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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故园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2:34
标题: 故园
      五月的东北大地，依然春寒料峭。
      然而我并不觉冷。光溜溜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感觉就是火盆里炭火的温度，灼人，但是温暖，踏实。
      父亲挓挲着两只大手，笑意盈盈。
      奶奶坐在炕梢，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听到父亲说是个女孩儿，就撇撇嘴，挪到炕沿边，去端开水了。
      姐姐站在门口，怯怯地，然而声音中满是喜悦地问：是小妹妹吗？
      无人应答，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看着奶奶走出门去的背影，我撇撇嘴，哭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2:35
本帖最后由北原于 2015-3-14 13:12 编辑

   是的，我是父亲接生的。
   作为专业助产士的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那些只受过一个月赤脚医生培训的接生婆来碰触自己的身体，宁愿自己指导着笨手笨脚的父亲来给自己接生。好在，已经是第三个了，如果是第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不敢下手。
   父亲帮我剪断脐带，打了个漂亮的结，母亲看了一下，说，还不错，这么多天没白练。
   父亲把我托在手里仔细打量，刚想说什么，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玻璃窗，比屋里昏暗的烛光刺眼百倍，父亲眼中的慈爱和惊讶都一览无余。滚滚的雷声过后，父亲说，这雨，终究还是下来了……
   母亲不做声，把我抱过去，仔细地检查着我的小手小脚，头前额后，几乎一寸不落，最后默默地把我递给父亲。光线又重新变得昏暗柔和，父亲说，什么都不缺吧？你总是担心这个。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2:36
陪红红玩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3 12:40
主角请叫以玛丽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2:44
以玛丽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3 12:50

北原发表于 2015-3-13 12:44
以玛丽

Hi marry.yi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2:52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3 12:50
Hi marry.yi

还是第一人称吧，我比较习惯第一人称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3:11
本帖最后由北原于 2015-3-15 15:16 编辑

   父亲对母亲说，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母亲侧过身去，说，累了，你取吧，或者，让她爷爷取。
   爷爷抱着我，亲我圆嘟嘟的脸蛋，胡子扎得我好痒，我挥舞着小拳头去捶打爷爷的脸，爷爷笑了，说，你看她圆圆的小脸蛋，多可爱啊，就叫圆圆吧。
   接着我就成了姐姐的一部分。
   母亲是不管我的。只是到了我该吃奶的时候，姐姐才会把我抱给母亲，等我吃饱了，母亲就依然把我还给姐姐，说，菲菲，带妹妹去玩。
   姐姐那时候多大？8岁？还是10岁？哦，应该是10岁。姐姐细弱的小胳膊抱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会把我摔到，于是我就拼命哭，姐姐就蹲下来，让我坐在她膝盖上，说圆圆蛋蛋蛋圆，再哭姐姐就要打屁屁啦，然后装模作样地冲我伸伸巴掌。我觉得坐在姐姐膝盖上很舒服，也很安全，就不管她嘴里说什么，兀自笑了，姐姐于是也笑了，说，圆圆蛋最乖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3:26
   小哥跑过来跟我抢姐姐，说姐姐姐姐，你跟我去摘山杏，你总是跟我去摘山杏的，现在你不喜欢我了。
   姐姐把我放到大椅子上，把小哥拉过来，说，小南你看，妹妹还这么小，你是大男孩儿了，你要学着自己玩。
   小哥蹲在椅子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挠挠我下巴，笑嘻嘻地说，好吧，臭圆圆，等你长大了，哥哥带你去摘山杏。
   小哥的头发梳成好笑的茶壶盖的样子，我揪着最上面的几根，格格格地笑了，小哥于是拍拍我脸蛋，自己跑出去玩了。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3 15:33
我看北原故园之故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3 16:00

一叶舟发表于 2015-3-13 15:33
我看北原故园之故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13 22:35
好。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13 22:39
哦……明白了。故园都要从光屁股时候写起……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5-3-13 23:37
笔法似乎可以更细腻些，比如降生那时候有一声焦雷duang就来了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5-3-13 23:39

令箭发表于 2015-3-13 23:37
笔法似乎可以更细腻些，比如降生那时候有一声焦雷duang就来了

笔法似乎可以更细腻些，比如降生那时候有一声焦雷duang就来了，而不是用七斤二两来为当下伟岸之躯做铺垫，是吧是吧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4 07:49

莫冉发表于 2015-3-13 22:39
哦……明白了。故园都要从光屁股时候写起……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4 07:50

令箭发表于 2015-3-13 23:39
笔法似乎可以更细腻些，比如降生那时候有一声焦雷duang就来了，而不是用七斤二两来为当下伟岸之躯做铺垫 ...

好吧好吧，这个必须改……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4 13:34
本帖最后由北原于 2015-3-14 13:37 编辑

   姐姐上学的时候，我也跟小哥玩，小哥有一个会翻跟头的小公鸡，还有很多泥球。小哥说，泥球是打弹弓用的，等我长大了，他也要给我做个弹弓，我知道他不会做，他的弹弓是父亲给做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弹弓。
   但是泥球看起来蛮好吃，趁小哥不注意，我拿起一颗塞进嘴里。泥球在我嘴里慢慢融化，粗，涩，远不如母亲的乳头咬起来舒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恼地哭起来。
   小哥看到我满嘴黄泥巴淋淋漓漓的样子，立刻逃之夭夭，任凭我独自哭泣。
   母亲回来，帮我漱干净嘴巴，又洗净了脸孔，然后就开始寻找闯祸的小哥。
   直到姐姐放学回来，小哥才躲在姐姐身后一起回来了。
   那天，姐姐又挨打了。爸爸一边打她一边说，你每次都护着这个护着那个，每次都这么犟，打你你都不会跑的吗？
   可是姐姐一声不吭，紧抿着嘴唇。母亲袖手旁观。笤帚疙瘩打在姐姐屁股上的声音沉闷厚重，我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大声地嚎啕起来。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3-14 13:42
晕。原来还有一篇在这里。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5 15:19

碎红如绣发表于 2015-3-14 13:42
晕。原来还有一篇在这里。

本来想着陪你玩的……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5 17:47

北原发表于 2015-3-15 15:19
本来想着陪你玩的……

她是考拉女，后知后觉，我早习惯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2:25
当姐姐终于抱着我离开家，在野地里玩耍的时候，我用手去触摸姐姐刚才被打到红肿的胳膊。姐姐轻轻颤栗一下，然后轻声说，圆圆乖，姐姐不疼。
姐姐总是跟我说，姐姐不疼，姐姐不困，姐姐不累。
可是也有时候，姐姐忽然把头埋进我小小的胸膛前，哭的双肩耸动，嘴里喃喃着，圆圆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就好了……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3-16 12:28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5 17:47
她是考拉女，后知后觉，我早习惯了

小北表理他。

来，俺们天天续了玩。

我都还没有存档哩。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2:37
多年以后，很多很多年以后，姐姐跟我说，其实那时候母亲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五千块。
我很惊讶，在那个两百块钱就可以很体面地在农村生活一年的年代里，五千块钱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可是在当时，我一直觉得我家里跟隔壁周淑香家一样穷。哥哥姐姐穿着和淑香一样的补丁衣服，家里吃的也是和淑香家里一样的玉米面饼子咸菜条。不一样的只有母亲。
只有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很好看。且不说与村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的白净脸蛋和两条粗黑的长辫子，光是母亲箱子里的各色漂亮衣服，都让我们眼花缭乱。
母亲是不下地干活的。每天，母亲都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待在家里，或者出去串门。有时候，会有人来找母亲去接生，母亲已经渐渐取代了原来村里接生婆的地位，远近村子的人都更相信母亲。可是母亲不允许别人叫她接生婆，母亲说，我是助产士。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6 12:44
文要续好，羊羊要喂好⊙▽⊙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2:51
光阴一寸一寸溜走，我便也一寸一寸长高了。
母亲在不接生的时候，已经很少出去串门。在家里学着做棉衣，或者，把自己的某一件的确良衣服改小给姐姐穿，心情好的时候，就用小煤炉煎上两个鸡蛋，有时候，我也可以分到一点吃。
这时候最多来我家里做客的，是舅奶家的小叔叔。
小叔叔每次来，都会先把我抱起来亲一通，如果姐姐在喂我吃东西，他一定会接过去由他来喂。可是每次他喂我的时候，总是比我吃的多得多，可是姐姐不敢说什么，因为母亲这时候总是很高兴的。
而且母亲煎的鸡蛋，也总是小叔叔吃的最多。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6 13:04

北原发表于 2015-3-16 12:51
光阴一寸一寸溜走，我便也一寸一寸长高了。
母亲在不接生的时候，已经很少出去串门。在家里学着做棉衣，或 ...

这个小叔叔，真是让人心喜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05
父亲不喜欢小叔叔，说小叔叔不务正业。每天自己的课不好好教，家里的活儿也不干，三十来岁的人了，整日家到处乱窜，父亲经常这样小声抱怨。
可是母亲说，舅妈那么能，家里有多少活儿要他干？再说，学校里现在也不上什么课嘛。
父亲就不再做声。
学校里真的已经不怎么上课了，每天里不是劳动就是放假，所以姐姐经常有时间带我玩。
母亲总是让姐姐带我到外面外，顺便挖一些野菜，或者捡一筐粪，姐姐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6 13:06
我在故园，畅游，似春，看春变情暖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6 13:07

北原发表于 2015-3-16 12:25
当姐姐终于抱着我离开家，在野地里玩耍的时候，我用手去触摸姐姐刚才被打到红肿的胳膊。姐姐轻轻颤栗一下， ...

我想要个姐姐，嗯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20
本帖最后由北原于 2015-3-17 10:25 编辑

那天姐姐带着我挖了一大筐野菜回家来的时候，母亲在哭，小哥也在哭。
父亲坐在门口气鼓鼓的。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我们经常看见的，是母亲气鼓鼓的，而父亲在低声下气地哄。
姐姐悄悄把野菜放进仓房，然后牵着小哥的手溜出去。
小哥说，父亲打了小叔叔。
小哥说，小叔叔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玩木枪，哒哒哒，哒哒哒，然后小叔叔就进来了。小叔叔说，小南咱俩玩抓坏蛋吧。小哥当然很高兴了，小叔叔就说，小南要先扮坏蛋哦。
结果，小叔叔用绳子把小哥捆了个结结实实放进仓房里。
小哥开始时还假装坚强，可是好久小叔叔也不来放开他，就害怕地大声哭起来。
哭了好久，不知不觉睡着了。是父亲回来，才把他解开了。
父亲问明白了原因，就进屋去打了尚未离开的小叔叔。小叔叔说，本来是跟小南玩的，可是后来就忘记了。父亲不听，还是打了他。
小叔叔气哼哼地走了，然后母亲开始哭泣，小哥因为害怕，也跟着哭。
小哥给姐姐看他手腕上红红的勒痕。姐姐说，小南乖，姐姐带你去擦药。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21

碎红如绣发表于 2015-3-16 12:28
小北表理他。

来，俺们天天续了玩。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22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6 12:44
文要续好，羊羊要喂好⊙▽⊙

就知道惦记羊羊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23

一叶舟发表于 2015-3-16 13:06
我在故园，畅游，似春，看春变情暖

又看到舟舟开开心心的玩，真好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6 13:24

一叶舟发表于 2015-3-16 13:07
我想要个姐姐，嗯

好多姐姐也想要舟舟这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吧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6 13:27

北原发表于 2015-3-16 13:24
好多姐姐也想要舟舟这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吧

北原姐介么一说，我感觉心里特别美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6 13:28

北原发表于 2015-3-16 13:23
又看到舟舟开开心心的玩，真好

基本上痊愈，我又可以和你们一起玩闹咧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7 10:16

一叶舟发表于 2015-3-16 13:28
基本上痊愈，我又可以和你们一起玩闹咧

于是乎就整了一根雪糕对吧？哈哈……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7 10:57

水流云在发表于 2015-3-17 10:02
读完了，写滴蛮好，有点像城南旧事。

那我还是发城南去吧，比较应景是吧？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7 11:11

北原发表于 2015-3-17 10:57
那我还是发城南去吧，比较应景是吧？

深、深以为然\^O^/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7 16:06
一口气读掉——
举重若轻的玩法像素描跟简笔之间那个力度，比如在画一只眼睛时，一笔、两笔，再一抹，它就开始说话了。
会说话的眼睛，都该晓得了，那是多令人欣喜。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7 16:09
随摘两句——

“爸爸一边打她一边说，你每次都护着这个护着那个，每次都这么犟，打你你都不会跑的吗？”

“小叔叔气哼哼地走了，然后母亲开始哭泣，小哥因为害怕，也跟着哭。”

……

（写法）成精的节奏。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9 08:50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7 16:09
随摘两句——

“爸爸一边打她一边说，你每次都护着这个护着那个，每次都这么犟，打你你都不会跑的吗？” ...

一说成精，我就又想到十月了……
她还没睡醒吗？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9 09:20
本帖最后由秦时明月于 2015-3-19 15:13 编辑

   小叔叔还是经常来，但是难得再遇到父亲。
   我很喜欢小叔叔，他每次来，母亲都会拿出好吃的东西，小叔叔就抱我坐在他腿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小叔叔也很喜欢我，总说，圆圆蛋像妈妈一样，是美人胚子呢。然后就使劲亲我脸蛋，小叔叔的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的，亲在我脸上很舒服。可是也有时候，他会突然咬我一口，我就痛得哇哇大哭起来。这时候，母亲就嗔怪地说，跟个孩子也没大没小，还有个叔叔样儿不……
   有时候我会看着母亲锁着很多食物的小箱子发呆。那里面的东西，都是父亲买给母亲的，但是母亲从来不舍得吃。父亲也不让我们吃，说，你们还小呢，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可是我不知道后面还要多久，好像很久很久，遥遥无期。
   父亲的活儿是看青，每天都要用很多的时间手里拎一根棍子，兜里揣着匕首，游荡在生产队的每一块田地里。因为父亲对所有农活儿都太陌生，做什么都笨手笨脚。
   父亲从未抓到过偷东西的贼，倒是飞刀扎到过兔子。队里有人亲眼目睹了父亲飞刀出手时的风采，于是父亲名声大噪。可爱的乡亲们，虽然他们无法理解很多事情，可是对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还是充满了敬畏。父亲从此也不再假装卑微，其实父亲从来就不是卑微的人。
   小叔叔渐渐来得少了。
   父亲说，小南上学要到你班里，你要好好教导他。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9 09:42
小哥上学了。
我开始跟周淑香韩老玲子张三儿玩。每每韩老玲子站在我家大门外一喊：圆圆哎——母亲就匆匆忙忙给我整整衣服，说，去玩吧去玩吧，妈妈要用煤油炉炖东西，煤油炉怕风，你要少开门哦。
我觉得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回头望望那只充满诱惑的小箱子，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我们在田野里尽情玩耍。
捡碎碗片，捏泥球，过家家，或者，跑很远很远的路去公路上看汽车。
我们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奔跑在贫瘠荒凉的土地上，我们尽情欢笑。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9 09:54
   姐姐越来越沉默。
   我一直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姐姐。可是母亲真的不喜欢姐姐，母亲看姐姐的眼神是厌恶和戒备的。父亲还是会经常对姐姐动手，可是父亲有时候会悄悄对姐姐说，菲菲，你要有出息。
   姐姐对我说，圆圆，你告诉姐姐，姐姐还能有出息吗？我无法理解姐姐的悲伤，但是我爱姐姐，我总是点头又点头。
   姐姐问父亲，是不是我只能当个农民了？
   父亲不答。父亲说，你要读书。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9 11:48

北原发表于 2015-3-19 08:50
一说成精，我就又想到十月了……
她还没睡醒吗？

她沉迷于爱消除经典模式无法自拔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9 11:58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9 11:48
她沉迷于爱消除经典模式无法自拔

我也是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9 12:24

北原发表于 2015-3-19 11:58
我也是

快，送心心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9 15:17
小叔，嗯……那是人间的秘密。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9 15:18
一字一句一成行，满满的风采。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36
姐姐加油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37
等待姐姐最终的最终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37
北原姐，一直尾随你的脚步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37
等待……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2:23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19 15:17
小叔，嗯……那是人间的秘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2:24

一叶舟发表于 2015-3-19 19:37
等待姐姐最终的最终

最终会是什么样子我自己也还没想好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2:33
其实姐姐一直都是在读书的，我知道。
姐姐给我背那些古文，那些公式定理，那些平假名片假名的时候，我如听天书，但是我能感觉到姐姐眼里心里的不平和倔强。
很多年之后我才想明白，我之所以一直对那段岁月平心静气，是因为我一出生就是那样的，贫穷，落后，破败，拖着鼻涕的小伙伴，满脸菜色的乡里乡亲。而姐姐是不一样的，小哥也是不一样的，更遑论父亲母亲。那之前他们都曾经历繁华，是以一种没落贵族的心态隐忍和期待，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是他们内心的痛苦是一样的。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2:46
在我稍稍大一点的时候，姐姐开始强迫我背古诗，每天一首，背不会不许睡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我不懂，而姐姐也并不解释。姐姐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可是懂了又能怎样呢？还是要和韩老玲子一样去挖猪菜拾麦穗。姐姐的眼里满是悲伤，而我，已经雀跃着去跳格子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3:00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奶奶过世了。
我们一家都赶到奶奶家里。奶奶躺在一块门板上，穿着古怪的衣服，面容慈祥。
我已经长到五六岁了，可是奶奶从来没抱过我。我甚至觉得，奶奶的脸从来没有这么慈祥过。奶奶喜欢男孩子，而我不是。
我走到奶奶近前，伸出手试图去触抚奶奶的脸，被母亲一把拉住，母亲说，圆圆，你要乖。
我被姐姐领到爷爷屋里睡觉，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姐姐轻轻拍着我的胳膊，嘴里喃喃着哄我入睡的话，渐渐地没了声息。姐姐以为我真的睡了，给我盖好被子，悄悄出去了。
爷爷家的炕烧的滚热，几乎烫到我，我于是扯下被子垫到身子下面，侧耳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嘤嘤哭声和低声的交谈。我觉得那是一个神秘的夜晚，那个晚上，奶奶死了，死亡就在我身边，而我，想到奶奶再也不会训斥我，感到很安慰。
炕还是热的让人受不了，而屋子里并不暖和。
我翻过身，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3:23
第二天早上父亲想起我的时候，我正在发烧，体温三十九度多。
父亲破天荒没有骂姐姐，母亲也没有。
父亲说，菲菲，你背着妹妹先回家，妈妈也很快回去，会带药回去给妹妹的。
父亲说，菲菲，好好照顾妹妹。
我伏在姐姐背上，感觉很舒服。十几里的路，姐姐走的气喘吁吁，可是姐姐说：圆圆乖，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到家了。
这场感冒，我在炕上躺了三四天。
父亲不时地过来摸摸我的头，再伸手进被窝里摸摸我的小身子，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退烧。
母亲给我拿来很多好吃的，饼干，苹果，杏仁霜，甚至还有一瓶梨罐头。
每个人都不再提奶奶的事情。
我觉得生病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儿，每个人都围着我转，每个人都哄着我吃东西，生活如此美好。
只是有一次听舅奶念叨：不然找人给孩子叫叫吧。被父亲低声然而果断地拒绝了。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22 13:42
奶奶走了，熊猫病了 T_T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3 09:56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22 13:42
奶奶走了，熊猫病了 T_T

好乱，想快点长到八岁，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3 10:08
奶奶走了。我也一天天好起来。
我觉得我会和周淑香一样，吃着玉米饼子听着乡音俚语一天天长大。
然而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我的小吊辫永远梳得一丝不乱。我的脸孔永远干干净净。我的唇上从来没拖过鼻涕，头发里从来没长过虱子。我的衣服虽也有补丁，但是永远洗的干干净净。我吃邻家大婶给的饼子的时候，会说谢谢。见到陌生的叔叔阿姨，会问你好。
姐姐说，圆圆，你要记得，你跟他们不一样，你长大了是要离开这里的。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3 10:24
本帖最后由北原于 2015-3-23 14:48 编辑

队里忽然来了一些衣着光鲜容颜俊美的哥哥姐姐们。据说他们叫知青，都是城里人。
这些城里的哥哥姐姐被派到各个家里去吃饭住宿。
我家里是不派的，因为成分不好。
我羡慕地看着那些漂亮的人们走进别人家里，满心期待。
父亲的脸色很沉。母亲无动于衷。姐姐却越发沉默了。
走在常走的那条小路上，迎面遇到两个知青姐姐，她们看到我，开心地笑起来，说，看这女孩儿多可爱啊，然后抱起我就走。
我没想反抗。我觉得在这个姐姐怀里很舒服。我也喜欢她们的样子。
她们抱我进了刘叔叔家里，从包包里拿出花花绿绿的糖果给我吃，还塞满了我小小的口袋。我看见刘叔叔家的小三贪馋地看着，然后被刘叔叔狠劲扯出去了。
然后姐姐就找来了。
姐姐一言不发，抱起我就走。那两个知青姐姐莫名其妙地对视。我也奇怪地看着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忘记了应有的礼貌，她不是这样教我的。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23 11:18

北原发表于 2015-3-23 09:56
好乱，想快点长到八岁，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可观众贪恋笔下彼方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河，还有人～

慢慢来。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3 14:56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3-23 11:18
可观众贪恋笔下彼方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河，还有人～

慢慢来。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3 16:44
在我心里，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无忧无虑。
可是在家里其他人眼中，生活不该是这样子。生活本该更加美好，更加丰盈。
父亲本该在实验室里摆弄着试管和仪器，而不是拿着一把匕首在旷野里游荡。
母亲本该穿着白大褂在干干净净的产房里迎接一个个小生命，而不是拿着一个接生包，在肮脏零乱的土炕上接生。
姐姐本该像那些城里的漂亮人儿一样当个知青，意气风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拎个筐子捡粪挖菜。
小哥本该穿着漂亮的衣服背着漂亮的书包在城里的学校好好读书。
所以除了我，每个人都很失落，生活并不像本该的样子。
所以姐姐看着那些人漂漂亮亮的知青，黯然神伤。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24 09:17
不要忘了小叔叔～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4 13:58
我们都是小人物，如虫蚁般在这时光里匆匆行走，然后消失。
可是大人物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也终究会消失在时光里，只留下些深深浅浅的印记。
那一年，有两个伟大的人物相继过世，父亲母亲们都悲伤欲绝。在那个日子里，我从大人堆里钻进钻出，目睹着他们的悲伤，却毫无感觉。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虽已初冬，却忽然暖意融融。
打倒四人帮，是个十分抽象的概念，我只是知道，父亲再不用揣着匕首漫山遍野去打兔子了。而我，也变成了生产队里最招人喜欢的小孩儿。
每天早晨吃过早饭，父亲拎着个人造革的黑色公文包去上班，姐姐和小哥背起书包去上学，而我，是不需要考虑到哪里玩的，大门外总会响起不同的叫喊声：圆圆哎——————
我只消跑出门去，一天的快乐时光就开始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3:33
那时候我已经有很多财富。
小哥果然履行诺言，给我做了一个弹弓，是用父亲拿回来的乳胶管做的，非常高档。小哥还送了我很多泥球。但是我很少玩这个，姐姐说，那是男孩子玩的。
我还有好几个布沙包，是姐姐给我缝的，里面装着玉米粒。
有十几个羊嘎拉哈，足够让我在小朋友们跟前骄傲。
有一大堆碎瓷片，是我多年来四处转悠捡回来的，当然也有家里打碎的碗碟。这些是过家家的必备品。
至于那些个糖纸啊烟盒啊之类的收藏，就更是数不胜数。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3:47
除非到很远的地方去，姐姐已经很少带着我玩。
姐姐快毕业了，作为知青返城无望，被推荐上大学更是无望，这些无望造成了姐姐的绝望，留下来当个农民，似乎已成定局。
姐姐每天有时间就盯着她那些课本，有时候在学习，有时候在发呆。
我不能理解姐姐的悲伤。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4:30
村里忽然热闹起来，一些扛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架子仪器的人轰轰隆隆开了进来，在村外搭起了好多帐篷。
据说，我们这里发现了石油，这些人是来勘探的。
我们又有了新的关注焦点，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就探头探脑去窥视那些帐篷里的人。而那些公家人对我们也并不反感，只要他们手里没有忙着什么，总是会很开心地招呼我们，有时候还会拿出糖果来分给我们吃，而我总是分得最多的那个。
回到家里，却难免被母亲骂。姐姐也说，不是告诉你大人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吗？
可是那明明是些可爱的人嘛。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4:40
最喜欢我的是小尹哥哥。
小尹哥哥长得清清秀秀的样子，兜里总是别着一支钢笔，手不像其他人那样粗糙，还总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小尹哥哥是画图的。
铅笔被他削成可笑鸭子嘴一样，我笑，他也笑，他说，你不懂，画图就是要这样的。
闲了的时候，小尹哥哥也带我去田野里玩，帮我挖很多很多野菜，回到家里就会受到母亲夸奖：我圆圆懂事了哎，这么能干的。
可是我是藏不住秘密的，很快我就把小尹哥哥做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小尹哥哥小尹哥哥说的多了，母亲就说，那你带小尹哥哥来家里吃饭吧。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4:48
我对小尹哥哥说：我妈妈叫你来家里吃饭呢，妈妈说了会杀鸡。
可是小尹哥哥笑嘻嘻地拍拍我头，并不接茬。
然而小尹哥哥终于还是到我家里来了。那天他的橡皮被我藏起来了，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我说，小尹哥哥，我姐姐有好几块橡皮，你去找她要吧。
于是我牵着小尹哥哥的手回到家里。
母亲不在，姐姐正对着一本日语课本发呆，听见门响，姐姐蓦然抬起头来，然后就呆住了。
小尹哥哥也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使劲摇摇小尹哥哥的手说，你不是说要跟我姐姐借橡皮吗？
然后姐姐就像弹簧一样弹起来，一面让座，一面跑到里屋去倒水，小尹哥哥也缓过神来，在姐姐学习的小桌子边坐下来，说，圆圆，叫你姐姐别忙嘛。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5:08
小尹哥哥渐渐成了家里的常客。
在家里吃饭，陪小哥削木头，给我讲故事，跟姐姐一起看书。
我一直都坚信他是我的小尹哥哥，所以当他说起勘探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就要离开的时候，我哭得肝肠寸断。
我不知道姐姐也曾经哭的肝肠寸断。
我只是在小尹哥哥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天以后，听见母亲在训斥姐姐，大姑娘家的自己不知道尊重，就是急着想离开家，也不用那么轻贱自己，还有很多类似的话。
姐姐一直不吭声。
其实很多时候姐姐都是不吭声的，只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加长了而已。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5 15:14
我知道小尹哥哥有写信来给姐姐，可是我问起的时候，姐姐总是矢口否认。
我再没听到过小尹哥哥的消息，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那时候姐姐的女儿已经十几岁了，有一次我们谈到油田的时候，姐姐轻轻叹息，说，小尹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我说，你们不是一直没有通信吗？
姐姐说，你懂什么，跟你说你就知道告状。要不是后来恢复高考，小尹可能会成为你姐夫呢。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7 15:43
是啊，就在接下来的姐姐的那些晦暗的日子里，忽然出现了耀眼的阳光。
真的是阳光，阴霾的天气，忽然就云开日出了。
姐姐紧紧搂着我，泣不成声。那些个茫然地坐在油灯旁苦读的日子，在那一刻忽然都有了意义。
嗯，要恢复高考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7 15:53
有好长一段时间，姐姐没时间陪我玩耍，甚至连晚上的古诗也不再监督我背诵了。
小哥也开始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回来就摊开本子写作业。
父亲有很多事情，下班以后打牌，或者背着猎枪去打兔子，用自制的土炮打麻雀，割了柳条回来编筐子。父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在经历了多年的规规矩矩看青生涯以后，忽然开始对这一切都兴致勃勃。
母亲……母亲更漂亮了。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29 15:41

令箭发表于 2015-3-13 23:39
笔法似乎可以更细腻些，比如降生那时候有一声焦雷duang就来了，而不是用七斤二两来为当下伟岸之躯做铺垫 ...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29 15:43
继续，圆圆还没长大呢

作者: 野妞 时间: 2015-3-29 18:14
阅。
人贵写长篇呐

作者: 飞星 时间: 2015-3-29 22:29
又一篇故园。写的好，点赞。等着看下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30 09:22

莫冉发表于 2015-3-29 15:43
继续，圆圆还没长大呢

这坑挖的，宝，你把我埋上吧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30 10:54

北原发表于 2015-3-30 09:22
这坑挖的，宝，你把我埋上吧

开春了，把媚宝种地里，到秋天就收获很多媚宝……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4-5 15:48
这懒虫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作者: 盖聂师妹—妖君 时间: 2015-4-10 21:50
拥有一片地，真好

作者: 盖聂师妹—妖君 时间: 2015-4-10 21:51
春已经到临，故园春花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0:02

莫冉发表于 2015-4-5 15:48
这懒虫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回来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0:03

盖聂师妹—妖君发表于 2015-4-10 21:51
春已经到临，故园春花

小师妹春安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0:11
春天不知不觉又降临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可是不管如何贫瘠，春天毕竟还是春天，满山的桃红柳绿对每个人都展现同样的笑脸，不分贵贱。
小哥终于实践了他的诺言，在一个温煦的午后带我去摘山杏。
青绿的杏子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树上，摘一颗放进嘴里，酸，略苦，回味悠长。
小哥说，圆圆，我们要回城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0:29
对城市的印象，是糖果和花衣服，仅此而已。
我长到七岁，最远的地方，竟然仅仅到过五间房公社，那里有一个叫综合商店的地方，我发第一笔洋财的时候，到那里买过十个扣子。
那次，在客人面前，我一口气背了十首唐诗，获得满堂喝彩，父亲一高兴，奖励我一毛钱。小小的我攥着这笔巨款，有点不知所措。经过慎重考虑，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独自一人去五间房综合商店花掉这一毛钱。
好远啊。我知道路，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去过几次。可是我不知道走起来竟然有这么远。
商店里灰扑扑的，我从成堆的农具、酱缸、酱油桶中间穿过，在柜台边看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然后我就看见了那盒橘黄色的扣子。在一堆灰扑扑中，这盒橘黄色成了唯一的亮色。
回到家里，天已经擦黑了。母亲看着一脸疲惫的我和我手里紧紧攥着的十个扣子，满心无奈。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0:33
而城市，会有更多更好看的扣子吗？
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感兴趣。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
小哥说，我们要回城了，可是，吃了太多苦杏的我，只想回家。
回到那三间土坯房里，那里有我的图画书，有我的泥球和弹弓，有我的嘎拉哈，还有我的碎碗片……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1:03
回城的事儿再没了消息，而另一个好消息却像一阵春风，瞬间吹开了姐姐脸上的阴霾，姐姐忽然变得阳光明媚。
是的，姐姐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改变命运需要机遇，而把握住机遇，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想到了姐姐那些个在小仓房里埋头苦读的白天和夜晚，小小年纪，我仿佛忽然懂得了姐姐眼里的泪水。
时间很紧张，好在需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
简单的行李，脸盆，洗漱用品。母亲破例送给姐姐一件漂亮的连衣裙，那是母亲都没有穿过的，白底，大红的花朵，那么鲜艳，那么招摇。姐姐在穿给我看的时候，我几乎都不认识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1:10
但是姐姐还是穿着一身旧衣走了。
姐姐走的那天，母亲恰好去接生，小哥上学，父亲上班。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情，只有我。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去公路上等车，满心凄凉。
再没人仔细给我洗头梳头。再没人搂着我教我背唐诗。再没人领我去邻村看电影。
姐姐走了，我要自己长大了。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1:16
等车的时间里，姐姐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要听母亲话，该上学了，要好好学习，要像个女孩子……
姐姐抱着我，我抱着姐姐脖子，连连点头。
大客车终于带走了姐姐，只留下一蓬尘土，很快，尘土也消散了。
望着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的大客车，我终于想起哭了，对着空荡荡的乡村公路，我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1:25
姐姐走了，我也该上学了。
那天，我听见父亲说，让圆圆回城里再上学吧，应该是快了。可是母亲说，那怎么行，孩子到了年龄就该上学。什么时候回城还不一定，再说，回城了，给她转学就是。
父亲就再没了声音。
我终于背上小书包去上学了，我的老师也是小叔叔。
母亲送我去报到，在班级门口，母亲把我交给小叔叔。
我高高兴兴地叫了声小叔叔，可是小叔叔一脸严肃地说，在学校里，你要叫我吕老师。
然后抬头，和母亲相视而笑。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4-11 12:11
哇！！！小叔叔终于又出来啦\^O^/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11 13:26

秦时明月发表于 2015-4-11 12:11
哇！！！小叔叔终于又出来啦\^O^/

可是圆圆要走啦，离开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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