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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二双 [打印本页]

作者: 郑天良 时间: 2014-11-2 14:39
标题: 二双
二双
　　
　　去年春夏交接的时候，因为姐夫去世我回了一趟老家。以往回老家，板凳还没坐热，二双就到了，真神。他的消息不知怎么会这样灵通。叫我一声哥哥，随便找张凳子在我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倾听我和弟弟说话。
　　
　　这次我怎么没有见到二双呢？小弟说，二双死了。我惊愕。忙问，记得上次我回来他还是好好的。小弟说，二双死了三天后才被人发现的。因为有几天不见这个讨债鬼像幽灵一样到处游荡了，有人还问我二双上哪儿去了？小弟这才惊惑起来说，是呀，真有几天不见二双了。最后几个村民上他家去，敲了一阵门无人应答。最后用棍子砸开他家的简易木门时，发现二双倦曲在床上，一副异常痛苦的表情，身子硬了，冰凉冰凉的，身上无异常，估计是病死的。最后村上的人把他的后事处理了。
　　
　　记得最后一次我见到二双是三年前。依然是一声“哥哥。”我说，“哥哥现在不抽烟了，身上也不带烟了。”我弟弟代我给了他一支烟。我说，“二双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讨个老婆啊？”二双只当没听见。小弟说，“谁愿意嫁给他呀？你看他嘴上连一根胡子也不长，是不是真男人还不知道呢！”二双听了也不生气，继续抽弟弟给他的那支烟。我责怪小弟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二双已是个大人了。
　　
　　小弟又说，“二双早说过他不要老婆的。不过也奇怪，有年春上的某天深夜，他去敲一个寡妇家的门，直到寡妇开门出来一看是二双这讨债鬼，问他想干什么？二双支支吾吾说，不干什么，说完调头想溜。寡妇一把拽住他说，你不干什么，深更半夜来敲我家门是不是有神经呀？下次你再敢来，看我不把你的腿敲断一根才怪。说完“匡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第二天还是二双自己把昨夜的事说出来的，可见他大脑确有问题。此话后来传到寡妇耳朵里，她也只是苦笑一下，跟二呆子还能计较的什么来呢？”
　　
　　弟弟又递给他一支烟，接着说，“现在二双快活了，靠工资吃饭了。”我不解其意。小弟说，“他现在挂靠在一爿福利厂，算残疾人，也不用去上班，一个月恐怕有近300元工资哩！是村长到乡里帮他办的好事，”我问二双，“二双，没有说错吧？”二双点点头没作声。
　　
　　五十三年前正值三年自然灾难时期，村上四十多岁的一位女强人，人喊“大狗”老婆，“大狗”是她丈夫的绰号。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的，取名大双和二双。因为那时候生活艰苦，没啥吃的，更别提奶水了。大双生下后没满月便夭折了，留下二双。二双脑子不太灵，体质差。学上不进去不说，连种田也不会，好吃懒做成了全村上有名的二流子。后来他的父母相继去世，这二十多岁的二双便成了光棍汉。他不种田但一年到头不缺吃，他穿的衣服都是村民们送的。
　　
　　他不犯嫌，人缘还好，靠一张会喊人的嘴巴，走到哪家就吃到那家。
　　
　　记得我娘在世时，二双三天两头几乎就要来我家一次。进了门从喊我娘开始，往下哥哥嫂嫂一一喊过来。辈份他知道，从不喊错的。如果正赶上我家吃饭，不，他来的时候往往赶在吃饭那阵子。不管我家吃啥，我娘总会盛碗饭给他，各种菜挟一点，再给一双筷子。他就找张小矮凳子坐下来，不吭不哈很快把一碗饭吃个精光。我娘还说这没老子没娘的孩子也是挺可怜哩！
　　
　　二双身材瘦，眼睛小，虽然两鬓及头顶上也有了不少白发，但不显老。整天东游西逛，没有菜吃就上人家菜地里拔几棵，即使被人看见了也照拔不误。有些人家见了二双可怜，干脆顺水推舟说，“二双，没有菜吃就上我家地里去拔呀！”
　　
　　二双全年也有不菲的收入，比正常人的日子好过多了，真正是呆有呆福。不过他的钱不知花到哪里去了？他趁我不在还问我小弟，你哥哥这次回来带没带吃感冒咳嗽的药呀？瞧！他还想占点小便宜哩！
　　

作者: 阳光女人 时间: 2014-11-2 18:42
可怜的孩子，现在和爸妈兄弟团聚了，{:soso_e160:}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4-11-2 21:09
好象每个村里都有这么个二双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1-2 21:12
唉.........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1-2 21:13
估计他家亲人不放心他一个人踽踽人世，招他去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4-11-2 21:14
{:soso_e160:}问好郑老师。

作者: 金缕衣 时间: 2014-11-3 16:50
天生天长，也是一个生命的过程，问好郑老师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4-11-4 07:00
有些人家见了二双可怜，干脆顺水推舟说，“二双，没有菜吃就上我家地里去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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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朴的乡亲！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4-11-4 07:01
楼主的母亲是个大好人，更是个大善人{: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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