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筷子也眼带笑意的咳嗽了一声,说:兄弟,快点儿过来。说完领着一群人走了。
我看着火狐,他也看着我。
仿佛我们玩着一个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终于,他没忍住。埋下头狠狠地亲了我一口,说:小妖,你他妈就是一个妖精。
我仰着头哈哈大笑:真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妖精。
当然,他没有听见我心里的声音,我的心里是这样说的:我要是妖精就好了。
我也恨我心里这些时不时地冒出来的声音,仿佛他们在监督着我,提醒着我,说我是真实的,说我是存在的,说我,还活蹦乱跳的行走在这世上的。
我不喜欢,我觉得我早就是一株植物了,只是等着叶子落,等着根枯茎烂的老去,然后,顺其自然的死亡。
我问火狐:你多大了?
问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没话找话的嫌疑,但是,我们之间,又有什么话好问呢,皮子早已如同旧识,而实际上,我们不过是两个行走在一起碰了头的植物而已。
火狐的笑有些痞,有些故意,他故意轻倜地说:二十几了。哥早已成年。
我撇了撇嘴:什么二十多,二十九了吧,大叔。
不信?那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他作势要掏出钱包。
我笑了起来:看什么看,我才不看呢,反正你肯定是有妇之夫。
火狐看着我,明显的沉默了下来。
我站了起来,顺势跨在他的胳膊肘儿,这样的人,还装什么欢场老手,这么明显的恭维和调情都分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我又想出去走一走了。
我拉着火狐就向门口跑去,他极其二的说了一句:我跟筷子打声招呼去。
当然,我不是良家淑女,拉着他直接奔了出去。
月色很好,一天一地的洒了下来,星子静静的待在天空,这个时候,不用心里的声音,我也十分的安静下来。
我一边踢着路上的花花草草,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火狐聊天。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场景,一个欢场的女子,一个寻欢的男子,在月色下,挽着手,聊着天,怎么想怎么的怪异,怎么想怎么的有病。
但是,却是真的,我们手挽着手,有时候也仅仅是踢着自己的影子,聊一些再正常不过的话题。
我问火狐: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大概一两年吧。他抬起头,看了看我。
我嗯了一声。又问:你怎么什么喜欢我呢?酒吧那么多女子。
他笑了一笑,说:大概是感觉你能把我吸到你的身体里去吧。
这一句说话的这么动情,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出她的温暖和盛大了。而实际上,我并没有预期到有这样的穿透力,而且还是如此的强大,一瞬间击穿了我层层层叠叠隐藏起来的心脏。
很多时候,我都已经忘记了,我还有一颗心脏,她在怦怦的跳着,活着有如死去。我没有说话,仰着头望着静寂的夜空,然后,跳到火狐的身上,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咬得那么用力,浑身颤抖。
火狐没有吭声,或许,在他看来,这些痛和神经,都是一种欲望的妖孽,正如在某些时刻,他可以一声不吭的把自己作为男子的本真泄露出来,没有任何伪装,只是赤诚的一如处子。
可是,我的空还是那么的巨大,大得像一个黑洞,吞蚀着一切,然而即便是扔进所有,也没办法填充。
我咬着他的耳朵,在月色下的高楼阴影中,狰狞地说:火狐,我就是要把你吸进我的身体里去。
我听见他极致的呼吸,手指又轻轻的在我的背心滑下。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份需求,我们快速的奔回出租屋里,因为内心的软弱和心脏的突然外露,显得更加的野蛮。
或许,欲望是世界上最易填充自己的途径。所以,不约而同的,我们选择了同一种方式。
我们早已没有了思维,只能像一头野兽一样的索取,翻腾,纠缠,所有一切词语早已没有了踪迹,天地之间,空空的出租屋变得极其的大,而我们,我们仿佛紧致了,缩小了,所有纹理和细胞都紧密的挨靠在一起,彼此磨擦,撞击,硬生生的冒出暖暖的火花出来,又彼此烧灼,你不能说她美好,也不能说她温暖,这只是一场焚毁似的祭祀,我们把自己的身体摆在了彼此的面前。
最后,我们软弱的流下了眼泪,这眼泪像远古的回归,回归到身体里面,一些无法竭至的东西顺势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了一句:苏明辉他妈的还在刷墙。
火狐的脸明显的顿了一下,依然笑着,不露痕迹的问:苏明辉是谁?
苏明辉是谁?我喃喃的问着自己,泪水安静的泄了一脸,苏明辉他妈的谁也不是。
我也笑了起来,莫明的有些烦燥,突然想抽一颗烟。我翻身起来,把火狐的烟摸了出来,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顺势又点了一颗,递给他。是的,有些故事只是故事,突然,我又不打算说了。
这样的生活多好,喝酒,喝酒,喝酒,还是喝酒,当然,男人是随即而来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他这样喊:小妖,小妖。
这个声音仿佛从地底冒出来的,我好像记得,我又好像假装忘记了,我死死的思索,我是该记得还是该忘记?
我还没有想出来,火狐就开始低声的问我:他是谁?
他的声音也像是外太空传来的,惊得我木木的,我本能的死命的捂着他的嘴,很久很久以后,时间仿佛都已消失了,我才回过神来。
火狐盯着我,还是笑着,像一张不停扩张的皮子,十分的怪异,他又问我:他是谁?
呀,我这才想起来。真的,假装忘记多么的幼稚,而我,还她妈的这么幼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逆生长?但是,我回答了,我说:哦,他是苏明辉。
我甚至还笑了,把衣服扔给他,我说:穿上吧。
他慢腾腾的穿上了,我也穿上了,人仿佛又空了。我打开门,看了看,然后对他说:你走吧。
我的话没有说完,我看见了苏明辉,他安静的站在门外,眼睛里有一小簇火苗。真的,我突然不感觉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