莫明其妙,小松又不是第一次给我买礼物。我感觉会有将要改变我一生的事件发生,难道他终于决定离婚了?难道他终于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归宿了?
      
把车停好,扭着性感的屁股,晃着得意的脑袋,转着渴望的眼睛搜寻小松的下落。我像一只既骄傲且无知的母鸡,为了一只稍微能够填充某种欲壑的虫子,不惜拿自己的形像、声誉、前途铤而走险。
      
我刚要上电梯,四个大姐挡住了我,我正准备发火,突然看到其中一个是她,小松的老婆!她眼里迸发出一种我从没看到过的光芒。我的身体在这种光芒中被无数石块击中并被捣得皮开肉绽。从这四个女人站立的姿势和面对一泡狗屎的表情,我意识道我的末日来临了。我想大声呼喊,可是我发觉我已经没有了声带,我想伺机逃跑,双脚却被一种魔法定在了原地。
      
小松老婆的手像千手观音的舞蹈让我眼花缭乱,我几乎完全痴傻了一般笑脸相迎。我感觉不到疼痛,我清楚更大的疼通还在后面,因为这是一场忍辱负重达三年之久的感情大清算,她和我,拉据一般,以小松为中心,你拉我扯了上千个日夜。我们越战越勇,我们不知疲惫,我们在争夺中失去了自我从而身价暴跌。我脑袋一片空白,我从他们伸过来的手指缝里看到三楼有个极像小松的身影冲向电梯口,我看到四个女人的嘴唇在蠕动,但我听不到从那些嘴里迸出的是些什么样的词语。无数只手从撕扯我的脸面转移到撕扯我的衣裙时我终于听到一声绝望的呼喊,不要!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它已经严重变形,就像压路机辗过那些假冒伪劣商品时发出的尖锐而刺耳的声响。小松还没有赶到,我只好扑向一个围观的大哥,我嘴里高呼着救命。大哥躲闪开,同时伸出手像推一堆垃圾一样把我搡开。我倒下了,我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我听到身上衣服破碎时发出的嘶嘶声。几秒钟后,我知道身上已无片物,阳光像针,针针深入我的骨髓和内脏……。我双手捂紧眼睛,我知道我的手会顾此失彼,误以为捂住眼睛就捂住了一切视线和思维。我听到有人说,皮肤还真好!可惜太下贱!我终于明白我是无法遮住自己的肌肤了,甚至我的心灵都被公诸于众了。我松开手,看到眼前有无数双脚,在那些五花八门的鞋中,我看到一双耐克,黑白相间,其中一只有我前天耍娇时用口红涂上去的色泽。我热泪盈眶,小松终于来了!我抱着头脸,用力捣着水泥路面哭喊,小松救我!可我没听到任何回应。我稍微抬起头,睁开被乱发遮挡住的双眼。我看到那双耐克慌乱的动了动,然后改变了方向,跌跌撞撞的向离我越来越远的方向奔跑而去。
      
警察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睁着眼睛。我的身体还活着,但灵魂已死。
        
警察走后,我从床上慢慢坐起,浑身像针刺般的疼。我蹒跚着走进厨房,拿起小松送我的王麻子菜刀,举起来,我从刀面上照见了自己扭曲的面部。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已经在小松家楼下潜伏了四个时辰。小松的老婆终于牵着那条斑点狗走下楼来。我微笑着迎着她走去,王麻子菜刀在我手里寒光四射。她的慌乱让我十分惬意。斑点狗对着我狂吠。她想跑,我手起刀落。狗叫声倏然而止。她倒在了草地上,她被吓晕了,手里还牵着那只血淋淋的狗头。
        
手机适时响起,我掏出来,小松的名字怯怯的闪现。我接起来,用标准的普通话毫无表情地回应:对不起,你拔打的用户已于今天中午十四时死亡,此时她正在心里为自己举行葬礼!

归隐点评:这本是一个在网上时常出现的桥段,小三被原配群殴,以一种非常极致的方式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此,我不想对此现象表明立场。

作者从文学的角度把这一过程描述了一番,奇怪的是,这种极尽纯文学元素的描写,竟然呈现出一种残酷的美感。前段刻意营造一个令人生厌的小三派头,与结尾看似复仇又看似醒悟的决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正是这种带着疼痛感的反差,让我们看到了故事以外的力量,那就是作者文字的力道。

我们可以忽视生活中的某种存在,但却不应该失去评判这种存在的底线。这就是作品给予我们的启示。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6:00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6:58 编辑

【参赛—海选076】不过如此

文/华清池

       远山:好了,不聊了。家人都快回来了,还得做饭去。远山依然和每次一样急匆匆地想下线。
  影子:好吧,去吧。我午觉起来就开始炖汤,这会都要好了勒。
  远山:噢?你顿了什么汤?跟着还发来一个馋涎欲滴的表情。影子有点愤愤,一个准吃货,对吃的一贯比对自己感兴趣。
  影子:酸萝卜老鸭汤,妈妈说夏天吃可以清热解毒的。影子为了多留一会远山跟她聊,就又补充:这会子就在罐子里,香气四溢了,哈哈...
  远山:妞,啥时候能吃上一顿你做的饭该多好呀...远山隔了几秒钟幽幽地补上这一句。
  
       影子听出远山这感叹里有种由衷的味道,内心忽然暖暖地,感觉他就在身边了一样亲切。心里想:他一定还是爱我的吧,不然怎会这样说话呢。再抬头一看,远山下线了。影子依然沉浸在幸福里。
  
       慢慢不舍地关了电脑。一抬头又看到窗前的那盆含苞欲放的昙花。一、二、三...影子又去数着花骨朵的数量,大大小小一共十几个呢,同时要开的就有五朵。这也是影子等了一夏天的企盼呢。米兰开过了,茉莉也开过了,如今就等这迟迟的昙花了。影子用鼻子努力去嗅去触碰,仿佛要将花朵里紧裹着的香气吸出来。
  
  这是一个大旅馆么?还是一个大单位的宿舍啊?影子搞不懂。
  来来往往好些个人。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影子跟着妈妈走着走着,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客厅内。影子和妈妈坐了下来,邻座的沙发上也有几个人。
  
       眼前兀的一个人,恁的熟识。影子一下子错愕,怎回事?对面沙发上那不是远山么?他怎会在这儿?影子极为纳罕。一双眼睛努力想把这个场景看个明白。  
       是远山,正是她朝思暮念的那个人,就在眼前了。眼睛轻轻含笑,面容恬然如春风拂过。开始和影子的妈妈搭讪起来。影子好生狐疑,怎么他们之间仿佛相识已久,一点没有陌生感呢。谈些什么影子觉得并不关键,她努力想将远山的样子看仔细,记下来。这个人这样笑着,不就是他么?这么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平日不是总说无缘相见的么?怎地就在身边了呢?
  
       影子正想着,见远山旁边一位优雅的女士也上来和母亲聊天。影子细看女士的面容。啊,原来这是远山的妻子呢!蛮好看的呢,还很年轻嘛,与他的儿子很形似。但是五官线条比他儿子更柔和,更平滑。也是微笑着,温文尔雅、端庄大气的样子。怎么她们聊得蛮和谐的嘛,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影子很想去插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聊天过程中,当影子不存在一样。影子想:大家是怎么就走到一起的呢?还处得这么好。好真切,好真切,这是真的么?影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一二一,一二一。”楼下保安们在出操了。还是以往的时间,影子醒了。原来真的是场梦而已。
  
       伸个懒腰,打个呵切,影子换去睡衣。拉开窗帘,耶,昙花又长大了许多。就这两天,就要开花了吧。影子伸过脸去,轻轻地亲一亲昙花的花骨朵。噘着嘴巴再给去一个香香,么么,开吧,开吧。美丽的花儿,嘻嘻。
  
  怎么还不来呀?怎么还不来呢!远山你在干啥?快十一点了。影子还没看到远山上线,心里惶急。拿起桌上的手机发微信,远,在干嘛呢?米思友!然后去洗漱,回来再看手机,没有回音。
  
       拿着手机睡觉到天明,再打开手机。看到一条信息,夜里零点过发来的。晚安妞,乐舞友!
       P!影子心里说。就知道忽悠人,再不想理你!影子生气地去洗漱,准备上班。
       九点多钟,远山发来微信,妞,咋不理人?干嘛呢?
       影子回,天晓得谁不理谁!等你再久都不来。给你信息也不回。很多时候明明看你在线还不理人。
  
       ……然后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地好一同你来我往,接下来依旧残冰消融、翠鸟明春,最后该解释地解释,该和好就和好。
  
  周末的正午,午饭过后,影子又去看昙花。几枝昙花的蓓蕾像老电影里的大烟杆,弯弯的已经硕大无比,看样子当晚必开花。影子心情马上好转。想给昙花浇点水,老妈立刻阻止她。中午时候干嘛浇花?你想害死它呀。哦,哦。影子赶忙停下。老妈还不依不饶,昙花本来耐旱,你不能随时给它浇水的,否则会漾死它。听着老妈的唠叨影子趿拉着鞋子回到卧室去午休。

  迷迷糊糊中,影子到了姑姑家。大大的客厅里,影子和奶奶在聊天。一抬头,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轻盈浅笑着望着自己,依然一脸春风。买噶!那不正是远山?影子立刻丢下奶奶,凑到远山跟前。你,你,你咋来了?影子诧异无比。远山含笑,一努嘴,喏,不止来了我一个,还有俩呢。影子一扭头看到客厅正面电视墙那边坐着俩人。好像在看电视,但都是个背影。影子问:那谁呀?远山回答,A君和B君。影子和他们不熟,生怕耽误了和远山说话。也不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多么难得呀,远山竟然在身边了。影子喜不自胜。旁边姑姑姑父和他家的客人们来回不停地走动。影子心里想,时光你停止吧,停止吧。远山就在我面前,这是真的么?
  
       叮叮当当,窗外楼下忽地传来敲麻糖的叫卖声。知了仍旧在楼下的高树上有气无力地声声唱,誓要将夏天唱残,将秋天唤醒。影子起身打开窗帘,心里想。TMD,又是一个白日梦。远山,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可以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眼前呢?
  
整个下午,天气闷热,不想出门。宅在家里上网,依然看不到远山在线的影子,却看见了他Q心情的更新。大周末的,大热天的,能去哪?原来又在躲我呢,影子心里想。
  
       晚饭老妈熬了绿豆粥,做了太安鱼,空心菜,还冰了一盘雪山火焰。四个字—胃口大开。吃了以后决定今晚看昙花,拿着手机一边看电视一边待昙花开,准备拍照。远山喜不喜欢摄影呢,影子还不清楚。电视里好声音唱得火热,几位老师比歌者还疯狂。
  
       影子一时没心看,就去看昙花。
  哇!昙花已经碗口大,夜色中幽幽绽放着纯白。真不愧月光美人,清香四溢,摄人心魄。影子禁不住去嗅了又嗅,摸了又摸。然后赶紧拿出手机各种角度各种拍,接连拍了N张。啥好东西都想与人分享,赶紧给远山微信几张,就选了两张她觉着特好的传过去。
  
       然后等着远山回信息。十点过了,远山QQ在线,却没有信息。十一点过去了,微信短信Q信依然没有回音。
  
       远山,远山,你真的就那么忙么?你都忙些什么呢?晚饭后至睡觉前的时间那么长,你回我一条信息或者跟我打个招呼就那么难么?尽管影子心里很不情愿去做个怨妇,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乎远山,他若真像他嘴里说的那样爱她,就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在远山那里,影子实在感觉不出有异性间的那种真爱存在。一直以来,她努力低到尘埃里去委曲求全,而这次她真心觉得累了,没有任何自尊了。
  
       影子去冲凉。裹着浴巾回到卧室再看手机,Q信息里,妞,你在干嘛呢?影子回来三个字,在恨你!然后关了手机睡觉。
  
       辗转反侧睡不着,依然玩手机,或者起来到客厅里找吃的,飘来飘去。心里再次下着决心,明早一定拉黑他。
  
  第二天晨起,影子还没上网。收到远山微信。早安妞。影子没回。
       等到上QQ信息里,影子接到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影子回之以一通疾风暴雨、狂轰乱炸。远山那边默不作声了。
       好像等影子发泄完了。远山发来信息:妞,我知道你很痛,很累。其实你这样我也累。我已经劝过你很多次,恬然一点,可你总是这样纠结。你的要求太高,我不可能时刻围着你转。我也有我的家事,我的生活。不然咱们就做个普通朋友吧,普通朋友要求就不一样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痛了,是吧。说完,远山那边暗了头像。
       影子这边,忽然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昏地暗了。忽地想起远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爱的是你爱我。他的爱,真的不过如此。
  
       影子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些昙花,从香气四溢、容颜至美,到一点点萎败,一点点凋零。最后被她一瓣瓣地全部撕裂揉碎,散尽风里。可是昙花的香气,昙花的美丽容颜何时才能淡出她的记忆呢?
       影子记得,爱上远山一共三年。但是,今后的日子会用多久来遗忘呢?影子不知道。
  
归隐点评:描写网恋题材的作品并不鲜见,但如此作并不多。它所呈现的细腻、柔美、迷离的状态为作品增色不少,这也是它的动人之处。

主人公其实就是远山内心深处的影子,只是影子自己不想也不愿承认而已。作品的重点在于揭示了网络空间这种广泛存在的现象,触碰了那一块真实存在却又充满幻灭的感情,这似乎与人们的情商悟性无关,玩网的人总会或多或少有这种飞蛾扑火的情结,只为迷醉,不求结果。当然,这是题外话。

这是一位娴熟的文字高手,两段“梦境”的描写尤为出彩,一点没有赘感。昙花的描写似乎成了一条隐线,灿烂炙热之时,也是凋谢的开始,这也喻示了这段感情的宿命。

对于这个故事叹息一声,对于这篇作品赞叹一声。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6:03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8 22:47 编辑

【参赛—海选077】不过如此

文/陌陌渭上

       又见到仲谋了,他就在我跟前。
  一步方寸大小的石头一块接一块平挨着,它们伏在清洌水面下一指来深,泛着黯黯青光。这片潮湿、空寂,又陌生的天地薄雾弥漫,仲谋平日里健硕的身影此刻是这般苍老、孤单,他无声向前,没有尽头。仲谋踏实一块黛色石头,水默默漫过脚背,抽腿往前另去一块时,鞋上水珠掉落下来,恍惚能听到细碎的声响。正要唤他,就回过脸来。嗯,俊朗,这份我爱了多年的俊朗里盈足了哀痛,话音像茶,却已凉透:小渭,我去了。
  
       从仲谋的回眸里醒来,润透半片枕面。
  满眼月光,心目竟却难堪这柔弱的明亮,旋即又闭上。喉咙里还在哽,像有棵线头,用思绪捏住稍一牵扯便生生知疼,似可拎出一块暗红发黑的瘀腥来。隐隐觉知手心不适,原来,我还紧紧攥着那把钥匙,咯出的印痕久聚掌心不散。
  
       草长莺飞的三月里,忽然来了一场雨,仲谋就是在那个雨夜走失的,而当下已近中秋。在那边,还好吧仲谋。一声过问,眼泪又不争气了。

  偶与闺蜜小聚,听她们讲起男人的诸般好。
  唇齿间,幸福无处躲藏,心意满足地笑:上次香港出差,他陪我去太古时像个木偶,不对,像个小的,恭恭敬敬接过一盒晚礼服,一盒首饰,又或者将我当即换下的靴子叠好,规整搁进新纸袋里头。另一位也讲:看他鲜衣怒马,私里竟做得一手好菜,我生张好吃嘴你们是熟知的,他老婆带着孩子去国外的那段时间,我竟吃胖了。

  都是静静听着。直到兴味索然,我忽而抖个理由出来,说再聚吧。
  心底的骄傲令我一时孤单,所以离开。她们不会懂得,这些好处在仲谋身上,凡常品习罢了。最重要的是,她们口中的些许良人,终归还是别人的,所谓福气,无非一晌贪欢。
  而仲谋是我的。十年了,我一直一直福气着,直到不敢再轻言青春、花或者年华的时候,他走了。
  
       一个滴酒不沾的盛年男人,有专职司机的集团总裁,却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把车开到江中去了。本以为是路况、祸事以及其他一些可恨的缘由,结果死亡报告上一个酒精的“酒”字,令我瞬间跌进谜一样的泥淖。
  再,就是手里这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尽管它已,或者说正因它已解除隐秘封印,却反而更像一根刺那样,在时光里不断戳弄着我的自尊、情感,以及仍旧执拗着的爱恋痴心。
  
       当日,在殓房清点仲谋留下的东西,我一眼就盯住了它。它待在一堆水迹未干的细碎当中是那么打眼。仲谋的所有物品,无一例外都是我亲自添置,这不是强势也非独断,尽管生来富贵,我却自认是一个淡泊的女人。我倾尽所有关怀,只因我爱着,深爱着。一直过手着仲谋所有细节,他办公室的植物,出门的衣服、领带,乃至他车里的吉祥坠,兜里的真皮钱夹,手上的……这把钥匙在被发现的一瞬间就注定是个异物。

  东西从银行取回来后,一直暗涌于心的急躁,却在这方染着浓浓旧日子印记的物品前无声消弭殆尽。一只不算小的木盒子,铜扣,兼有银丝镶边,香樟的气味隐隐可闻。呆呆打量许久,缓缓启开时,我整个人定住了。这是一个多美丽的女人,竟有些看不实在她的年纪,靛蓝披肩,长发乌亮微卷。她坐在一张藤椅上,背后短墙上的爬山虎绿得不成样子。拈转过来,上有娟秀小字,一阙无数人为之沉吟过的句子: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照片下面惟余大量书信,一叠及顶另起一叠,整整齐齐,满得盒子再无他物可纳。

  就这样,陪我熬过春天尾巴又走进令人窒息的盛夏的竟是这一封又一封陌生的来信,或说去信。它们翩跹着,色彩斑斓。令我时而无声啜泣,时而,长久哑然。

  初见仲谋是北方的大学里,我是新生,而他是研究生院派送下来负责接待新生的学长。沉稳、干练,笑容不多,难得捕获一次便就此不忘。父亲在南方的商业帝国如日中天,我却拒绝他们找人陪送,总觉得,他们自小所给予的已远过我需索的欲望。既然什么都不缺了,那就寻找感情吧,书中说,女子无谓青春与苍老,有了命中的感情,才是圆满。那会是谁呢。这个问题在尚且懵懂的年纪里偶尔会想得自己傻傻一笑。遇到仲谋之后,答案从天而降。

  两年过去,我即将上大三,而仲谋去了父亲的公司。
  嫁给仲谋那天,我捧着一小盆康乃馨,幸福满满,将它扔给人群的时候,眼泪却掉下来。仲谋轻声叫了我小渭,却没再说什么,大手揽过来,紧紧扶了扶我的肩。是啊,多好的日子。我心里喃喃有声,我真是一个福气女人,上天给的实在太多,现在把仲谋也给我了。似已超越此生该有的福报。结束了,那一刻我认定所有其它都结束了,从此为他着妆,为他生儿育女,就这样好好跟着他,徐徐等待轮回,等待永寂降临。

  而他们,早就认识。
  这大量的信笺,日期最早的竟可回溯至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私立中学念书,而仲谋算起来也不过刚进大学不久。而最近的,也远远截止在了十年前,那个时候,我跟仲谋正在商量婚事。一开始的时候,读完一封,很快就拆读另一封。原本想着信中恐是多有令人艳羡继而痛切心扉的缠绵悱恻。结果,我似乎错了。

  女人一点一滴地讲述她的生活,如同与最亲近的人娓娓交谈,教人窥不出任何臆想中的蛛丝马迹。她也频频询问、嘱慰仲谋的学业、生活,甚至感情。字里行间浓浓的温馨与沉沉关切感同身受,因此读的时候心中依旧会有酸楚,这毕竟是一个不应该的秘密。可却恨不起仲谋来,他是那么好,相识相知到相爱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一个那么那么熨帖的男人,他这短短一辈子从来没有骗过我任何事。若有,这只盒子算不算是,我真的不知道。

  慢慢地,竟然会间或恐于再读,担心所剩某一封会否忽然击中臆想,点燃潜伏的心灵暗面。这场阅读一度变得艰难。都说爱人是个短、长合二为一的存在,一半在西窗灯影下耳鬓厮磨爱欲欢愉,此谓瞬短;一半就是平淡下来的如水日子里倾心为伴,此,为久长。看着这些信,偶尔再将盒中照片拿起来细细端详,再次读见刘氏那阙传颂千古的好句子,眼中已有泪意。
  仲谋,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十年。

  信终于读完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已虚掉,这一趟北方,是一定要去了。其实早就听过那里,因为,正是仲谋的家乡。大学里与仲谋相恋时,主动跟仲谋提及跟他回去。仲谋却说父母早逝,出来读书后家中早已破败不堪,婉拒了。到了此地,却是这么美的。旧旧的街道,却很整洁,路旁一棵又一棵的树木似将空气都润碧了。我终于来到仲谋初生的土地,而他却已在他乡无声归去。

  到了。尚未贴近,我就明白已经到了。那一墙爬山虎一下子把我拉回那个盒子里,拉回盒子里的字里行间去了。那幢三层旧式小楼,还有那颗高高生长过围墙的大树,女人在信中还惋惜过,说本是香樟好,却无法在这里生长。门半掩着,我心神全在这些被信笺描摹过无数次的场景中,径自入去。一只小狗溜过来,也不吠,直冲我欢乐。

  它太小,不衔人的,别怕。
  人声响起,我心中一紧,望过去,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平和一笑,微微扬了一下眉毛问,姑娘找谁呀?
  我——您……
  语塞了。我该怎么讲呢,我愣在那里,好多东西满脑子在旋,归不了位。
  最终,我默默拿出了照片。
  
       真好,我竟都不知道她有过这么一张照片,却在你这里。年青的时候,你看她那么好看。老太太眼里蕴了许多许多难以名状的神色,是时间,又或是恩慈。种种。原来,她是女人的母亲。
  一切都明白了。
  
       回程的飞机上,我偏过头,一朵一朵的白云在机窗外静卧,你总觉得它们近在咫尺,其实相隔得如此之远。我微笑,然后默默地哭了。

  老太太的惋惜依犹在耳:那是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可她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帮助了仲谋十年,关怀了十年,深深爱了十年,却也整整拒绝了仲谋十年。只因生来便有隐疾在身,无方可除,只等时间一朝判决。

  原来,我要见的人,已于草长莺飞的三月悄然逝去。
  原来,我不过是一只深爱过的青娥,飞经你们一生。
  ……
谢谢。

归隐点评:这篇作品的语言对我来说有些距离感,有点像读张爱玲的小说。文字在一种慵懒而小资的情绪中徐徐前行,第一人称的讲述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其他重要人物却没有出现,但就像《蝴蝶梦》中的丽贝卡,从未出现,可又无处不在。

这是一段寻找“残缺”的心路历程,结果却出人意料的完美,完美得有些伤感。作品的语言细致、温雅,透出一种幽静的韵致,值得细细品读、玩味。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7 16:05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7 17:01 编辑

【参赛—海选078】不过如此

文/守望者
      
这几日,妹妹的电话搅得我心神不宁,对外甥女的牵挂像一波波的海浪又将我拍在沙滩上。曾经恶狠狠地发誓:“我再也不管,脚下的路是她选的,痛苦和快乐都应该自己承受。”谁知妹妹的呜咽声一点点软化了我伪装的强硬,旧事重提又卷入了孩子的早恋漩涡,我并不是老古董,可她的出格行为超出了我的承受极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难道一次伤害仍不能使她醒悟吗,在这条路上到底还要走多远呢?
     
我开通了给外女的短信,尽管她从不回复。

    1、谁的成长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重要的是得睁大眼睛看你的付出值不值得。

    2、婷婷,你妈为了你 睡不着吃不好,你要是有心的话赶快回家。乌鸦 尚知反哺,何况是人呢?不尊重父母的人能获得幸福吗?只能让人看轻你。

    3、如果他能对你负责,你是幸福的,没看错人;否则就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放纵自己伤透父母的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追求的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

    4、总归有一个男人教会你成长,希望他给你的是力量,而不是伤害。
  
    5、婷婷,你的两个姐姐即将开始大学生活,想到你我心痛。肆意挥霍大好青春,把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拥有一技之长。回来吧,追求爱情不可怕,不过要走阳光大道,方向若是错了,路能走远吗?且行且珍惜。

    6、婷婷,生活本身会教育人,但是需要时间。 爱情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儿,想要天长地久,能得到亲人的认可和祝福那是最好的选择。

    7、婷婷,你用行动颠覆了二姨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你认为自己找到了幸福,你快乐你享受,私下里用沉默对抗父母的担心,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如果你好,自是一方晴天;如果你不好,他们也只能看着干着急。凭什么我听你们的,也许是你的真实想法,可怜你妈三天水米未进,满嘴起泡。既然你坚持,那就走着瞧吧,山不转水转,爱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不去经历,你怎么能体会那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每一步路都是自己走的,但愿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8、傻丫头 ,躲避不能解决问题,今天取工资来我要和你俩谈谈。

    2014年8月15日晚七时四十六分,终于看到一条回复:

    我今天取不了工资,过不去。

     8、你人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

       9、婷婷,如果你再不回家,就预备报警了,不是心疼你妈,谁管你的事儿  ?你爸已经从河北往回返,坑爹的丫头!

      10、今天一怒之下,踹了你一脚,扇了你两耳光,理不理解那是你的事儿,为什么这样你心知肚明? 你妈妈在风雨中等了你三个多小时,你不心疼我心疼。既然决定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五天五夜音讯皆无,连我都寝食难安,你让你爸妈情何以堪?

       11、最后送你一句话:女孩子自己要明白,爱上小河是因为没有见过大海。

归隐点评:我认为,这个与安排我去点评的题材存在距离,就不说什么了。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4-8-17 18:12
牛逼
作者: 华清池    时间: 2014-8-17 19:49
感谢宋朝老师的点评,辛苦了!{:soso_e160:}
作者: 飞梅弄晚    时间: 2014-8-17 20:10
宋朝威武
作者: 麦小萌    时间: 2014-8-17 20:33
宋朝威武,干净利索!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8-17 20:35
宋朝老师真是势如破竹啊!俺还没来得及欢迎,您就把活儿漂漂亮亮地干完了。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4-8-17 21:22
活儿就完了?早知这样,得多给点任务的。
呵呵,宋朝辛苦了。
作者: 罗广青    时间: 2014-8-17 21:24
本帖最后由 罗广青 于 2014-8-17 22:03 编辑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8-17 15:58
【参赛—海选074】不过如此

文/罗广青

                                                     不过如此

——太古码头送别


        有歌词:好男儿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是英雄创造历史还是奴隶们创造历史,健飞不想争论,但他深深地知道:古今这帝王,伟人的几句话能改变千万人的命运。

       他目睹了1968年8月开始的中国最大规模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在广州海珠区太古仓码头,健飞印象深刻的是:欢送场面热烈,歌声、爆竹声此起彼伏,不少红卫兵哥姐在码头、在轮船上对送别的同学、亲友大声高呼“中苏、中美战埸上见......是的,热血青少年不但义无反顾地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而且做好只要祖国召唤,随时流血牺牲的准备(当时中美、中苏关系紧张,珍宝岛发生中苏流血冲突,双方使用坦克、重炮,死伤上百人,苏联威胁动用核武器;而美国发动的越南战争尚未结束,中国派炮兵、工程兵等部队援助越南北方)。

       转眼间,较大规模的上山下乡又快开始了(规模仅次于68年那次),到19696月,学校领导宣读毛主席的几句话,进行动员后,实际上,谁上山下乡,谁留校,谁继续升学,学校早已内定。

        66年开始的“文革”,广州两大派(还有各小派像雨后春笋)都拥护毛主席。开始文攻,后转变成武斗,武斗最激烈的是67、68年,69年次之,双方攻防均为冷、热兵器混合使用。

        健飞身高1.78米,皮肤较白,眉毛黑长、肩膀不太宽却很厚实,手身敏捷,常腰束缴获的美式武装带,行走、举止仿佛有一股用不完的劲,他与同桌、皮肤古铜色的、身高1.69米、喜踢足球、百米速跑11秒的、双眼炯炯有神的、长浓黑胡须的“黑基”(名:郑国基)是搭档,人称黑白双虎,在“文革”期间整个海珠区武斗出了名。上交枪支弹药后,在五中读书经常在校内、外打群架,动刀棍,不少同学请他“出口气”,他帮同学后总是心滿意足,与十几位“打仔”在一起,谈起打架便眉飞色舞,晚饭后,他常带上一百至三百多人进行扫荡或摆埸(打群架的形式),或扫荡黑赌档,或教训流氓,内部纪律严明,严禁抢东西(哪怕抢一顶军帽),当时公、检、法部门几乎瘫痪。健飞与“黑基”每每冲锋在前,互救对方一命,结下生死之交。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有参加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南疆建设的的心理准备,结果正是这样。而“黑基”回乡插队,后参加野战军,取得全师射击比赛第一名、军事技术尖子的称号,这是后话。

        19698月16日,清晨五时天刚蒙蒙亮,健飞迅速起床,洗漱完毕,吃罢早点,穿好绿军装,头带深蓝鸭舌帽,腰束皮革武装带,脚穿当时流行的北方式灯芯绒面便鞋,背起背包,义无反顾地从房间穿过医院宿舍走廊,往大门走去,此时,李晓勇、“黑基”、冯卓荣、刘坤等要好的十几位红卫兵战友已在门口等他,他母亲决定不送他,因为她受不了这种场面,此时健飞父亲叫健飞停步,向祖母告别,当健飞刚转了半身时,看见老祖母跄踉地扑出来,眼泪突然盈眶,健飞不想让祖母更悲伤,自己更难过,便立即转身、头也不敢再回,含泪向祖母挥手告别。那景情他终生难忘!

       太古仓码头,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健飞站在红卫轮船甲板上,恋恋不舍地看着二百多位送他去海南岛的亲人、中小学同学、红卫兵战友;恋恋不舍地看着广州城、太古仓码头周围的环境,此时送别他的红卫兵战友大部分穿着整齐的绿军装,唱起了革命歌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健飞的父亲在码头激动地用手势指挥众人并唱歌,一首歌完毕,红卫兵战友们又唱起“红卫兵万岁”之歌:“惊四海,震五洲,降妖魔,鬼狼愁……,八月革命风雷激,红卫兵英勇破……小将血战红八月,红卫兵英勇美名留……”,“云望穿,看破天,仰望北京天安门,毛主席走上天安门,山也笑来,水也乐……”,此二首歌健飞父亲不懂唱,但同样激昂地用手势指挥着,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停顿了一会,健飞站在轮船上累了,便进仓与其他同行的同学谈话,不到5分钟,码头送别他的战友们大声叫喊,要求健飞出来让大家见面,此时,健飞又重复站在甲板上,当他脱下鸭舌帽,准备向大家挥手时,他的眼泪突然涌出,但仍是强忍着,他不能给亲友们看着他流泪,哪怕是激动的泪。

         当红卫轮船响汽笛三次(每次响汽笛立即招来一片送者和被送者的呼喊,甚至哭声)后,轮船‘突、突、突’地响着,缓缓离开码头,亲友们不约而同的大声呼叫:保重啊!记得写信给我……,记得早点回来看我们,我会回来看……。此时轮船离码头已有一百多米,健飞仍挥动着帽子,突然眼泪像大水坝开闸后,哗哗地往下倾泻。

       他站在轮船甲板四处张望,久久不愿离开,看到自己熟悉的番禺、虎门、伶汀洋等地区,想起民族英雄林则徐、关天培、邓世昌、文天祥......想起生长16年的广州往事,想到父母亲、老祖母……,想到广州厚重的人文历史和古迹,想起父亲朗诵民族英雄的诗歌、诗词时常泪流满面,想到将要去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奋斗一辈子,到海南岛开荒种橡胶树比插队艰苦得多,部队上级逼下一级式的生产大会战压力巨大,任务、暴雨、酷暑、毒蚊(传染疟疾病)可怕,早有耳闻,结局将会如何......海风吹拂着他难舍难分、迎难而上、充满激情的胸怀,海鸥用优美的舞姿为知青送行,银白色的海浪也显得多情。健飞酝酿出处女作——新诗:


再见吧!珠江


随波逐景,回望珠江胜状,

绕翠峰,托广州,直上云霄;

撒银网,映沃野,金翻稻浪,

富饶的珠三角令人神往!





再见吧——珠江,

你是昔日鸦片战争的地方,

虎门要塞,三元里抗英纪念碑,

至今仍挺立在你的身旁。





再见吧——珠江,

你是甲午海战英雄出生的地方,

邓世昌管带英勇报国的形象,

自幼就铭刻在我的心上。





再见吧——珠江,

你是辛亥革命发源的地方,

七十二烈士血酒黄花岗,

人们并没有把他们遗忘。





啊——珠江,

你是康有为、孙中山、詹天佑的故乡,

广州起义,东江纵队斗争的旧战场,

十九路军抗日殉国者长眠的地方。

……





太古码头的叮咛、歌声、鼓声,

汽笛声、道别与挥手交错着,

演奏又一新的青春交响乐章,

久久地在红卫轮船上空回荡。





再见了,母亲河!亲爱的家乡!

离开你,我们热泪盈眶,魂绕梦牵,

离开你,我们更爱你,我们回报你,

离开你,为打破帝国主义的封锁。



明天屯垦戎边的战士把你看望,

我们的历史名城定会更美丽、雄壮!

再见吧!

我们心中奔腾不息的大江……



        七年后,是伟人邓小平的几句话,中国恢复正式高考,一千多万知青陆续回城,健飞大学毕业后当了贫困山区的小学教师、校长,如他父亲当年一样;出身贫寒的“黑基”退伍后当上卖活鸡的个体户老板,始终照顾着对越自卫反击战中重残的弟弟和从小就痴呆的妹妹,但仍发财了,发得像泡水后的黑木耳。

         大赛规定散文诗歌立,沒规定小小说不能有插曲一一诗,国内外短、中、长篇小说,小小说有插进诗歌、诗词的。它显得更美、更有艺术性。中国1960年代以前的相声没有插进唱歌的,后改革了插进唱歌,同样称相声,群众喜欢,不是更精采吗?我们不可以与时俱进吗?不可以走在小小说百花开放的前列吗?本小说应符合不过如此的主题,请首版、评委们再次讨论。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4-8-18 00:14
罗广青 发表于 2014-8-18 00:05

为何重复发帖?
请你自己删除
若自己不处理
我替你删除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7:58
罗广青 发表于 2014-8-17 21:24
不过如此

——太古码头送别[/bac ...

绝无轻待失敬之意!可能我没有说明白,这篇作品缺少小说元素,但它的原型一定在你的内心激荡已久,否则形成不了如此气势。

希望我们有继续交流的机会,六星杂谈欢迎你!再次表明,绝无小看你的意思。{:soso_e181:}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49
令箭 发表于 2014-8-17 18:12
牛逼

我怎么记得你作为本次征文的发起人之一,是不参赛不参评的。

推荐时要不要考虑你的作品?明示一下哈!{:soso_e113:}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50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8-18 08:53 编辑
华清池 发表于 2014-8-17 19:49
感谢宋朝老师的点评,辛苦了!

不辛苦,希望看到你更多的作品。{:soso_e181:}

要是写评论就发到杂谈去,这样我就从苏胖子那儿赚了。呵呵!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53
飞梅弄晚 发表于 2014-8-17 20:10
宋朝威武

问候飞梅!{:soso_e160:}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54
麦小萌 发表于 2014-8-17 20:33
宋朝威武,干净利索!

欢迎小萌!{:soso_e181:}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56
锦瑟 发表于 2014-8-17 20:35
宋朝老师真是势如破竹啊!俺还没来得及欢迎,您就把活儿漂漂亮亮地干完了。

是滴,应该稍晚一些。呵呵。

推荐时谨慎一点。

作者: 雨轩    时间: 2014-8-18 08:57
学习精彩点评。
问候宋朝兄,辛苦了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8:59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8-17 21:22
活儿就完了?早知这样,得多给点任务的。
呵呵,宋朝辛苦了。

每篇读两三遍,还是这样好,否则萝卜多了不洗泥,那就辜负了这些写手了。

你有些慢节奏啊!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05
桂子 发表于 2014-8-17 23:42
谢谢宋朝独到的点评,挖掘出小说的内蕴,对拙作有了更深的延展,辛苦了

还是你的作品好。继续!{:soso_e160:}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4-8-18 09:09
这可不是一般点评,宋朝兄辛苦了,学习{:soso_e160:}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09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14-8-17 23:44
宋朝兄~~悠着点~~

谢左手兄提醒!

我也是就事论事,以及我对于小说题材的理解。

希望“守望者”不要感觉不适。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11
令箭 发表于 2014-8-18 00:14
为何重复发帖?
请你自己删除
若自己不处理

不要删了,放在那儿挺好。不同的意见也是一种参与不是?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13
落花生 发表于 2014-8-18 07:28
喜欢看宋兄的点评。

谢谢!点到为止而已。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16
暮雪 发表于 2014-8-18 09:09
这可不是一般点评,宋朝兄辛苦了,学习

看见你真好!{:soso_e181:}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soso_e113:}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09:17
雨轩 发表于 2014-8-18 08:57
学习精彩点评。
问候宋朝兄,辛苦了

问候雨轩!{:soso_e160:}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4-8-18 10:52
我顺便连作品也(又)过了一遍,挺爽快的一个体验。宋兄辛苦。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4-8-18 11:26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8-18 08:59
每篇读两三遍,还是这样好,否则萝卜多了不洗泥,那就辜负了这些写手了。

你有些慢节奏啊!

前天看到出来77,想弄到78号,赶急出来一篇,还是没赶上。嘻嘻。
作者: 王小微    时间: 2014-8-18 13:37
本帖最后由 王小微 于 2014-8-18 14:17 编辑
罗广青 发表于 2014-8-17 21:24
不过如此

——太古码头送别[/bac ...

       宋朝哥哥:大赛规定散文诗歌立毙,沒规定小小说不能有插曲一一诗,国内外短、中、长篇小说,小小说有插进诗歌、诗词的。它显得更美、更有艺术性。中国1960年代以前的相声没有插进唱歌的,后改革了插进唱歌,同样称相声,群众喜欢,不是更精采吗?我们不可以与时俱进吗?不可以走在小小说百花开放的前列吗?本小说应符合不过如此的主题,请首版、评委们再次讨论。我们看到的可能是长篇小说某章节改成小小说成功的先例。规’模、埸面宏大照样可在小小说表现出来,大赛规定3000字以下。对吗?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4-8-18 14:32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8-18 08:49
我怎么记得你作为本次征文的发起人之一,是不参赛不参评的。

推荐时要不要考虑你的作品?明示一下哈! ...

我大概在很多时候就是那味儿甘草,少了我,那一锅汤药可能就会少点作用
不评论可以,不写大概不行,有个及格线的参考价值,那就是我


作者: 断剑    时间: 2014-8-18 16:38
谢宋朝兄点评{:soso_e157:}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22:34
王小微 发表于 2014-8-18 13:37
宋朝哥哥:大赛规定散文诗歌立毙,沒规定小小说不能有插曲一一诗,国内外短、中、长篇小说,小小 ...

有这样的功底,为什么不专心致志写篇小小说哪?态度要端正,你还会进步的。呵呵。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22:35
断剑 发表于 2014-8-18 16:38
谢宋朝兄点评

你要用酒瓶拍我吗?{:soso_e113:}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22:38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8-18 11:26
前天看到出来77,想弄到78号,赶急出来一篇,还是没赶上。嘻嘻。

点评不重要,这只是一个见证你们精彩的手段而已。希望在下一站继续看到你在车上,而不像我在站台上。{:soso_e181:}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8 22:49
秦时明月 发表于 2014-8-18 10:52
我顺便连作品也(又)过了一遍,挺爽快的一个体验。宋兄辛苦。

好久不见,问候!{:soso_e181:}

作者: 繁体    时间: 2014-8-18 22:50
感谢宋朝兄认真阅读了在下的小文,感谢点评。
能不能晋级真的无所谓,但有宋朝兄的用心则太高兴了。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4-8-19 14:45
  宋朝兄的评果然精彩!{:soso_e179:}

作者: 青丝.红颜    时间: 2014-8-19 14:57
打个哈哈---------------好!真好!
{:soso_e163:}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4-8-19 17:55
宋朝的点评非常好,就是太温柔了一点。你是评委吗,得霸气。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19 22:25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8-19 17:55
宋朝的点评非常好,就是太温柔了一点。你是评委吗,得霸气。

不是,是被评委。{:soso_e113:}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4-8-19 23:35
这评太精彩了,点赞。{:soso_e160:}
作者: 哈尔滨    时间: 2014-8-20 08:21
辛苦了!给评委沏茶
作者: 罗广青    时间: 2014-8-20 18:40
本帖最后由 罗广青 于 2014-8-20 18:59 编辑

感谢您的评论,是我太伧促了,下次再参加,祝贺您办赛事成功。{:soso_e189:}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8-21 06:32
{:soso_e163:}
作者: 小娘子    时间: 2014-8-23 01:46
宋朝分到一块硬骨头,
仍然不负众望。
点32个赞!{:soso_e163:}
作者: 繁体    时间: 2014-8-23 07:23
各位评委辛苦{:soso_e163:}
作者: 诗夊哥    时间: 2014-8-23 11:01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8-23 14:29
宋朝老师,看到跟贴烦请尽快推荐5篇进入32强。{:soso_e160:}{:soso_e156:}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4-8-24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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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8-24 09:44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8-24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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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辛苦,不过接下来16强、8强、4强的产生还得请老师们费神斟酌。所以,赛事一路走来,评委老师们是最被动最辛苦的,随时听命调遣,还得承受一些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费很大力气还不一定得好,实属不易。
请接受锦瑟的敬意!{:soso_e160:} {:soso_e183:}
作者: 水果店的老板娘    时间: 2014-8-25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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