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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军中红颜(每日更新) [打印本页]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7 23:45
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军中红颜(每日更新)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3 12:0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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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7 23:48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7-27 22:36 编辑
军中红颜
楔 子
2009年8月21日,下午。
肖夏和宋英杰一前一后走出婚姻登记处,宋英杰偷眼看她,她的脸色几乎苍白,但神情却非常镇定。他叹了口气,指指路边:“上车吧,我送你到家。”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把你的东西都拿走,我提前给你收拾好。”肖夏眼皮都没有抬,毫无表情道。
宋英杰有点难堪,他没话找话地说:“那个,我最近的工程忙,恐怕得几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肖夏一皱眉,“那我收拾好送到你家去,反正你自己的父母家你总得回去。”
宋英杰恼羞成怒地大声说:“你也太过分了,婚也如你所愿离了,不过是我的东西放两天都不行,你怎么这么狠啊你?真是最毒妇人心,一点不错!”
肖夏气极而笑:“如我所愿?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去离婚?我狠?我有你狠吗?拿家里钱给‘小三’炒股,不要孩子,还要把家里所有存款拿走,这就是你这个不狠的人做出来的事?你有什么脸说我狠?”她厌恶地挥挥手,“算了,没劲儿再跟你吵,到了今天若还能吵架,简直是抬举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说,我把东西准备好,说实在的,我连再看你一眼都不想。”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越走越急,在拐弯处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回到家,肖夏把宋英杰所有的东西一点一点整理出来打包,最后又翻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的相册,足有几十本。
她觉得特别疲惫,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索性直接坐到木地板上,把整个抽屉倒过来将所有相册倾倒在地上,挑出有宋英杰的单人部分装进他的行李,合影统统撕得粉碎丢进马桶,再把属于自己的那些重新整理好。
“啪”,一本没有拿好的影集掉在地上,肖夏随手翻开,居然是自己当新兵那一年的照片,看着二十年前那个青春年少、神采飞扬的自己,她那刚才在街头与宋英杰分手时镇静自若的伪装终于彻底崩溃,抱着自己的照片,她失声痛哭起来。
爱情,自己在这近二十年中最珍贵、最在意、最用心、最渴望的东西,却只是一次次带给她无比的伤痛。
她的思绪,随着记忆倒流回二十年前。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7 23:51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7-27 22:38 编辑
一
1989年10月的一天晚上,天下着大雨。
军区司令部家属院的一栋师职楼前。
徐媛媛焦急地等在单元门口,她一遍遍地向外张望,自言自语着:“怎么还没到呀?算时间也该到了啊?”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闪着车灯缓缓驶来,定睛一看,正是丈夫的车,她下意识地想跑上去,又停住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这丫头不知道性情怎么样,好不好相处?自己太热情会不会让她反感?她想到这儿,放缓脚步迎上前,司机小石已拉开车门并撑起伞,将自己的手搁在车门上方小心地护住,让领导下车。
徐媛媛看到自己的丈夫——军区某部副部长袁光辉先从车里下来,他向妻子点头示意,然后回身接过车里的一件行李,一个女孩子慢慢地跨出车门。徐媛媛眼圈一红,这孩子和她母亲——徐媛媛唯一的姐姐徐方方,居然是那样酷似,一样白皙的肤色,一样苗条却不高的身材,一样细长的眉毛,一样黑亮的眼,一样尖尖的下巴,就连鼻子上一颗小小的黑痣位置都一样,只有那薄薄的嘴唇不象自己娘家人,可能是遗传了姐夫的。大概是不安吧,女孩儿的嘴抿得紧紧的还用牙咬着下嘴唇,她抬眼看看已经在流泪的徐媛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音来,只是用手指捻着裤缝。
瞧见妻子没有反应地呆站着,袁光辉搂了妻子一下,调谑道:“你看你,三十几的人了眼泪倒真不值钱,说掉就掉,孩子坐了半天车多累,别在这儿傻站着啊。”他又转身对着女孩儿说:“小霞,这就是你姨,以后这儿就是你家,走,回家去,你还有个弟弟呢。”
徐媛媛这才回过神来,她上前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外甥女,眼泪滴答在孩子的头发上,哽咽着:“小霞,小霞,你这么大了,要是姐姐看到,”她的声音又开始带着哭腔,有点语无伦次,“我的好孩子,以后再也不怕,自己家什么也不怕,你到家了,我就是你妈妈,有我呢。”
肖霞有点不习惯对方的这种过于亲密的态度,她向后挣了挣,从徐媛媛的怀里脱出来,微微鞠了一躬,轻轻地说:“姨妈你好!”她的嗓音轻柔甜美,黑亮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前倾自然垂落在胸前。
徐媛媛被她的礼貌和安静惊愣了一下,掩饰地掠了掠自己的头发,勉强笑笑,拉着她的手上楼去。
肖霞回到姨妈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刚坐在床边,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刚才吃饭你吃那一点,是不合你口味吧?”徐媛媛问。
“不是的,我一向就这样,菜很好吃,真的。”肖霞忙解释。
徐媛媛疼爱地抚着肖霞的头发,“你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跟你妈妈一样。”
肖霞诧异地回答:“不对吧?我妈的头发黄的很,还很稀,根本不象啊。”
徐媛媛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笑着说:“一路累了吧,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啊乖。”她用的是平时对儿子说话的词。
待续……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9-18 00:03
欢迎长篇
散版长篇多太监
愿楼主打破这个怪圈
加油——————————————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4-9-18 00:15
期待连载,欢迎入驻散版
{:soso_e160:}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18 08:33
很好看{:soso_e160:}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18 09:01
欢迎楼主!{:soso_e160:}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18 09:02
期待精彩下文。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0:50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7-27 22:41 编辑
肖霞从卫生间出来,床上已经摆了一套粉红色的睡衣,她摸了摸,很软,情不自禁地又拿起来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肥皂清香,换上之后在镜子前一看,很合体,再看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张大床,同样颜色的床头柜和衣柜,小小的写字台上有台灯,有录音机,有计算器,有稿纸,有笔筒,里面插着各色笔,还有一盆鲜艳的绢花是火红的杜鹃,花的旁边还有几个小瓶子,有抹脸的,抹手的,都是护肤品,看瓶子的包装和自己在家用的大塑料瓶就不一样,应该不便宜。
她再拉开衣柜门,真的愣住了,里面挂满了秋冬季的服装,信手一翻全是160/84的尺码,姨妈的个子虽然也不高,但是有点胖,这尺码看样子全是给自己的,有粉色和白色的毛衣、秋衣、运动衣,有军绿色、深蓝色的上衣和长裤,有浅紫色的毛线裙和深紫色的大衣,还有一个大大的抽屉,打开全是胸罩和内裤,还有未拆封的卫生巾。
肖霞有点被感动了,虽然来之前妈妈就告诉她,姨妈比自己家有钱,但也能看出来,这种细心并不单是有钱能办到的。她关上柜子门,回到床边,这才看到粉红色的枕头下面压着一个白信封。犹豫了一下,看到上面写着“小霞启”才撕开来看。
小霞:
欢迎你回家!姨妈有些话必须告诉你,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只好写下来,我知道你很懂事,一定会仔细看完而且会理解我们的,看完之后你要是想哭,就痛快哭一场,别憋着,要是想找人说话就叫我,我一直没睡等着。
我是你的亲姨妈,不过你现在的爸爸妈妈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当然他们养了你十四年,对你是有恩的。我的亲姐姐姐夫,就是你亲生爸爸妈妈,他们已经牺牲十四年了。我的妈妈,你姥姥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只生了我和你妈妈两个孩子,可她去世太早,你姥爷再娶之后又有了个男孩儿,再娶的那个很厉害,全家也就不管我和你妈妈,说是就当没有生过我们,是你舅爷,我们的舅舅看我们实在可怜,接到他家去养活,他家的人口也多,最后就留下体质较弱的你妈妈,把比较结实的我送给别人家,那年你妈妈十五岁,和你现在差不多大,我才十一岁,我去的那家女人只有个男孩想要个女的,她男人在部队是个官儿,我后来跟着这家随军出了省,从此和你妈妈没有了联系。
这一分开就是二十三年,我在这儿上班、结婚、生孩子,算是扎下根儿来,可是你妈那儿却没有一点消息,前些年你姨父还在基层部队,到处搬家没安定下来,孩子也小,直到这几年进机关安稳下来,孩子也脱手了,我更着急打听你妈的消息,可我舅舅去世了,舅妈跟着孩子去了东北,别人也不清楚,你不知道你姨父费了多大劲儿才查到,你妈妈后来也去当了兵,又和你爸爸结了婚,他们是四川一个海军研究基地的同事,你两岁的时候他俩坐船从基地出来办事,结果船翻了一船人总共就救上来6、7个,他俩一块儿因公殉职,就剩下你在基地的托儿所撂着,找他们的亲戚吧,可能那时候通信啊交通啊也不行,而且你父亲,我是说你亲生父亲,他的爸爸也就是你爷爷也是当兵的,在朝鲜战场牺牲了,连尸首都没留下,你奶奶又改嫁去外地,他家也没啥人在,后来你现在的父母就收养了你,因为你这个妈有先天性心脏病,不适宜生育,你这个父亲又是你亲生父亲的战友,平时关系非常好,你就这么跟着他们。再之后因为那个基地集体转业,你现在的父母就带着你到Y市一直在那儿生活。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0:52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7-27 22:42 编辑
你姨父跟我说了以后,我急得跟什么似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再做难也早把你接过来啊,我就一个亲姐姐,你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我真是失职。这是今年4月份的事儿,我就一直想去看你,去把你接来,可你姨父让人一打听你在广州呢,原来你没上正式的高中,是学导游高三后半年是实习,可怜的孩子,我算了算,你才十六岁,咋就高三了?你得几岁上学?你过的啥日子?我听说你家里条件很一般,后来你这个妈身体好些又生了个女儿,那你肯定更遭罪吧?我逼着你姨父带我去你家,和你现在的父母说你的事,本来想着他们不定放你,没想到还挺宽宏大量的,说是家里条件不好也没照顾好你,还说你主动报了职业学校早点出来就业,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学导游学得外语也很熟练,唱歌跳舞都会,演讲朗诵比赛经常得奖,还是全校的学生会主席,人也非常懂事,在家对妹妹也特别疼爱,他们都很喜欢你,早就忘了你不是他们亲生的。我看这一家人还算是实诚人,也放下一半心,跟他们商量好,既然你上的导游就剩下这半年毕业了,就是职高也得拿着毕业证要不怪可惜的,我就再等等,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我从你家回来以后这几个月就没睡个踏实觉,我在你家看到你照片,实在和我姐太象,我和她分开时候她也就你这么大,眉眼简直一样一样的,我睡觉一闭上眼老是梦到我姐,她是在怪我不管你呢。我想想我自己、我这个儿子过的日子,再想想你连爹妈都不在身边,连印象都不会有,我真是太对不起我姐啊,我该早点儿接你的。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我紧催慢催要去接你,可你姨父说最好等到这儿再告诉你,因为太突然了你根本没有准备,怕我去了控制不住,他非要自己去接,我只好就在家给你准备需要的东西,以后你弟弟有什么你有什么,只会更好,不会更差,而我,也就是你亲妈妈,没有比我和你妈妈更亲的人。
小霞,我知道你一下子知道这些,肯定接受不了,你才十六岁,就算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可我也想过,不管再拖延最后还是要说实话的,与其天天瞒着藏着不知啥时候说漏馅,不如跟你一开始就说明白,你学过导游在外面也历练过,应该有较强的心理素质,我也相信我姐姐的孩子绝不会差,你一定能够体谅和接受我们的。
我打算好了,你先住着,等招兵的时间一到,我就送你去当兵,去上军校,和你爸爸妈妈一样成军官,再找个好对象,我要让你以后人生的路平坦顺畅,再也不受任何苦。
你可以放心,相信我,还有你姨父,也是实诚的好人,你的弟弟有点娇惯可心眼儿也挺好,我相信你会和他也象亲姐弟一样亲的。
我就先写到这儿,不明白的,你再问我。另外附上我和姐姐唯一的合影,你看看你和你亲妈妈象不象?包括你和我,也有五、六分象的。”
肖霞的手哆嗦着,拿起信封里那张发黄的照片,照片的边儿已经有点破了,可见经常被人看过摸过,照片上左边的人这么熟悉,她笑起来好漂亮啊,这是自己的妈妈?啊,是的,不用仔细瞧,自己和妈妈是确实非常象,除了发型和服装之外,简直象照镜子一样象。
妈妈?妈妈!肖霞在心里使劲儿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爸爸都离开我,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你们可知道,我根本对你们已经没有一点印象?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现在的爸妈亲生的,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妹妹和爸爸那么象,我却谁都不象?
待续……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0:58
也许别人发的都是“太监长篇”吧{:soso_e12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1:00
谢谢{:soso_e160:},共赏{:soso_e192:}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1:01
有续{:soso_e183:}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1:02
问好令箭{:soso_e160:}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18 22:04
肖霞,肖夏是一个人不?{:soso_e132:}
作者: 纤尘独舞 时间: 2014-9-18 22:25
来读,欣赏。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2:46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18 22:48 编辑
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肖霞这下明白了自己过去很多疑惑的问题,也明白了为什么来姨妈家来时,现在的妈妈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还说什么别记恨她脾气不好的时候,她当时还奇怪,不就是去趟姨妈家嘛,姨妈就是妈妈的姐妹,妈妈干嘛这么舍不得。原来,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原来,这个姨妈才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肖霞突然特别想大哭一场,她想拉开被子蒙住头,可是手抖得厉害,脚也迈不动一步,几乎是瘫软在床头的地上,不停地打着哆嗦,她想起上小学的时候,自己的成绩虽然已经很好,可只要没考到100分就被妈妈罚站在垃圾箱前不准吃饭;她想起自己回家向爸爸要1元钱去参加春游,爸爸不知跟谁生气,一巴掌甩过来把她直撞到厨房的墙上,当时鼻子鲜血直流,牙也把嘴唇磕破了;她想起为了交给学校树种而爬树结果把运动裤挂破了膝盖也摔烂了一瘸一拐地回家,没有人关心伤到哪里只是打她怪她弄破了衣服还要花钱再买;她又想起妹妹得到奖状妈妈会发个鸡蛋给妹妹,而自己得到全市三好学生也只是妈妈淡淡说了句嗯、好;她还想起每到打雷闪电的夜里她都吓得不敢睡觉想到妈妈房间找她,却被大人推出来,只好自己把被子蒙在头上在床上最靠墙角的地方缩着坐;她最后想到自己5岁上学,10岁上初中,成绩那么好,却在毕业后被家人动员被迫报了职业学校,只因为可以早点出来工作减轻负担……
现在,她全明白了,她的心里突然没有了怨恨,过去她在家时总是怨恨父母不公平,可是现在,当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突然不再对父母的信心梗梗于怀,她想到自己最爱看的一些小说,里面被收养的孩子受到的一些难以形容的委屈和折磨,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果没有现在的父母,自己当年会去哪里?福利院吗?那么现在又在哪里?是不是和那些电视上天天演的四川妹子在南方打工那样?
她的心里,对现在父母的感激油然而生,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中还收养她,后来也一直没有放弃照顾她,有了自己亲生女儿之后还照样供她念书,家里还有老人要负担,两个上学的孩子,妈妈平时自己也从来不买漂亮衣服,冬天上完夜班回家的路上2毛钱一碗的馄饨也不舍得吃,总是到家喝一大瓷缸的开水取暖;爸爸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人很正直,敢于打报不平,得罪领导的事别人都躲得远远的他却直言不讳,她的性格其实有点象爸爸,只是外表的柔弱掩盖了许多。
奇怪,过去记得的都是对父母的责怪,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肖霞却觉得充满了感恩,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地报答现在的父母!
她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老天爷,请你告诉我天上的爸爸妈妈,我虽然根本不记得他们的模样,可是他们一定能看到我,我要好好地活下去,让他们在天上放心。也请你保佑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和妹妹,让他们能生活得更富裕,都没病没灾、健康平安。
这就是刚满十六岁的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夜最后的念头,尽管在那之前,或许是爱好文学、喜欢读书的缘故,她已经显得比她的同龄人做事说话成熟得多,懂事得多;可是在那一夜,她突然又长大,真正地长大了。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8 22:48
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肖霞在姨妈家已经近三个月。
“这孩子可真让人省心!”徐媛媛边梳头边对丈夫说,“咱家发票单据的老是乱放得到用时候找不到,小霞前天买了几个信封全整理好,还在信封皮上标上号码,什么1号是水电费收据,2号是电话费发票,3号是家电的说明书和保修卡,足足有十几个,真机灵。”
袁光辉也点点头,“嗯,可能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吧,她父母那边毕竟是基层部队出身,现在又要养活老的小的好几个,条件肯定不太好。你看她来这两三个月,每天早上咱们还没起床呢,她去饭堂把热水打回来,地都扫完拖完,还把走廊上两家门口的垃圾都倒了,对门的李部长一个劲儿说不好意思。咱俩都忙,袁一过去不听保姆的,光惦记着打游戏机,现在可好,就听他姐姐话,吃饭也不挑食,说是他姐姐说自己在家都没有吃过连见都没见过,他也不好意思再挑剔,这孩子过去哪有这么懂事啊?都被你惯坏了。”
“就我一个人惯的?还不是你妈疼孙子?少找我一个人麻烦!”徐媛媛白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小霞那么做是她懂事,你可别以为我是给你儿子找个丫头!还有啊,当兵的事你可抓紧,你外甥女都去了一年多了,别说她是我娘家唯一的亲人,就是这懂事样儿,我都看着心疼。哎,你看我的两条眉毛描得一样不?”
袁光辉敷衍地扫一眼,连连夸赞着:“ 一模一样,你的水平真高。你家的事我敢不记着吗?快走吧,你今天早上不是也有个会吗?”
肖霞听到姨妈姨父出门的声音,她才悄悄开了自己的门出来,看看保姆已经去买菜不在家,她赶紧跟进厨房找吃的,早上弟弟要上学走得早,她俩先吃饭的,弟弟喜欢吃烤面包和咸鸭蛋,她就一口也没敢吃只喝了点稀饭。
她在橱柜里找到一个硬硬的纸盒儿,包装很漂亮,上面写着“方便八宝粥”,打开看看,是一瓶一瓶易拉罐儿,连稀饭都能做成罐头了?她想着,不敢打开喝,再找,有方便面,太好了,她赶紧拿了一包回到房间,不敢煮着吃怕家里人闻到味儿,就在房间里干啃了一包。
肚子饱了,可以干活了。肖霞先去打扫姨父的书房,姨父有很多书,有些可能还是很珍贵的吧,包装非常精美,平时他们是不让保姆进这个屋的,肖霞刚刚主动打扫时他们也不让她动手,后来肖霞发现姨父是个文人,特别喜欢诗词和散文,她试着把自己在职高时发表过的几篇文章给姨父看,得到了他的赞扬,又看她把东西放置到位,书都按类放回书架上,姨父很高兴,才批准她进来的,还破例让她拿书回自己房间看,姨妈说这可是谁都没有的待遇。
肖霞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小学五年级时边翻字典边看完了《七侠五义》和《岳飞传》,初中时流行的琼瑶小说几乎倒背如流,还对有关历史的书产生了特别的兴趣,高中时喜欢看严沁、亦舒的作品,常常在图书馆看到关门时被人催着赶走。时间长了,她的看书速度练得特别快,在新华书店站上两三个小时,一本小说就能看完而且讲起来细节还记得非常清楚,常常在演讲或作文中应用到,令人不得不佩服。
待续……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18 23:12
{: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9 12:04
姨父的藏书可真多,大量的历史书、军事书、人物传记,小说也不少,居然有《金瓶梅》和《白鹿原》,这可都是禁书,买也买不到的。肖霞每次一进来就忘了时间,不到中午保姆在外面叫吃饭,她是想不起来几点了。
也许就是因为读书多吧,肖霞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有种独特的气质,虽然还不满十七岁,可和袁光辉谈论历史事件和中国革命史时,她有时竟能有自己奇特的见解角度,并不盲目信任专家学者的评论。这真让袁光辉又惊又喜,他觉得肖霞好象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爱好兴趣这么相似,相形之下,他自己的亲外甥女,那个当兵一年多的叶小芹,却象木头似的见他就低头,唯唯诺诺可是连句完整话也不会说,常是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他不问她就低头抠手指头。唉,同样是亲外甥女,妻子家的和自己家的怎么就这么不同呢?真让自己没面子!
1990年的春节悄然而至。今年因为肖霞的加入,叶小芹也请到了假,家里突然热闹起来,徐媛媛早早地准备了年货,为示公平,她给肖霞和叶小芹买了一模一样的两块手表,不过这当然是表面上的,私下里她早已为肖霞买了一条金项链,光坠子就有4克多重,还特意刻上了肖霞的姓名各第一个字母“XX”,这下就是她推辞也不行了,别人不叫这名字,不好再改送。
这孩子,她打心里疼,起初是心疼姐姐想补偿,在相处这段日子里,她真心地喜欢上这孩子,还是女孩子贴心啊,自己有慢性咽炎,结果每次有辣的菜肖霞都不准她吃,还隔三岔五地泡凉茶给她;家里来客人一抽烟她不好制止,肖霞就故意装作要开窗户的样子,反正她是小孩子,客人就不好意思再抽;自己每天早上起床后又喜欢再迷糊一会儿结果经常就睡着了,好几次耽误了事情,可从肖霞来之后就每天早上每隔十分钟敲一次门,提醒她还有多长时间该出门;尤其是肖霞的眼光十分奇妙,按说还是小孩子,没什么机会穿衣打扮,可徐媛媛有时自己配好的衣服丝巾鞋子被肖霞拆开再重新配后,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居然把自己的耳环别在毛衣上当胸针,自己穿上后别人都说别致好看,这一点格外令徐媛媛喜出望外。
年三十的晚上,保姆做好饭早早走了,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吃团圆饭,徐媛媛看着肖霞给儿子剔鱼骨头、把他的汤碗里他不爱吃的蒜小心挑出来,又忙着把距离自己丈夫比较远的饺子用小碟子重新装了一盘放在丈夫面前,再摆上一碟没有辣椒油的醋汁,心里觉得特别得意和舒服,再看挨着自己坐却只会低头吃饭、还得自己给她挟菜的叶小芹,气就不打一处来。长得难看是爹妈给的就算了,还吃这么胖,将来怎么找对象?还有,你倒是机灵点啊?这是丈夫的外甥女,她实在不能说什么,要是自己的,徐媛媛早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下去才解气。
“小霞你快吃自己的,别光管别人。”徐媛媛心疼地催促着。
“没事儿”,肖霞把沾到自己手上的香油顽皮地用嘴吸了一下,“好香啊。我习惯了,在家里吃饭都是先给我姥姥,再喂妹妹,然后是爸爸妈妈,最后才是我。”
“那为什么啊?这是什么顺序?既不是从大到小,也不是从小到大。”叶小芹不解地插嘴。
“因为姥姥年纪大了牙不好,吃得慢容易凉所以要赶紧先吃,妹妹最小嘛在外面玩一天到家直叫饿,爸爸妈妈上班回来累,我反正上一天学都坐着,晚点儿吃也不要紧。”肖霞笑着解释。
袁光辉称赞道:“真是懂事。”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9 12:05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19 12:06 编辑
叶小芹的脸色沉下来,肖霞看到了,也意识到自己把对方弄得没面子,她想岔开话题,于是说:“姨父,今天是年三十儿,咱们也玩个游戏吧?”
“好啊,怎么玩?”袁光辉问。
“嗯,你平时看书多,咱们就联书名吧,后一个人联的第一个字必须是前一个人说的最后一个字,至少发音相同,啊对了,一一,你可以说看过的小画书,好不好?”肖霞征求弟弟的意见,见他撅着的嘴又笑起来,知道他愿意这样,就转头对姨父说:“姨父,从大到小你先来吧?”
就这样,他们先联书名,又联歌名,还联成语接龙,输的人随便表演一个节目,连袁光辉都因为不会表演而钻了回桌子,大家笑得肚子都疼了,虽然被接踵而至的拜年电话弄得断断续续可还是玩得兴高采烈。大年初一早上,肖霞照例六点钟起床把地扫完拖完,开大门一看,可能是昨晚的风大,门上的对联有一边已经不粘了,她忙进门找出透明胶,搬了个凳子出来重新把对联贴好。一个不留神,凳子翻倒在地,她也摔了下来。
“真笨,贴个对联还摔跤。”她自言自语着,忙爬起来看看四周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小芹,小霞,一一,你们过来。”吃完饭后,姨妈进卧室后没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红包,“都拿着,一人一份,一一领了几年了,小芹这是第二年吧,小霞是第一年,不过不偏不向,一样多,都收着吧,这是压岁钱。”徐媛媛笑着说,边把红包和手表递给一个个孩子。
叶小芹朝舅妈鞠了一躬:“谢谢舅妈!”
一一抢过自己的:“我看今年多少,啊,才500,妈,你真抠!我一年长大一岁,压岁钱也应该涨涨吧,这够干嘛的?再说她们还有手表,我的钱起码应该再多500。”
肖霞把自己的红包直接递给弟弟:“一一,给你,姐在家什么也不用买,花不着钱。”
见儿子真的伸手去接,徐媛媛把眼一瞪:“一一,你敢!这是姐姐的压岁钱,不能要!小霞,你收着,你头一年拿,更不能不要,怎么?嫌少啊?”
肖霞忙解释:“不是不是,在家里过年才发10块钱,不过我爸妈说压岁钱就是个形式是个心意,又不靠这挣钱,多少都没有差别,表我真的能用上,出个门不用老担心时间,我真挺需要的。”她想了想,抽出3张给弟弟,回头求姨妈,“弟弟在上学,我天天在咱家什么都有,真的不用钱,姨,我是姐姐比弟弟大,给他压岁钱也应该啊,好不好?”
看着她诚恳的神情,徐媛媛的心头热乎乎的,点了点头,旁边的叶小芹也反应过来:“给,一一,我也给你压岁钱。”
“不用了,你自己收着吧。”徐媛媛坚决地推回了叶小芹的手。
待续……
17页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4-9-19 16:40
{: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9 20:19
谢谢加精鼓励{:soso_e160:}
令箭周末快乐!{:soso_e195:}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9 20:23
正月十五街上有灯展,孩子们都出去看了,只剩下两个大人去回拜那些漏掉的不太重要的人家。回到家,徐媛媛进卧室换上便装,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大纸盒。
“老袁,这是你的吗?”她问丈夫,平时她是不去动他带回家办公的东西的。
袁光辉走过来,“不是啊,我没见过”,他打开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是一件深蓝一件米黄的毛背心,分别是他俩最喜欢和经常穿的颜色,明显是一件男式一件女式,两人取出来,发现还有张贺卡。
姨、姨父:
虽然过年长辈给孩子压岁钱,可孩子也该给长辈行礼的,这同样是心意,不以价值多少来衡量。我思来想去,这儿的一切都是你们给我的,没什么可敬给你们的,从小跟我姥姥学织毛线活儿,手艺还过得去,就比着你们常穿的尺寸织了两件背心,不过我第一次给你们织,肯定不太合适,要是你们不喜欢或者不合适,随便送给司机或者保姆也行,我只是表达个心意。
我的亲生父母给了我生命,我现在的父母给了我成长和教育,你们给了我重新选择人生前途的机会,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亲的人,我不会忘记他们,也同样感激你们,希望你们都健康长寿。
永远是你们最亲的孩子:霞
新年即字
徐媛媛哭了:“老袁,我,我,我心里真疼啊,你看,这都是好毛线啊,咱们平时给她多少零花钱?压岁钱她还给了袁一一半,她肯定全存着买这毛线了。要是,要是我姐能看到她的女儿,出落得这么漂亮这么懂事,你说,她该有多……”她实在说不下去,抱着毛背心捂住自己的脸擦眼泪,“我不舍得穿,我要一直留着。”
袁光辉的心里也是酸酸的,从军这么多年,这些年又在干部部门,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手下有眼色够机灵的人精也多的是,可是这孩子,她还不满十七岁啊!
他搂住妻子安慰着:“好了别哭了,等会儿孩子回来看到该多想了,是个好孩子,知道感恩,知道亲情,咱们以后好好待她,让她生活得好,有个光明的前途和幸福的未来,对不对?”
见妻子收泪点头,袁光辉又说:“不过,媛媛你注意到没有?这孩子好象太早熟些,头一天知道那么大的事,咱们都竖着耳朵听动静怕她承受不住,可她那儿静悄悄连个哭声都没有,哪象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有啊,小石说开车时见过她在院子里的磁卡电话上打电话,我查过电话单子,咱家没有她打的一个电话,可见她从来不用咱家电话,是怕浪费电话费吧?还是往Y市的家里打不想让咱们知道?不管是什么,反正这孩子有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这虽然是好事,她去当兵之后也算是步入社会,成熟沉稳细心体贴都是优点,但是心事太重不轻易表现自己的真实情绪,这可不太好,毕竟是孩子,她长期把情绪和心事都压在心里,自己又不懂得化解,时间长了会出事的。你要有时间,侧面开导开导她。”
徐媛媛想了想:“是啊,没错,我还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很开心地大笑也没有,都是轻声细语淡淡的,象个大人,不,有的大人也不定能这样。唉,都是我不好,早点找她就好了,她肯定从小都没向大人撒过娇,怎么长大的我都不知道,我实在,唉。”她又深深地自责起来。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19 20:25
三
徐媛媛看着肖霞收拾好的行李,就是简单的被褥、军用挎包、水壶、解放鞋和日常用品,实在太寒酸。
她心疼地告诉肖霞:“孩子,新兵连可是最吃苦的地方,听说老兵还打新兵,你可什么事忍得点,生活条件也不好,整天是咸菜黄豆的,我和你姨父说了半天,等新兵训练结束下连队时你再去,可他不答应,非说现在就得去,这个死人!”
肖霞乐了:“姨,你真是的,哪有那样的?当然要训练,不然将来我连什么动作都不会不是笑死人?我可丢不起那脸,再说不光是我的脸,那倒无所谓,主要是你和姨父啊,我可不能让你们受连累。”
“这话在理儿”,徐媛媛摸着肖霞的头发,停了停,小心翼翼地接着说:“既然去了就好好表现可别给我丢人,他外甥女都顺利通过,你要是丢我的脸,我可在他面前没面子了。啊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你也知道,你亲生爸爸姓夏,肖是你现在的爸的姓,可能给你起名叫‘霞’总算是同音也是让你纪念自己家吧,还算他们有良心。不过你现在既然知道了,想不想改过来?反正当兵都注销户口,你要是想改,我马上给你办,嗯,叫‘夏肖肖’好不好?用自己的姓,用你现在父亲的姓当名字,也算对得起他们。”
肖霞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想改姓了,爸妈对我都很好,我也用了这么多年,现在刚离开他们身边就改姓,太伤他们心会让他们寒心觉得白养我一场,再说,说实在的,现在活着的是他们,我的父母已经不在,当然是让活着的人安心比较重要,姨你觉得呢?”
见姨不说话,肖霞突然心中一动,“对了,这样好不好?我不想改姓,可是想改名,‘霞’字叫的人太多了也太俗,我用自己的姓‘夏’当名字不就行了吗?又有纪念意义又好听。”
徐媛媛无言地盯着外甥女,点头默许。她在心里暗叹:这个孩子,会不会太聪明,反而被这种聪明害了呢?陆雪枫站在自己班里的新兵对面,一丝不苟地盯着她们站军姿,虽然是最简单最基础的课目,在平常人看来不过就是站着呗,可是当过兵的都知道,这一动不动就是苍蝇爬到鼻子上也不能抖一下地站上几个小时,是个什么滋味。
“扑通”,她知道,这是倒下的第六个,时间是2小时50分钟,只剩下三个新兵还勉强端正地站着。现在的新兵素质真差,她不屑地撇撇嘴,示意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军医把倒下正哭着的这个兵拖到一边去,休息五分钟再接着站。
看着剩下的三个兵,陆雪枫没有流露出一丝赞赏,而是冷冷地说:“谁是下一个?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舒服太多了,春季兵,不冷不热,我们那时都是冬天招兵,站在大风里几个小时,雪也罢雨也罢,身子冻僵,手瓣都瓣不开,四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少,看看你们现在,象什么样子?坚持不了,趁早一边凉快去,我最烦看到哭哭啼啼的林黛玉!”
没有一个人动。
陆雪枫这才露出一丁点儿笑容。
肖夏在最队尾,体检时光脚的净高度整整160公分的她,排在全班9个人的第7,现在除了倒下的,她已经是队列的最后一名,稍微一动就能看得非常清楚,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还没倒下的另外2个人,其实不看也知道,排头的一心想当副班长的刘睿,还有来自沂蒙山区的苗雨露。
待续……
21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19 21:54
跟上进度了。{:soso_e160:}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0 09:54
这孩子太懂事了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0 13:53
要知道,174公分高的刘睿在当兵之前可是校排球队的绝对主力,而苗雨露说起来更厉害,据说她当兵之前没穿过鞋就赤脚跑着在山上长大的,肖夏看过她的脚,确实全是一层老茧,怎么捏都不疼没反应的。这么一想,自己就是班里队列中“硕果仅存”的在平常的人家中过普通生活长大的孩子,现在还没有趴下,肖夏心里也有点为自己骄傲。她暗暗地对自己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我绝不会倒下的。”
陆雪枫其实一直暗地里观察着肖夏,这个丫头她注意很久了,第一次是她在新兵欢迎仪式上代表全体新兵发言,谁都知道,能轮到出这个风头的肯定是哪位首长家的孩子,而她站上去不拿稿子镇定而声情并茂的发言,把稿子原来政治意味颇浓的感觉给冲淡了不少,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女兵;第二次是联欢晚会上她的一曲《红梅赞》,很难想象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把一首革命歌曲唱得那么生动有感情,这个年纪,很奇怪;还有上次内务检查,她们班在全部十个女兵班中竟然排倒数第二,气得头脑发热的陆雪枫把叠得不好的几个新兵的被子搭在树上让雨淋,谁也不敢吭声,可肖夏却向她“建议”最好马上拿下来,说是建议,其实她的口气不容置疑,说她这样属于体罚战士是不对的,结果惊动了连长和指导员,陆雪枫挨了顿批评。陆雪枫由此注意到了自己手下这个身材苗条纤细、看上去颇有些柔弱的小新兵,时间长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你喜欢,又顾忌,还有点小小的嫉妒。
陆雪枫走到树下喝水,男兵连的训练休息时间到了,有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她身边,还不时扫她一眼,被她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突然,她看到了自己的老乡,原来在卫生队的自己同年兵,与自己同样来新兵连当班长的周致富,不由地对他微笑着打招呼:“休息了?”
“是啊,这鬼天气,一点儿风也没有,他们也够受的。你这儿还得多久?”
她看看表:“还早,得再熬40分钟。”
周致富眯着眼避开阳光,看了看她的兵,漫不经心地问:“这批咋样?有象样儿的没?”
陆雪枫故意说:“象什么样?模样象样还是象个兵样儿?”
“我问,当然是象个兵样的,模样关我啥事?”周致富倒是挺认真的。
陆雪枫抬了抬下巴示意:“喏,那边还没趴下的3个,有2个模样不错,其中一个还是模特身材,过去打排球的,有没有兴趣?”
周致富在陆雪枫的脑门上点了一下:“你这丫头,当了班长也没个样子,老拿我开心,打排球?我才多高啊?最多和她一样吧?再说咱们老家你不知道啊,多穷,谁会看上我?别说这帮丫头,就是在老家找个媳妇都难。”
陆雪枫喃喃道:“有人喜欢你也不会知道,你傻呗。”
“什么?”周致富没听清她的话,她正想说“没什么”,却发现他的眼光飘到身旁,而且脸色都变了,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却见他飞步上前抱住了正向下倾倒的肖夏。
陆雪枫心中重重地“咯噔”一声,觉得整个心都向下一沉,她愣愣得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军医也跑了过去,这才感到可能是出事了,忙追过去。
周致富把肖夏抱到树荫下,只见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可是鼻子和嘴巴里却向外不停地流血,染红了她胸前衣服,还沾了他一身。
军医已经跑过来,跪下一条腿,凑近肖夏,检查她的伤。
“怎么回事?要紧不?”陆雪枫也赶到了。
军医松了口气:“不要紧,可能是中暑流鼻血,不过,”他沉吟了一下,“好象是她一直把血往嘴里吸,还把嘴里面也咬破了,才会流这么多血。”
周致富一边协助军医给这个女兵止血,看到她急促的呼吸,想解开她的衣扣,犹豫了一下,对陆雪枫说:“你帮她把上衣前两个扣子解开让她呼吸顺畅,再喂她把药吃了,多喝点水,不过即使醒过来也别让她再站,会出事的。这丫头太倔强,你看”,他瓣开肖夏紧握的拳头,陆雪枫吃惊地看到,这个小新兵的手掌里已经被她自己用指甲抠得血肉模糊。
“你想想,她们每天都检查军容风纪,不可能留长指甲,要把手掐成这样,她得用多大劲儿?”周致富站起来之后,对陆雪枫说。
陆雪枫沉吟着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还以为你为她紧张呢,真是的,干嘛乱想,你们又不认识。”
周致富愣住了,是啊,他自己怎么没意识到,除了几个公开场合见过之外,他跟这个小新兵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可为什么刚才他看到她倒下那一瞬间,自己什么也没想就跑过去抱住她?只是学医者的本能吗?
他自嘲地笑笑。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0 13:55
紧急集合是新兵的必修课,也是新兵最痛恨的课目,因为它总是安排在你想象不到的时间,在你睡得最香甜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来临。
“这是我的裤子!”孙静香气愤地从苗雨露手中抢过来往自己身上套。
苗雨露慌乱地四下找着,“那我,我的裤子呢?谁拿了?没有啊?怎么没一条剩的?”她哭起来。
谁也不回答她,每个人都在紧张地收拾自己。
“班长,我咋办啊?”苗雨露紧张得连班长站的方向都没找着就乱喊。
“衣服找不着你能怨谁?你是愿意光着身子出去,还是解散之后找到衣服自己出去跑5000米,随你!”陆雪枫在黑暗中的声音充满焦躁。
苗雨露不敢再吭声,缩在床上。
肖夏的背包总是打不好,倒不是紧张和技术不到位,而是她总不能把背包捆得很结实,好象是用劲儿不对,刚打好的时候看上去蛮结实,可是跑不了几步就松松跨跨的会散开,最后只能双手抱着背包跑,难免落在队列后面。
好不容易列队完毕,连长在队列前指挥道:“10分钟前我们在**处发现敌军***人,正在对我方***进行破坏活动,上级要求我们……”
“每次都是这一套,开始还当是真的,看老兵都不在乎才知道就是吓唬新兵的,哪有这么容易遇到敌人?”刚刚当上副班长的刘睿在下面低声说。
真是得意忘形!肖夏不满地瞪她一眼。不就是个副班长吗?就得意成这样?
肖夏想起在宣布任命前陆雪枫和自己的谈话。
“不是你不够好,实际上我觉得你最合适,只不过,”陆雪枫的声音有点犹豫不决,她知道这个兵的自尊心极强,不想说真正的原因。
“只不过什么?班长,我能知道吗?”肖夏清澈的目光如炬。
陆雪枫一咬牙:“刘睿的个子高是大排头,其他班里也都是这样做的,也算是不成文的惯例吧,只不过,而且听说她叔叔和咱们团政委曾是上下铺的兄弟,打了招呼的。你也知道,新兵连里能当上副班长,等于是对新兵最大的认可,是很重要的。”
“噢,我明白了,谢谢班长。”肖夏的声音飘忽,象从别人嘴里发出的一样,黯然走开。
陆雪枫暗思:丫头,听说你家的背景很厉害,为什么你没有开口向家里说?你就这么自信?你要经历得还多呢,就从这儿开始学会体验吧,不是实力决定一切。
“肖夏,你魂丢了?”副连长是跟在队伍最后收拾残兵败将的,她好笑在盯着肖夏:“你这丫头别的都挺快挺机灵,怎么打个背包笨成这样?每次都抱着跑?”
黑暗里,看不到肖夏涨红的脸。
跑着跑着,一个战士不知踩到了什么,一声惊叫跳了起来,后面一个个连看都不看就跟着跳起来,从上面蹦过去,那动作快得,比平时训练麻溜儿得多。
队列最后的副连长仔细一瞅,唉,谁在路中间丢了条绳子,这可真是草木皆兵啦!
待续……
27页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0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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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1 15:41
“总算你争气!”徐媛媛爱抚地把手搭在肖夏的肩头捏了捏:“瘦了!这回你真给我涨脸,才新兵结训就得了个嘉奖,听说400多人里才有10个。”
小石过来提醒道:“阿姨,该回去了,你不是还要去总院的曾阿姨家吗?”
“啊?到点了?真是的,说话就不知不觉的,”徐媛媛抓住肖霞的手,“真想接你回家住几天,好好补补,不过也行,你姨父说等你去卫训队报到后能回来几天,那我在家琢磨琢磨给你做啥好吃的,好好学,女孩子学个医比别的强,说起来也体面。”
肖夏把姨妈送到大门口,正好遇到陆雪枫,她好象刚刚剪短了头发。
“班长好!”肖夏立正向陆雪枫敬礼。
“啊,你好”,陆雪枫也友好地上前,“听说你分到卫生队了,要先去培训半年?”
肖夏点头:“嗯,好象最少半年,说还要去医院实习看尸体?那是真的吗班长?”
陆雪枫开心地笑了,这次真的很爽朗:“哈,我才知道,你这丫头也有怕的东西?太好了,以后想吓唬你有办法。”
“班长,你?”肖夏对陆雪枫这样谈笑风生有点不适应。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永远板着面孔?我这人还是挺开朗的,可是带新兵不行啊,一定要树立威信,让你们知道部队的厉害,所以必须严肃,现在你结训,我已经不是你的班长,这也不是在新兵连,当然不用如此。”
肖夏却认真地说:“不是的,你还是我的班长,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陆雪枫拍拍她的肩膀:“加油!你也是我带过最好的兵。”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1 15:43
四
邱长生队长的课是卫训队的学员们最喜欢上的,他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军医。听,他正在说什么?
“医生以救人为本,不错,但实际上好医生和坏医生的差别在哪里你们知道不?”见没有人回答,他得意地自己解开谜底,“那就是——好医生把人治死了下次遇到同样的患者还敢治,坏医生不敢。”
“哇”的一声,底下一片哗然,他象没听见一样自说自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哪个医生手里没有几条人命?没有出过任何事故的医生,就不是真正的医生。”
这下子,战士们更象炸开锅,一片沸腾,邱队长点燃一根烟抽着,笑眯眯眼瞅着学员们乱作一团。
下课后,周致富从后面拍拍前排肖夏的肩膀:“明天要开始实体练习了,怕不怕?”
“怕。”
“那怎么办?”他故意试她。
“那就怕着练着呗,当自己是木头算数。”肖夏苦着脸,“班长,啊,不,忘记了,在这儿你是区队长,你已经在卫生队干了三年,什么都会,为什么和我们这些人一起还学呢?”
“因为我想看见你啊”,见肖夏张大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周致富哈哈大笑,“逗你玩,看你吓得,原因很简单,邱队长是去我家乡接兵的人,我学这个也是他推荐才学成的,你们这批集训队老兵太少,传帮带不好搞,所以从各卫生队抽人时他第一个想到我,我能不来吗?傻丫头!快闭上嘴巴,等会儿苍蝇飞进去了!”
肖夏连连摆手:“求你,可别提那事儿,恶心死了。”她的表情,就象真吃到苍蝇一样。
“哈哈哈”,周致富一想到昨天在饭堂见到肖夏第一次大惊失色那一幕就光想逗她。
昨天下午吃饭时,肖夏先去占位置,和她上下铺的钱慧玲去打饭,这叫“分工协作”,等钱慧玲把饭端回来跟肖夏平分之后,大家都正吃得香,钱慧玲突然尖叫一声,把周围的人全吓了一跳。
钱慧玲的表情恐怖之极,她一副要呕吐的样子,稀饭全洒在桌子上。
周致富上前训斥她:“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发生什么事?”
钱慧玲的手指着桌上的稀饭,周致富定睛一瞧,唉,不就是有半只苍蝇吗?、
“怎么了?吃到苍蝇?现在是7月份,吃到苍蝇太正常了,也值得叫成这样?苍蝇是高蛋白,吃了也没坏处。”
“可是,”钱慧玲心有余悸,“这是半只苍蝇,那半只呢?是我已经吃下去了?”她赶快捂着嘴往外跑。
被她这么一说,肖夏猛地想起来,自己和她平分的饭,如果?她赶紧把自己的饭全倒掉,也没有发现半只苍蝇,可是还是吓得再也吃不下这顿饭。
所谓“实体训练”,就是学员们在自己身上或者在对方身上进行施针的练习,包括皮试针、肌肉注射和静脉输液,以及针灸,这是在过去较落后的条件下唯一的练习方法,如今有条件的地方基本已用专门生产的仿真橡皮人代替。
今天进行的是皮试针的练习,两两结对子相互对扎,周致富既是二区队的区队长,也是当中最老的兵,领导有意给他转志愿兵才让他又是去新兵连锻炼,又是来卫生员训练队搞集训,希望提高他的资历和竞争能力。这会儿,他和一区队长胡立军一起,穿梭在各自手下的学员间,留意他们的手法和操作规程,纠正他们的孤僻动作和不良习惯。
“哎呀,讨厌死了,你是不是女的啊,手这么重,你看都流血了,不让你扎了!”周致富回头一看,是自己区队女兵班的吕楠楠,她正一边用棉签按住针kong(居然连“孔”字也发不了吗?下面拼音处同)一边抱怨与她一对的钱慧玲,胆小怕事的钱慧玲低头不语。
周致富上前看了看,吕楠楠的左手腕处果然在冒血,他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唉,多大事,这有什么,哪个敢保证次次不出血?你生过病打过针没?再有经验的护士做皮试出血也是正常现象。”
“反正我不让她再扎,该我扎她了。”
钱慧玲惊恐地向后躲:“不行我不让你扎,你会使劲把我手扎破的。”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1 15:46
吕楠楠去拽钱慧玲的手:“凭什么不让?你刚扎完我,还不让我扎你?哪有这么便宜?快点儿!” 一个拼命拽,一个拼命后退,在纠缠中把消毒用品也撞翻在地。
本来为了避嫌,周致富不愿意上前拉架与女兵有身体接触的,但今天女兵班长王琳生病不在这儿,吕楠楠又欺人太甚,还破坏了课堂秩序,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把她们拉扯开,即使这样,钱慧玲的手上也已经被吕楠楠用指甲抓破了皮,几道细长的血痕清晰可见。
“区队长你拉偏架”,吕楠楠不依不饶,“我又没说假话,她是已经扎完我,我现在没配合的人,她不让我扎哪行?”
“我不让你扎,就不让你扎。”钱慧玲只会说这一句。
周致富看着吕楠楠刁蛮的模样很反感,但她说的也是事实,两两配合,现在一个扎过了一个要求扎回去,也不能说不让她练习。
“那你拿我练习吧。”他伸出左手,“不过你首先要把长指甲剪掉,强调多少遍了,不能留长指甲,这是职业规范,也是职业道德。”
“我才不呢,你是男的,皮厚不好扎,练习当然找容易扎上的人。”吕楠楠居然还有意见。
周致富被她激怒了:“那你想要怎么样?人家就是不肯让你扎,把她捆住让你练?岂有此理!”
“我练习完了,你扎我吧。”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吕楠楠面前,手腕处刚刚扎过的针kong处还沾着颗血珠儿。
周致富看到肖夏这只手,白皙的手、因为肤色太白而显得特别青的静脉、红色的血珠,象一幅精心的描绘,他心中莫名地一紧,不假思索地上前制止,“不行,你刚练习完,伤痕都没愈合,不准再扎。”他明知自己的理由不成立,还是坚持着。
“没关系,区队长,就这么几个女兵,总有人出状况,多挨一针算不上什么事,就是平时打针要是没扎好也可能再挨的,是不是?”肖夏的声音很轻,似乎在恳求他不要再争执下去。
吕楠楠看有人出面让自己练习,也算是有台阶下,“哼”了声算是答应,拿出指甲刀先剪指甲。
“昨天不是还说害怕吗?这会儿这么勇敢?”他貌似讽刺,实则心疼地低声问。
“那也不能任她们闹下去吧,其实真的做一次也就不怕了,反正迟早的事,又躲不掉,那我宁可早一点也不想等着熬到最后,那滋味更难受。”肖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神。
“你真的才17吗?”周致富忍不住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肖夏惊异地看他,她的语气突然有点凉意,“如果他们都没记错,那我就是17岁吧。”但这回答却更让他听不懂。
他想再说什么,吕楠楠已经笑嘻嘻地上前:“来吧,我准备好了。” “好,那你来吧。”
肖夏伸出手,吕楠楠先进行消毒,再将配好的皮试针拿起来,在肖夏的腕部来回比划,周致富的心随着她的比划一上一下,真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咝”,肖夏情不自禁吸了口气,因为吕楠楠的针进得太浅,非但没有鼓起应有的观察皮丘,反而穿透表皮又露出一截针头来。
“哎呀糟糕,怎么办?”吕楠楠也冒了汗,连针也不拔就松开手,任针在肖夏的手腕上晃荡。
周致富抢步上前推开吕楠楠,他轻轻地用左手按住肖夏的手腕,再用右手极轻却果断地拔下针管,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这平日最简单常用的动作却令他出了一身汗。
“疼吧?”他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奇怪,温柔、心疼、责怪、紧张。问出这句话,他自己在心底骂自己:白痴,这是什么话?能不疼吗?可按他在新兵连时对肖夏的认识,她一定会强作没事。
“嗯,还真是疼,看来好人不能常做呢。”出乎意料地,肖夏这句话居然带着淡淡的顽皮。周致富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含笑的脸庞,尤其是那双闪亮的眼睛,真的傻了。
封闭训练了这么久,也就是7月刚来时看了场电影,这都2个月过去了,终于迎来一场久违的电影,这是因为旁边空了几个月的坦克驾驶员训练队的新学员来报到,正式开训了。
待续……
34页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2 14:08
“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军到部队……”今天开饭前唱歌时大家明显都不在状态,歌声也无精打采,关心的都只有晚上这场电影。
“听说是台湾电影噢!”吕楠楠神采飞扬。
“早知道了,名字是《妈妈再爱我一次》,说是什么‘催泪弹’,叫咱们都带着手绢准备擦眼泪,嘿,我就不信,有那么感人!”孙燕接得倒快。
女兵班长王琳边唱歌边回头扫了她们一眼,两人不情愿地闭上嘴,用眼神交流着。
歌唱完了,照例该按纵队进饭堂吃饭,可邱长生队长却意外地站在了队列前。 “同志们,你们知道今天为啥放电影不?”他大声问。
没有人公开回答,只是窃窃私语。
“告诉你们,坦克驾驶员训练队也开训了,今天是为了欢迎他们到来!所以今晚必然有场恶战!大家有没有信心?”平时嘻嘻哈哈的邱长生突然厉声质问。
“有。”声音零乱而无序。
他的眼睛一瞪:“有没有信心?”
“有!”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但还不够整齐。
“有没有?”他再问。
“有!”大家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喊。
邱长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边的都是男兵,拉歌肯定咱们吃亏,女兵声音肯定小,因为她们嗓音细嘛,这是客观现实,不过,仗不能不打就败,就是真败,也要败得壮烈,对不对?”
“对!”“不对!”两种声音同时回答,说“对”的自然是男兵,而说“不对”的自然是不服气的女兵们。
“哈哈哈哈!”邱长生得意地笑了:“就是要你们不服气,既然不服气,就拿出本事来吧,等会儿都吃饱,唱歌可着劲儿喊!”他一挥手:“开饭!”
坐在桌前,钱慧玲嘟哝着:“真没劲,好不容易看场电影还要比唱歌,那叫唱歌吗?根本就是比牛叫,看谁拉歌声音大,唱时候也根本不管跑调不跑调,再难听只要声音大就赢,部队这一点真不好。”
“是啊,女兵不是以声音大取胜,我们唱歌是要好听嘛。”孙燕附和着。
“我可不关心唱歌,我要赶紧吃完饭回去化妆,把裙子熨平,今晚可有好多男兵噢。”吕楠楠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肖夏被她的话刺激得连稀饭都喷出来,连连咳嗽着差点呛住,幸好她转身快才没有喷到别人身上。
“咳咳,咳”,她一边咳着一边接住王琳递过来的纸:“楠楠,咱们训练队的男兵还少哇,你还用去吸引外边的?我真佩服你,不是讽刺,真是佩服!”
吕楠楠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咱们队的男兵都是学医的,哪有男子汉气概?那些新来的都是开坦克的啊,多威风!想想都棒!对了肖夏,我记得你有化妆品,你不是说当导游要化妆的吗?那你赶紧吃,快帮我回去化妆!”
王琳瞪着吕楠楠:“你不是有病吧?大晚上在操场上谁能看见谁?你化得再好看,谁能看见?” 吕楠楠不以为然地做了个鬼脸,示意肖夏快吃快溜。
集合哨声响了,战士们都忙着往下跑,肖夏在三楼到二楼的拐弯处被赶着下楼的一个男兵撞了个趔趄,差点失去平衡摔倒,戴着“值班员”红袖标的一区队长胡立军眼疾手快扶住她。
“谢谢区队长!”肖夏礼貌地道谢。
胡立军的眼前一亮,平时没怎么注意别的区队,毕竟每个区队都有好几十号人,上课也在不同教室,只有实践练习时才在一个礼堂,对眼前这个女兵也只是眼熟而已,这会儿离得近仔细一看,竟是位美女,不,以严格标准来看她并不算惊艳,眼睛虽然圆圆的可不够大,肤色太白了点不够健康,她怎么刚出新兵连却没能晒黑?还有个头儿略小,也就一米六的样子,不过,哪里特别呢?反正让人一看就能记到心里,在军校时上赶着追求他的女同学还真没一个给他这印象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谢”,对方已经匆匆下楼,怎么?对他这样的帅哥居然视而不见?嘿,她叫什么?回头问问去。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2 14:09
五
操场上拉起了临时的银幕,坦克驾驶员训练队已经列队完毕,他们的队长个子还没邱长生高,当然,坦克兵是不能太高的,因为坐在坦克中驾驶必须对身高有限制,可人家的队长一看就很有军人气质,挺拔而威严,没有一丝笑容,口令短促有力。
相比之下,卫训队的学员们有点替他们的队长脸红,邱长生的口令经常让他们发笑,他每次喊“一、二、一”时总会听起来特别象“A、饿、A”,在自己队里也就算了,他最大,谁也不敢公开笑他,可今天这些外单位的男兵可不管,随着他每一动口令喊出口,就是一片哄堂大笑,连卫训队的学员都不好意思抬头。
邱长生自己却熟视无睹,他把队伍带到操场站定后,向坦训队的队长一挥手:“兄弟,交给你统一指挥调度。”
坦训队的刘队长连头都没点一下,他向中间跨了两步位于正中央,下达口令“全体注意,以我为基准,向中看——齐”!
所有人立刻以小碎步行动起来,靠拢,又散开,自动调整间距,并留足能放下马扎的空间。
一声“向前——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准备凳子!”刘队长的声音响彻全场,“放!”
一阵零乱的“噼哩叭啦”的声音,凳子陆续放下,人员又迅速起身立正。
刘队长眼睛一瞪,非常不满下属的表现:“这是什么声音,是放凳子吗?我以为是放鞭炮哩,什么叫‘放凳子’,就是整齐划一,所有人,一个声音,再来一遍!带凳子!”
大家又把凳子提起来。
“放!”
声音齐了很多,但刘队长还是不满意:“带凳子!”
每个人都成了苦瓜脸,孙燕小声说:“再放两次我的凳子估计就散架不能坐了,上帝保佑可别让它坏。”
刘队长又讲解起动作要领:“首先,听到‘准备凳子’口令后,把凳子置于”,他象噎住似的突然停顿。
战士们略一愣神大多明白过来,一时之间压抑的低笑声一片,邱长生也咧开了嘴。是啊,“把凳子置于,什么?”当然是“屁股后面”,可是这个词儿,能当众这样说吗?
刘队长的脸憋得通红,他重新再说:“把凳子置于”,可还是没想到用什么词来代替,这一下,笑声更大了。
刘队长站在当中,不知所措,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终于想到了怎么办,于是再说:“把凳子置于身后。”
肖夏在队列中长出一口气,她都为这个陌生人捏了把汗。
最后这次放凳子不知是因为声音真的齐还是刘队长没有了起初的煞气,总之大家终于安全“落地”。
坦训队的一个排长抢先发难:“卫训队的歌唱得好不好?”
坦训队所有人齐声附和:“好!”
“先来一个要不要?”
“要!”
“呱叽呱叽!”
坦训队的人都使劲拍手。
没当过兵的可是不知道,对方邀请你先唱歌那可不是友好的表示,而是等你一开口,对方就会立刻开口唱同样的一首,用同样的歌词、同样的节奏和超出你的声音分贝把你压住,让你抬不起头。
卫训队这边,拉歌的一向是胡立军,他是三医大刚毕业的学员,正牌的“预备干部”,素质自然也非战士可比。只见他一个标准的起立,眼神向卫训队全体一扫,示意大家全都看他,然后以与他平时嘻皮笑脸的形象完全不符的响亮的声音高声提示:“坦训队的口号喊得响亮不响亮?”
“响亮!”
卫训队这边也是卯足了劲儿地喊。
“那歌声一定也特别嘹亮!”他又带起一句。
“嘹亮!”大家附和。
胡立军挥起左手:“坦训队!”
大家接上:“来一个!”
胡立军又挥起右手:“坦训队!”
大家再接上:“来一个!”
胡立军:“叫你唱,你就唱!”
大家接上:“扭扭捏捏不象样!”
胡立军:“活像一个——!”
大家接上:“大——姑——娘!”
胡立军双手举到胸前手心向上平摊:“掌声鼓励!”
大家随着他的手向上缓缓抬起而使劲鼓掌,他反手下压时则掌声变弱,再抬起,掌声再变强,再下压,掌声又弱。
坦训队的排长刚站起身还没开口,胡立军的双手突然加快节奏急促地挥动,卫训队的所有人随着节奏有规则地拍手,场面一时之间白热化。
刘队长不满地说了那个排长一句,排长只好站起来起了首歌,歌名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词第一句是“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是也许他刚挨了批评不在状态,也许是有点紧张,他一张口居然起的头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完这句才发现这是第二句,一时不知如何改口,连他们自己的战士都笑了起来。
胡立军如何肯放过这大好时机?跟着起头:“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预备——唱!”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2 14:10
卫训队的所有人都使出全身力气跟着唱,这歌声响彻整个操场,趁坦训队笑的时候占领了先机,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坦训队哪肯认输,他们也紧跟着又重新起头唱这首歌,妄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可是无奈他们刚才笑得太放松,一时之间没有聚起所有力量,因此直到歌快唱完时他们的声音才渐渐凝聚,但来不及了。
第一局较量,卫训队险胜。
坦训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是有3个区队(排)共130多人,刚才是被对手攻其不备,打了个偷袭战得以取胜,卫训队毕竟只有2个区队虽然人数也达110来人,可其中20多个女兵,这种对比此消彼长,第二轮歌唱中尽管卫训队也尽了全力,还是压不住对手的气势。
第二首歌快唱完的时候,肖夏向王琳咬耳朵说了句什么,王琳点点头向后面一个个传话,而肖夏则猫着腰借着渐浓的夜色溜到胡立军身边。
“一区队长,可以让我试试吗?”她的声音中充满自信,眼神里透出晶莹的光芒。
“你?”胡立军审视这个今晚他才注意到的小女兵,“你,有把握吗?这可是决胜局。”
“那你有把握吗?”肖夏反问。
胡立军一愣,略一迟疑,“好,就让你来!”他攥紧肖夏的手:“加油!全靠你了!”
肖夏一怔,向回抽手,胡立军这才醒悟过来,赶忙松开。
肖夏正了正军帽:“我戴正了吗?”
胡立军端祥一下,替她扭正了帽徽:“好极了,看你的!”
此时第二首歌的尾音还在操场中回荡,没有完全散去,突然,全场鸦雀无声,一个穿着制式短袖军绿上衣、深蓝色打褶军裙的女战士不知何时站到了场中,她对着前、左、右(因为后面是幕布没有人)分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姿势干净利落而带着女性特有的柔美,然后,是一个清脆甜美又高亢响亮的声音在操场中飘荡。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坦训队的各位兄弟学员,下面请欣赏女声表演唱《战士的第二故乡》!”
她脱下军帽平放于左手,用右手轻巧地向上一抬,卫训队的所有女兵突然变队成一个半圆形,军帽都放在左手正对前方,场中的这个女兵抬起的右手一个优美的圆弧线向下一落,女兵们所特有的清亮婉转的嗓音唱起来:“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人都说咱岛儿小,远离大陆在前哨,风大浪又高……”
唱完前面的合唱部分,由王琳开始女兵的军帽一个挨一个行云流水般从高到低又从低到高地如同真的有云雾飘落,伴随她们动作的是场中间那个女兵清亮的女高音独唱“啊......祖国,亲爱的祖国,你可知道战士的心愿,这儿正是我最愿意守卫的地方”。
她唱完这句,所有女兵的声音又起“这儿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故乡,这儿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故乡”。
在女兵们齐唱最后这两句时,场中央的这个女兵左手拿军帽、右手张开象美丽的翅膀开始在场中央连续旋转,在转到至少17、8圈所有人都看得头晕目眩担心她摔倒时,刚好女兵们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将停未停,场中央的这个女兵突然连续3个侧手翻同时把军帽高高抛向天空,在众人惊呼声中自己落地的同时稳稳地接住了军帽。
掌声雷动,甚至有胆大的人吹起了口哨。
场中央的女兵戴好军帽又敬了个军礼,前排的人能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因为剧烈动作而起伏的胸脯,真难相信这清瘦的身躯中能够迸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量!
她低头向队列里跑去,跃动的身影飞快地融入夜色中,如同一只舞动的小鹿。
胡立军想到一个词:精灵!
待续……
43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2 14:28
跟上了。{:soso_e160:}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2 15:01
在部队军训过半个月,有些场景很亲切啊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2 15:01
继续继续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08:05
就在这时,所有灯光齐灭,电影开始放映,坦训队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第三首歌还没唱?!
刘队长苦笑着对邱长生说:“早知道你手下藏龙卧虎,我就根本不必比了嘛。”
邱长生的嘴都笑得咧到了耳朵根儿,他拍着刘队长的肩膀:“老弟,你少寻老哥的晦气,我啥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弄的这我压根儿不知道。哈哈,小兔崽子们还真不含糊!嘿嘿!”
“不过你胜得不光彩,这可是‘美人计’!”
“嘿,你还别不服气,你管啥计,赢了就是赢了!”邱长生的心情舒畅至极,不过连他自己也是一脑门子浆糊,这连歌带舞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丫头们啥时候练的?
熄灯了,肖夏还没回来,王琳问:“谁看到肖夏了?”
“她好象说出了一身汗特别粘,刚才咱们冲凉时人太多太挤,她要去楼下开水房打水洗澡。”钱慧玲说。
“哎你们说,肖夏这也叫‘一舞成名’吧,电影再感人都没她惊人,散场都还在议论呢,以后她肯定是男兵关注的焦点。”吕楠楠满怀羡慕。
孙燕说:“她也是赶的机会好,你说这本来是咱们国庆节排练的演出节目,要不是这么巧,她一个人再能,也不能一时半会儿编出来对不对?大家都有功劳。”
“肖夏也不算漂亮是不是?”吕楠楠见没有人响应,自己只好接着说:“又瘦又小,白得象死人,不过会唱个歌跳个舞而已。”
“而已?你倒是来一个!”王琳回敬她,“快睡吧。”
因为是区队长,胡立军和周致富按规定享受了两人一间房的待遇,此时周致富刚冲完凉回到宿舍,见胡立军正若有所思地抽烟。
“胡哥,你怎么抽上我的烟了?你不是不挨烟的吗?”周致富也点上一根烟,胡立军比他大2岁,今年刚好23。
“老弟,你说我条件咋样?”胡立军问。
周致富有点摸不着头脑:“啥条件?哪方面?”
“还有哪方面?找对象嘛,我还能问啥?”胡立军实在有点看不上这人的太过忠厚,一点心眼儿都没有,也就配转个志愿兵,再高他也干不了;不过人还不错,起码不会害人坑人。
周致富诚恳地说:“那还用问?你家是城市的,父母一个是团政委,一个是区长,听说你妈妈有可能当副市长?你又子承父业,过了这几个月实习期就是干部、军官,个子高,五官端正,还会弹吉他,哪有缺点?只有你挑人哪有人挑你的份儿?”
“真的?真的?”胡立军来了精神:“我真有这么好?那我要想追求个女孩儿不会不成功吧?”
“你还追?你女朋友不是见天给你写信吗?还给你寄东西吃。”周致富不解地问。
“她哪是我女朋友?就一同学,老是缠着我,我根本没答应,烦!我看不上主动的女人,我喜欢自己追求对方,对了,咱俩换换区队吧。”
周致富一时不知对方何意:“换区队?你一我二是队长分好的,一直就这样,干嘛换?”
“唉不换就算了,我就这么一说,算了睡觉!”胡立军拉灭了灯。
周致富躺在床上,突然“呼”地一下坐起来,他冷不丁想到:莫非胡立军想追求的是她?八成是,要不干嘛突然今晚提出换区队?她才刚刚演出了惊人的一幕,就被人惦记上了?这丫头真是的,干嘛出这风头?输就输,也是集体的事,她这名出的,不是给自己惹事吗?
他突然觉得全身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下楼提前去查岗。
周致富查看了值班记录,又出了楼门洞点了支烟,想有了困意再回去睡,他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哭声,这快半夜了谁会跑出来到外面哭?
他连忙向后走,边走边听,徇着声音来到后墙处,在幽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兵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埋头在哭。
“谁?哪个班的?为什么还不就寝?”他厉声质问。
女兵应声而起,象受惊的小猫一样,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放开,露出还带着泪痕的脸。
“肖夏?”周致富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不应该是今晚最得意骄傲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哭?而且看样子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眼睛都肿着,前额的头发也八成是被泪水浸湿的,有一绺垂在耳朵前面挡住了半张脸。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安全啊。”他虽然是责备的口气,却透着关心。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08:06
肖夏低头不语,她似乎是哭得没了力气,突然将头靠近周致富偎在他肩头,几丝碎发擦着他的脸,痒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一瞬间,她离他这么近,几滴泪无声而落在他手背上,他的手象被灼伤似的抖了抖。
周致富略一犹豫,毅然拉起她的手,往操场后面走,肖夏疑惑地跟着,到了一排平房,他用钥匙打开其中一间的锁扭开门:“进来!”
肖夏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只是简单的普通家具和生活用品,她迟疑地问:“这是?”
“是队长在这儿的宿舍,他偶尔才住一晚,平时都回家,除了他之外只有我有钥匙,放心,快进来,我象坏人吗?”他有心想分散她的忧伤,故意逗她:“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肖夏不由地破涕为笑:“那倒不会,这一排都是宿舍,你当我傻啊,随便跟谁哪都敢去?不过,”她顿了一下:“你是好人,我知道。”
周致富心头一颤,他故作镇定地拧干毛巾递给她:“擦擦脸,还有眼睛,跟小花脸猫似的,这会儿要让人看见,谁相信你是刚才那个场上的明星!”
“谁想当明星啊,人家不是给逼得吗?”
周致富惊喜地发现肖夏在他面前竟然会流露出一种平时见不到的羞涩,他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她把毛巾递过来。
“怎么了?我还没擦干净?”肖夏见他盯着自己,疑惑地问。
“不是不是,没有,”周致富忙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还半夜跑出来?”
肖夏沉吟半天,轻轻地说:“电影太感人了,我心里难受。”
“什么?”周致富差点儿被她气得跳起来,自己担心半天不知她遇到什么困难,宁可动用队长的房间也是怕她有苦衷在外面不便说出来,她居然是为了一部电影哭成这样?这,这,难道女孩子都有这毛病?
“真的就因为电影?就如此而已?”他不相信,再次询问,可他看到她坚定地点头,用清澈如水的目光与他对视。
这下他可真信了,唉,算了,就算他上辈子欠她的吧,跟她计较什么呢?
他摇摇头:“算了,你快回去睡觉吧,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别人知道该觉得多可笑。”
肖夏转身欲走,他却又叫住她。
“还有啊,”周致富很想控制自己不说出来但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太大意吧,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穿着裙子翻跟头?也太,太胆大了点儿,你以为天黑就,就没有人”,他实在说不过去,背过身对她。
“嗯,啊?”肖夏本来有点心不在焉,听到这儿才猛地回过神来:“你说什么?我,你以为我就穿着裙子做的侧手翻?哈,区队长你真可爱,怎么可能?我就是因为在上面练舞忘了时间,来不及换掉体操服,只好直接套上裙子下来,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你,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敢,敢那样吧?”她说着,脸红得象秋天霜冻的苹果,有点害羞,有点着恼,也为他这样对自己的担心而有点感动。
这下,轮到周致富不好意思,他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其实……”
“那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周致富示意道。
“其实,”肖夏停顿一下,“可能对你们来说今天的电影就是场电影,只是电影而已,可我,我看得不只是电影,对我的意义真的不同。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区队长,你真的是个好人,我要有个哥哥象你就好了。”
她说完,竟然上前轻轻地抱了周致富一下,可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推门而去。
空气中,仿佛还飘着她的气息,甜甜的,酸酸的。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08:08
六
国庆节的晚会开始了。
胡立军这个主持人还是挺合格的,连幽默感带调节气氛都是一把好手,肖夏都被他给逗乐了,等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是下一个节目,才慌忙拿起二胡上到后台,出场后,她慌慌张张地向大家行了礼,但坐下立刻好象换了个人,没有一点羞怯和慌乱,她先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二胡向麦克风前倾斜了一个适合的角度,再次微调了下弦,确定无误后,左手运指,右手持弓,拉起那首著名的《良宵》。
胡立军是提前拿到节目单的,他专门找了资料,知道《良宵》原名《除夜小唱》,是我国著名的民族音乐家刘天华创作于1928年的一首二胡独奏曲,是作者在除夕与学生、友人欢聚时的即兴之作,当时那种欢乐情绪感染下,作者兴致颇高,边拉边记谱,顷刻而成。此曲音乐形象单一、抒情、清新、明快,给人以怡然自得之感。作者通过轻盈柔和、洒脱自如的旋律,生动描绘了他与友人欢叙守岁、共度良宵的愉悦心情。
他一边倾听肖夏的演奏,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为什么自己就是得不到她的青睐?可是为什么自己又被她这样深深吸引?他站在台侧后,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肖夏的动作,看得出,虽然因为原来的节目提前曝光而改变了计划,但她仍是做了精心准备,胡立军虽然不太懂二胡,但为了成她的知音,他很是恶补了一点常识,知道曲中表现出的欢乐和激情,很适合这样喜庆的场合,但这也是二胡曲中的精品之一,要达到乐器性能的极致发挥,也是很考验功力的。
看肖夏的姿态和双手的运用,看起来都是那样灵活,手指翻飞,左手和右手的配合那样默契,没有一点生涩和延误,完全合拍;悠扬的旋律时,她的下巴微微前倾,和身体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激昂的节奏时,她的头似乎跟随旋律轻轻偏向一侧,渐渐长了的头发斜披在一侧肩膀,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颊,有一种朦胧含蓄的味道,加上这首乐曲的节奏基本是明快欢乐的,真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他不由地笑自己,魔症了?什么人没见过?怎么老是在她面前这么傻?潇洒劲儿跑哪儿去了?
一曲已毕,掌声四起,“再来一个”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肖夏只是向台下鞠躬致谢,匆匆下台。
出了后场,她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来到操场东侧的公用电话旁边,给父母打电话。
照例是妈妈先说,问了伙食如何,训练累不累,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妹妹抢过电话“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最后是爸爸,叫她要安心学习,认真训练,整个通话不过5、6分钟。
打完电话,肖夏一个人在操场上漫步,今晚因为有节目,开饭比较早,她又练习得忘记了时间,这会儿,有点饿。她想去服务社买包方便面,便出了大门去对面。
服务社里,基本上都是坦克训练队的兵,也都是买吃的东西居多,见她进来,都在指指点点议论。
“呀,这,这不是那个跳舞的小女兵吗?”
“也不算太漂亮嘛,这么小,那天晚上没瞅清,不过,舞跳得确实不赖。”
“哎,你上去问问,她哪儿的人?是老乡不?”
一群人叽叽喳喳笑个没完,肖夏有点害怕,她不想买东西了,就转身出来。
唉,真饿啊!她都听到肚子咕咕叫呢,怎么办?去厨房找老兵问问吧,有什么剩饭没?她这样想着,跑到饭堂。
一进饭堂,她愣住了,以为没人呢,炊事班的四个人都在。
胖班长姓吕,人很和气,看到她就说:“嘿,小肖,听说有你的节目哇?可惜鼓风机坏了,要不肯定去给你捧场。”
肖夏刚想回答,鼓风机上面梯子上,周致富的声音传来:“吕哥,你再试试。”
“好咧!”吕班长重新一拉鼓风机的启动纽,“嘿,响了,响了,行了,这可有救了!小周,你真神嘿,这也会鼓捣!”
周致富从梯子上走下来,脸上还沾着黑黑的煤灰,见到肖夏,他也是一愣,忙用手去擦脸,可是他的手恐怕更黑,这一擦还不如不擦,更脏了,象花猫似的。
待续……
52页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4-9-23 13:16
0558好厉害{:soso_e179:}我就没有这样的坚持力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4-9-23 13:16
小霞的一生,看着心里很酸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17:43
继续来关注小霞的命运{:soso_e113:}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22:45
肖夏脸一红,扭过身去偷偷地笑了。
周致富“嘿嘿”笑着,这才赶紧去水龙头上洗手洗脸,他一边打着肥皂,一边冲吕班长说:“你怎么谢我啊?”
“唉,自己兄弟,你说咋谢?”吕班长也是实诚人。
周致富假装想了想,“我要一把最细的挂面,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葱一根,液化气还有吧?还有借这个地方一用,我干了半天,饿坏了。”
“这么简单?好说,猴子快去拿,剩下的人,走吧。”吕班长指挥着手下人,又回头问“小肖,你来是?”
“啊?啊,我,我没事,我以为,那个,我们班那谁在这儿呢,不在啊?那我也走。”肖夏掩饰地说。
周致富头也没抬:“肖夏,你等一下,我太累了,你帮我把菜洗了切一下,行吗?谢谢你。”
吕班长边走边回头:“兄弟,厨房借给你,我们可都走了啊!”
肖夏低头不语,她自己饿得要命,却替人切菜,气得有一刀没一刀地狠狠剁着案板上的葱。
“傻丫头,你再用劲儿,那就不是葱花是葱泥了。”周致富捉住刀把儿:“你歇会儿吧,一会儿就得。”
肖夏瞪大了眼睛:“区队长,你,你的意思是,你?”
周致富腼腆地转过身去切西红柿:“愣什么啊?快把鸡蛋打碗里。”见肖夏手忙脚乱找碗的样子,他叹口气,“你还是老实呆着吧,这儿你什么也找不着可能,就等着吃吧。”
肖夏不好意思地坐下在他旁边,一边看他做饭,一边好奇地问:“区队长,你怎么什么都会?刚才那个什么吹风机你怎么会修啊?”
周致富手里一点没耽搁,边干边回答:“鼓风机啊,你把我说太神了,哪是什么都会,就是早几年吧,我二哥在镇上加工厂干过一阵子这个,有时候想赚点儿钱就拿回家连夜做,我们几个兄弟帮把手,所以知道一点罢了。”
“全是兄弟吗?没有姐妹?”肖夏问。
周致富抽出把龙须面下进锅里,雾气腾腾地看不清他的表情:“哪能啊?我姊妹7个呢,我老4,不上不下,2个哥,1个姐,2个弟,1个妹,最小的弟弟比你还小5、6岁吧。”
“真的?”肖夏惊喜羡慕地说:“太幸福了!”
“幸福?”周致富苦笑道:“这有啥幸福?交不上学费,考不上高中,上不起大学,出不来村子,一辈子不知道村子外头啥样子,也叫幸福?”
肖夏低下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羡慕人家兄弟姐妹多的人,亲,特别想。”
她的声音微微有点发颤,站起身来到灶前夸张地吸了一下鼻子:“好香啊!区队长,你还说自己什么也不会,你看,连做饭你都会!”
周致富看她真心称赞的样子,乐了:“肖夏,你不是这么容易满足吧,会做饭也叫本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不是几岁都会做饭的?爹妈下地孩子做饭是正理儿啊。”
肖夏很认真地说:“可我觉得会做饭的人就是挺厉害的,象我爸吧,做饭特别好吃,他在四川当兵时候和人家学过呢,我们一吃老爸做菜时候就能多吃饭,要是我妈,嘿,饭准剩下,她就有这本事,所有的东西出来都是一个味儿,也真服气她,再好的东西,全是水煮的味道,嘿!”
她好气又好笑在摇摇头。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3 22:46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3 22:47 编辑
周致富盛出一碗面,在上面盖上一个完整的荷包蛋,端给肖夏:“喏,你的,快吃,饿坏了吧?”
肖夏惊喜地接过,又把油泼辣椒放进去一大勺,香甜地吃起来,边说边含糊不清地说:“队长你真神,这都被你猜到啦!是,我真饿了,中午就没吃饱,晚上没来得及吃,你自己快吃啊,不是说饿了吗?”
她又拖过一张凳子:“给,你也快坐下吃。”
周致富把另外一碗也盛出来放在桌子上,端起锅去刷,肖夏忙上前想接过手,被他推开了。
“先放着嘛,我没你做的好,还不会刷锅么?”肖夏阻止他。
“你真以为我是猪哇?才吃了晚饭多久?就是干这点活,能有多饿?”看她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周致富实在没法隐瞒下去,只好说:“晚饭没看到你,知道你肯定在练习节目啦。那一碗也是你的,快吃,面一凉就砣得没法咽。”
“全是我的?”肖夏吃惊地张大嘴:“这我哪吃得了?就是一天没吃饭,也不能合成一顿呐!那你刚才干嘛说自己饿?”她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是啊,他不说自己饿,难道说她饿了要炊事班做饭不成?
原来,他是为了给她做饭,才故意要她留下的啊。
肖夏的脸上一热,她开始意识到,周致富和自己之间,似乎有了一点点微妙的东西,是什么?她也说不好,但是,肯定他是关心她,注意她的,这一点,她还没有那么傻。
肖夏在镇上的邮局取出包裹,是妈妈为她织了件毛衣,鸡心领的穿在军装里面露不出来颜色,她本来想自己织的,可是熄灯时间太早,实在没有空闲,只能求助于妈妈。
她走出邮局,四处打量想找辆“蹦蹦车”(就是那种私人常用来拉短途赚钱的电动三轮车),却和胡立军的目光刚好迎上。
“区队长好!”她礼貌地问候对方。
胡立军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吧,我带你。”
肖夏摆摆手:“不用啦,我还要去别处,你先回去吧。”
她转身就走,胡立军气得在后面叫道:“嘿,我可是专门,”他没说下半句,跟在她后面继续骑。
肖夏不安地一会儿回头看看,见胡立军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心中一动,直接进了路边的公共厕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悄悄探头向外看,果然没有了胡立军的踪影,这才长出一口气,走了出来。
其实,自己也不是不需要人帮忙,今天外出要帮班里人买不少东西,尤其是孙燕要的旅行箱,又大又重,有人能帮忙最好,可是她不愿意和队里的干部拉扯上,麻烦,宁可自己受点累。
照着单子买完东西,肖夏不但两手占得满满的,就连肩膀上都背着,热汗直流,她吃力地拖着箱子到商店外面等车。
怎么今天一辆“蹦蹦车”也没有?没办法,坐中巴车吧,就是下车还得走三百多米,这些东西,唉,到时候再说吧。肖夏艰难地挤上中巴车,看到她的样子,周围的老百姓好心上前帮忙。
“谢谢!”肖夏感谢对方。
“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拉过她坐下。
“区队长!”肖夏看到居然是胡立军,“你,你怎么?”
胡立军得意地笑着:“你过来,坐这儿!”
肖夏不安地让胡立军坐,可看到对方一脸是汗却根本无意坐下,只好说:“区队长,把你的包给我,我帮你拿着。”
下车之后,胡立军把肖夏所有的东西都背的背,挎的挎,全揽在自己身上。
待续……
56页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4-9-24 00:03
拜读。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4 07:57
“走吧。”他说。
“可我,我不能什么也不拿啊。”肖夏伸手:“给我一点。”
胡立军指指她肩膀他的挎包:“这不是吗?帮我背好东西就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略差半步在路上走,太阳很毒,都是一身汗,肖夏掏出手绢来擦汗,看到胡立军连后背都湿透了,想把手绢递过去,可是再看对方两只根本没有空闲的手,张了张嘴,又没好意思说什么。
再走一会儿,离服务社不远,胡立军把两只手里的东西换了下手,“是不是太热了?我请你吃冰糕吧。”
“我请你!”肖夏跑过去,买了两根红豆的冰棍,递给胡立军一根。
“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小豆的啊?”胡立军问。
肖夏乐了:“真的吗?我最喜欢红豆的,一咬到豆子就觉得特别好吃,不喜欢吃豆沙,一嘴涩涩的。”她摇头。
胡立军用袖子擦汗,肖夏看到,把手绢递过去:“用这个,区队长。”
看着她手里淡紫色的手绢,还带着一朵小花儿,绣着个小小的“霞”字,胡立军想接过来,可一看自己蹭得脏了的衣服,想必脸上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就拼命摆手:“可别,这让我用,一下就报销了。”他说着,又抬起袖子一下要擦。
肖夏连想都没想,她只觉得不能让对方用脏衣服去擦汗,怎么说他也是为她帮忙啊!她上前揪住他的袖子放下来,用自己的手绢擦上胡立军的鬓角正流下的汗。
胡立军的身子一僵,他都能听到肖夏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味儿,她应该是用的苹果香的洗发水吧?他的心狂跳起来,连自己都能听到,不由地闭上眼睛。
肖夏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忙掩饰地收回手绢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个,走吧。”胡立军解围道。
两个人再也不说一句话,气氛奇异而不安,直到回到队里,上了二楼,在与三楼的交界处,肖夏接过胡立军递过来的东西时,低低说了声:“谢谢。”
她头也不回地上楼,可上了楼她才想起来,他把自行车弄哪儿去了?怎么和自己一样是坐车回来的?
她没有看到,胡立军用自己的手,摸着她刚才擦过的地方,摇了摇头,守株待兔地等到她可不容易啊,他还得拐回去把自行车骑回来。
他边走还想:为什么一看到她,自己就傻了呢?过去也不是没有和女孩子有所亲近,毕竟这么大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只是刚刚靠近他,他的心就砰砰直跳,象第一次看到女孩子一样紧张?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4 07:59
七
枯树,落叶,秋逝,冬天来到。
一大早,卫训队的人就坐上大车到军区卫生学校(现在似乎叫各军区的医学高等专科学院)来实习。
进入解剖室,看到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各具尸体,各个都发出声声惊叫,女生们都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细看那些裸体,虽然都是死尸。
学校的教员拨开尸体四肢上的条条神经,一条一条跟大家对照讲解,他们若无其事的神态和动作,引来女生们阵阵议论。
“真冷酷啊。”
“可不是,简直视若无睹,刚才那个女教员就那样,那样指着那具男尸的‘那里’讲课,真是,哎哟。”
“是不是咱们将来都这样?”
“不会吧,咱们只是卫生员,最基层小连队哪有这事儿?”
“快看,那些泡在玻璃瓶子里的,啊?是死的怪胎!天呐!”
看到新兵们一惊一乍,胡立军和周致富相视一笑,两人走出展览厅到外面透透气。
“你不是想跟我换区队吗?怎么不听信儿了?”周致富问道。
胡立军来了精神:“真的?我正愁没招儿呢,这小妹妹油盐不进,主意定得很,我都没信心了,你要是肯成全,兄弟万分感激。”
“到底是谁啊?连我都瞒着。”周致富试探道。
“唉,不是想瞒你,是压根儿没进展,我真的关心她啊,给她抄了好多考前资料,哎可不是考试题啊,就是过去几年的一些资料;我还故意制造机会在她请假外出的时候装作正好碰上,想多接近她,可她根本不想理我。你说,我真这么不招人待见?”
“这时间可没多少了,再2个月,年前她们就结业回各自单位了。”
“说的是啊”,胡立军说:“不管,反正我这人脸皮厚,她就是去部队了不还在N市吗?我调查过她,以她家的条件不可能舍得让她在偏僻的地方,我就是回去还接着追,就不信追不上。”
“真就这么吸引你?谁啊?说说怕啥,我又不会跟人讲。“周致富的心狂跳着。
“就是那个嘛,”胡立军压低了声音:“你熟悉她不?肖夏。”
就象一盆冰水泼下来,周致富不禁打了个冷战,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你到底是真心喜欢她,还是一时心血来潮啊,你自己弄清楚没?”他故作镇定。
胡立军抓了抓头皮:“好象开始是心血来潮吧,可这阵子看下来,越看越喜欢,外表还其次,主要是她心地特别好,有点儿硬脾气,但对谁也是不卑不亢的,并不是见利忘义、两面三刀的人,比她强的她不怕,比她差的她不欺负;要是一笑起来,嘿,那真象那个词怎么说?对,‘灿若春花’,贴切。”
周致富的心酸酸的,他提醒道:“她好象才17、8岁,也太小点儿。”
“小点儿多好,小我5岁嘛,不算多,女人老得快,等30多我还一枝花呢,她就快‘豆腐渣’了,哈哈,就得小点儿。反正我也要再奋斗几年,不忙着最近解决独身问题,正好同步哇。”胡立军好象胸有成竹。
“你真这么喜欢?要是再遇到更好的呢?”周致富再问。
“唉,兄弟,说句实话,人哪知道以后的事?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不错,那更好的以后还有更好的,没完没了,总不能一直扛着等着吧,有一个就得,你别看我好象嘻嘻哈哈的,真成了家不是亏待媳妇的人!”
周致富下定了决心:“好,明天咱俩就换吧。”
胡立军开心地捶了他一下:“真够意思,等哥们儿结婚第一个通知你!”
正说着,下课铃声响了,两人忙赶到各自区队去,带他们到饭堂吃饭。
学校的饭堂提前得到通知,知道今天要多出100多人吃饭,为了方便省事也不用餐具,就多蒸了好些笼的包子,这会儿一揭开笼屉,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溢。
“哇”地一下,孙燕看到包子,直接蹲在地上吐起来。接着就象连锁反应,女兵们一个接一个,没等看到包子的模样,就跑出去吐得连早饭都呕光了,有的已经吐得没东西可吐,连苦胆都吐破了。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4 08:00
“哎呀,”邱长生直跺脚,“怎么这么娇气呐,不就是看了看尸体吗?包子又不是人肉馅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连两位区队长都看着手里的包子发愣。
没有在将近20年前的军校上过解剖课的人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完整的尸体还好,毕竟有头有脸有手有脚,可是学校的尸体标本就不同了,那是专门提前联系的比如要枪毙的犯人,要死的绝症患者,等他们死后,根据学校上课的需要,把尸体剥离成各个部分,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针对性地进行讲解,那种滋味,看到的情形,可不是尸体的感觉了,是一块块、一条条,什么呢,大家自己想吧。反正,学员们能经得起的,确实不多。
“熊包,一群熊包,我就不信不能以毒攻毒!”邱长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帮兔崽子,不是让他在过去的同事面前丢脸吗?自己教出来的就是一群这德行?
“女兵集合!”邱长生发话。
看到女兵们乖乖站成两排,邱长生示意胡立军:“去,端一盆肉包子过来!”他特意加重了“肉”字的语气。
胡立军苦着脸,今天他可把这群姑奶奶都得罪死了,一个个非恨死他不可。
“王琳,吃!你带头!”邱长生点名。
王琳上前,几乎是闭着眼摸了一个包子,一横心连味也不尝直接往嘴里塞。
“肉包子味道咋样?”邱长生笑眯眯地问,话音刚落,王琳直接冲到水龙头前把刚勉强塞进嘴的包子吐了个精光。
“再吃。”邱长生面不改色。
王琳哭着跑出去。
“队长,我看得了吧,慢慢来。”周致富上前建议。
“慢慢来?今天非过这一关不可!这点小事都熬不过去还行?”邱长生指着吕楠楠:“下一个,你!”
吕楠楠不假思索,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下一个!”
肖夏上前抓起一个包子,她在心里反复默念:这是我最爱吃的麻辣豆腐,这是我最爱吃的水煮鱼。她终于把包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邱长生坐在旁边说:“真香啊,哎呀这味儿——”没等他说完,肖夏一口包子咳出来,正喷到他的脸上。
胡立军和周致富不约而同地闭上双眼,完了,这下惨啦。
肖夏自己吓得呆若木鸡。
邱长生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气极反笑:“好,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好,我改主意了,就给你们一个宽限的机会,今天随便你们21个人里但凡有一个能把整个包子吃完的,我就放你们一马,怎么样?有人自告奋勇没?”
饭堂里静悄悄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邱长生的声音无比失望:“一个也没有?连一个都没?”
“那个,报告,我能不能再试试?”肖夏怯怯地问。
啊?周致富和胡立军都张大了嘴,这丫头疯了?都不吃也就算了,法不责众,她干嘛勉强自己。
邱长生眼睛一亮:“好,就让你再试试。”话虽如此,他还是坐远了些。
肖夏看着手里的包子,足足一分钟毫无动静,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再次放弃时,她却在众人无比吃惊的目光中一口气把整个包子吃完,不等邱长生开口,她自己边吃边说:“真香,队长,这确实是肉包子,真好吃。”
一个包子不见了踪影,大家都松了口气。
肖夏抬起头,她满脸通红:“报告队长,包子吃完,我还想再吃一个。”
这下子,连邱长生都愣了几秒钟。
待续…
63页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5 08:08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5 08:11 编辑
肖夏又伸出右手去拿第二只包子,只有周致富,他看到肖夏空着的左手紧紧攥着,青筋毕露,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着急,坏了,她肯定又把自己的手掐烂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队列的,他上前一把抓住肖夏伸向第二只包子的右手:“够了,听到没有?不要逞能了!”
胡立军一个箭步过去把盆子端走,他深深地看了肖夏一眼,在这个嘻皮笑脸的家伙脸上第一次出现震惊、钦佩、疼爱等很多复杂的表情。
“好样的,你是这九年里通过我这一关的第4个女兵,但却是第一个要求再吃的。”邱长生手一挥:“解散!”
众人如同获释般迅速离开,只剩下原地不动的肖夏,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胡立军,还有气得说不出话的周致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三个人中,周致富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意识到胡立军在场,马上放开肖夏的手,装作不在意地说:“你干嘛逞这个能?吃不下又不丢人,这么多人都吃不下,有什么关系?”
肖夏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胃里的恶心感觉:“区队长,连你都不明白?我不是逞能,就是想过这关,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以后还能干嘛?”
她眼里全是泪,一句话不说,两只手越握越紧,背过身去向外走。
胡立军发现地上滴了一滴血,他四处瞧瞧,不知道血是哪儿来的,突然又是一滴,他沿着血的轨迹找过去,发现竟然是肖夏的手指缝中漏出来的。他飞跑过去强瓣开肖夏的手,右手还好只是指甲印,可她的左手,一片掐烂的血肉模糊。
胡立军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他拽着肖夏的手就走,他的动作辐度很大,肖夏痛得“啊”了一声,弯下腰去,她向下一蹲,刚才吃掉的包子全都又吐了出来。
胡立军这才想起来正抓着她的左手,他帮肖夏轻轻拍着背,让她吐完,地上一片狼藉,胆汁都吐出来,见她面无人色、软弱无力的模样,稍一迟疑,竟然把肖夏一个打横抱了起来。
“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肖夏挣扎着。
“你省省吧,除非你想更多人听见!”胡立军斩钉截铁地说,他感到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直接抱着她去了医务室,一脚把门踢开把她放到诊断床上,这才去找急救箱。
他和她都没有留意到,周致富还在饭堂呆呆地站着,用一条手绢把肖夏流在地上的血都擦了起来,又小心地把手绢揣进怀里。
从这一天开始,肖夏整整两天没能吃下饭去。
从这一天开始,胡立军与周致富的职务对调。
从这一天开始,胡立军开始公然追求地肖夏。
邱长生久久地盯着对面坐的周致富:“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没头没脑。”只有他俩在时,两人的态度都很随便。
“少跟我装大瓣蒜!我是问你为什么把那么好的孩子让给别人?”
周致富苦笑着:“谁是好孩子?你尽说些我听不懂的。”
“废话,老子答应你姑父,好不容易在山沟沟里把你领出来,就是看你是个有出息的,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在说啥试试?”邱长生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周致富的脸上。
“叔,”周致富突然用了这个称呼,“你也说她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我是山沟里的孩子,不光我是山沟的,我家还有6个兄弟姐妹都还在山沟里,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修理地球干农活儿,我要不是跟你出来,不照样也是那?你说说,要是你的女儿,你舍得嫁给我?”
邱长生长叹一声:“唉,那你也不能连试都不试就让人啊,我看那丫头不是势利眼,我给你打听过,她家是干部部的,军区干部部,开玩笑!你要是跟她能成,别说志愿兵,直接提干了就!你兄弟们出来都不在话下。”
周致富涨红了脸:“我能干这?我又不是喜欢她家有权,我就是喜欢她这人,也不知咋回事,从新兵连到这儿,她就这么一点一点走到我心里,越钻越深,想想心就抽抽地疼,她笑我就跟着乐,她哭我就跟着发愁,她愣神我也跟着发呆。可我这样的条件,普通人家也不能跟我,何况她那种出身。我思前想后还是胡立军和她相配,家世一样好,人长得一样标致,都是本市人,我观察看着他并不象外表那么油,应该信得过。既然我配不起她,那就看着她有个幸福的归宿吧。”
“要不你先回去,回你们队里去,眼不见为净,这么瞅着别人在她跟儿转,你不是更熬煎吗?”周致富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熬煎,可看不见她更熬煎,我有多少回都想逃跑算了,索性走了干净,可是一想再不能见她,那比这样看着她还难受!我现在就想,当我上辈子该(欠的意思)她的,这辈子还她来,就这么想,心里好受点儿,能看一天是一天,看她学习啊生活啊有啥难处有啥想不开的我就帮帮她,我还会干啥?就这呗。”
邱长生也久久地不说话,半晌站起身来:“走!跟我去喝酒!”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5 08:10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5 08:15 编辑
八
昨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今天安排是互相写纪念册留言、照相、会餐,明天各单位就要来车接人了。
周致富把一叠请他签名留念的纪念册匆忙写完,最后只剩下写着肖夏名字的这一本,百感交集,从去年7月到现在,1991年1月8日,一起度过的183天,在他看来是那样短暂,与她所讲的每句话,与她接触的每个眼神,与她相见的每一天,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历历在目,清晰得犹如昨天、刚才、现在一般。
就这样结束了吗?就这样将她的身影永远只能定格在思念中吗?
他看着手中的纪念册,她好象特别喜欢紫色,这本册子封面是淡淡的蓝天,右下角是几支优雅的紫罗兰,她的亲笔签名在左下方,秀气的“肖夏”两个字用紫色的水彩笔写成,夏字最后一笔飞起来长长的,象她跳舞时甩动的水袖。翻开扉页,她自己的座右铭跃然纸上:(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是啊,周致富感叹地想:她的青春时光刚刚开始,正是最好的年华,以她的美丽、聪慧、坚韧、多才多艺包括她的背景,都能让她轻易地在任何地方、任何位置闪烁出最耀眼的光华,这一点,他坚信不移。
第二页,是邱长生队长的留言:不敢说你是我教过最聪明成绩最好的学生,但你肯定是其中之一;敢说你是我教过最难忘最有个性的学生,这一点却没有人可以与你相比。所以无论今后的路多坎坷,相信你都会笑着走好。
真是的,他这会儿倒这么斯文!周致富暗自摇头,再向后翻,嗯?没有了?这么说,她除了礼貌上应该让队长先写之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周致富知道胡立军始终还没有追到她,听胡立军自己说肖夏告诉他不会在5年内考虑恋爱,要到她23岁之后才想这个问题;不过他也亲耳听到胡立军发誓要追到她,说是自己从来没有也不再可能遇到这样的女孩子。
可是,她却没有先让胡立军留言,按道理他才是她现任的区队长啊!
想到她这样重视自己,周致富觉得幸福的暖流在整个心房流淌,他取出心爱的钢笔,提起放下,放下又提起。不痛不痒的话他不想写,也对不住她;要是写心里话,又怕给她压力和负担,连再见的余地都失去;可若现在还不表白,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血液中奔腾的热力。他惦量来惦量去,在稿纸上反复了无数遍,最后落笔写下一首诗:
一千回,我叩响记忆的门廊,
一万次,我铭刻思念的渴望;
太阳下,你展开灿烂的笑容,
星光里,你合上忧伤的翅膀;
我常常想,如果有前生,
你一定就是我的天使;
我又盼望,假使有来世,
你允许我守候你身旁。
因为我太想让你高飞去自由翱翔
所以隐瞒至今浪费彼此诸多时光;
眼睁睁看着你即将离开就要远去,
活生生象利刃撕开我的炽热胸膛;
能否回眸一顾,让我永远记住你的欢颜,
可愿握我双手,直到最后一刻才去遗忘;
奔——向——远——方
你的:区队长
其实周致富的文笔还是有点儿的,初中时在全县作文也得过奖,可是高中上不起,只好走了这条出路,他一直也还是喜欢看书,文学书。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写得太放肆,但心中的渴望是如此剧烈地燃烧着他,令他不能自制,也许她看到之后从此不再理睬他,那么也就彻底断了这念想吧。
待续…
70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5 10:36
为什么真正有感情的却总是走不到一块去呢?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5 10:36
替周志富惋惜......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6 17:41
饭堂里,今晚注定是一个开怀畅饮之夜,男兵统一白酒,女兵是葡萄酒,“干杯”声此起彼落,很多人都已经面红耳赤,说话舌头都打结了,还不肯放下酒杯。
胡立军走到女兵班桌前,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实实在在的白酒,端起来:“我来敬酒,祝所有女兵永远漂亮!这肯定是你们最想听的话!”
大家都饮下杯中酒。
“肖夏呢?”他四处张望。
“啊,她说头疼先回去休息,走了。”王琳回答。
“这个狠心的女魔头,她个鬼灵精”,胡立军拍着自己的胸口,“没等我看着呢,她又跑了,不行,我要把她找回来!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趔趄着朝外晃悠,三三两两的战士在路上和他打着招呼,他也看不清谁是谁了,都是“啊是你,你好,吃好了?明天出发?好好”这样应付过去。
等他晃荡着走到干部宿舍这排平房,看到邱长生的灯还亮着,这老狐狸,自己先从酒桌上跑回来?他上去刚想敲门,里面传出的声音令他停下脚步。
“这,这是,这是给我的?”肖夏的声音。
“可是,我,我,”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胡立军伸手去推门,门根本没锁,他想迈步进去,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你不用为难,也不用接受,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我实在憋得太辛苦,真的受不了,要不让你知道,不在你走之前告诉你,我真,我横是不甘心哩。不是喝了酒壮胆才这么说的,这些话我埋在心里好长时间,咋也藏不住、控制不了,我一千次一万次跟自己说别再做梦,但这心,它不听我的话,它不听我的话。”
这声音中饱含深情,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跟自己同个宿舍睡了半年的周致富吗?
胡立军的酒立刻醒了八分,他悄悄停下脚步,听里面的对话。
肖夏始终没有出声,她惊呆了,看到纪念册上的这首诗,她才如梦初醒,这时再回想半年来的细节,发现自己确实一直自欺欺人,每次觉得他对自己很好时,总不愿意想到这方面,可能在她心里并不是抗拒他,而是想自己就这么糊涂着不去认清吧。
还是周致富的声音。
“你别有负担,我不敢求你接受我,咱们相差太多,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夏慌忙打断他,“我只是,只是,只是没有思想准备,我从来没想到你,你会,你,对我有,我真是迷糊,怎么可能想不到呢,我早该想到的,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脑子成猪脑子了吧?”好象是肖夏狠狠地拍自己的脑门儿。
周致富没有看到想象中她恼怒的神情,他的心狂跳起来,难道她对自己也有感情吗?只是她以前没往深处想?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表白不会吓着她,反而有一线生机?
他定定地充满希望地注视着肖夏,没看到门口胡立军紫胀的面庞。
肖夏觉得她确实非常为难,要说她根本对周致富没有好感,怎么可能?想到从当新兵到现在,他对自己的一切帮助和照顾,细致入微的呵护,她怎么能说出狠心的话来?可要叫她接受对方的心意,她又真是没想过这个方面,她清楚自己未来的前途,现在说这个根本不现实,太遥远太渺茫。
她沉吟着,思索着怎么措词。
“你别再苦恼了,我并不奢求你答应,只是想你知道。明天就走了,现在,能不能让我握住你的手和你告别?”周致富恳切的眼神令肖夏无法摇头,她不是铁石心肠。
她缓缓地伸出右手,周致富则用自己的双手去接。
“砰”的一声,两人大惊失色,肖夏是正对门,她看到了胡立军,周致富则是面对她背对门,他还没看清楚是谁,一记重重的拳头就落在他后脑勺上,顿时一阵巨痛。
“啊!”肖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立刻停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要是给别人知道还了得?
周致富已经看清了脸色青紫的胡立军,见对方打了一拳住手,他诚恳地说:“你打吧,怎么解气怎么打,我要是还手就不是我妈的儿子。”
胡立军的双手紧攥,发出骨节摩擦的声响,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真是好哥们!好兄弟!我把你当自己人一点不设防,什么都告诉你,对她的心意你也早知道,你还横插上一杠子,我说她怎么一直不答应我呢,闹半天你在这儿诱惑她!你真干得出来!行!蔫人出豹子,不假,是我平日小看你,你放心,我不打你,可是我要你看着,我非把她娶进门不可!否则我就不姓胡,我跟你姓周!”
他又转过身来拼命地摇着肖夏:“你这个笨蛋,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啊?他是有才还是有貌,哪一点儿比我强?你说,你说!”
肖夏对葡萄酒特别没有免疫力,今天又在领导和战友们的盛情难却之下喝了不少,跟周致富谈话时勉强维持着清醒,现在她感到胡立军的一张变形的脸在她眼前一直晃,声音也越来越虚越来越远,她眼前越来越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吃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胡立军的嘴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一个字,眩晕感越来越重,终于身子一歪向下软软地倒地。
周致富想上前,被胡立军一把推开,他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倒不是怕胡立军,只是担心影响肖夏的名誉,于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抱走了肖夏。
肖夏醒来时,在自己的床上,她试着想起来,却头痛欲裂,呻吟着又躺下。
“喝水吗?”钱慧玲问她,她摇摇头。
“她们几个呢?”肖夏看到其他床铺上都没人。
钱慧玲说:“都根本没回来,会朋友的会朋友,会老乡的会老乡,今天晚上哪有人执行规定?只有我奉命守护你。”
“奉命?谁的命?”肖夏一下子坐起来,可是头晕令她又趴下了。
钱慧玲笑笑:“先是胡区队长把你送回来说你不舒服,让我看着点儿,有事叫他;后是过去的周区队长来问你怎么样了让我照顾你,虽然明天就各回各地儿了,可我刚好分在周区队长那个卫生队,敢不听话?”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6 17:42
肖夏暗自庆幸大家都不在,她翻过身躺下,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
“你到底喜欢哪一个?”钱慧玲的话,差点儿把肖夏吓得又跳起来。
“什么?”肖夏说。
钱慧玲却不以为然:“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老话说‘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女怕嫁错郎’,这些不都是说女的最要紧的是找个好男人吗?”
这个同住了半年的女兵,虽然比自己大2岁,可平时看起来与世无争又胆小,没想到还是挺有头脑的,真是谁也不能小瞧,肖夏想着,问:“那要是你,你喜欢哪个?”
钱慧玲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选周区队长,你别以为我傻找个农村人,我自己也是农村人,要不是沾亲戚的光也当不了兵,可人得知道自己吃几碗饭,胡区队长是更英俊条件更好,可跟着他那样的人多操心啊?恐怕睡觉都睡不着,生怕拢不住他,再说那样的人家,公公婆婆得多难侍候?媳妇不得跟保姆一样使?还是周区队长让人放心,他人好又不油嘴滑舌,到啥时候都靠得住,只有你欺负他没他欺负你的份儿,这日子才舒心。”
“行啊你,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啊!”肖夏赞叹不已:“想的真细,也真,现实。可是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喜欢谁,只说跟谁过日子合适,难道不用有感情的吗?”
钱慧玲撇撇嘴:“只有你们这些啥也不愁的小姐才整天把爱啊情啊放到头里(前面的意思),日子真过下去哪有恁多爱情?不都是一样过?我都快20了,想这也正常。不过也难怪,你又好看又有本事,想的更高也正常,胡区队长对你也很好。”
肖夏象是回答她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也不是有野心,我第一需要的就是爱,我太需要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人来爱我那种感觉,可是我不敢,我怕结果不是我想的那样。胡立军,我倒不是因为觉得配不上他而不理他,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讨任何人欢心,反正我也,习惯了,可是做的时候多辛苦,恐怕没人比我更知道,所以我只会为我愿意为他做的人这么做,我就是不喜欢胡立军太嚣张太强势,我又不是件东西,他凭什么老以他的意志强加给我?他送我东西,从来都是他以为我喜欢;他要请我吃饭,根本不先问我愿意不愿意,有没有时间,喜欢吃什么;他说去哪儿,拉我就走。他这人太激烈,太不定性,而且他根本没经过什么事儿,压根儿让人信不过他能担起多重的担子?”
“那周区队长呢?”钱慧玲追问:“他对你那么照顾,瞎子都知道,我不信你没感觉。”
肖夏沉思半晌,才说:“周,他真的很好,可我自己也觉得现在太小,还没有看过外面的天空,老天既然给我机会,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我想知道到底自己能干到什么样,而他,他将来的样子,一定是希望妻贤子孝、生活安宁、事业稳定、衣食无忧、健康长寿,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可是,我不是的,起码现在我是一心想往外飞的小鸟,怎么办?我也不愿意他难过,要是他是我亲哥哥就好了,那我该多幸福!平时我最讨厌别人认什么哥哥妹妹的,可是我真想他是我哥哥。”
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一夜,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无眠之夜。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6 17:43
九
1991年的夏天似乎来的格外早些,这才4月底,还没有下达服装换季的命令,可是常服已经穿不住,男生女生都只穿衬衣去上课,队长和教导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是临时负责的单位,谁去较这真儿?
自从进了复习班,肖夏这一个多月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从来在任何方面也不甘落后的她,只要一上数理化课,头就一阵阵发懵。
姨妈也真是的,她说肖夏是第二年兵,按规定只能考军区卫校,所以今年也没打算让她考试,当是来适应适应气氛,那干嘛非逼她来复习班?还弄得江队长一直阴沉着脸,连她自己都有点理亏,换她是队长也不高兴,1月中旬才分到团卫生队,2月初过年她就回姨家了,月底刚回卫生队连被子都没暖热呢,3月8号参加完女兵会餐就接到参加复习班的通知,当天小石来接她时队长的脸阴得能滴下水来。
这先不想,可每天的数理化作业别说做了,连看都没看懂,虽说职高也是高中,功课差得远了,她们导游专业根本不学数理化,最重要的是历史、地理和英语,后来又根据当地游客的特点增加了日语课,还要学习五花八门的专业课,象各种礼仪、风俗习惯、酒店宾馆知识,甚至化妆、服装和心理学,上了三年,她的成绩从没出过前三名,还在各种活动和比赛中获奖为校争光,才能当上校学生会主席,这也是建校以来第一次由非正规高中班的学生出任该职。那几年真是顺风顺水,一时风光无两啊。
可是看看现在,别人都在努力学习,晚自习结束了都不肯离开教室,只有她无所事事,下课铃一响就急着出去,上课铃响却不想进去,大家都羡慕她的潇洒,她却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同个宿舍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来干嘛的,这得熬到7月份考试的时候,不是活受罪吗?
成绩不行,其他的再好有什么用?虽然来复习班的第一天,她又代表所有学员发言,可她知道,不是她够资格,而是冲着坐在主席台上的姨父的面子;之后让她当副班长,也是同样的原因罢了。她很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出名总与家人有关,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好学生?用成绩说话!
肖夏真是佩服班长史敏秀的用功精神,这位已经超期服役的长话连第四年兵恐怕是最后一次有机会考军校了,所以拼命得很,史敏秀睡着了爱说梦话,刚来复习班时大家都听到过她在睡梦中说:“你好,12(话务员接电话时是报号码而不准报姓名的)!”敢情她是把上机值勤时的用语都做到梦里了,可最近她的梦话已经变成什么“钛钒铬锰铁”,其努力学习的精神可见一斑。
别人越用功,肖夏越心烦,她最近特别敏感,总觉得人家都在背地笑话她,她也知道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但就是纠正不过来,很容易为一点小事跟人争执,人也是越来越瘦,三号二型的军装新兵连时正好,现在直晃荡。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6 17:45
“肖夏,你电话,是小胡军医,快点来接!”教导员的办公室就在女生宿舍隔壁,他这一叫,全班都哄笑起来,肖夏恼得牙痒痒的。
“肖肖,我今天不能去看你,对不起啊,我老娘凤体欠安,她老人家电话急召我回去见她,我明天再去,你别生气,我给你买糖葫芦!”胡立军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说完就挂上电话,只剩下肖夏对着电话喘粗气。
这小子不知搭错哪根筋,非要跟她耗到底不可,她去卫生队报到第三天他就跑去看她,还口口声声让队长多关照,俨然一副她是他囊中之物的模样,气得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不顾仪态地掂着高跟鞋要敲他做威胁才把他赶走;到了复习班更离谱,这个训练团的驻地离胡立军更近,他几乎是天天报到,还改了称呼叫她“肖肖”,有时在她们饭堂蹭饭,时间长了居然跟队长、教导员称兄道弟起来,对她们班的人,更是极尽拉拢之能事,今天带零食啦,明天送优惠券的,女兵们都还居然吃他这一套!弄得复习班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暧昧。
唯一能让她浮躁的心安宁一会儿的,就是每三天一封固定收到周致富的信,两个人都爱好文学,而她没想到他也读过很多她看过的书,经常在信里交流感受,有时还会争论起来;除此以外,他说的都是日常琐事,从来不再提离开前那晚的话题,可是满信纸透出来的都是关心和疼爱,告诉她学习累了要吃什么,按什么穴位有助睡眠,不要图省事象在卫训队一样直接对着水龙头洗头发,辣椒也少碰,容易流鼻血;他还记得她体检时血糖略低,随信寄过两次枣来,让她感到很温暖。
总之现在等他的信,看他的信成了她的习惯,哪天晚了一点信没送到她会着急,她不愿意想自己这是为什么,也不去担心将来会怎样,她太渴望有人这样对自己,周致富就象黑暗中仅有的一缕阳光,在她最渴最旱的心上飘过的细雨。
看着手里最新收到的一封他的信,她已经能背下来了。除了照例的问候外,他看到肖夏最近的情绪很低落,对自己非常没有信心,特意用他自己来说服她
“你知道我多羡慕你们这些能考学的兵吗?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不说考上考不上,你知道在部队,想上个复习班,有个考学的资格,对一个营、团来说,有几个人能轮到不?很少哇!部队到底是要正常训练和值勤的,哪能让人人都去学习去,只能挑一部分比较有希望考上的,可是这‘比较有希望’的弹性太大,谁掌握?谁说了算?你不是说学习好就能有资格去考试啊,在我们这儿,有第五年兵还没轮到呢,眼看就复员了,也超龄了,没指望啊。
我要是当年初中毕业能上高中,现在不管咋地也一定去试试考军校,可是我这水平,连错字都还多着呢,哪有这本事?看着你们能坐那儿专门有人讲课,有人辅导,有人监督,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吗?
我6弟跟你一年大小,我每个月31块钱的津贴都寄回去20块,让家里攒着给他以后当学费,他也要考军校,因为国家管,不用掏钱,可地方上要想考,得更好的成绩才行呢,不管咋样,赖好考上一个出来,都能给家减轻负担,也给自己寻个营生。
你现在有压力,我能理解,可是你想想,比你强的不少,比你差的也大有人在嘛,不要太担心,饭是一口一口吃,学也是一天一天上,慢慢来吧,听你的意思,你阿姨也不是让你今年非上不可,那不是更好吗?全当练习喽,比其他人应该更没有压力才对啊!
不要对自己期望太高,我知道,你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能让自己落后一件事,是不是?可你不是万能的,哪能事事比人强?有一样比人强就不得了,何况你有很多长处,何必羡慕别人比你强的一点点呢?这样太辛苦自己了,真的,很担心你现在的心态。”
待续……
81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6 20:25
嘿嘿,又跟上了。{:soso_e160:}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6 20:27
胡立军,周志富,都不是肖夏的真命天子啊。宋英杰何时出现呢?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7 10:05
肖夏看着信,她想,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胡立军这样条件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却不觉得需要他,他离开她只会松口气;而周致富不但是个最多能转志愿兵的,离着她将近一百公里,只有这不会说话的信向她报到,却能令她安心?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她突然特别特别想看到他,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这种感觉是这样真切。
金玉合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给儿子挟菜,还不忘提醒丈夫先洗手再来吃饭。
“老妈我求求你,咱两个月以内别再做红烧狮子头行吗?我这一回家就是狮子头,一打嗝上次的狮子头味儿还在呢。”胡立军苦着脸把菜又搁盘子里。
“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菜吗?你这孩子怎么了?一回家就找毛病?谁招你了?”金玉合关心地问:“领导批评了吗?遇到疑难病患?要不,就是钱不够花?”
“哎呀妈,就为这我才不愿意回来的,咱家这吃饭叫吃饭吗?整一个审讯室!我说老妈,你有没有准备什么刑具,象手铐、皮鞭、辣椒水,噢对现在是新社会了,最好有测谎仪才时髦。”
胡立军还没说完,他爸爸上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少跟你妈没大没小的,你妈那么忙还老得惦记你的大大小小事,你还没心没肺!”
胡立军顺势向后一倒:“啊,完了,爸你拍中我的死穴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没有天山雪莲救命我就完蛋了!”
“呸呸呸!”金玉合的脸色都变了:“少说这不吉利的,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哈哈哈,老妈你太逗了!全市人民要是看到他们刚上台的副市长这样,哈哈哈,哎哟,肚子都笑的疼得不行!”胡立军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呀,老妈!你不是说头晕连床都起不来吗?火烧火燎就差十二道金牌把我招回来,怎么一点事没有?”
金玉合搁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儿子:“宝宝,啊,军军,妈有正事问你,你得实话实说,不能打马虎眼儿。”
“妈你别这样,我直发毛,打小儿一发成绩单你就这样,我有后遗症。”
“跟你说正经的,我听说你最近不象话,老不在你们医院呆着,值班还找人替,你又没回来,干嘛去了?你可别跟谁学坏啊!”金玉合的脸绷起来。
“又是程老头儿跟你告状是不是?没第二个人!我说妈,这老男寡妇是不是想追求你啊?要不怎么老跟你单线联系?”
“建国,你看看,你儿子是不是太没教养?当你面都敢说这话?”金玉合扭头对着丈夫:“都是你把他从小搁你们部队带着,看现在教成什么样子。”
侯建国不愧是做政委的,善于运用“四两拔千斤”之法,他认真地纠正儿子:“那不叫男寡妇,正确说法是‘鳏夫’,儿子你太不学无术。”
胡立军把拿着筷子的右手举起敬礼:“明白!”他突然收起了笑脸,无比庄重地对金玉合说:“妈,你不问我,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你以后别再通知我去哪儿哪儿吃饭的,趁机相亲行不行?我一个也没看上,再说我自己有人。”
“啊?”这消息对只有一个儿子的侯家无异于爆炸新闻,连一向沉得住气的侯建国都停下了咀嚼动作:“你有人?什么人?是大学同学吗?”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7 10:06
没等胡立军开口,金玉合一连串问题接踵而来:“是同学?多大了?哪个医院的?长得怎么样?多高?家哪儿的?她父母干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还有,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是近视眼,遗传机率很高的。”
胡立军非常严肃地回答:“妈你听好了,不是同学,是驻地的寡妇,还有孩子,无业游民,父母农民,兄妹8人,还有什么?啊,高度近视1200度。”
侯建国和金玉合同时张大嘴,大眼瞪小眼,半天没发出一个音,直到胡立军实在憋不住笑出声,两人才恍然大悟是上了当。
金玉合哭笑不得:“宝,军军,真是的,从小叫宝宝, 这一毕业非让改,老也记不住。这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开玩笑,要说你也24多了,找也该找,不是非让你相亲,自己认识的也行,可我实在不放心你的眼光,万一是个,咱家可丢不起人啊,会上全市新闻的。”
侯建国也点头称是:“我们都不是苛刻的人,也不讲什么门当户对,可起码要长得过的去、跟你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受教育的程度、成长环境不能相差太大吧。”
胡立军这才正色道:“爸,你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儿子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可还能分出好歹来。我不是不跟你们说,这一来嘛是我正在追求她,她并没答应呢;二来她确实年纪还小,是我带的兵,不说遵守部队规定,怎么也得等她到20吧。不过,我是铁了心只要她,非她不娶,她要不嫁,我就当和尚去。”
“你带的兵?你是说你实习那半年?”金玉合疑惑地问。
胡立军点点头。
“那不还是小黄毛丫头吗?还没定性,能看出什么?你不是被她灌了迷汤吧?现在的女孩儿可不简单,她是不是听说咱家条件好,故意接近你,想?”金玉合还没说完,胡立军重重放下碗打断她。
“妈!这话你今天在家说完算完,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要是当她面说,她,她自尊心很强的,可能一辈子不会再理我。她没有接近我,是我在追求她,她很特别,很特别,很,我也形容不好,反正就是跟我过去那些同学啊、你介绍那些、还有我伙计他们的对象都不一样,那些女的有三分姿色就恨不得把自己涂成颜料桶,说话做作得要命,吃饭就吃一口生怕胖,要么就是你这样事业型的,可她们有什么事业啊装得一本正经。我喜欢倒不是她漂亮,当然是挺漂亮不过也不到国色天香那地步,个子小小的,不到你1米65的标准,我才不管这,就是喜欢她,她身上有种我到死也学不会的东西,我虽然学不会,可我知道很珍贵。还有,你少小人之心,她爸是干部部排名第一的副部长,都在说现在部长去进修,他主持工作是铁定的下一任部长,人家在部队什么事办不了?还用打我主意?”
胡立军一口气说完,认真地叮嘱道:“爸,妈,算我求你们,千万别添乱,妈,你也别到处打听她,更别找什么借口去见她,在我领她回家之前,你们什么也别干,就是帮我忙,拜托拜托!”
他站起身来郑重地鞠了一躬。
见儿子如此郑重其事,侯建国和金玉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吭声了。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7 10:07
十
按照哨兵的指点,周致富来到肖夏住处门前,他的心砰砰狂跳着,她会在吗?不在怎么办?她会高兴吗?生气怎么办?不管了,反正人已经到这儿,是杀是剐随她。
“笃笃,笃”,他用军装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戴着“下士”军衔的女兵。
“你找谁?”对方的态度还不错。
“肖,肖夏,肖夏是住这儿吗?”周致富突然害怕起来。
“她去洗澡还没回来,要不,”女兵迟疑一下,“不方便让你进宿舍,去半天了快该回来,要不,你在这院里等她?”
“啊不用”,周致富忙谢绝:“你能告诉我澡堂在哪儿吗?我去接她。”
“那也行,说不定就碰上呢,从这儿直走到第二个路口左拐看到军人服务社,再左拐有个最多100米吧很好找的。”
周致富道了谢,按她说的路线走,果然看到军人服务社,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去买包烟,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他刚要跨进门,听到背后一串笑声。
“讨厌别闹,痒死了!”
“叫你说我!谁叫你先说我的?”
“哎呀你们别在马路上玩呀,跟小孩儿似的。”
“你别拉她们,看谁打过谁!”
周致富听到最后这个声音,觉得心头一颤,他循声回头,四个女兵在离他几米之外的路对面,有两个纠缠在一起打闹,啊,那个最右边的披散着已经长到肩头的秀发、可能因为刚刚被澡堂的热气蒸得脸上带着红晕的侧面对着他的,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她吗?
肖夏!他以为自己只在心里喊的,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呼出了声。
肖夏正梳头的右手猛地停住,她甩了甩头发,笑笑,好象认为自己有幻觉似的,继续向前走了两三步,却象明白过来,突然回头。
两人隔着马路,谁也没先动,好象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梦境。
周致富实在庆幸自己穿的是便装,他挥了一下左手,很自然向她张开双臂。
肖夏的脑子好象才反应过来,她直冲过马路跑到他面前,想投入他怀里,才发现手里还有个脸盆。
周致富爱极了她这时脸红的模样,他爱怜地摸摸肖夏的湿头发:“怎么不吹干再出来?这会儿有风,回头再头疼起来。”
“我又不是林黛玉好不好?”肖夏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
周致富又看到她害羞的样子,真想她啊,看见她真幸福。
肖夏说:“你等等。”她到看热闹的女兵身边:“帮我把东西带回去,谢谢!”
“他是谁啊?你可小心你家‘胡哥’!”
肖夏一皱眉:“少来,他凭什么管我?他是我什么人?快走快走。”她只拿着挎包又跑过来到周致富跟前。
周致富也听到了那句话,他心里一沉,是啊,胡立军离她很近,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和她,有没有更加接近的关系呢?
可是,他只想看到她,知道她很好,也觉得满足哇。他看着肖夏,一直笑,傻了似的也不说话。
“那个,你,怎么来的?等时间长了吗?能呆多久?赶着走不?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周致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刚来,你就出来了,没等,我有,”他抬手看表:“3个小时能陪你,我跟着团里来领物资的大车来的,下午2点要回去。”
他捕捉到肖夏脸上掠过的瞬间失望表情,刚想解释,但她马上展开笑颜:“才3个小时?是少了点,不过总比没有强,嗯,现在是11点差5分,我们做什么呢?去哪儿好?”
“我只是来看看你,你信里情绪不好,我放心不下,趁车方便来看看。”周致富隐瞒了他心里的无限担忧:“你的气色还不错,好象脸色红点儿,可是比在那儿还瘦,伙食不好?”
肖夏摇摇头,调皮地凑近他:“我是睡不好觉,压力大,学习老也跟不上。你好象也瘦了,伙食也不好?”
两个人同时舒心大笑,边说边走。
“想不想看我们教室?”她的眼神闪闪发光。
周致富点头:“想,凡是与你有关的,你上课的教室,你吃饭的饭堂,你锻炼的操场,你休息的宿舍,啊这我进不去,那就,你自己最喜欢的地方,都行。”
“走!”肖夏不假思索地拉起周致富的手,倒是他愣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忙要松开,他却又拉住她。
有一刹那的尴尬,肖夏仿佛受惊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扇子般遮住了她含羞的眼睛。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7 10:10
周致富轻轻用自己的一双手握住她的一双手,她的手真小啊,这么热的天,她的手却冰凉,他心疼地紧紧握住,好象这样能把自己炽热的心声也传递过去。
“那个……”,周致富先开口。
“嗯?”肖夏抬头看他,等了半天,周致富说:“你一看我,我就忘了。”
肖夏笑了,这是她最真实最无忧无虑的那种笑靥,周致富突然想到胡立军的形容词“灿若春花”。
“以后再烦恼的时候就想想自己这个笑容,再这样笑就好了。”周致富松开一只手,牵着她的左手:“走,导游,带路。”
接下来的2个小时,两个人几乎把营区转了个遍,先去教室,再去操场,然后是饭堂,周致富在肖夏同桌的座位坐下,两人相视而笑,他抚摸着课桌,真想在这里也有一席之地啊,能陪着她上课,下课,一起写作业,一起做操,一起吃饭,一起打球……
等过了午饭最拥挤的时间,肖夏带周致富到营区门口很近的一家老百姓开的面馆,说是面虽然不怎么样,但这家的麻辣兔肉特别够劲儿,让他尝尝。周致富一吃,确实还不错,又麻又辣,咸淡也合适。
肖夏看着周致富吃,她只是略尝了两口就不再吃,一直看他,周致富不由地停下了筷子。
“你也吃啊!”他说。
肖夏点点头,挟起一块肉放进他碗里:“你多吃一点,还要干活呢,我没事,天天都坐着,又不动脑子。”她伸手在周致富的嘴角抹了一下。
周致富的心里暖暖的,他低头吃自己的,没有注意到肖夏偷偷在擦眼泪。
“啊对了,”周致富抬头:“怎么了?你哭了?”
肖夏掩饰地笑笑:“没有,是太辣了,”她吸了一下鼻子:“什么?你要说什么来着?”
“哎,看我这记性,”周致富把手在纸上用力擦了几下,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递给肖夏。
“什么啊?”肖夏好奇地问:“我能打开看看不?”见周致富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解开。
“啊,真漂亮!”她赞叹道。是一枚紫色的水晶胸针,正好是一颗心的形状。
“可惜我穿着军装没法别,下次,下次我戴给你看好不好?真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色?”
周致富疼爱地看她兴奋的样子:“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也买不起好的,还得寄钱回家哩。就是看着它第一眼想着就配你。”
肖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真是的,你就说知道我喜欢又怎么了?干嘛这么老实啊,不会骗骗我么?”
周致富憨厚地笑笑,不会接她的话。
肖夏兴奋地拿起胸针在自己的胸前比来比去:“真漂亮!特别喜欢呢!”
周致富看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很幸福,来之前还怕她会嫌这东西太寒酸,没想到她这样高兴,他也很开心。
他俩吃着说着,快1点半才吃完饭,两人走到门口,肖夏准备付钱,却被告知已经付过,她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你去洗手的时候啊。”
“干嘛你付,你来看我,应该我请你,我在这儿是地主啊。”肖夏嗔怪着。
周致富收住了笑容:“我是没什么钱,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记住永远不要去结账,这是男人的事,让我保有一点儿尊严,好不好?”
肖夏的眼里突然蒙上一层水雾,慢慢地,她的眼里水莹莹的,可是她却笑着点点头:“好,我记住了,只要是你,我不结账。”
待续……
91页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7 10:11
宋英杰出现才是高潮,快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7 12:29
多么希望肖夏最后能和周志富走到一起啊。{:soso_e160:}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7 15:01
加分标记已读,剩下的等有时间咯{: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08:20
到了分别的时候,周致富跟司机说好在肖夏这边大门口斜对面大树下等。6月的太阳,下午1、2点正是最毒的时候,两个人刚站了一会儿,背上全都又湿又粘,肖夏又说要去洗手间,她足足去了10来分钟,周致富正担心时她又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不舒服吗?”他担心地问。
她笑了笑,拍拍挎包:“不是,顺便自己买了点东西。”
“你先回去吧,司机差不多快到了。”周致富劝她。
肖夏点头,却不走。
“还记得刚才你怎么笑的吗?”周致富问。
肖夏再点头,对他说:“我和胡。”
周致富打断她:“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他,不用再说。”
肖夏勉强笑笑:“你这么自信?”
周致富拍拍她的头:“不是自信,是相信,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你的心。”
“以后不开心的时候想想刚才的笑,再那么笑,好不好?”周致富的语气充满深情。
肖夏还是点头,可是这次却将头垂得更低,周致富站在她侧面,她白皙的脖颈从颈后黑亮的发丝间透出来,一颗小小的红痣清晰可见,而她的肩膀正在微微抽动。
周致富知道肖夏在哭,但他故作不知,硬着心肠催她:“快进去,别再中暑,快去!”说到最后一个词,他自己的声音也失去了控制,有点发颤。
肖夏拽住了周致富的胳膊肘儿,她的手也在发抖:“还记得在卫训队走的时候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早上她们的车先到,跟她一起的共有4个,2男2女,男兵先上去接住女兵的背包,再把女兵拉上去,胡立军又上车,他执意把肖夏拉上车,坚持要把她们送到市里再走。
她们上车后,还没有离开的一些战友纷纷上前握手告别,肖夏的目光却一直在四处找寻,焦急的神色即使是藏在一楼窗帘后面的周致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无法上前,他不是怕胡立军,但他不想让肖夏在离开之前还发生对她不利的新闻。
他看到肖夏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一阵柔美却分外凄凉的歌声隐约飘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相见难,啊,别亦难……”车越开越远,歌声渐渐微弱,直到无声无息。
他就这样躲在窗帘后面,隔着玻璃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他的手把窗帘扯掉了半边儿都不知道,他的心如刀割,不再苦苦压抑内心的真实,任自己的男儿热泪溢满脸颊,除了初中毕业后考上县里高中却没钱上时,他偷偷跑到田里哭的那次之外,这是他第二次流泪,却是为了咫尺天涯的心上人。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08:20
“你当时听到我唱歌了吗?”肖夏的声音,把周致富从回忆中惊醒,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因为他也是眼含热泪,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肖夏泣不成声:“其实,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不出来,送我,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虽然,我看不到你,但你一定能,听到,我,我的歌声。”
周致富的胸腔中突然发出一阵苦苦压抑的“嗬嗬”的声音,他用尽最后的控制力勉强从牙缝间向外挤出几个字来:“走吧!你快走!回去!”
他感到肖夏慢慢靠近他身边,从他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腰,有湿热的泪水透过他的衬衣浸到他的背上,热辣辣地象火烧着他的后背。不等他扭头转身,她已经松开,飞快地跑过马路,她始终没有再回头,只有一阵歌声飘过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相见难,啊,别亦难……”
直到肖夏的身影完全消失,周致富再也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慢慢地靠在树上,一点点向下滑,蓦然间,他看到一个塑料袋在他脚边。
他竭力控制着哆嗦的手,半天才解开袋子,里面是满满两大包兔肉,还有300元钱,和一张在菜单纸背面匆匆写下的潦草字迹。
哥:
你搭别人车来,总得谢谢人家,给他一包,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吃。
另外的,不要见外,不要见怪。”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08:21
十一
肖夏心里烦烦的,可她知道靳军医在隔壁医生值班室睡觉,不敢离开,只有对着窗户发呆。
先是昨天早上在姨妈家休息时,一个上门的人留下信封说是给姨父的信,她没有多想就接了下来,没想到人刚走,她无意中发现信封皮还是湿的,赶紧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百元钞票。她吓坏了,这连是谁都不知道,她可怎么跟姨父交待?她忙追出门去,却看见那个人回头发现她后更快地跑远,她费尽力气却怎么也追不上,只好回来对着这钱发呆了一整天。
让她略微安心的是,姨父并没有怪她,只是告诉她:以后只要他不在家,不要让任何人留下任何东西,不管是什么,这一次就算了,反正是谁干的他总是要出面说事儿的,不可能只送钱不说有什么事,到时候再给他就行。
惊魂未定的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口口声声说是记住了,姨父满意地笑了笑,告诉她,因为原来她呆的那个卫生队的队长想转业,怕最近这段时间会托她回来当说客或带东西,所以让她再换个单位,明天就去报到。
肖夏无奈地叹息。这是她当第二年兵里换第几个单位了?有7、8个了吧?每次只要被人发现她是谁家的孩子,不是要她回家带东西,就是托她说明情况请求帮助,要不就送她回来借口直接上门,结果必定是她又被另行安排,一次一次又一次,她都快成流浪者啦!
她不能适应战友们那样冷淡和不屑的眼神,她也没来得及交上比较好的朋友就又离开了,这种生活,怎么就没完没了啊!可是又不能抱怨姨父,他是她的恩人啊。
这一次还好,她知道是*师门诊部后很高兴,那里有她在卫训队的班长王琳,起码有个能说话的人,真是太好啦!
她兴奋地打了个电话找王琳,可对方的回答让她彻底傻掉啦!王琳告诉她,门诊部正是接到通知说要来一个卫生员,而现在又超编,所以王琳刚刚接到通知,下午去远在近百里之外的郊县一个小卫生所报到!
肖夏真切地觉得眼前一黑!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赶走了同班的战友。这样现实的一课一课,上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虽然王琳的语气很平淡,也没有一丝抱怨肖夏的口吻,可是那冷漠的口气、不愿意叙旧地拒她千里之行的态度,肖夏怎么可能不明白?她一点也不怨王琳,换了自己又会如何想?难道会开开心心地恭喜对方吗?
今天早上她特意早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师干部科长来报到,她知道,科长这一来,门诊部对她只有更敌视,可是她又无力抗拒对方的热情和好意,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果然,除了门诊部的徐主任说了些客套话之外,没有人和她讲话,每个人恐怕都觉得这个战士太可恶了,人没到就赶走了别人,而且是一个班的战友,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在身边?何况,她家里的人又是管干部的,以后连发发牢骚随便说个话都不行,多憋闷啊!
肖夏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她看到洗脸间里面有件白大褂泡在盆子里,可能是哪个医生或护士的,就顺手拎起来洗。
“哎呀,对不起,快给我!“一个个子高高、长得挺清秀的女军医跑进来慌忙端起脸盆走了,突然她又跑回来,“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儿没有医生欺负护士的规矩,我们这儿军医的风气很正的,你不用干这个,我也不是故意放这儿考验你的,真的不是。”
看着对方一脸的真诚,肖夏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08:23
“笃笃笃”,一阵敲在窗户上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肖夏,她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夹克衫、军装裤子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对她笑。
肖夏忙站起身迎上去,“打针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不是,那个”,对方搔搔头皮,“我,‘于化验’在不在?”
靳欣欣也听到声音出来看,听到是找于化验的,她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又出去了。
门诊部的惯例是用医生或护士的职务或岗位来称呼,化验师姓于,就叫“于化验”,依此类推有“朱司药”、“冯牙科”等等,那个肖夏为她洗过衣服的军医是这里最年轻的医生就是靳欣欣,北京人,和老公双双在该师就职,她老公是搞技术工作的。
而于化验,是靳军医来之前最年轻漂亮的,由于医生编制不足,她差点可以当成医生的,但靳军医调来之后于化验的医生梦就泡汤了,靳欣欣还好,毕竟年轻,心里不存事儿,但于化验就经常说点风凉话,所以她俩是最不对盘的人,谁也不理对方的事。
“于化验应该在啊?你没去化验室吗?在二楼!”肖夏友好地说。毕竟她和谁也不是一派的。
小伙子疑惑地问:“我去了啊,可没有人,我是她小叔子,刚到家,没有钥匙,我爸妈都出去了,就她离得最近,所以找她拿钥匙。”
“噢,这样”,肖夏想想,“那你能帮我看一下门吗?我去找找看。”
小伙子立马儿坐下:“好,你去吧,我叫石岩,你一说她就知道,我在这儿,放心。”
肖夏跑出门诊部,她估计于化验又去后面的一室所在的会议室去看电视,每天这个时间有她最喜欢的电视剧。果然,一找就找到了,听说小叔子回来,于化验不情愿地站起身跟肖夏回来。
“你爸你妈知道你回来啊?”于莉莉问石岩。
“什么叫‘你爸你妈’啊?那是你什么人?”石岩的口气也不好,“给我钥匙。”
于莉莉解下一串钥匙取下来一把甩过钥匙去:“回家别乱翻东西,老实呆点儿。”
“那是我爸妈家,你管得着吗你?”石岩的态度让肖夏觉得很纳闷,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想多看,借故走开了。
没几分钟,于化验搭讪着进来注射室:“小肖,不好意思,让你见笑啦!我吧,就这脾气,见不得人跟我耍横,好歹我也是他嫂子吧?你看他什么态度!”
肖夏笑笑:“没事儿,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一家人嘛,随便点儿好。”
“哼,”于莉莉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笑:“那是个拖油瓶,跟他妈一起进我家门,根本和我老公不是一个爸妈生的,就这样我老公还不是想办法送他去当兵啊?不知道感恩,有本事别靠我们啊!这不?刚复员回来,家里跟容不下他似的,更拿我当仇人。”
听到于化验说“拖油瓶”时的语气,肖夏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原来那个看起来不友好的家伙,和肖夏自己也算是一类人啊。
“小肖啊,你来了有,有快两个月了吧?怎么样?适应没有?工作辛苦吗?”徐主任是门诊部的最高领导,说话总是笑眯眯。
“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很好。”肖夏很真诚地回答。
“噢,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这儿的人都不错,很直率,哈哈。”徐自重打着哈哈:“这样,今天有事找你,马上要元旦了,你也知道,过年没几个人,回家的回家,值班的值班,休假的休假,也就是元旦最热闹,代表咱们单位出个节目吧?全指望你了今年,我给你找个伴儿,保证一鸣惊人!咱们年轻人少,没几个会点儿啥的,过去啊老是最后一名,唉,我也没面子,大家也没劲儿。”
肖夏点头答应下来,她太希望借这个机会和门诊部的人好好相处、得到他们的认可,在去饭堂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节目的事,打饭的时候,还在想,到底表演什么呢?最拿手的自然是古筝,但是太笨重了,还得往台上搬来搬去,人们也不一定有耐心听,在卫训队时就因为这个她才表演了不太擅长的二胡,可是师里这么大,要演,就一定得演象样的!
她正在想得出神,“啪”地一声,一个饭盒扔到她面前,有个戴第四年兵“中士”军衔的男兵,不客气地在她们桌前坐下,把她刚打的饭菜推到一边儿,差点儿掉地上,他大摇大摆的样子让肖夏看着就恼火。
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周致富也是超期服役的第四年兵,哪象这人傲慢的德行?
“哎,这是门诊部的饭桌,你是哪单位的?不知道要各坐各的地方啊?”她问对方。
可男兵只是斜了她一眼,不但没说话,反而从她的饭盒里挑了块鱼吃。
这下肖夏可真的生气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简直是,嘿,他以为他是谁啊?克拉克盖博?去他的!
肖夏把自己的饭盒一下子扣在桌子上,也不管全饭堂的人都停下看他俩,她恶狠狠地说:“你这么喜欢吃,送给你好吧,你,真是无聊,连认识都不认识人家,你凭什么去别人碗里挑菜啊,要是你有肝炎什么的,我。”
“就你这脾气,还想跟我合作?”对方终于开口。
“合作?什么合作?”肖夏重复他的话:“你弄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和你合作什么?”
男兵自说自话:“你的肺活量不足,气息太薄,完全是用本嗓发音而已,音准凑合,这是外行人听的感觉,但是音域和力度离我的要求太远,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五点半跟我跑3000米,然后跟我练习发音的正确方法,每天晚上另外要训练。”说完,他径自走开。
肖夏几乎认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可他说的那几句话又很有条理,难道是认错人?
待续
100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8 09:54
宋英杰???????{:soso_e132:}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8 15:27
这是主角儿登场了吗?这么酷{:soso_e113:}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16:45
呵呵,别急哈{:soso_e12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16:49
这时打字员李虹凑过来:“哎呀,肖夏,你和柳真材很熟悉?”
肖夏更糊涂了,什么见鬼的柳真材,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见她不象是装糊涂,李虹一下子泄了气。
“我还以为你们熟悉呢,不过也难怪,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道他啊?”
“他很有名吗?谁啊他是?”肖夏疑惑地问。
“你真不认识呀?柳真材喔,他可是全师最帅的帅哥喽,咱们文工团的台柱,听说没当兵之前是哪个市剧团专门唱小生的,齿白唇红,那叫一个‘俊’!”李虹说得两眼放光。
肖夏调皮地把手伸到李虹的下巴上抹了一把,“嗯,还好,没流下来。”
“什么啊?”李虹不解地擦擦下巴,想去口袋里掏小镜子看,被肖夏拦住了。
“我是说,”肖夏笑着往饭堂外面跑:“你的哈拉子没流下来,还成,不是很馋,哈哈。”
李虹气得跺脚在后面追:“死丫头,我不是看上他啊,是他唱歌真的很棒呀!你别跑,有胆子你站着,我抓住你你就死定啦!”
柳真材看着一脸苦相、跟在他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肖夏,面无表情地说:“就这水平?天天练吧你!过去在原部队你都不出操吗?啊对,你们卫生员都是后勤的,最稀拉的兵;还有,你今天虽然是准时来,不过我已经先到了,明天你必须在我之前到,记住没?”
原来这就是主任说的给她找的搭档?肖夏心里狠狠地说:让你狂,好吧,现在要求你,我先忍着。
她“友好”地点点头。
柳真材又说:“上次你弄得我没吃成饭,今天中午你请客,我要吃黄焖鸡,不要一点辣椒,你自己也不能吃,起码这一个月不能,等演出完你爱干嘛干嘛。”
肖夏心里已经骂了无数句“疯子,白痴”,但她还是点头:“好,我请客,中午,没问题。”
柳真材似乎对她的态度比较满意,“只有27天要想把你个没有一点声乐基础的人教会是不可能了,只能速成,现在你先做深呼吸给我看看。”
他说着走到肖夏对面:“吸气!”
肖夏有点不自然地用力吸气。
“太慢!再来!”柳真材当即打断她。
肖夏故意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大,她自己都乐了:“不行,柳班长,这是吸气吗?好象是感冒病人,哈哈哈哈!”
她笑了几声,看到对方一张小白脸变黑,无趣地收住了笑:“那个,我做得对不对?”
柳真材再走近她一步:“再吸气,用腹部,你不用我教什么叫‘腹部’吧?”
肖夏被他的话吓得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用不用,我知道,我会。”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柳真材的反应。
“够深的,太慢,再来一次,用力但是加速吸气,然后缓缓地平均地向外呼气,越慢越匀速越好。”柳真材说。
肖夏按他说的做,用力加速吸气,匀速向外吐气,做了十来次,她刚想开口询问,柳真材突然上前一下把手贴在她的胸口。
肖夏一把打掉柳真材的手:“你干嘛?”她真的恼火,向后退一大步。
柳真材却跟没看到似的再次走近:“你做的不对,你的肺活量太单薄,也不是用的腹腔力量,你的气还不是从肺部呼出去的,根本不对!”
“不对你就说呗!不许碰我!”肖夏涨红了脸。
柳真材从鼻子里“哼”了声:“你倒想让我碰,我也得乐意!你看看自己,是身材好啊还是个子高?脸蛋儿凑合,可也不比文工团的强吧,你打听打听,我对她们谁动手动脚?”
肖夏被他的“实话”气得脸通红。
柳真材仍然不放过她:“我想试试你的气息从哪里过的!你要用肺的力量来控制呼气时的频率和节奏,而不是嗓子!要不然,你的声音再好听也没用,不亮也不够稳定,还太单薄!”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16:50
他说完这几句,把一张纸丢给肖夏,几乎扔到她脸上。肖夏扯过来一看,上面写着:1.每天早上3000米,呼吸训练40分钟;2.每天洗脸时把头浸入脸盆中淹没为止,憋气,时间越长越好;3.每天晚上睡觉前100个仰卧起坐,卧时用力吸气,起时轻轻吐气;4.不准喝酒、抽烟、吃冰冻食物和辣椒,不准大喊大叫;5.。。。。。。足足有11条。
肖夏这才收起了小瞧对方之心,别看他这样子可恶,还是有两把刷子呢!好吧,就暂时忍耐你一下!
接下来整整20天,肖夏和柳真材天天一起跑步、练声、训练,她也慢慢适应了对方爱搭不理的态度,而且随着了解的增多,她发现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可恶,比如知道她不能吃辣椒很郁闷,他那晚练习完走前扔给她一瓶子豆瓣酱,里面居然有火腿丝和花生,好吃得不能行,她吃完问他在哪儿买的,才知道是他自己炒的,差点儿惊叹不已;他心地也很好,在外面跑步时遇到一个老头被人撞倒,他上去就揪住开车的人非让人家掏钱送老人去医院,反正,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吧。
离演出还有7天,柳真材拿出他们要演唱的曲目,肖夏几乎要晕过去,他要她合作《白毛女》的片段让她演喜儿,他自己演她爹——杨白劳!
“我不干!”肖夏把歌词扔回去:“这一上场不是让人把我笑死了!你真想得出,让我喊你‘爹爹’!我倒是敢叫,你敢答应吗你?你不怕折寿?不管,就是不干。”
柳真材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和腔调:“不干?你试试我会不会把你提溜着扔台上去!我费这么大劲儿陪你练,还给你当陪衬,我有几句词?纯粹是为你,要不是徐主任求我,我才不稀得帮你!你以为是逗你玩的?”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16:52
十二
胡立军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正在演唱的肖夏,他的眼睛有点湿湿的,主动报名参加军区巡回医疗队去基层各单位这两个多月,他才知道自己多想她啊,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有点鼻音重,好象是感冒,他担心了几天,连晚上打牌时总是出错,弄得和他搭档的人直骂他。
今天中午才回来,放下背包吃过饭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看她,没想到她今天又要演出,还是唱喜儿!
胡立军的心里很不解,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肖夏就是不理他?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么病,她看也不看她,他却更想她!她等会儿看到他,能会对他笑笑吗?
台上的她,是胡立军第一次看到她化这样的舞台妆,很浓艳,没有平时的清秀,可是却另外有一种韵味,贴近成熟一点的女孩子的味道。要是能这样看着她,陪着她,一直成长,一直到老,多幸福啊!
这时的肖夏已经唱完了喜儿开场“北风那个吹”的那一段,杨白劳上场了,一看到他,喜儿扑过去叫“爹”,胡立军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天!她可真能叫得出来!
这男的是谁啊?真他妈的幸福!居然能离她这么近,还给她扎头绳!胡立军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
后台,柳真材卸妆之后第一次对肖夏展示了他的笑容。
“还行,你属于临场型的,越是人多场面大,你发挥得越好,可惜时间太短点儿,如果再有两个月,凭你的底子和我的本事,有把握把你培训得基本接近专业水平。”他轻描淡写地夸奖了一句。
肖夏的妆卸完之后,不知是戏服太单薄,还是害怕,脸色有些发白,她抱着杯热水说:“我吓坏了都,虽说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可是毕竟这儿我认识的没几个,全是生人,而且我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哇?全是你的歌迷,才叫好的,我沾光罢了,师傅!”
柳真材惊异地看她:“嘿,你可是第一次这么叫我啊!光叫这一声就拜师,太便宜你,怎么着也得有个拜师宴什么的算数吧?我这次可是纯粹的绿叶,文工团是专业演出,我们不参加评比,只是表演性质,你可是要参加评奖的,有这表现,二等奖稳稳当当!”
肖夏不好意思地制止他:“小点声,万一等会儿没得奖,不是丢人吗这么大声?”
柳真材不乐意了:“没得奖?要是得不了,我把自己脑袋给你!除了三室的舞蹈也不错,还有哪个比你强的,你自己说说?不是我逼你演这段扬长避短,你行吗你?”
他开始“秋后算账”:“你看,开场这一段很悠扬,但是不需要很高的技巧,正好能展示你本嗓的甜美,到后面那一回对吐字要求比较高的吧,刚好节奏比较快,掩饰了你气息不足的毛病,我这么‘对症下药’,你还死活都不乐意,我当你爹怎么了?台上无父子,这是专业精神!”
肖夏狡辩:“那不叫‘对症下药’,应该叫‘因材施教’。”见柳真材要翻脸,她忙改口:“好好,你最聪明行了吧师傅!不是还没演完吗?后边说不定有更好的。”
“笨蛋!”柳真材骂她:“你是傻子啊?后面的节目单你没看?全是‘老弱病残!’你们门诊部按建制排顺序已经是倒数,你的分数目前是第二,一等奖是不行,二等奖有二个呢,我不信还有比你强的。打赌,要是我赢,你请我喝酒;要是你赢,我陪你喝酒!”
肖夏不假思索地点头。
柳真材哈哈大笑起来。
肖夏一愣,再想他的话,也乐了:“好啊你,给我下套呢!合着怎么都是你赢!”
“不是,我看你紧张,想让你放松一下的。”柳真材不笑了,认真地说:“你真挺努力,比我想得不一样,以为你是娇小姐,本来想让你吃点苦头自己撂挑子,你还行。”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8 16:55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8 16:57 编辑
颁完奖,肖夏果然是二等奖的第一个,她有点遗憾,因为只比第一名差0.17分,不过,以她的业余水平,已经不赖,主任他们都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要请她和柳真材去吃饭。
大家聚拢着向外走,肖夏眉头一皱,她看到了含笑在路边站着的胡立军。
“你回来了。”她冲胡立军笑了一下:“听说是给偏僻的地方战士们检查身体,辛苦啦!好象黑了点儿!”可能是开心吧,她的态度很好。
胡立军的心一下子热乎乎的,他还怕她不理他呢!他上前两步向在场军衔最高的徐主任敬礼:“您好!我是胡立军,**医院实习医生,来看我的女朋友,谢谢您对她的照顾!”
徐主任愣了一下,马上展开了笑脸:“啊,好好,眼光确实不错,小肖是我们的宝贝啊,我还想替她介绍对象呢,原来早就有了,小伙子挺帅,哪儿的人呐?”
胡立军答道:“本市人,父亲也是当兵的,跟您的军衔一样,不过他不是军医。”
“噢,世家,世家啊,好,挺好。”徐主任回头看低头不语的肖夏:“怎么不说话啊?不好意思?哈哈,跟我们打埋伏这么长时间!走,一起去吧,能喝点酒不?”
“报告领导,酒量不太大,酒品比较好,酒胆就更大!”胡立军响亮回答道。
柳真材看着脸色发白的肖夏:“你怎么了?是台上太冷,服装太薄,冻着了吗?”
肖夏摇头,又点头:“是,我不想去,有点不舒服,胡,”她咽了口唾沫:“那个,我们先回去吧,大家去吃就好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靳欣欣说:“主任您真是的,人家刚见面,哪有心思吃饭啊?我们快走吧,别当电灯泡啦!”
大家哄笑一片,都走了。肖夏在前面越走越快,胡立军也不说话,一直跟她来到宿舍,她的宿舍本来就是两个战士住,现在一个上夜班的,只有她和他在。
肖夏给胡立军倒了杯水:“喝水吧,你今天刚回来?”
胡立军点头:“是,刚回来,直接来的。”
肖夏说:“其实,我也想见你。”见胡立军惊喜的神情,她低下头:“我想和你谈谈。”
胡立军看她的表情,自己的心一下紧张起来,他抽出一支烟,想点燃,看看她,又收进去。
肖夏找出一盒火柴给他:“不要紧,我不反对男人抽烟,女人抽不好看,挺放荡的感觉,男人没关系。你抽吧。”
胡立军惊奇地看她。过去的女孩子一看到他抽烟,都是一副打算改造他的样子,和他说抽烟多不好什么的,后来他也烦了就戒掉烟,可是在卫训队遇到肖夏后,他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抽上的,可他还第一次听到女孩子这样说不反对男人抽烟。
他点上烟,手微微有点抖,长长地吸了一口,他闷声问:“你想谈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肖夏在他对面坐下,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不容置疑。
“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谈一次的,胡立军,”她第一次这样叫他,过去她一直叫他“队长”,可她今天叫得这样平等,反而让他心里硌噔一下,不好的预兆立刻涌上来。
“等等,肖夏,你让我先说几句,行吗?”胡立军正视着肖夏的眼神,一反平时的嘻嘻哈哈的样子。
肖夏点点头。
“我知道,这一年3个月11天了,你根本没有接受我。”肖夏听到这儿,吃惊地抬起头看胡立军,她根本没算过和他认识多长时间了,她的心里有一点感动。
“我就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说,但凡你说的出,我改,一定改,是嫌我老没正经样儿吗?这一点我承认,可是我觉得年轻人嘛,不是非要老古板才算成熟吧?快乐一点儿幽默不好吗?不过,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这样。还有呢?你嫌我不上进是不是?其实不是的,我很喜欢学习,也很喜欢部队,这次下基层看到战士们的辛苦,慢性病很多,也不知道正确调养,我心里很难受,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多接触到医学常识,而且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或者环境呢?我想写篇关于这方面的论文。我不是花花公子,也不是少爷本性,除了嘴巴上不太好,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肖夏!”
肖夏听得出,胡立军的语气是真诚的,她有点感动,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等胡立军抬头看她,她才缓缓接着说:“我承认,过去我对你有点成见,觉得你比较嚣张,挺狂的,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发现你的很多长处,你挺热情,也很认真对人对事,不是表面那样,不过,真的,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胡立军执着地问。
肖夏沉吟良久:“你知道我多少?你到底认识我多少?你看到的我,其实如果根本不是我,你会喜欢吗?就象小时候那个黑白电影《画皮》里,那个,女鬼吧,如果她把脸皮一撕开,原形毕露时候,你肯定会吓跑的,我,就是那个样子。对着你,我很辛苦,我们悬殊太大,我有压力,我不愿意和高过我太多的人交往。”
胡立军不解地问:“你怎么这么奇怪的想法?你和我有什么悬殊啊?你家和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呀,你看,你学过跳舞,还会乐器,肯定家里也不错吧?我也是家里支持才学吉他的,我们的成长环境应该是差不多的,我不明白你干嘛非得和我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肖夏定定地看他,轻轻地说:“门当户对?差不多?”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迷茫的神情:“我问你,你五岁的时候干什么?”
胡立军不确定地回答:“五,五岁?不记得,可能是跟小朋友撒尿和泥玩呢还!”
“是吧?”肖夏接着他的话说:“可你知道我五岁干什么吗?我已经上了一年级,而且自己上学放学过五条马路回家,晚自习8点才完,回家的路上吓得想哭,从来不向家里人要求他们接送,反正说了也没人搭理;我已经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摆出小人书,看一本一分钱地向小朋友要钱;我第一次流鼻血,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以为一直低头让血往下流就会停的,要不是后来一个叔叔把我抱到医院,我就是死在家也没人知道。”
她突然低下头,声音开始哽咽:“七岁,小学三年级,我就会去爸爸他们研究所的后面找废品,开始是卖给收破烂儿的,后来觉得太亏就自己去废品站卖,能多卖一倍的钱呢!有一次,我不认识那东西,想捡走时候被门岗发现给揪住了,还被狗给咬了一口裤子都烂了,幸好不是咬我身上,要不恐怕连‘狂犬病’都没有常识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结果爸爸回家就用棍子打了我一顿,我才知道是什么稀有金属的报废材料,可报废的也不能卖,是泄露国家军事情报,哈,要是我真给卖掉,就得给我爸抓起来,连工作丢了还是轻的,恐怕得进监狱。”。
她的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流,话也越说越快:“你知道为什么我干这个吗?因为我想学跳舞,想学弹琴,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我只能自己想辙,我最羡慕班里的刘玉,她妈妈就是我们音乐老师,她什么也不用操心,就能学跳舞,学唱歌,学弹琴,有什么演出她都有漂亮服装穿,而我,要把蓝布鞋上涂上白粉笔当白球鞋穿,你有过这感受吗?”
胡立军站起来,目瞪口呆,他确实不能想象,这才是她真实的生活?!
待续
111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8 23:07
{:soso_e160:}和胡立军摊牌了,但愿以后不再与有骚扰。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8 23:07
期待下文。{: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08:14
肖夏抬起右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又冒出来的眼泪:“可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在我来说,什么也不会什么都落在人家后头,那才是最丢人的。不觉得这难受,只要能学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她条件那么好可她学习没我好,她妈妈就让我跟她一起放学写作业,帮她补功课,她妈妈就教我弹琴,我的古筝和二胡,就是这样换来的。”
肖夏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其实,后来我听到别人说当家教什么的,我都在想,啊,原来我那时候,就会当家教换取报酬,哈哈,”她的笑声中饱含着无限的凄凉,“你说,我是不是挺有本事?挺有天赋的?无师自通吧也算?”
肖夏说到这里,再也无力支撑自己,腿一软,坐倒在地板上,哭起来,可她的哭声是那样压抑,只在自己的喉咙里,只能看到她肩膀的抽动。
胡立军的心象被重重地撕开似的,他上前蹲下,把肖夏的头轻轻抱住,靠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你哭吧,过去从来也没有哭过不是?哭吧,哭完就好,还有我呢,以前不知道,现在和以后,有我呢,你放心,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
肖夏猛地清醒过来,她挣扎着起身甩开胡立军:“不!不要人可怜我!你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懂我的心?你说我们门当户对,那是我姨家,是我姨父吧?可是我那样寄人篱下、惶恐不安的念头,你能体会?弟弟喜欢吃的东西我连看一眼都不敢怕自己也馋,你尝过这滋味吗?我甚至没有见过我亲生的爸爸妈妈一眼!我一定是个扫帚星,所以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才没有一个活到现在让我有个亲人的!一定是我害的!”
她的情绪开始接近崩溃:“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压力太大了!我知道你妈是这儿的市长,你这样的人家,我,算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她跪坐在地上,抬头用诚恳的眼神看着胡立军,眼中流露着一种惶惑的哀求神色,象一只无助的小鹿。
“我知道你心地是好的,可是你给我的感觉,真的象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你大我好几岁,可是你经历过什么?你承受过多少?你做过什么有意义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如果没有家人,你还会做什么?你真的不能给人安全感,没有踏实的感觉,我不骗你,我甚至有种错觉,你更象我弟弟而不是比我大的男人。”肖夏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胡立军不由地攥紧了拳头,他什么话也不再说,转身轻轻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两只手提满一看就是吃完饭打包的餐盒的柳真材,他不知已经在门外听了多久,也是一脸的震惊和痛楚表情。
胡立军和柳真材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地下楼,柳真材拍了拍胡立军的肩膀,自己先走了。
肖夏不知道,胡立军在肖夏的门外坡下面的树下,整整坐了一个晚上,也整整抽了一包烟。
胡立军想着肖夏对他说的一切话,想到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想到自己的家,家人,身边的朋友,真的,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心痛和心碎过,这样震撼过,这样渴望靠近过!
他最后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一天没有结婚,我永远要在她身边保护她,除非她真的嫁人,有人保护,我才甘心!才放弃!而且我要做一个成熟的男人,让她相信,让她觉得可以依赖我!
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他必须要返回医院去六点钟出操,才把装了一天在身上的带给她的礼物,轻轻地放在她门口地上。
肖夏早上起床出来洗脸时,打开了包装精美的盒子,她吃惊地下意识向坡下跑,才想起来早就过了出操的时间,胡立军应该早就走了。
盒子里是一条水波纹形状的应该是白金的项链,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可是最让肖夏吃惊和不解的是,项链下方的吊坠,居然也是一颗紫色的心型水晶!盒子里面还有一行小字:“我虽然不完美,却愿意守护最完美的你!”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08:15
十三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说这咋办?”崔大田一边骂着,可趴着没敢动。
肖夏的泪都下来了,她一头是汗,“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的,你这儿也太硬了,我怎么能想到针会断你,里头啊!”她一直往窗户外面看:“韩护士可能该回来了,你先趴着,千万别动啊,别动,求求你了,先别生气,千万别动。”
正好柳真材进来,他最近因为打球玩儿时候受伤经常来门诊部换药,老跟肖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肖夏也觉得他们自从一起演出后发现这个人确实并不坏,跟他比较友善,他听到肖夏叫他“师傅”,就一直叫她“徒儿。”
“怎么了徒儿?”柳真材问。
肖夏朝他吐吐舌头,没吭声,柳真材一看,一个40多岁的男人正在注射室专门打针的床上趴着,没什么不妥啊!
“哎,老兄,你打完针怎么不起来啊?大过年的,这地方好吗?”柳真材逗着人家。
崔大田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拿老子开心不是?等老子起来再收拾你!你当老子愿意在这儿,这不是不敢起来吗?老子屁股上有针!”
肖夏又想笑又不敢,她捂着肚子偷偷跑到门口去等主班的韩护士,怎么还不回来?
柳真材走近崔大田一看,嘿,原来对方的屁股上有一丁点儿针头露在外面,可是太短,不走近仔细根本看不到。
他也缩了缩脖子跑到门口:“完了,你完了徒儿,医疗事故!你怎么打针的啊?居然把针头打折了留在人家屁股里面,你等着吧,带班护士回来你准没好果子吃!”
肖夏特别冤枉的表情:“师傅你少幸灾乐祸,真不能怪我,他屁股特别硬,可能打时间长了全是疙瘩,我好不容易才把针扎上,可是拔不掉,再一用劲儿,前面断了,后面半截折在他屁股里面,我也不知道咋办,看韩护士回来吧。”
正说呢,靳欣欣来了:“哎你们站门口干嘛?知道我来,列队欢迎吗?”
现在大家的关系好了很多,她们也发现肖夏不是她们想象中的人,随便开开玩笑的时候也多起来。
肖夏一把拉住她:“天,救命的来了,快!”
靳欣欣莫名其妙:“干嘛呀?怎么了?”
肖夏把她拉进注射室,跟她说了崔大田的情形,看到那个平时骄横的家伙一脸怒气冲冲的可又不敢动的模样,靳欣欣哈哈大笑。
“哟,崔科长,您这大忙人,什么时候想起来光临门诊部检查工作呀?”靳欣欣故意气他,因为他对靳欣欣的爱人特别爱挑毛病。
崔大田一看是她,跟看到亲人一样:“哎呀小靳,你快想想办法,这,这丫头片子打针不行,我这都趴着半天了,也不是个事儿啊,快,快想想办法,欣欣,快点儿。”
靳欣欣正色道:“崔科长,欣欣不是你叫的吧?而且,我是医生,只管看病,治疗不是我的专业也不是我的特长,是护士的职责范围,恕我无能为力。”
崔大田气得直翻白眼:“这韩护士到底去哪儿了?难不成要是她永远不回来,我就起不来了?”
“哎哎,这谁啊大过年的咒我?我怎么就永远回不来啦?”韩敏终于回来了,一看崔大田,她就直皱眉,这是个最怕打针还最经常打针的家伙,每次一打针还没开始推药呢他就喊疼,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怎么着崔大科长,看我们这儿风景好?您还留恋上了?那也别晾着您的‘贵腚’好不好?”她讽刺对方。
这会儿她可是救命的,崔大田顾不上计较她的态度:“快,韩护士,救命啊,你看看,我屁股里这针头,怎么办?”
韩敏这才发现是出了事,她走近看了看,轻描淡写说:“没办法,开刀吧。”
“开刀?”崔大田差点晕过去:“这一点儿事还得开刀?没别的招吗?”他一激动,忘了自己的情况,差点起来。
“别动!”韩敏制止道:“你要是一动,真得开刀啊!”她拿着镊子过来,不知怎么地一拨拉,随着崔大田一声惨叫,一小截针身就掉到了托盘上,她又用酒精棉球消毒,换了个干棉球按了按:“给,自己按着吧,这么小事儿,咋呼啥呀!”
崔大田按着棉球还是没敢起身:“小事?要是拔不出来,会咋样?那就不是小事了。”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08:16
靳欣欣接话说:“要是拔不出来,它顺着您的血管走,到您的心脏,您就着凉(死的意思)了呗。”
“你们这些干医的,一个比一个手狠。”崔大田捂着屁股起来,慢慢往外挪步子。
“是啊,我们手狠,可比人心黑的强。”靳欣欣追着他的背影喊着,又回头安慰一脸惶恐的肖夏:“没事儿,他老打针,都硬结了,让他贴贴土豆片儿还不乐意,那还叫人屁股么?针折得正常,还替我出气呢,断得好!”
她又回头看一边看热闹的柳真材:“你小子不在文工团老实呆着,怎么老来这儿报到啊?怎么着,看上我们小肖?没辙,人家男朋友帅着呢,还是我同个学校的的师弟,你趁早转移目标吧。”
肖夏脸红了:“靳医生,你说什么呢,他来换药的。”
柳真材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我哪敢高攀徒、肖夏?她是还没雕琢成型的玉石,我嘛,是路边儿到处能找见的鹅卵石,不是一路的。”
肖夏值完前夜班已经午夜十二点,回宿舍睡觉去,今天是正月十五,饭堂有元宵,可是大锅饭不好煮,几乎吃到嘴里都是烂的,幸好她早有准备,提前买了外面包好的放在宿舍,回去用电饭锅再煮几个吃。
最近好象长胖了一点?真是“马无夜草不肥啊”!肖夏想着,走到坡底下刚要上楼,发现一个人背朝上脸向下地趴在她们楼下不远的地方,吓得她差点叫“救命。”
她犹豫了一下,学医的本能令她没有走开,上前定睛一看,怎么这么眼熟呢?在哪儿见过?啊,想起来了,于化验的小叔子,石岩!可他躺地上干嘛?
她看看对方一动不动的样子,天这么冷,万一睡着在这儿地上,不等到明天早上就得发烧,弄不好就肺炎。
“嗨!”她蹲下去用手推推石岩:“醒醒嘿岩石,你不能睡这儿啊你!你家在哪栋楼?干嘛不回家睡觉?”
她闻到对方身上发出浓烈的酒味儿,这小子喝了多少啊?怎么能喝成这样?大过年的元宵节可是团圆节,跟谁又闹不痛快了?
她和石岩虽然谈不上熟悉,不过后来也有过几次接触,她一直叫石岩作“岩石”,而石岩也故意叫她是“小顽石”,后来听于化验说他已经上班了,单位效益还行,也好象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不是挺好吗?还有什么不顺利的事儿?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08:17
肖夏再用力推推石岩:“你家哪幢楼?电话多少?我让你哥来接你行不行?你不能睡这儿啊!”
石岩“哼”了一声,含糊说了句什么肖夏也没听到,他又翻过来躺在地上继续睡。
肖夏真想扔下他,可走了两步还是不忍心,又回过头来想想,不行,看样子肯定是跟家里谁不高兴,要是刚好和于化验,她这一叫不是更把矛盾激化吗?可怎么办才好,她又拖不动他,而且把他拖哪儿去?只要去门诊部,于化验肯定能知道啊。
她前思后想,还是去找唯一熟悉的男兵柳真材,把他好说歹说地拽出来帮忙,而且多亏有他,才想到把石岩弄到文工团的服装道具间去。
“他奶奶的,这小子真沉!”柳真材把石岩甩到道具床上,把服装往一边清了清,累得气喘吁吁,他看看在旁边抱着石岩扔在地上的棉衣的肖夏,她也是满头大汗,跟着一路上都扶着石岩怕他出溜到地上摔倒。
“徒儿,你的事儿还真多。”他递过去张面巾纸:“同情心不是这么用的,要是酒鬼流浪汉你都要管,管得过来么?”
肖夏擦擦汗,把石岩的衣服放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师傅,我也不是滥用同情心,他是于化验的小叔子。”
她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柳真材听懂了,这丫头肯定是“同病相怜”才关心石岩的,其实自从他那天在门外无意中听到肖夏和胡立军的对话,知道她的情况开始,他已经不再用讽刺和挖苦的态度对她,他发现这小女兵其实真的不简单,挺不容易的,也挺坚强和可爱的。
“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他,这已经很麻烦你了,师傅。“
“开玩笑,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是个酒鬼,我能走吗?扔下你一个?”柳真材看看表:“这都后半夜了,我去打盆水再拿个暖瓶来,他醒了肯定得渴,你自己先呆会儿,小心点儿他耍酒疯,我五分钟就回来。”
他还是不放心,顺手递过一根做道具的木棍:“你拿着这个,他要发疯你就敲他。”
肖夏不由笑起来:“师傅你真逗!你看他连爬都爬不起来,啊能啊!”
“也是哈。”柳真材赶紧出去了。
肖夏拿过柳真材留下的面巾纸,蹲到石岩跟前,替他一点点擦脸上和身上呕吐的残余污秽,看到他脖子上也有呕吐物,可能顺脖子流进去的也有,她找了条不知什么人扔在这儿的白毛巾,垫到石岩的脖子里。
石岩突然一把抓住了肖夏的手腕,肖夏一惊刚想甩开他,发现他根本没醒,而他死死抓住她的手哭起来,一边喃喃地说:“妈,你老是让我忍,我要忍到啥时候?看着他推倒你要是我还忍,我还算你儿子吗?你居然打我?你打我?!”
他呜呜地哭起来,紧紧攥着肖夏的左手腕,一下子又出溜到地上,鼻涕眼泪粘了肖夏一手。
柳真材正好进来,要上前揪开石岩,肖夏用空着的右手抬起“嘘”了一声,示意他把毛巾弄湿递给她,然后她把毛巾搭到石岩的额头,把刚才垫在石岩脖子里毛巾又抽出来让柳真材浸湿,帮石岩用力地擦着身上的污秽。
“我来。”柳真材想换过她。
肖夏试试抽手,可是根本抽不出来,她的脚已经蹲麻了,索性坐到地上,柳真材忙递给她个马扎,她感激地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石岩把身子扭了扭,可能是不舒服,柳真材顺势又把他移到床上,可他还是紧紧抓着肖夏的左手,肖夏只好随他坐到了床边,扭过半边身子侧对着柳真材。
“师傅你看,他没事儿,一点不闹人,你快回去睡吧。”
柳真材不知何时点了支烟:“不用,我也守一会儿。”
肖夏诧异地问:“你不是不抽烟吗?还说对嗓子不好。”
柳真材用力深吸了一口:“我睡不着时候偶尔抽几根。”他说着,还是把烟扔到地下用脚辗灭。
石岩突然又哭起来,还一个劲儿叫“妈妈。”
肖夏突然向床前趴下身子,用空着的左手轻轻拍着石岩的肩头:“乖乖,妈妈在这儿呢,你快睡觉吧,妈妈守着,不怕啊。”
她一边说一边拍,后来居然唱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妈妈为你,摇摇篮。”
石岩好象能听到似的,慢慢安静下来。
柳真材起初想笑,可是渐渐地,他的心里有一块儿地方开始柔软下来,眼睛也慢慢湿润,他看着这个小女兵,从开始跟他学唱歌开始,她就带给他太多的意外:那样刻苦,那样聪慧,那样镇定,而且知道她的事后,他对肖夏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说这会儿吧,她的身上象有一种母性慈爱的光辉,这一瞬间这样美丽,令他为之心折。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这个女孩搂进自己怀里,象她拍石岩那样拍拍她,告诉她,不要活得这么辛苦这么坚强,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保护她一辈子!
柳真材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里干干的,他走到也有点困得象鸡啄米似的开始打盹儿的肖夏身后,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肖夏睁了一下眼,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宿舍,她搓了把自己的脸:“嗯,师傅,怎么了?我是不是打呼噜了?”
柳真材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你还会打呼噜?”
肖夏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平时不会,不过要是太累或者姿势不舒服,好象会,在新兵连时候她们说我打过一两次。”
柳真材笑起来,肖夏也笑了。
石岩翻了个身,松开了肖夏的手。
“好了你回去睡吧,我看着他。”柳真材说。
肖夏忙摆手:“不用,那可不行,我刚下夜班儿,明天,啊不,今天是下午班,上午能睡觉,你还得出操呢,才应该回去睡。师傅你快回去吧。”
她说完站起身在屋里活动了一下,扭了扭酸困的腰,甩了甩被石岩攥得生疼的手腕,又回头,对柳真材说:“快回去吧,师傅。已经很麻烦你了,谢谢。”
柳真材看着她清亮含笑的眼睛,突然上前一把用自己的手蒙住肖夏的双眼:“徒儿,不许你这样看我,不许你这样看任何人!你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别人的,你知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把自己的大衣搭到她肩膀,转身离开。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08:19
出早操的号声响了,石岩扭了扭身子,当各单位“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传来时,他慢慢坐起来,按着自己疼得要命的太阳穴。
这是哪儿?怎么全是五颜六色的衣服?而且一看就不是平时穿的,应该是戏服吧。自己这是睡在哪儿?怎么床这么硬,还黑乎乎的?
他疑惑地看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揉了揉眼,这才注意到床边居然趴着个女兵!
他一激灵清醒过来,这不是“小顽石”吗?她怎么跟自己在一块儿!
他拼命想昨天的事,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吃着元宵,他哥石泉突然提起石岩的婚事,说是他们处长的老婆问他石岩有没有对象,想把她侄女介绍给他,这可是大好机会,别说处长,就他老婆本人也是市人事局的科长啊,今后有多少事都用得着人家!
一听哥说让自己和女友分手,石岩不乐意了:“你少拿我的婚事去巴结人,我不是你的筹码。”
两个人争吵起来,石泉说石岩除了白吃饭没给这家做过一点贡献,于莉莉也在一旁帮腔,石岩最看不惯她的势利,说她句“臭婆娘少管我的事”,于莉莉不愿意了上来想打他,他一甩手把她扔一边去,石泉看老婆吃亏就上来帮忙,石岩的妈妈忙来拉架,被石泉一把摔出去磕到茶几上,膝盖冒血。
石岩一看就急眼了,拿个烟灰缸砸石泉,被他妈死死拽住,他把烟灰缸丢出去没砸住石泉却把一个花瓶砸破了,他妈上来给了他一巴掌。
石岩看着自己的妈妈也在哭,他怒吼一声冲出家门找了个小饭馆喝了整整一瓶白酒,这才踉跄着回来,可实在不想回家,不知怎么就坐到坡下面的地上了。
再后来怎么了?石岩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小顽石”把自己弄来的?可她怎么把自己弄这儿来了!
石岩看看自己刚才盖的大衣,而肖夏则只穿着她自己的军装,只在外面披了件古怪的可能是戏服里面的衣服,他轻轻下床,把大衣盖到她身上,去穿他自己的鞋,鞋上有明显呕吐的痕迹,可身上倒是还算干净,明显有人给他擦过。
他知道一定是肖夏做的,心里很感动。连一个普通的朋友都这样对自己,为什么妈妈却动手打他!
“吱扭”一声,门开了,柳真材拿着军帽和武装带进来,显然是刚刚出完操。
“你醒了?”他问了一句,这才发现肖夏还在睡,忙压低了声音:“这丫头真行,这样坐着愣能睡这么香!”
石岩说:“谢谢你,昨晚是你帮忙的吧?”
柳真材苦笑了一下:“你甭谢我,要谢就谢她吧,徒儿开口求我帮忙,我也是一时心软而已。”
“不管咋样,把我能弄这儿来肯定是你,她哪成?”石岩还是表达了谢意。
柳真材正色道:“兄弟,虽说男人喝酒是本色,可喝成你这样伤身啊,还危险。你说要是有个坏人,当然这是部队的院儿,可要是有个车打那儿过没看到你,你说你还有命吗?”
“是,是。”石岩答应着。
“那你快回家吧,指不定家里着急着呢。”
“没人着急,”石岩说:“我经常住单位,他们不管。”他看看表:“不过我确实得走了,她醒了你替我说声‘谢谢’啊。”
石岩走后,柳真材坐到床沿儿,看着熟睡的肖夏,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居然能在这儿睡成这样?她也真放心,要是给人欺负怎么办?
他摇摇头,听到开饭的号声,就起来出去。等他吃了饭又打了一份给肖夏端回来时,她已经在整理房间的杂物。
“哎呀你别管这,快吃了饭回去睡觉。”他上前制止她,强迫她先吃了饭:“好,赶紧回去睡觉去。”
肖夏理理头发:“石岩走了?他没事吧?酒醒了吗?”
柳真材摇头:“他没事儿,还跟你说‘谢谢’。”
“别谢了,没下次就行。”肖夏苦笑着跺脚,她的双脚都麻了:“好人难做,我现在深有体会。”
待续
126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9 08:21
好感动!{:soso_e154:}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29 08:36
{:soso_e160:}紧跟着。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4-9-29 11:31
{: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14:32
十四
春天又到了,1992年的春天,二月底就热得人们纷纷换上了春装。
“姐,你在那儿怎么样?”袁一一写完作业,一边要东西吃,一边问肖夏,他已经比她还高,也跟她很亲。
肖夏把刚洗好的人家送来的嫁接李桃给一一嘴里塞了一个:“你尝尝,挺好吃的,李子的外壳,桃子的味儿,又没有讨厌的桃子毛儿,而且这才几月啊就有吃的,真好。”
她自己也吃了一口:“我还行,师里到底大,门诊部事情也少,但愿这次我能呆住时间长点儿,别再换了。”
一一疑惑地说:“不是吧?我听我爸昨晚上还说让你去哪儿呢不知道。”
“啊?”肖夏的心向下一沉,还走?就这儿呆得还顺心点,时间也长了,人都有了感情,又要去哪儿?
她正想呢,徐嫒嫒进家门了,她穿着时髦的春装,头发也是新烫过的,很有气质。
“小霞,正好,我还想叫人去接你呢,你就回来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肖夏看着姨妈,等她开口。
徐嫒嫒解开丝巾,肖夏忙接过来挂上衣帽架,帮她拿来拖鞋换上,徐嫒嫒伸了个懒腰:“哎呀,坐一天,真是累。小霞,这眼看着又一年了,我也知道,你怕自己成绩不好考不上学,你放心,军区要是只有一个保送指标,我不敢说,只要有两个,肯定有你的学上,要不然我跟你姨父没完。”
她接过肖夏手里的水喝了一口:“他外甥女凭什么上啊?笨得跟猪一样,她不就是上个卫校吗?我们不上,要上去外面,上正规的军医大去!这样,我们商量了一下,下个月复习班一开学,你就会接到通知去报到,到7月份考试完,今年肯定让你走,你就再忍耐几个月吧。”
肖夏啃着自己的指甲,突然一疼,才发现把指甲咬破,流血了。
三月中旬,天气突变,下起鹅毛大雪来,这时刚停了暖气,和肖夏同宿舍的孙铃铃冻得天天缩在门诊部烤电暖气不回来睡觉。
肖夏也感冒好几天了,可还是强撑着去值班,她想反正复习班马上开课了,也值不了几天班,何必让人说闲话。胡立军还是经常过来,不过肖夏发现他最近有些变化,也说不好是哪里,好象是没过去那么活跃,还是不那么爱说话?现在他来之后,常常和肖夏讨论医学上的问题,帮她解答疑惑,还让她拿他当靶子练针灸,上一次来时,他甚至把自己发表上一本医学杂志上的论文给她带来看,真的是关于探讨关于官兵如何提高自我防护能力和加强科学保健的论文,肖夏也很替他高兴,两个人还开开心心地吃了顿火锅,自然,胡立军是不让肖夏请客的,为了回报他,肖夏为他织了一双手套,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干什么都戴着,天热那几天也不摘,两个人自从上次深谈过之后,相处的气氛好了很多。
唯一叫她不安的就是胡立军送的项链她还拿着,没办法还回去,上次她掏出来交还给胡立军,谁知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了,心疼得肖夏找了半天才翻出来,再也不敢提还给他。
“来了。”肖夏值完夜班回到宿舍洗漱完,胡乱吃点东西,一头又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被有人敲门的声惊醒,我的天,叫我好好睡一觉不成吗?她思想挣扎了半天不想动,可敲门声老也不停,无奈最后还是起床,在睡衣外面披了条毛毯去开门。
“你怎么老也不带钥匙?冻死我了。”她头也没抬把门一开,想回去倒头再睡。
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她,把她往怀里一带,毛毯滑落在地上,肖夏打了个寒战。
她惊呼一声,抬头看,顿时呆住了。
“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你怎么会来?快起来!”
她冷得要命,上下牙齿都磕着发出声音,伸手去拉周致富,突然想到自己还穿着睡衣,连头发都没梳,顿时大羞,想往屋里逃。
周致富扔下自己手里的提包,解开自己的棉夹克,不由分说地把肖夏包裹在里面,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姿态异常暧昧地对站着,谁也不动,只有呼吸声和彼此的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夏发现自己被周致富抱到了床上,她心里一惊,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对方固执地按在床头。
周致富蹲下身,替肖夏把拖鞋脱下来,然后掀开被子轻轻把她裹在里,只露出下巴,肖夏的心安定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想歪了,可是她看到周致富正视着她的那双眼睛,还有他的笑容,嘴角两边的酒窝,她还是很害羞地轻轻闭上眼,不敢看他。
周致富看着大气也不敢出的肖夏,他疼爱地给她掖好被子,碰到她光着的脚,他的眉头一皱:“你脚怎么这么凉啊?”
肖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一到冬天就这样,怎么也暖和不了,睡觉时候我经常用衣服把脚包起来,要不半天被子里还是冰凉。”
周致富想都没想,把她的双脚塞进自己的怀里。
“啊,”肖夏发出短促的一呼,她想挣扎出来,“不用,哥,我没事儿。”
“你别动,我火力旺,一会儿你就暖和。”周致富说着,摸摸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你头发长了啊?这里不检查吗?”
肖夏自己摸摸:“啊,是长了呢,不过这儿没人管,不是野战部队,后勤不是人称最稀拉的兵么?”她顽皮地笑笑。
“对了哥,你怎么跑来了?”肖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还说呢,是谁好不容易打通个长途还一个劲儿在电话里吸鼻涕?”周致富反问。
肖夏害羞地把头埋进被子,前天她感冒最严重的时候,刚好轮到她认识的一个女兵在总机值班,她就趁机给周致富打了个电话,要通他那儿可真不容易,转了几个弯才通上话,声音还是嘶拉嘶拉的,听不清楚,她只能大声地喊话,结果就老是一个劲儿吸鼻涕,没想到居然被他能听出来。
周致富把她的头从被子里拉出来:“别蒙头睡觉,里面空气不好,你又感冒更不能这样,怎么连自己都不能照顾了?”
他说着,把手伸到肖夏的额头上摸,想知道她是否发烧,没想到肖夏刚好伸手想把遮住她额头的一绺头发撇开,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同时象被电到一样分开,旋即周致富又紧紧把肖夏的手攥在他的宽厚而温暖的手掌里。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14:34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只手握着,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下来。
肖夏垂下睫毛,半遮着自己的眼睛,心跳得砰砰直响。她感到周致富慢慢低下头来,于是吓得闭上双眼,可是他并没有来亲她的嘴唇,而是把一个吻轻轻地印在她的额头。
肖夏松了口气,心里有点放下,也有一点点莫名的失落。
周致富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提包拉开,掏出一个圆圆的小桶。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你可别嫌弃。”
“什么啊?”肖夏好奇地抬起半个身子。
周致富把她按回床上,替她拿个靠垫半坐着:“你别起来,看冻着!也没啥,不是买的,上回你不是说冬天老是身上起干皮可痒吗?那你是干性皮肤,到冬天容易缺少水分和油脂,你说街上买的都不好使,搽了不是太油粘乎乎的搓不开、就是跟没搽似的不管用,我自己试了试给你配了点东西,你洗澡以后搽身上,看有点儿用没!”
他捧给半靠在床头的肖夏,又羞愧地说:“不过我可笨,做这恁长时间才觉得满意点儿,这眼看着冬天都过了,可能都用不上了恐怕。”
肖夏看着这个小桶,里面是淡淡的粉色膏状,凑上去闻闻,带点很轻微的香气,她把下巴搁在小桶的边沿上,什么也不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怎么了?”周致富慌起来,他不知道肖夏这是怎么了,吓得手足无措。
肖夏猛地掀开被子半跪在床上,她全身颤抖着强自压抑着心底的慌乱,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箍住周致富的腰,把自己柔软细腻的嘴唇贴上他的唇去。
那是怎样晕眩的一刻呵!天地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变色,生命之火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熊熊燃烧,心灵与心灵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才撞击出火花……
周致富的脑子“嗡”地一声,他呼吸炙热,心脏狂跳,周身的血液,像海浪般在喧嚣奔腾。
22岁的他,为了能有希望转上志愿兵,从当战士第一天起就严格要求自己,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有点儿事连累到自己,影响留在部队的可能,除了对肖夏之外,他别说是和任何女孩子拉过手,就连说话都有第三四个人在场才说。
象今天这样亲热的举动,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男孩子啊,眼前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心上人,而且是主动地亲吻他,她贴身睡衣胸口的扣子已经散开了两颗,可能是因为正在睡觉的缘故,她居然没有戴胸罩,隐隐约约可见她瘦削的锁骨下曲线玲珑的胸脯,也许是经常运动和跳舞的缘故,她虽然瘦发育得却很好,此刻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加上他的夹克进来前是拉开包着她的,现在她和他之间仅隔着她的单薄睡衣和他穿的由部队下发的制式衬衣,两颗心的狂跳都能听到,叫他如何控制自己?
周致富觉得嗓子发干,脑子一片空白,他似乎什么也不记得,只凭本能地回抱住肖夏,他能感到她全身在发抖,可她的嘴唇那样灼热,眼泪同时落进他的嘴里,咸咸的,又甜甜的,就象滴进他心里的甘露。
他捧起肖夏的脸,看着她那嫣红如醉的脸颊,半闭半睁颤动的睫毛,睫毛上一会儿就聚集了水珠,浸湿了睫毛,于是他飞快地把自己的嘴唇压上,吻干那水珠,可是立刻就又再次出现,他深深地叹气,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用嘴唇亲着她散落的长发。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29 14:41
本帖最后由 小兵风雨 于 2014-9-29 14:43 编辑
“不许哭,小霞,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他的声音哑哑的,自从她在信里要他这样叫她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肖夏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嗯,我不哭。”可是眼泪还是一直向下流。
他只能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带着贪婪她的甜蜜,疯狂她的甜蜜去吻她,去索取。而肖夏一心一意的反应着他,身子软绵绵的贴在他胸怀里,软绵绵的像一池春水,缓缓的将他沉沦,他的理智,他的思想,他的意识……
他喘息的把嘴唇移向她耳边,喘息的低语:“放开我!快放手!”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想要你。”周致富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保持最后一点清明。
肖夏不说话,可是她更紧的贴住他,她的呼吸热热的荡漾在他脸上;她的面颊烧得像火,嘴唇也热得像火,她用嘴唇贴住他的脸,他的颈,轻轻地摩擦。
她低低的说:“我不放手。如果你要我,你要吗?你不要吗?”
周致富竭力控制自己:“你会后悔,会后悔的。”
肖夏轻声而坚定地说:“我知道,不,不知道,我不管以后,我只知道放开你,再也找不到你,你不要我吗?不要吗?”
她的眼泪一直流,慢慢地想放开紧箍着他的双手。
周致富怎么可能抵挡这样的诱惑,这样流泪的她?他用力一扳,将她压倒在床上,哆嗦着手摸索到她胸前,笨拙而坚决地去解肖夏的睡衣扣子,他解开了一个,再解开了一个,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细嫩白皙的肌肤和初挺的双乳一点点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的手指探进去,那肌肤温软如棉,带着少女特有的芳香。
“你为什么这样?小霞,你明知我给不起你幸福。”周致富喃喃低语,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颈,轻轻地亲吻她的肌肤,顺着她的脖子向下亲吻。
肖夏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她的身子火热,不停发抖。
“砰”的一声,装着护肤品的小塑料桶掉在地上,发出并不响亮的声音。
周致富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能给得起她什么啊!要是他要了她,他将怎样面对她!
他放开肖夏,冲出房间,直接跑到水龙头上用冰冷的自来水冲着自己的头,让刺骨的寒冷迫使自己清醒下来,平静下来。
水流进脖子,他一动不动,身后一只手伸过来,用毛巾替他擦干。
他背对肖夏,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心爱的女孩儿。
肖夏把毛巾塞进周致富的脖子,轻轻替他擦水,然后从背后轻轻搂住他:“哥,谢谢你,真的,你,是真的对我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周致富的鼻子一酸,泪涌出眼眶。
“我们去吃饭,你来了这半天,饿了吧?”肖夏问他。
周致富看看表:“吃不成了,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得去仓库领药,还得赶紧回去,来你这儿呆不长,单位车等会儿就来,还等着哩。”
肖夏看看他的衣服:“那你咋不穿军大衣啊?这天儿多冷!”
“唉,算我倒霉,前两天不知道谁打针去时候把我大衣弄跑了,这上哪儿找去?没事儿,反正冬天也快过去,回头有钱再买一件儿。”
周致富拍拍肖夏的头:“你要当心身体,不许老生病,自己还是卫生员,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怎么行啊?”
“哥你在我这儿呆会儿,我去打饭,你好赖吃点儿。”肖夏说完,不等周致富开口拒绝,就跑下楼。
在去饭堂的路上,肖夏看到柳真材正好走过来,他穿着件很新的军大衣,样子特别帅。
她心中一动,反正文工团不怎么穿军装,更何况大衣?她上前恳切地说:“师傅,你能不能和我换大衣?我把自己的干部大衣给你,不是,我可以找件男式的干部大衣给你换,你把这件战士的给我!”‘
柳真材愣了一下,他是喜欢干部大衣的铜扣子和剪裁,比战士的漂亮和服帖,可是她有什么用?
他看着肖夏焦灼的目光,充满恳求的模样,心一软,直接把大衣一脱:“拿走吧你,给谁啊?要是那小子,姓胡那个,我可还要回来,你自己有用就给你。”
肖夏不假思索地回答:“给我哥哥。谢谢你!回头我立马把我的给你送来!”
等肖夏手捧热乎乎的饭菜,抱着柳真材的大衣兴冲冲地回来,她呆住了,房门虚掩着,周致富不见人影,他已经走了,只在桌子上留了张条子。
“不想跟你当面告别,太难受,看到你流眼泪,我怕自己走不了。保重,照顾自己,小霞,你永远是我最重要和心疼的人,我对你的心,就象那颗水晶,不怎么高贵,可是很真诚透明。”
肖夏疯一般追出去,还在路上摔了一跤擦破了手掌,等她飞奔出大门,只见一辆军用卡车正好消失在拐弯处,她慢慢地软软地滑落到地上。
肖夏和周致富都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与这一次整整相隔了18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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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30 11:33
姻缘天注定啊,任凭你感情再深的两个人。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30 11:33
跟进!{:soso_e160:}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30 14:19
十五
这一次再上复习班,肖夏知道自己反正是铁定要去上军校的,姨妈已经说了,今年全军区有3个保送指标,唯一的遗憾是保送生最多只能上大专,本科是没希望的,反正她心里也比较安定下来,不再象去年那么焦灼,她参加了很多活动,是许多人眼里的开心果,也和周围的战友相处得比较好。
胡立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现在他们相处得就象关系比较好的战友和兄妹,他还辅导她的功课,给她补习落后比较多的数理化,他很有耐心,也不嫌她笨,总是深入浅出地讲解,直到她听懂、会做为止。
最重要的是,胡立军绝口不再提恋爱啊男女朋友的事,来这儿也只是说是她表哥,这让夏夏对他的看法更有所改观,她不是不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肯定他并不是打消了她的主意,但她也很想有个朋友这样在身边帮助她,就让我自私一下吧,等上学走了,自然一切都结束的。
唯一令她不安的是,周致富突然没有了消息,难道他复员了?不可能啊,他今年第五年了,应该是要转志愿兵的;再说他真复员也不可能不告诉她一声啊,她可是一来这儿就把地址写信告诉他的。
叶小芹把军装拿在手里,今天太热了,她连坐车带转车再下来转“蹦蹦车”还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地方,这个营部的条件也真够艰苦的,她按卫兵说的敲门半天也没看到有人,就坐在门口石凳上等,
“请问您找谁?”一个男兵走过来,手里还提着几包看样子是中药材。
叶小芹上下打量对方,佩带的是“上士”(第五年兵,战士中最高的军衔)肩章,军装虽然不太新了但是洗得很干净,他个子不高也就1米72左右,浓眉大眼,还有两个酒窝,一看就是比较忠厚的模样,第一印象感觉不错。
“你是周致富?”叶小芹问。
“我是啊,可是,对不起,我不记得您是谁了。”周致富的态度谦和有礼,他看着这个女学员,个子不高,样子也很平常,看上去很朴素。
“我姓叶,叶小芹,我们没见过面,我是肖夏的表姐。”叶小芹自我介绍着。
周致富一愣,忙上前放下手里的药包伸手:“姐姐,您好!”
叶小芹握了一下他的手,感到他的手粗糙而坚实,有很多老茧。
“不用叫我姐姐,你和我一年大小,也是同年兵。”叶小芹说:“你比我还大1个月。”
周致富疑惑地想问,但是又咽了回去,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样详细?而且看样子,她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会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肖夏出了什么事?
他一下子心慌起来:“姐,啊,我是肖夏的朋友,应该跟她这样叫,您是,肖夏她出了什么事吗?”
叶小芹定定地看他:“没有,她很好,她也不知道我来,我是遵照她姨妈,我舅妈的吩咐来的,想和你谈谈,行吗?”
一阵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周致富强抑着心头的不安,打开了医务室的门:“姐,您请进,我这儿太乱,不象话,您见笑。”
叶小芹随着他进门,四下打量一下,房间里东西虽然多但是整理得很干净,能看得出主人是个严于律己的军人。肖夏的眼光不错啊,她想到自己的使命,心里越发沉甸甸。
周致富用自己的洗脸毛巾把凳子擦擦:“姐,您坐这边,我们这儿条件不好,您见笑了。”
叶小芹朝他勉强笑笑:“那什么,你既然说按肖夏那儿论,那我也不客气,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周’吧,你也别说‘您’,怪别扭的,你可能也猜到了,我来肯定是为肖夏的事。是这样,如果要你和她分开,你有什么条件吗?我可以代为转达给家里的大人,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周致富没听明白:“姐,您,你说的我不明白,什么要求?对谁的要求?是小霞,啊,肖夏有什么要求吗?”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30 14:19
叶小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觉得他不象装的,于是缓缓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女孩儿是农村的,家很穷,幸好她舅舅在部队是个当官的,把她接了出来让她当兵,后来又上了卫校,不算医生吧,学出来也就是化验师,再有2个多月她就毕业成干部了。她在当战士的时候有一次上街给家里寄钱,被小偷把钱包抢走了,她拼命追,可身边人都不帮忙,最后是一个男兵帮她截住小偷把钱追回来的,两个人这样偶然认识,后来又相爱。”
她接过周致富递过来的水杯子喝了一口:“男兵马上就要复员了,家是他们县最穷一个村子,连电灯都没有用上,吃水也很困难,她舅舅舅妈知道后,强迫她必须和那个男兵分手,舅妈说得更难听,‘把你从老家接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再嫁到农村去的,早知道你这样没出息干嘛叫你出来?你在老家不是照样嫁那样条件的人吗?还用费这劲!’舅舅虽然没有说那么难听,但也是绝不答应,女孩儿苦苦哀求家人,说她是农村出来的,不怕吃苦,愿意和他一起回老实去种地也好,打工也罢,只要能在一起。”
说到这儿,叶小芹哭了,周致富有点隐隐约约地明白,他递过去一卷卫生纸,让她擦眼泪。
“后来,”叶小芹平静了一下:“女孩儿去连队找那个男兵,想和他商量复员后的打算,才发现男兵已经调走,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慢慢地,她也就死了心,日子还是一样过,现在她就要毕业了,也按家人的意思找了对象,可是那个男兵,一直在她心里,她觉得特别对不起他,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啊。”
叶小芹盯着周致富:“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是,我就是那个女的,而我今天也是奉命来劝说你的,只要你放弃和肖夏的事,家里愿意满足你随便一个只要他们能办到的要求。”
周致富本来听到她讲自己的事,心里有点酸酸的,一听到这句话,从小虽然贫穷却充满自信和自尊的他,立刻觉得自己的品质和人格受到了侮辱与置疑,他有点气愤,也有点伤心,要是自己也和肖夏门当户对,要是他是胡立军的条件,她家里还会这样对他吗?
他站起来对着叶小芹问:“姐姐,你爱那个男兵吗?”
叶小芹沉吟半晌:“爱,到现在也忘不了他。”
“那你们是觉得肖夏也是爱我的,所以才担心我利用她吗?”
叶小芹摇摇头:“那倒不是,你以为你们的事她家真的不知道?从你们第一次私下来往,你的档案就到了她家人的案头,这会儿她家人对你、你家的了解恐怕比你自己都多!你以为你们来往能瞒过她家人去?哈,不过是她们不吭声罢了,要不是她上次回家时候跟家里隐约试探着提起不想考学的事,家里也还不会出面,因为没想到你们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因为她今年,你可能也听她说了,她是铁定要走的,学校都选好了,她一上学走,你们的差距更大,还有可能吗?你认为,你们还能一直相爱下去?就算你有把握,可她呢?她还这么小,等她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后永远还对你不变吗?”
叶小芹喘了口气:“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要不我干嘛先讲我自己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你要是真对她好,也为你自己好,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放弃她,让她无牵无挂离开,对你死心,她其实受了很多苦,你忍心再叫她跟着你吃苦吗?而你自己,也省得以后受分手的痛苦。”
周致富死死地抓着椅子背儿,手指甲都抠了进去,木刺陷进他的肉里,他浑然不觉。
“姐,你既然是过来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要舍弃一个人,不管是舍弃她的,还是被舍弃的,那感觉,真是,是啥样的吧?”他无力地争辩着。
叶小芹似乎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掏出徐嫒嫒写给肖夏的信:“你看看,这是她姨妈在她到这边家里第一天给她的信,你好好看看吧。你看完了再说。”
周致富就这样站着看完了信,随着信上的一字一句,他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地起伏。原来她是这样的身世,原来她说过的“他们要是都没记错我就是17岁吧”是这个意思;原来她看了《妈妈再爱我一次》就躲起来哭是因为想亲人;原来她羡慕他的家人兄弟姐妹众多是因为她什么亲人也没有;原来,原来不懂的很多原来,他一下子都明白了。
他的泪慢慢浸湿了双眼,他以为她是高干家庭的孩子,才一直不敢靠近她,原来,在她坚强的外表后面,在她美丽的身姿后面,在她一心一意为他绽放的青春后面,她是这样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心事,沉重的包袱她一直一个人背着,却给他最温暖最柔情最美好的情感,不向他索取任何,不向他抱怨任何,不向他要求任何,只一心付出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对待他,他何等幸运!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30 14:20
他想到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次记忆,他总是觉得她那样容易满足,一点点不值钱的小东西,一丝丝略微展现的关爱,都让她那样感激,那样珍爱,他还以为是因为她喜欢他,才迁就他而已,原来她自己也是这样苦的孩子,所以才了解他的心事,懂得他的本性,体谅他的苦衷,维护他的尊严啊!她带着这样重的压力,却永远只会对他展现最灿烂的笑容!
而他自己呢?为她做过什么?就象现在她姐姐说的这样,他要是勉强留下她,能给她怎样的生活?就算自己转了志愿兵,不还是要回原籍吗?家里的6个兄弟姐妹,还有二老,不还是要他来负担最多吗?他怎么忍心让已经从小吃了那么多若的肖夏,再跟他一辈子吃苦受累,不能过富裕踏实的生活呢?他怎么忍心啊!
可是,想到要是失去她——他的心立刻一阵剧痛,仿佛真的有刀划过一样,他不觉弯了弯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这里面好象真有血在流过,寒冷而刺痛。
这一瞬间,周致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敢开口,好象一开口就会失去肖夏一样,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腿也再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一屁股坐在注射室的床上,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叶小芹看他的模样,知道他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她心里实在很过意不去,依她的本心是不想伤害他的,可是她怎么可能违抗舅妈的吩咐?舅妈正是考虑到她的经历才让她先出面当说客的啊。
“小周,你也别太伤心,毕竟你们都还年轻,肖夏也太小,不定性呢,说不定一分开,时间长慢慢就好了,你也不耽误自己的前途,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致富点了根烟:“姐,你容我想想行不?让我想想,我再跟你联系成吗?”
叶小芹答应了,她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和家里的电话号码,返回N市去。
8天后,叶小芹接到了周致富的电话,他只提出一个要求——把他调离原单位,主动申请去全军区最偏远、交通和通讯最不便利的一个哨所边卡上去,他说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实在不敢保证能控制自己不改变主意,不去找肖夏。
肖夏接到录取通知书,位于A市的电信工程学院。
她不解地问姨妈:“不是说军医大吗?”
姨妈不满地撇撇嘴:“去年走就好了,今年只有四医大招生,还只有牙科,我可不叫你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对着人一张臭嘴,说起来既不体面,将来找对象也不好说出口啊,还是改行吧。”
“可我根本没有学高中的数理化,我上了学还得学高等数学什么的,我连最基础的都不会,怎么办啊?”肖夏发愁起来。
“唉,怕什么,你是保送生,又不会因为入学考试不及格给退回来”,徐嫒嫒很有把握:“到时候好好学习就行,你姨父也有三四个关系还是那学校的,院务部和教务部都有熟人,没有大问题,放心。”
肖夏起床后,头蒙蒙的,她本来就有低血糖,这两天为了在走之前给姨妈家里打扫一下,她把所有的床单、被罩、窗帘、沙发巾都洗了洗,四季衣服又拿出来翻晒,累得够呛。
昨晚做梦为什么会梦到周致富冲自己挥手,还在流泪?她伸手去接他,却怎么也够不着,后来一下子急醒了,一夜没再睡着,早上也没吃饭,中午家人都在单位或学校吃饭,她自己也无心做饭,找了块饼干吃了两口,下午就回到师门诊部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一边随口胡乱答应着接受别人的恭喜,一边在考虑如何联系上周致富,哥这是怎么了?只在她刚去复习班的时候有信,后来再也没有了消息呢,电话也老打不通,打通也没人接,实在不行,她准备自己去一趟。
“啪”地一声,有人用书打她的头,等她捂着头一看:“师傅,你怎么打我头啊?你不是还说我傻吗,那你越打我不是越傻?”
柳真材“嘿嘿”一笑:“反正你也够傻的,不差这一两下。”他把一本书递给肖夏:“送你的上学礼物!”
“什么啊?”肖夏一看,是一本书,表皮包着漂亮书皮,写着《声乐基础知识和发声技巧》。
“这不是你的宝贝吗?给我的?”她惊喜道。
柳真材点点头:“你,到学校肯定还有机会用上,什么时候走?我给你送行,请你喝酒。”
还喝酒?肖夏想起石岩答谢她和师傅救他那次非让她喝红葡萄酒的事,赶紧摇头:“我不喝,再也不喝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干嘛送行啊?还是等过两年接风吧给我。”
作者: 小兵风雨 时间: 2014-9-30 14:21
“真的?你还会回来?“柳真材的眼睛一亮:“不开玩笑?”
“我不回来能去哪儿啊?”肖夏伸手:“击掌为盟?”
“啪”地一声脆响,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印在一起。
“小肖,你信。”朱司药从外面进来,把一封信递给肖夏,肖夏一看,是周致富!
她顾不上多想,迫不及待地一把撕开来看。
“谁来的?是姓胡那人吗?”柳真材好奇地凑上来。
肖夏瞪了他一眼:“师傅,徒弟也是有个人隐私的好不好?”
柳真材干笑几声,在屋里转来转去,看她真的不理他,只好讪讪地向外走去。
“咕咚”一声,柳真材徇声回头,肖夏已经直直地栽倒在地,手里还死死地抓着那封信。
柳真材赶紧把她抱到注射室的床上,叫在外面聊天的值班的靳欣欣快进来。
待续……
146页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30 16:44
跟上了。
肖夏,祝英台;周志富,梁山伯..........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9-30 16:44
小兵同学,你先慢慢更新着。最近几天我有事,等过几天我再来读,千万别停止哈,我会来读的。{: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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