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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迷惑(中篇,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6
标题: 迷惑(中篇,完结)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5-22 07:47 编辑


  
  晚自习后,我向女生宿舍走去。
  
  林荫道上是三三两就着路灯复习的和躲在阴影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男男女女。
  
  这是毕业的前夕,也是暑期终考的前夕。空气的燥热与分别的依恋搞的人有一种疯狂的燥动。路过小花园,我撞见了同宿舍的龚书剑正抱着财会班的一个小女生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离不远也有一对,稀疏的树影并没有起到应有的隐蔽作用,相反倒是一目了然的。
  
  女孩的手抱在龚书剑的脖子上,我看见龚书剑的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另一对也许更要夸张一点,男的不认识,女的却是新雁一个宿舍的,她好象叫什么小丽来着。小丽的上衣几乎已离开她的身体了,我已经看见了她白色的乳罩。
  
  龚书剑也看见了我,可他并没有那种被人撞见的不安与羞耻(我想也只能用这个词了),事实上他的手甚至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而那个女孩也许是没有看见我也许是习以为常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要不你也来一口?那家伙笑着,露出了满口白牙。
  
  在我的心目中这个宿友应该是无耻的最佳人选,虽然他的很多才能比如书法、文学以及出色的组织能力与分析能力让我震惊地敬佩,但我仍旧认为他的无耻是我们之间不能成为好朋友的最大的原因。今天也是如此,龚书剑这种毫无廉耻的行为让我感到恶心。我看这个皮子质地与肌肉都很不错的但却令我憎恶的人,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恶毒的词语:
  
  当心天谴的!
  
  还早的呢!你不是也去天谴吗,有我作陪你还容幸呢!
  
  去你妈妈的。我说
  
  龚书剑仍旧在女孩的裙子里,那女孩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些红晕,我看清了,是小中专的一个女生(我们管初中考上中专的叫小中专)。
  
  但她也没有动,到是小丽看见了我,他们急忙向操场去了。
  
  我离开了他们。
  
  龚书剑说的没错,我是去找新雁的,因为几天后我们就将离开学校,毕业的空气让人疯狂也让人清醒,我已经很久都在痛苦中想我和新雁的过去以及将来了。
  
  新雁,我一直觉得这个女孩的出现是我在因高考失败而屈就这所中专以来最大的幸运与安慰,而今天则该是到了结束的时侯了。
  
  我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小丽刚好回来,她看见我脸红了,我笑着说:操场上人太多了吧!
  
  她的脸更红了,说:我帮你叫她,就一头冲进了宿舍。
  
  我在门口等着,田甜从里面出来了。
  
  马编!她笑的样子让我感到一阵恼怒。
  
  我说,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你知道什么是鞭吗?听见了吗!
  
  她吐了吐舌头,说哦,对不起!是马主编,要我帮你叫她吗?
  
  我说不用小丽已经叫了。
  
  你们什么时侯离校?我说过两天吧!那什么时侯能吃上你和新雁的喜糖。
  
  我心里突然涌过一阵痛楚。你是后年毕业吧。我问
  
  田甜说,我的那稿子发表了,多亏了你给我改的。
  
  我说,是哪一篇?
  
  就是那篇《秋色月影》,你给我改了很久,我要请你和新雁姐吃饭。
  
  17岁的田甜人如其名,是我这个校报主编手下的通讯员,小女生那种,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一直梦想发表文章的她为何老喜欢写一些情呀爱呀之类的文章。那篇什么月影也是一样,虽然她恐怕不知道什么是恋爱(我是这样认为的)。
  
  22岁的从未正式发表过任何文章的校报主编与17岁的已发表了文章的通讯员田甜在女生宿舍门口站着。
  
  新雁出来了,田甜说你要是在太原就到时我家去玩,我的电话你知道,一定要去呀。然后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我问新雁你怎么才出来,见我还用洗澡更衣呀。
  
  新雁说去你的,人家换了件衣服。
  
  我注意到她穿的衣服,这是我们相识一年零五个月又二十天来我给她买的唯一的一条裙子(也是唯一的礼物),花去了我十五元人民币。其实我买裙子的目的也不过是因为她虽然有很多条裙子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时侯却从来不穿,她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我干坏事。而我的这条裙子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干点坏事。
  
  这个女孩是纯洁的,因为在我吻她时,她的表现证明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我也没有,但我仍然依靠自己的理论知识做的很好,直到渐渐的我们都熟悉了这一过程。
  
  我喜欢在吻她时抚摸她的长发,也会幻想被她包裹在严实衣服下那些部位的样子,这时我就会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而她总会握住我的手轻轻地说不许干坏事。
  
  我在这方面也许是高尚的,因为我从来都只是局限于轻吻,局限于隔着衣服感受那些柔软,这些对于我来说是每个周末都要享受的必修课。
  
  我说我们出去走走。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7
  二
  
  我们沿着校园的林荫道向报社的办公室走去。
  
  校报的办公室坐落在教工宿舍的顶层,这是一幢四层的单元小楼,是供给学校里一些单身的教工以及中午老师们休息用的。我们学校的老师宿舍坐落在市区,所以一到时晚上这里只有少数值班的学生科与保卫科的老师。晚上的纪律主要依赖学生会维持。学生会虽然权力很大但是他们毕竟也是学生,因此在晚上的校园里你能够很平常地经常地看见我在开头看见的事情。
  
  我打开门,新雁一声不响地钻了进去,这里是我们的乐园。从入主报社的那天起我经常在晚自习时在这里写点文章,设计下期的校报应该刊登什么内容,我也经常在这里与新雁一起渡过周末。
  
  新雁坐在床上(我至今想起来都奇怪为什么一个学生机构的办公室里居然会有床),长发如瀑,我注意到她微微地画了点淡装。
  
  我说其实你不画妆也象猫。
  
  她生气起来,我特别喜欢她生气时的样子,虽然我知道到那只是在我面前的故作。于是我涌起想亲吻她的冲动,但我却清楚地知道我今天的目的。
  
  新雁,我,我就要离校了。
  
  哦,什么时候走。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暗淡。
  
  我知道自已此时必须表现的象一个男子汉,我说我们该分手了,别难过这一天是迟早的事,你就当她是一个美丽的梦吧。
  
  新雁站起来突然抱住了我,她的头埋在我的怀中,我感受到了她的颤栗。我的脑子里此时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就象是电视里或小说中那样要有一个男女主人公生离死别的感人场面吧,说不定就在今天晚上。
  
  过几天,也许就是下一个星期。我说
  
  那,你们还会见面吗,你还会想起我吗。
  
  我说一定会的。
  
  我们接下来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此时有人敲门,很剧烈的那种,象有什么急事。
  
  新雁显的很慌乱,因为这时很可能出现的是学生科查夜的老师,我们学校是明文禁止学生谈恋爱的,虽然在校园里龚书剑可以放肆的干那些事情,但如果被抓住了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我们是毕业生,学校一般对毕业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于是我打开了门,但门口出现的却是龚书剑。
  
  特大新闻,林佳荷失踪了。他的样子总是令我厌恶。
  
  我说,这关我什么事。
  
  他说,真的林佳荷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荣耀刚从市里回来,是公安局的车把他送回来的,他和学生科的老师一起去的公安局。
  
  林佳荷是我们营销班二班的女孩,人长的还算漂亮,但却是学校中的风云人物,至于为什么我不想说,但是她真的失踪了吗?
  
  我们学校以前治安不太好,因为地处偏僻,周围村庄的一些光棍汉与在此地租住的外地民工部总是利用晚上从不太高的校园围墙进来干一些偷鸡摸索狗的事,有时也会骚扰学校的女生,去年的冬天就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那天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跑操的时候,在操场靠近学生宿舍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可怜的女生的尸体。大雪已经埋葬了她,是跑操的学生无意中被拌倒后发现的。
  
  她是赤裸着死去的。校长集合了全体在校学生清点人数,王科长查过后告诉他一个也不少,于是校长打电话给邻校的校长,邻校校长马上也集合全校学生清点,包括请假回家的学生都打了电话查询最后回话说我们这里一个也不少还是再查查你们那吧。于是校长再次清点,终于查出了那是一个刚刚请假回家的财会班的女生。
  
  公安局的说,她是被人轮奸后从围墙扔进来的,他们拿走了她的衣服,在寒风与冷雪中,精神与身心都受到了巨大摧残的女孩,也许是羞于面对舍友也许是根本无力回到宿舍,她是被冻死的。她面目全非但却怒目圆睁,也许那些冻痕与血迹所要表达的正是泣血的控诉。
  
  学校因此而乱了很一阵子,凶手并没有抓住,因为几千名跑操学生的纷乱脚印与大雪消除了所有的证据。老实巴交的农村父母老泪纵横地带着学校补偿的三万元钱与同是农村长大的但却惨死于城市的女儿的尸体离开了学校。校长被处分并被调离不知去向,学校在新来的校长一阵大力整顿与严加防范后恢复了平静。但这件事给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今天林佳荷又“失踪”了。
  
  我向学生科跑去,路上荣耀叫我说你去哪,王科长找你。荣耀是学生会主席,这位中共预备党员有一种关心人起来让人反感的热情,他来自忻州一个世界闻名的旅游圣地脚下。我们在私下里老喜欢学他有些口齿不清的地方方言,但总得来说这是一个好人。
  
  我说我正要去,我们就一起向学生科跑去。到了门口我说报告。听见王科长说进来。
  
  我看见两个穿警服的人,王科长指着一个说这是田队长那一个是林警官。我说王科长你找我,王科长说你记住这件事不许报道,我说什么事呀,不许报道什么我已经不是主编了我已经交接了。
  
  田队长说,你就是那个马博,听说你很有才华。
  
  我说,哪里哪里您是听谁说的。
  
  田队长说,我是田甜的父亲。我说哦我和田甜是好朋友。田队长说是这样的你们学校营销二班的林佳荷不见了。我说是失踪了吗,田队长说现在还不能这么说,她宿舍的学生说她一星期前的晚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科长说:我已经告诉她们谁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别想毕业。
  
  田队长看了王科长一眼对我说,你和这个姑娘熟吗。
  
  我说,谈不上,倒是打过几次交道,她们宿舍的人说她以前做着传销经常跑出去几天不回来。
  
  王科长说:去年那件事……
  
  田队长打断了他的话说,她平常都和什么人来往。
  
  我说,很多人,不过这你得问她们宿舍的人。
  
  田队长说,那就这样吧我们会了解的,没你的事了,谢谢!
  
  王科长说,记住不许报道也不许说出去,否则……
  
  我说,我知道。不过校长要来了,您最好小心点!
  
  荣耀说,校长来了会骂人的。
  
  校长果然来了,他推开门和两位警官打了个招呼就气急败坏地将王科长叫了出去。
  
  我说,校长肯定会骂人的,这事王科长本不该告诉你们的。
  
  田队长笑笑说,我们能不知道吗?
  
  我说,如果田甜不在这上学你肯定不会知道。我看见林警官吃惊地望了我一眼。
  
  田队长说,现在还不能说明什么,你不要纠缠进来……
  
  这时校长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说,我刚和王科长商量了一下,这么晚了你们也辛苦了,我们吃点饭吧!然后他看见了我,哎,你怎么在这?
  
  我说,我是送王科长回来的。
  
  哦你也知道了,那,那就一起去吧,走荣耀。
  
  我说,我不够级别吧,再说我也吃过了,我走了,我还想毕业呢,我去复习了!
  
  田队长笑了,说你去吧。
  
  我听见荣耀说,他这人就这样老是话里带刺,不过人挺不错,能力也强。
  
  我离开了学生科,在门口看见王科长在拼命地抽烟,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就回去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7
  三
  
  新雁还等在办公室,我说龚书剑呢?
  
  她说,他回去了,他要我告成诉你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说,我知道了,我还想毕业呢。
  
  新雁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还没有打算。
  
  她说,你爱我吗?
  
  我说爱,如果要加上一个时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她哭了,我急着说别哭别哭我说的是真的。
  
  但是她仍在哭泣,我抚着她如瀑的长发突然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决定。很多年以来我有时也会认为那个冲动的决定让我的人格从某些意义上来说高尚了许多。
  
  我说,我叫你来的目的是告诉你我决定留在太原打工。
  
  她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是真的。
  
  她喜极而又泣,我抱住她说,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这句话一定杀了她,她的身体变的极为柔软,我说,校长和学生科的忙着陪田甜他爸,今天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很多年以后我们回忆起这件事新雁总要问我,你当时是不是蓄谋已久,我说我是你不是也一样吗,你那天画的那么风骚我能不动心吗。而事实上那天只是一件虽是蓄谋以久但却突如其来的意外,两个毫无经验的恋人彼此感受对方的颤栗,从对方的慌乱中找到了很多日后取笑方的话柄。不过我庆幸的是那一天无人打扰我们,校长和王科长正在忙着接待田甜的爸爸。而校园的其他地方也许也在发生同样的故事,反正在学生生涯的最后日子里,人们都想拼命地为自已留下一些永远的回忆。而不管这种回忆是甜蜜或是苦涩。
  
  第二天班主任说我们今天晚上会餐。于是我们在学校的餐厅里享受了由学校提供的风盛的晚餐,大家觥壶交错,杯盘狼藉。有很多人喝醉了,也有很多女生流下了眼泪。有人提意说我们今天晚上到操场上去吧。
  
  很多毕业生都喜欢在毕业前的晚上到操场上去过夜,也许人们都须要一种放纵,这也成为了校园中约定俗成的事。年轻女班主任的班主任情绪激昂,我们是她的第一班也是最后一班学生,因为之后她将举家迁往天津。
  
  在接下来的晚上,过量酒精刺激的人们将宿舍的被子抬出来铺在了操场上,平日有仇的还是没有的,恋人还是朋友,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中相拥而泣,纵情挥泻情感。
  
  我也如此,虽然我并没有喝酒,但我终究被一种情感所感染,因为年轻的心是需求回忆的,特别是幸福的回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8
  四
  
  几天后我离开了学校,在城郊结合的一所著名高校旁边的村子里租了一间小屋。选择这里的目的一是因为这个村子里有很多同样租住的同校生,另一方面则是这里是离学校最近而距离城市也最近的地方。我在给家中的信中耐心地解释了我为什么在太原的原因,但是我却没有提到新雁,因为我知道我也许是在作一次没有结局的抗争。而此时对家中坦白无意于使她更早地凋谢。
  
  学校放假了,新雁说我得回家去了,你不会偷偷跑回家去吧。我说会的,如果你不早点从家里来陪我的话我就会的。然后我们就逛了逛太原城,她用她一个学期来所有的积蓄为我买了一个传呼,虽然只是数字传呼但当时也需将近500元。我很奇怪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她说你别管反正你不是老说有便宜不占是什么吗,花我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我们选的号码90628,因为6月28号就是田队长来的那天,新雁说这一天是有记念意义的要我永远不要忘记。
  
  晚上我们买了一瓶葡萄酒,我们在我的小屋里纵情地狂欢,又纵情地作爱,从生疏到熟悉,从颤抖又到狂热。当一切平静下来后她哭着说我是一个坏女孩吗。
  
  我说不是,你是一个让我发狂的女孩。
  
  她说,可是我只有19岁。
  
  我说,我不是也只有二十来岁吗?
  
  那你会离开我吗?
  
  我说,不会的只要我能找到工作,我发誓我今生今年世也不会离开你……
  
  第二天上午我们在火车站旁边逛了一个上午,下午时我送她上了火车。她说你等着我我最多一个月就来,我说别担心我不会跑的,不过你最好早点来不然我想你会想得发疯的。
  
  火车开走了,我有点怅然地回到“家”里,龚书剑突然出现了,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呀。
  
  他说,我也留太原打工了,这不是没地方住嘛今天在你这里将就一晚上行吗。
  
  我望着他身后的财会班小女生,本想拒绝但又改变了决定,也许是因为我们会餐的那天晚上的原因,于是我说,行呀我晚上到大学里的同学宿舍里去住,你们在吧我走了。
  
  我出去在门口折了一个来回又返了回来,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我那脆弱床发出了吱吱的声响,挟杂着女孩微小的呻吟。妈的,我想。
  
  房东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说,哦我的同学来这里玩。
  
  房东笑了笑说,现在的学生呀,那泡尿憋得不撒出来不行,我见得多了。只是这房子隔音不太好你以后让他们注意点,别影响别人。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和新雁,房东也许是在说我们吧,我很不好意思地慌乱地答应着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我的朋友早放假回去了,宿舍里只有两个说是考研究生留下来复习的,我和他们也算很熟,我在校园里逛了很长时间后正要到他们那去,传呼突然响了。
  
  我找了个电话回了过去是田甜,她说她要请我吃她亲手做的饭,要我到她家去。我说我没钱坐车不去了,你又怎么知道我的传呼呢?
  
  田甜笑着说,新雁告诉我她要为你买一个传呼而且说号一定要选这个号我随便打了打没想到就找到你了。你过来吧,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我爸爸也说要请你的。
  
  我说,是吗,有田大队长厚爱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挂电话了啊。
  
  新雁不会把我们的事也告诉这个小女生吧,我这样想着龚书剑突然出现在面前说,田甜请你呀,我也要去。
  
  我说,你想的美,你还是去残害少女去吧。
  
  龚书剑说,你刚才在门外吧,我就没有这个爱好。
  
  我说,我不是偷听,而是担心我的床。
  
  龚书剑说你算了吧要坏也是你和新雁搞的。
  
  我说,你少给老子胡说。
  
  龚书剑笑着说,得了吧,我去送她你等着我我送了她咱们一起去。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9
  五
  
  我没有等他而是坐车去了田甜家,路上龚书剑打了好几个传呼我没有理他。
  
  我敲了门,听见甜甜说,你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我隔着门喊,你别换了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田甜说你说什么?
  
  我说没事你快开门。田甜开了门我看见她穿了一件短裙,用时髦的话说是性感那种,我说你有没有搞错,穿成这样,你还是个小女孩,太离谱了吧。
  
  她说,我警告你不要说我是小女孩我爸爸都不敢这样说。
  
  我说,好吧,算你历害。还是尝尝你做的饭吧。
  
  她说,我正在做,你过来帮帮我。
  
  我说,大丈夫宁肯饿死也不做饭。
  
  她说,好吧大丈夫您就休息吧我做。于是我就休息,一会田甜将饭端了上来,我说我快饿死了我不客气了。
  
  田甜说你等一下我爸爸,我说哦我快忘了是他请我的。田甜说是我请的他不过说他要和你喝一杯。我说我可不会喝酒,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田甜看了看表说如果没有案子应谈是这个时候。
  
  说到这里门铃就响了,田甜说回来了就跑去开门。进来的却不是田队长而是龚书剑,我看见田甜的神情有点异样。
  
  我说,龚书剑你怎么找来的。
  
  龚书剑,说的好的一起来的你怎么把我扔下了,给你打传呼你也不回。我说我在车上不方便。你倒是无孔不入,你来过吗?龚书剑说没有我没有来过,不过我会闻味道,我闻见饭香就跑来了。
  
  我和田甜都没有笑。田甜的爸爸回来了,他提了一瓶酒。
  
  于是我们就开饭了,田队长说,哦,这个小伙子是谁。
  
  我说,他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才子--自封的,龚书剑。
  
  田甜笑了出来,龚书剑说你说话不要这么恶毒。我说我还算恶毒,我要是恶毒的话就在你吃的饭里给你下点泻药泻死你。
  
  田队长,说吃菜吃菜,来咱们喝一杯。
  
  我说,我从来不沾毒。
  
  田队长给倒上酒说,不能不喝,无酒不成席,这点面子不会不给吧。
  
  田甜端上了菜,我说是不是专门给我炒的菜?我最爱吃土豆丝。龚书剑抢了过去说我也最爱吃。我看着他得意得样子正要发作,田队长一杯酒灌了过来,喝酒,喝酒。田队长说,你找到工作了吗?我说还没有。那要不要我帮忙?我说不用吧,我觉得我还差不多,田队长笑了笑说,哦那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别客气!
  
  我已不胜酒力,说话时的舌头都有点硬了。田甜突然问,那个林佳荷找回来了没有?田队长说,你们学校销了案,我们无法查下去。龚书剑突然说,说不定她早和哪个男人跑了,找她干吗?田队长说,听说她是搞传销的,我们刚接到通知要取缔传销。我借着酒力突然说,校长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费?
  
  田队长吃惊地看着我。
  
  田甜生气地说,我爸爸从来不收人钱的。龚书剑说现在的社会收他点好处费算什么。田甜生气地端起土豆丝说我去给你们热菜。我隔着厨房门看见她狠狠地在菜里放了一把盐。
  
  龚书剑说你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我就经常受他的气,不过人还是很好的。
  
  田队长说,你说话就是太刻薄。我说这不比两面三刀要好的多吗?田队长说说得好,说得好,来喝酒。我好象是喝多了,不过我还是知道田甜的菜是不能吃的,龚书剑可不知道。我记得后来他老是跑到厨房找水喝。
  
  回去的路上我对龚书剑说,怎么样你吃的好吧。龚书剑说田甜在菜里放了好多盐。我笑着说,那是你活该。龚书剑说我其实知道她会这样对我的,这小丫头咋和你一样毒。
  
  后来我就醉了,龚书剑把我弄回了家。我晚上吐了很多,当我清醒之后龚书剑对我说,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田甜。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田甜会这样对他。我说你是不是还给她写过情书。龚书剑说就算是吧。我说人家还是个未成年人,你怎么老干这种没天良的事呢?龚书剑说,算了吧,你不是也对林佳荷暗恋过吗,我那次一听到那个消息就跑去告你,本想你会有点人情味呢,没想到你也是一样。我没再刻薄,也许我在酒后可能更有点人情味,于是我们都没有了睡意,我们开始谈学校里的一些值得怀念的事,谈我对林佳荷短暂的“爱”以及我又是如何的与新雁的爱,谈我们的理想、奋斗和不知道的前程,直到我们又半夜起来叫开小卖部的门又买了一瓶酒然后又一醉方休。我和龚书剑在那一晚上成了朋友。
  
  于是我决定与他一起在太原闯出一点事业来。我们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每天穿梭于太原的大街小巷找工作。
  
  在年轻的心中,生活是靠拼搏所去争取得。我们不知道未来的路是怎样的艰难,但我却知道有一些东西是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得到的。新雁,我期待着她的到来。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09
    
  6月27日,晴,有风
  
  今天是6月27日,我虽然知道分手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是我仍然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不分开。田甜说她的文章发表了,要感谢马博给她的修改,她还可爱地打趣了我们半天,说是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去吃喜糖。可她怎能知道我们的将来呢。
  
  (以下是泪水)
  
  6月29日,睛
  
  对我来说,这一晚上发生的简直是梦,早上回来时,小丽对我说:“老大呀,你昨晚上去哪了,你,你可真历害。”
  
  我是个坏女孩吗?
  
  6月30日,睛,早上有雾
  
  考试时,我早早的交了卷,考的怎么样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说他要在太原打工,我知道这是一次重大的决定。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最大的牺牲了,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什么心情。。。
  
  他们今天晚上毕业会餐,我决定在我回家之前给他买一个传呼,我已经集攒了很长时间钱,应该差不多了吧。这个学期我每天尽量少吃,多攒一些钱对我们将来都好。
  
  也许是这样吧。
  
  许多年以后,当我有机会读到新雁的日记时,我对她说,你觉得一个学期不吃饭然后攒下钱来给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属于你的男友买传呼这样值得吗?新雁说:我当时真是太傻了。然后我们就都笑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1:11
暂时到此,与各位一起更新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1:16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1:11
暂时到此,与各位一起更新

好嘛,今天无事欣赏闲过首版的小说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1:35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1:11
暂时到此,与各位一起更新

哦,纪实小说。应该是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5-19 12:39
呦嗬!闲姐把压箱底儿的绝活拿出来了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5-19 12:39
水烟 发表于 2015-5-19 11:35
哦,纪实小说。应该是

我也是这么想滴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5:17
  六
  
  回到家里,我收到了田甜的传呼,她说她要请我吃饭,并告诉我说不许叫龚书剑来。我于是告诉龚书剑说,我要到田甜家吃饭,田甜说不要我叫你一起去,你就在家呆着吧。龚书剑没说什么,事实上我没等他说出什么来我已经冲出了门。
  
  田甜已经做了饭。她是乎很清楚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穿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穿的那件裙子,皮肤白晰,胸部鼓鼓的,我的脸突然一阵发热。才一个月不见,这个丫头又长大了不小,我想。
  
  田甜站在我对面,盯着我笑咪咪地说:你看什么。我的脸红了,我发誓这是我很多年来第一次脸红。田甜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因为她的脸也红了。我们于是都很尴尬,田队长此时的出现真正替我解了围。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提酒。
  
  田队长说你来了,欢迎,欢迎!
  
  田队长说这么久不见你你在干吗?
  
  我说我和那个龚书剑在一家公司发报纸,每天工作一上午。一个月360块钱。
  
  田队长说:哦,现在工作不好找。田甜吃惊地说,什么你去发报纸,真的吗。
  
  我说这算什么,大学生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再说我如果能找上好的工作,我至于吗?
  
  田队长说,好,能从底层作起,我没有看错你。我说你又过奖了,我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饿死。田队长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刻薄,这会吃亏的。我说您说的对,不过我要是不刻薄,可能吃的亏更大。田队长说我们老是话不投机,行了不说了,来来来,吃菜。哎怎么全是士豆呢?
  
  田甜说你又没有说你要回来吃饭。我去再给你炒几个菜吧。
  
  我望着田甜的背影说,你还真有个好女儿。
  
  田队长说是呀象她的妈妈。我突然涌过一阵酸楚,因为我知道田甜的妈妈在她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我说,她很乐观,也很坚强。我不是在令你开心,我和田甜在学校时就是好朋友,虽然我老把她当成小妹妹,但我认为她很懂事,也很善良。
  
  田队长说谢谢你。
  
  我说,不过她现在长大了。
  
  田队长说,你们学校的那个林佳荷我们查了半天还是没有下落,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她可能去了南方。因为自从中央取缔传销以来,很多以前搞传销的人下落不明,她家好象也没有关心女儿的下落,这件事我们也不好查。
  
  我说她的父母离婚了。
  
  田队长说,哦是这样呀。
  
  我说对不起,田队长,我知道你不是收人钱的那种人。我上次是胡说的。
  
  田队长说,谢谢你,我的信条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是多的,虽然我是警察。
  
  田甜炒菜出来,我们坐下吃饭。田队长没有再让我喝酒,不过他从家里找了一瓶酒一个人却喝了不少。他和我说了很多我听的明白和听不太明白的事。
  
  回到家里,我发现龚书剑烂醉如泥,我当然明白为的什么。我正准备收拾一下,传呼突又响了,是复台,我复了台,得到一个令我欣喜若狂的信息:我于明日下午到太原。
  
  是新雁!
作者: 城北三棵树    时间: 2015-5-19 16:11
继续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5-19 17:25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8:09
莫冉 发表于 2015-5-19 12:39
我也是这么想滴

英雄所见。。。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8:11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5:17
  六
  
  回到家里,我收到了田甜的传呼,她说她要请我吃饭,并告诉我说不许叫龚书剑来。我于是告 ...

恩,不着急。慢慢写。话说,中篇的字数一般是多少啊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8:17
水烟 发表于 2015-5-19 18:11
恩,不着急。慢慢写。话说,中篇的字数一般是多少啊

好象两万字以上,10万以下吧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8:25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8:17
好象两万字以上,10万以下吧

哦,那不多,对于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以向着长篇发展的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8:27
水烟 发表于 2015-5-19 18:25
哦,那不多,对于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以向着长篇发展的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8:27
水烟 发表于 2015-5-19 18:25
哦,那不多,对于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以向着长篇发展的

有点你到是猜对了,这确实是我的故事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8:30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8:27
有点你到是猜对了,这确实是我的故事

你好像曾经说过你的老婆叫新雁啊,真名啊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8:48
  七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将烂醉了一晚上的龚书剑叫醒。令我奇怪的是他居然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我本来料想的是他会对我说一大堆的话,但是他没有,也许我是真得低估了他,他看来要比我想象中坚强的多。我们默默地穿越并州路,路上我对他说,今天新雁要回来(我小心地用了回来两字)。龚书剑笑笑说,我去荣耀那里住几天,你就放心吧!
  
  荣耀在城北租住,我们工作的地方与租住的地方都在城南。太原可不是个小城市,这是一段不近的路途,我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于是说,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饭。龚书剑说,自已兄弟客气什么,再说我不也是寄宿在你这儿吗?
  
  我们到了公司,今天却没有报纸发。我和龚书剑正要回去,管事的出来说,中专以上学历的人留下。我们就留下了,管事的人挨个叫我们进去,轮到我时我进去了。办公室里除了管事的外还有几个人,其中居中坐的一个人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了他。他停了一下又问,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吗。我说是发报纸的。他笑了起来,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笑了起来。他接着说,你来的时候就没有打听这是个什么公司吗?我说我只是找碗饭吃,只要给钱我就干,没想那么多。然后他又问我一些在学校的情况,我一一告诉了他。他最后说,你明天起不用发报纸了,直接来办公楼里报到。你出去时最好打听打听这个公司的情况,当然你可以决定加入公司还是继续发你的报纸,主编同志。
  
  我出去时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笑的很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我就出去了,当然我出去后打听了这家公司,这是一家名为福来的药业公司,发报纸的行业只不过是他们为了宣传而临时聘用的人员。公司眼下正处于一种叫欣络通的治疗心脑血管疾病产品的上市阶段,因业务需要而招收员工。别的我没多加关心,只是知道这个公司的基层员工工资加提成下来一个月可以收入500多元,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诱惑。
  
  龚书剑也兴冲冲地出来了,他并且告诉我那个招聘的原来是大我们两届的校友,我刚入校的时候他们班在我们隔壁。
  
  怪不得我看他眼熟呢,我想。
  
  才十一点多,我和龚书剑说了几句话就出了公司,我早早的逛到了火车站。在车站上我胡乱吃了两个饼子,然后望眼欲穿地等。下午三点,从他家来的那班列车终于到站,在站台上,我的心都随着新雁飘飞的长发飞舞。
  
  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我说,我找到工作了,一个月500多呢!
  
  新雁说,我们回家吧!
  
  八
  
  再没有什么比久别后的重逢更令人心醉了,我们一起在饭店庆祝了一番,然后我又毫无羞涩地将她介绍给了我的房东。我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房东呵呵笑了两声说,好好好,我去喝酒了,你们坐---吧。他故意将坐字拉长了音,我的脸突然有一点发热。于是胡乱和房东老婆扯了几句淡就拉着新雁跑了出来。
  
  回到我们的小屋,我锁上了门。新雁扑上来抱住我说,你想我吗。我静静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然后我们就开始接吻,她的唇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开始冲动起来。我说我想要。新雁抱紧了我……
  
  然后我对她说,我找到工作了,一个月500多呢,我可以一直在呆下来陪你。
  
  新雁对我说,我在家里也每天想你,你知不知道上次以后,我每天都提心掉胆,我都不敢和妈一起去洗澡,我怕她万一看出来我不是……
  
  我说我会娶你的,一定会,我发誓!
  
  九
  
  1998年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学校开学后,新雁每到双休日便会从学校赶来替我操持家务,龚书剑也照例一到这几天就出去回避。我们的工作到是平淡无奇,没有波澜。我们经过短暂的培训后被分到了促销组。按公司的说法:所有刚加入公司的员工不管你是小学生还是博士生都必须从最基层做起,并且经理用了很长时间的讲话使我们相信这也是国际知名企业所采用的方法。原因是“我们不是仅仅相信学历,我们相信的是一个人的品格与能力”。公司将此总结为基层干部选拔的“拉练关”。
  
  我工作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现,这里是一个高学历人员的坟墓,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忍受半夜三点钟起来贴海报,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还没有休息日的超强度“拉练”。因此不到一星期,与我们一起应聘的大学生或学历高于我们的便跑的一个也不剩。经理已习以为常,他鼓励我们说,做营销工作是不适合高学历的人的,重要的是恳吃苦,恳学习。我们到是能吃苦,因为回到家也根本无事可干,另外这也是我们当时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工作了。第三个原因是我们--至少是我必须生活下去,因为新雁。
  
  这个公司的经营模式我有必要交待一下。因为这是一个后来将成为中国药品营销领域举足轻重的企业,他开创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药品营销理念与药品OTC营销行业某些营销策略的先河。我们的职务全称应该是促销员,再往上走是促销组长、业务员----公司称之为终端(即销售终端之意,因为他们所负责的是药店的开发、供销业务,因此称为终端业务员),再上是办事处主任、销售部长,地区经理、省总经理、营销公司经理,再就是总经理也就是老板了。他们应用一种名为“义诊”的手段去宣传与销售产品,所谓义诊我相信不需要多作解释现在大家都应该很清楚,但我可以在这里保证义诊这一起源于“三株”,而被我们公司发展而真正成为药品营销领域最行之有效的杀手锏而被全国药业公司竟相学习。
  
  但是当时公司正处于创业阶段,公司上下员工上至总经理下至我和龚书剑这样的普通员工一样都在为一个公司所谓的发展目标而不知疲倦与索取地贡献自已的青春与汗水,没有休息日甚至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要知道这并不等同于资本家的剥削与压迫;因为人都是渴望创造并书写一些成就的,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属于自已的成功的快感。
  
  我们很快地掌握了工作所需的知识与技能,也因而很快上岗,工作还算顺心,因为同事都是与我年纪相仿,同样有一颗奋斗与上进心的年轻人。唯一使我不解的就是我们并不是医学或相关专业人员,而我们在“义诊”中却要扮演这个角色。但这在当时是不重要的,因为钱在那时对我来说是第一位的。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19 18:49
  十
  
  国庆的一天,我们在新华南小区宣传(也就是把宣传单送到小区住户家里,或者说是发广告大家可能更清楚一点),龚书剑突然打来了传呼,我找了个电话回了过去。龚书剑说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些钱。我说多的没有,这你也知道,你自已回拿去吧,新雁在家里,你没和荣耀借吗?龚书剑说这事我不好意思让荣耀知道,你最好也出来一下。我于是就和组长请了假。
  
  我回了家,新雁问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说我想你想的。新雁刚要说些什么,龚书剑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我说你下次进来的时候最好敲门,别撞了我的好事。然后新雁说脸红着白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躲到了一边。我问龚书剑出了什么事。他把我拉到了一边说,我搬出去住了。
  
  我问为什么,是因为新雁吗?因为国庆,新雁在我这里,龚书剑又到荣耀那里住去了。
  
  龚书剑说不是,是小红来了,小红叫李艳红就是我前面就的龚书剑的那个----(这个词不太好用)对象。我说哦,恭喜你了。龚书剑却苦着脸说,不是,她是来拿派遣证的,她,她怀孕了。
  
  我吃惊地望着龚书剑,因为我知道这次有这小子好果子吃了。
  
  龚书剑摸出烟,给了我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然后蹲在地下一言不发。
  
  我楞了半天然后说,你小子他妈的枪法还真准!
  
  龚书剑都快哭了出来,说你别拿我开涮了,我都快崩溃了。
  
  我说那她现在在哪。
  
  龚书剑说,我下午已经在这个村子里租了房子,她现在在那里。我说你准备怎么办?他说我们商量好把这个孩子打掉,可是如果去小诊所的话,花的钱多不说,出点事可怎么办?去正规医院的话我们又没有结婚。我说你疯了吧,现在的医院还会审查你是不是结婚?龚书剑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敢去。我说你他妈的平时的劲都哪去了?打个胎还能比你当时所干的事来说更可怕?龚书剑说不是我,是小红她……
  
  新雁从里面跑了出来,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出来干嘛?
  
  新雁说,我都听见了,你们还记不记得田甜的姑姑是医生?
  
  我说我记得,不过我想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找田甜的。再说这事让田甜知道了也不好。
  
  新雁说你少说几句吧,小红在哪?龚书剑你领我去吧。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女人同女人要比男人同女人说起话来容易的多。龚书剑很听话地与新雁去了。
  
  这事情最后发展的结局是,我们花了二百块钱在高校门口的一个小诊所里解决了小红肚子里龚书剑的那个孽种,诊所大夫拍着胸脯对龚书剑保证他作这些事情只是小菜一碟,因为他经常给高校里的男女们作这些事情。这我到相信,因为这个地方就是我的邻居(也是这所高校中的学生)在闲谈中向我透露的。
  
  小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家里,她也留在了太原,我费了好大的口舌说服了我的底头上司给她在我们公司安排了一个药店促销员的工作,因为龚书剑正在经历一次提升,如果他开口的话会影响他在领导心中的形象(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于是龚书剑搬了出去,与小红一起双宿双飞,而我仍然平谈无奇地过着每一天,盼望着每一个周末到来。
  
  1999年的春天,我也被提为南城办事处的主任。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9:00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19 18:49
  十
  
  国庆的一天,我们在新华南小区宣传(也就是把宣传单送到小区住户家里,或者说是发广告大 ...

恩。看得很认真,因为是自传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19 19:01
1999年的春天,我也被提为南城办事处的主任。


恩,还在2014吧,提升为城南的首版。哈哈哈。
作者: 王幼君    时间: 2015-5-19 20:49
哈哈,来欣赏闲师的小说,并祝贺

作者: 青芜    时间: 2015-5-19 22:06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1
  十一
  
  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我也不太明白南城区办事处主任是一个什么样的职务,但除了工资有所提高外,这决不是一个从蓝领到白领的转变。
  
  五月的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教训一个刚从大学里毕业的实习生。因为他老是认为我们的公司(主要是我)有点土八路的味道,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的办事处里表达了对我的那些没有什么文化但却创造了许多奇迹的下属的土包子般的藐视。
  
  我说,你为什么加入公司。
  
  他说,实习没事可干,找个能挣钱的地方。
  
  我觉得他说话时的神情,以及在我面前的那种自己给自己建立起来的自信非常的可笑。
  
  我说,你对你的同事有什么想法吗?
  
  他说,主任,我不知道谁对你说了什么(我的眼神示意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不否认您的部下连同你自己……
  
  这小子也许认为我今天找他谈话的目的是出于处罚,或许也就是他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了,因为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员工来就,办事处主任就足以让他回家了,但他却不愿放弃自己作为一个“文化人”的自尊,而且我也能深深地感觉到对于他来说,我和我的那些土包子的下属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他豁出去了,我想。但我却不能在他面前失去主动,于是我打断了他的话,谢文明,我说,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谈一谈,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责怪你平常说的话,也不想讨论为什么我只是一个中专生却能做上办事处主任,更不想说关于我们办事处里的员工的文化程度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我们两人今天恐怕说不清楚,我只想说的是南城办事处是全国优秀办事处,每年的任务完成量也是全国第一的,而这样的业绩是包括西安杨森以及许多跨国公司也创造不出来的,而这一切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你的那些同事们创造出来的。
  
  我可能有点上纲上线了,我看见文明同志露出了一丝轻蔑。我突然有些上火。可这时手机响了。
  
  在一九九九年的太原,或者在山西,手机还不能算是大众消费品。在一定意义上他还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记得有位太原的朋友跟我讲过一个笑话,说是和对象见面从朋友那儿借了个数字传呼,并和朋友约好了在某点某分给他打个传呼,于是到点了,传呼也响了,当时他们正在商场,传呼一响众人睹目。找了个电话煞有介事地回了过去,却是催费的……
  
  我接通了手机,并且注意到文明同志稍稍流露出一丝羡慕。我说,今天就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有机会再谈。
  
  文明同志出去了,我对着手机说,您好,那位!
  
  对方学着说,您好,哪位!
  
  我愣了一下,是个女声。
  
  哦!是田甜呀!你到是无孔不入,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还说呢,买了手机也不告诉我,怕我知道呀!
  
  我说是,就是怕你知道一直给我打,我付不起电话费。
  
  别美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来吧!我闲的无聊。
  
  我说我在上班呢!
  
  你过不过来,你要不来我挂了啊。
  
  我说,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怕我强奸你?
  
  田甜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会说过去了。
  
  我出去的时候看见龚书剑在对美丽说:新婚之夜没有床——打一字——
  
  我扔下一句话说,迷底是音。然后向大门外走去。
  
  龚书剑追出来说,你去哪。
  
  我说我去泡妞用你管。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1
  十二
  
  田甜毕业了。新雁也如此,我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给她安排在了我下属的一家药店担任促销工作。工作的轻松程度让她每天早上睡到九点然后下午五点回家——我们的家。于是她在一个月中胖了十斤,我警告她说如果你再胖下去我就去找田甜,她说你要是敢我就在晚上把你的——考虑到部分读者的承受能力,这个词不能明白的写出来,请谅解。不过新雁在我半年多来坚持不懈地教悔之下已经熟练地掌据了这个词的意义,并能在适当的地方与时机适当的运用。
  
  我出门打了车,司机说,你听说金屋给查了嘛。
  
  我说没有,我不看电视。
  
  司机说,我常在你们这拉人的,你们这儿的人常去那儿——
  
  我说有这事。
  
  司机说那是,金屋的小姐长的好看,工夫也不错,听说后台也硬,可怎么让查了呢,我有一次呀去金屋,那个东北小姐呀工夫好——
  
  我说师傅如果没事麻烦您开车,我赶时间。
  
  路上手机响了几次,我说我到了,你有病呀一直给我打,看我手机费交的不多嘛?
  
  我到了楼下,田甜在楼上喊,你买瓶酒回来。我想可能田甜的爸爸要和我喝一杯,不过现在说起喝酒来田甜爸是不是我的对手就不知道了,这半年多来我酒精考验,已完成了在喝酒这一问题上的质的飞跃。
  
  我买了瓶酒,上了楼。田甜开门时我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居然化了妆。我说,田队长不在?
  
  田甜说他去办案子了,明天才能回来。
  
  我说那你要我买酒干吗?不是你想和我喝吧。
  
  田甜说不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不能喝酒的。
  
  田甜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其实挺能喝的,不过不喝罢了。我接住说,我知道女人天生半斤酒,不过我不行的,我喝醉了是要吃人的,尤其是吃女人。
  
  田甜笑了笑说,你想吃我?
  
  她笑的怪怪的,一直在看着我。不知怎么地我反而不敢和她的目光对视,我说我讨厌女人化妆。
  
  田甜脸有点红了,说,要你管。
  
  我说,我要是不管你你能长大?
  
  她说呸
  
  我们于是开始吃饭,田甜做饭的水平比起上次来可是进步了不少,不过更令我吃惊的是她喝酒的水平。半斤酒下肚,我已经有了一些胆量,我说,毕业了,工作有什么打算?
  
  田甜说,我要去报社。
  
  我说,哦,你爸爸安排的?
  
  田甜说,算是吧,社长是我爸的老同学——他虽然没说过什么话,不过也等于是他安排的吧!
  
  我说恭喜你了。
  
  田甜说,这算不算后门?我知道你最恨人走后门。
  
  我说算,不过我现在不恨了,这也是本事——
  
  她突然哭了——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哭——
  
  田甜突然扑了上来,胸前的某种柔软的物体明显地贴到了我身上,我感受到了这个美丽的女孩肉体中所散发出的青春与活力——但我只是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她,很多年后想起来,我仍然在为自己这个很像大哥哥的举动而感到自己某种程度上的伟大。
  
  她说,我想妈妈——
  
  我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也想。
  
  她说我很烦。
  
  我说我很累——
  
  她起来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沉了,压的我太累。
  
  田甜破涕为笑了,说你讨厌。
  
  我说,不是,是你长大了。
  
  田甜说,真的?
  
  然后我们继续喝酒,田甜一直在和我谈她想像中的妈妈,而我则一直在想像田队长做为一个父亲的伟大。
  
  酒喝完了,田甜也差不多了,女人喝多了酒很有趣的,特别是田甜这种平常就让人喜欢的小女孩。我正想和她开几句玩笑,然后告辞。可在这时我们却听见阳台上有一些声响。
  
  是小偷——那个男人看上去年纪和我差不多。他大概也没想到家里还有人,很明显地慌乱了一阵,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
  
  田甜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喊,但那个男人先一步说,闭嘴,然后晃了晃那把明晃晃的刀。
  
  田甜马上闭了嘴,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尽量的使自己能冷静下来,说实话我也很害怕,可当着田甜的面我又不能表现出来,我们只是僵持着。田甜一直盯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手紧抓着我的手。而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小偷大概也是,因为他既不逃跑,也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停了一会,我想我已经冷静了下来。我说,兄弟,新手吧,偷东西偷到刑警队长家——
  
  那男人说,那又怎么样?是你吗?我看着可不像。
  
  我说我当然不是队长,可我也是警察,你相信吗?
  
  那男人说,我知道!可又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顺着他的眼神我看见田队长的警服正挂在客厅里,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呆着不动,也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可怜的小偷也吓坏了,因为他没有想到会闯进一个警察的家里,更不会想到家中还有人——警察的家中有人自然也是警察了。
  
  我说:田队长不在家,出去办案子去了,我也不是警察——
  
  那个男人哦了一下,并没有动,田甜却使劲抓了我一下。
  
  我继续说——不过我是田队长的女婿,当然是未过门的。
  
  那个男人明显放松了,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来,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有底,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想抓你,估计我也打不过你,不过我可以当你没来过,门在那儿,请你出去时把门带上。
  
  然后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钟,不过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跳了有二千多下(夸张了),那个男人不声不响地拉开门跑了出去,他并没有关门,可空气却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我又花了大概三十钞钟让我的心跳平静下来后,我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这种笑包含在女孩面前表现的成份可能要大一些,我说,刑警队长家里进小偷,这可也算是奇闻。
  
  田甜说,吓死我了,幸亏有你。
  
  我说当然,不然的话可是劫财劫色。
  
  田甜说有可能——
  
  然后她叫了一声说,这么高怎么上来的。
  
  这一声对我的惊吓程度远高于刚才,我说,你见过老鼠吗?顺着墙就能爬上来那种?
  
  田甜又叫了一声,说我最怕老鼠。
  
  我说我最怕你叫,你家该装防护窗了。
  
  田甜说,我明天就装,可我今天害怕,你能不能今天晚上陪我?
  
  现在轮到我害怕了,我说,你——说——什——么?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2
  十三
  
  我打传呼给新雁,可她说,我正要找你呢,我们宿舍的小丽来玩了,我正要和你说让你今天晚上到别的地方去住呢。
  
  我说,可是田甜——要不你今晚上陪她住,我回去陪小丽?
  
  她说,呸
  
  我说,可是田甜好象喝多了呀,田队长也不在家呀。
  
  她说,那你陪她不就行了。
  
  我说,KAO——这机会可是你给我的呀。
  
  她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她说,呵,会点起来吗?
  
  我说,你等着瞧
  
  她说,好!那我就等着。
  
  然后我就放下了电话,田甜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什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起来抱住她往卧室里去,可她却抬起了手抱住了我的脖子。
  
  五月的天在太原来说是非常热火的,大家都穿的比较少,因此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出田甜的成熟的肉体上所散发出的诱惑。
  
  我把她放到了床上,她却突然睁开了眼说,你看我漂亮吗?
  
  我楞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笑了,我突然觉得她的笑充满了荡意。这种笑有点像晚上上床时新雁对我的笑一样,我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膨胀,当然这只能算是条件反射。其实科学家们早已对这种行为做出了解释,就是几千年前的圣人也明确地说了,“食色、性也”。不过我的性早已被新雁剥夺的一干二净,所以,我只是也笑了笑。
  
  我说,我现在有点饿。
  
  田甜起来说,我给你去做。
  
  我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说,你不是说男人丈夫宁肯饿死也不做饭吗?
  
  我说,呵呵,是呀。
  
  她说,幸好我是小女人,要不然不得饿死大丈夫?
  
  我说,幸亏我老是遇见好女人。
  
  田甜说,你要玩电脑吗?我刚买上的。
  
  我说,好呀。
  
  田甜说上面有我几篇稿子,你顺便给我改改?
  
  然后她就去做饭了,我就玩电脑,不过我没有给她改什么稿子,现在吸引我的只有电脑上的游戏,田队长爱玩的(我想是他爱玩的)我也喜欢,在一阵枪淋弹雨、刀光剑影中,田甜的饭上来了。
  
  我们就开始吃饭,新雁打过手机来说,你在干吗呢?
  
  我说,我嘛,我现在在床上。
  
  她说,才几点就睡着——什么,你在哪儿?
  
  我说,干柴烈火呀。
  
  田甜赶紧抢过电话。然后她跑到了卧室,关住了门,我喊了一句说,少费几句话,手机费贵的。
  
  田甜等我吃完了那碗饭才出来,大概有十分钟吧。我说,什么费话浪费我5块钱?
  
  田甜说,小气,才五块。
  
  我说,当然,我可是无产阶级,你以为我的钱是抢银行来的嘛!
  
  她说,去——少来了你,我是用我家电话给她打过去的。
  
  我说,那就好,反正你家电话也不花钱。
  
  她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今天还非和你论这个理。
  
  我说,行了行了,我怕你,你们都说什么呢,神神密密的。
  
  田甜笑着说,我和她说今天晚上让她把你借给我用一下——
  
  我立马闭了嘴,专心于游戏带给我的另类刺激。田甜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只知道她一个人不知道里间外面跑出来好几次,不知道干些什么。
  
  夜深了下来,一个古墓3的进度打下来,我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多了,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我不想在田队长的床上睡,于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这时一种念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田甜是不是锁上了她卧室的门。
  
  于是我轻手轻脚的走向那扇门,又更轻地拧了锁,门果然(我居然想的是果然?)没有锁。我只是想证明一下门是不是锁,当然不会趁机钻上她的床,所以尽管我借着窗外朦胧的灯光看见田甜面朝里躺着,身边留着足够一个人的空位但我还是轻轻地关了门回到了沙发上。
  
  可是我却不能够再睡着了,脑子里想着我和新雁在一起时候的情景,如果没有小丽或者没有今天下午时的小偷、更或者没有田甜的电话,我也许现在正在抱着新雁在我的小窝里安心的大睡。想着想着新雁却突然变成了小丽,一会又变成了田甜。
  
  这时我却听见田甜在喊,不许回头,我要上厕所。
  
  原来我睡着了,田甜这一声惊醒了我,天已朦朦亮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喊,因为她不喊我也只是在睡觉,但她一喊我当然不是什么君子,于是我及时地回过了头。
  
  田甜惊叫一声向猫一样窜进了卫生间,我当然看见了我想看的东西,于是我哈哈笑了起来,手机也这时响了。
  
  新雁说,你晚上睡的好吗。
  
  我仍然带着笑意说,你说好不好。我当然好了。
  
  她说,是吗?那你可要当心你的——(还是那个词,不能写的)。
  
  我说,你在公话上吗?不怕别人听见?
  
  她说,我在磁卡电话上。
  
  我说,哦,一大早就检查我呀,后悔你昨晚上别让我在这儿呀。
  
  她说,我知道你在田队长床上睡的。
  
  我说,错!
  
  她说,什么?你难道。
  
  我哈哈笑道,我在沙发上,你满意了吧。
  
  她说,这还差不多。然后就挂了电话。
  
  女人——这就是女人,虽然新雁很相信我,也很相信田甜,但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电话来监督。我无耐地摇摇头然后大声说,田甜,你掉马桶里了吗?我要上班去了。
  
  田甜从门后露出头笑咪咪地说,你等一下再走,不过现在听话,把头转过去别偷看好吗?
  
  我虽然好色,但却绝不下流,于是我转过了头,不过我一直在回忆刚才看见的穿内衣的田甜的样子,和她为什么晚上有我在还不关门?直到田甜在我背后说,真听话你,转过头来吧。
  
  我转过了头,田甜已经穿好了衣服,不过我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她脸红着说,我给你做早饭去。
  
  我说,不了,快上班了,我要走。
  
  于是我不等她说什么就出了门,打了个车直奔单位。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3
  十四
  
  进门时,我听见美丽喊我,马博你过来一下。
  
  我说,美丽同志有何指教?
  
  她说,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迷语答案为什么是音
  
  我说,龚书剑没和你说?不可能吧!
  
  她说,没有,你出去他时也出去了。
  
  我说,你把那个字折开来,上下折开来看。
  
  美丽说,一个立,一个日——那是什么呀?
  
  我说,站着做了,你没试过嘛?
  
  她说,站着做什么?
  
  我说,KAO,你等龚书剑来了告你吧,我现在要去开会。
  
  然后我就给员工们开会,因为今天我决定给大家做一次培训,培训的目的无非是因为与谢文明昨天的谈话,因为我好胜心使我想通过这次培训向他证明一下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我就向大家宣布说,我今天要给大家培训,题目是“整合营销在市场传播中的运用”,大家必须参加,不得请假,否则这个月工资别领。
  
  于是我开始了自己的个人讲演,在一上午四个小时里,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营销谈到广告、从广告谈到找对象,从找对象又谈到国际国内的形势、谈到二桃杀三士、春秋五霸、谈到精子与卵子,生命的意义。总之我是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直讲的口干舌噪,听讲的人出去又进来,直到后来一个多小时再没人出去了,我的培训也完了,然后我出去时经过谢文明旁边时我听见他嘟了句,我服了。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我当作没听见走出了办公室,美丽喊我:马博,你的电话。
  
  我说,打电话怎么打你这儿了。
  
  她说,你话怎么那么多。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温柔。
  
  她说,我温不温柔关心屁事。
  
  我说,美女,不关我事就行了,屁事两字可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她说,我呸。伸手打我,我闪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是龚书剑,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还有心打情骂俏,出事了。
  
  我一面用手阻止美丽伸过来打我的手,一面说,你不要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龚书剑说,我在义诊现场让工商局的给扣住了。
  
  我说哦,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吃饭嘛,吃去呀!
  
  他说,不是,这次是个什么队长带的队,看样子官不小,吃饭解决不了问题吧。
  
  我说我明白了,你先陪着吃着,我马上过去了。
  
  我和美丽说,快借我两千块,急用。
  
  美丽说,出什么事了,是工商局吗?
  
  我说是的,这次估计吃饭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最近老是被工商局查,这次要一并解决呀。
  
  美丽给了我钱,我出门打了车找见了龚书剑说的饭店,进去前我先给他打了电话,他在门口等着我时对我说,说是要罚两万,现在喝差不多了,有些松口,不过这歌厅是一定要去的了。
  
  然后我们就进去了,那帮人并没有穿制服,看来是有备而来,而且一个个已喝的面红耳赤。龚书剑给我介绍说这是李队长、这是张队长等等,我也一下子不能记那么清楚,只见那张队长晃着站起来说,你来晚了,罚酒、罚酒。
  
  我说,没问题。然后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那杯酒大概有四两多,张队长瞪大了眼睛说好酒量,然后看着龚书剑说,你不是专门找了个能喝的来灌我们的吧。龚书剑说,不是不是,这是我们的主任。
  
  我说,我不是来灌人的,我是来陪诸位领导吃好玩好的,还要点什么?跟我说。
  
  张队长说,不行了、不行了,我们都喝的差不多了,告辞——
  
  我想,鬼才相信你们喝多了呢,每天在酒场上的人会喝多?于是我马上起来说,既然大家都喝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去玩玩?
  
  张队长还想客套几句,早已被我拉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于是我们一行七八人,分两辆出租直向金屋去了。
  
  (我并不是忘了金屋刚被查过)
  
  事实上这个地方我来过好几次,陪人来过,同事们也一起来玩过。龚书剑在这就这儿干过几个小姐。不过我没有,一是没有胆量,二是我实是有心无力,因为我每天要应付新雁,哪有其他的精力来这儿发泄。不过花钱来,也不能就过过嘴聊天,形式上的东西还是要来一来的。
  
  我们常去的那家我没有去,原因很明显。到是龚书剑相熟的那个叫小雨的小姐认出了我要打招呼,被我一瞪眼吓的缩了回去。小姐们也是很聪明的,于是龚书剑后面跟进来时她和没看见一样。
  
  我们进了包间,老鸨子开始张罗小姐。张队长直截了当地对老鸨子说,你去把小宝给我叫来。看来,这帮人是这里的常客了,大家入了主题谁也不再客气分别叫了自己相识的。我和龚书剑却没有叫,张队长一看吆喝老鸨子说,给我这两位兄弟也找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好好招特呀!
  
  妈的,好象他掏钱一样。我和龚书剑想。
  
  老鸨子叫进来一排小姐,龚书剑挑了两个看上去清纯一点的,把其他的赶了出去。然后大家就关灯开始喝歌,张队长说他是军人出身,不会喝什么别的歌,所以要送给我们一首《打靶归来》,我却想,为什么每个我陪到这儿的人都爱说自己是军人,而且还要喝这首歌呢?
  
  张队长歌喉不错,比我强。至少他心中此时有打靶的心情。我却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带的钱够不够,因为我发现灯光暗下来之后,其他几对已经合在了一起。一曲劲歌唱完,张队长指着我边上的那个小姐说,好好特我的兄弟。
  
  那小姐就靠了上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心情。于是我开始和小姐谈心,她的名字和我说了不过我早就忘了,主要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小姐的名字如果有真的话,那统计局的数字就也是真的了。然后又问他为什么干这个,她的回答和我以前问的小姐的回答几乎一样,我可以在此复述给大家。不外乎家里穷,找了个男朋友上了床又把她甩了,自己一怒之下就当了小姐之类。说实话我真感谢小姐们的男朋友,如果不是他们哪能为我和张队长之类的提供如此品质优良的妓女呢?
  
  然后我就问她,你打一炮多少钱。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这么问呢,谈钱多伤感情。
  
  我说,那是免费了,如果免费那我们就来一炮?
  
  小姐说,三百了。
  
  我说,你以为你镶金边了,别人都是100你三百?
  
  小姐看了我半天,脸上说不出来是怒还是笑,我还以为你第一次来呢,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呢。
  
  我说,少费话,你有病没病。
  
  小姐说,没。
  
  我说,我得验验。
  
  她说,怎么验。
  
  我放高了声音说,你把衣服脱光了让我验一验。
  
  然后大家都在说,对脱了让我们验一验。
  
  那小姐说,讨厌。
  
  我郑重说,买东西不要验货吗?你三包不三包,我们这可全是工商局的——
  
  当然我没忘了顺便打个酒嗝。张队长脸有点变色,龚书剑也吃惊地看着我,于是我接着说,——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你的货不过关,我们也可以向消协投诉呀。
  
  于是全场爆笑,其中还杂着人喊,对对。
  
  小姐凑上来说,你真讨厌,想验人家单独让你验嘛。
  
  于是我们接着唱歌,三五首之后,张队长拥着他的小姐进了我们背后的用帘子遮起来的小间,我进去过那个地方,我知道里面就是一张沙发。一会里面就传出来搏斗的声音,我们于是又一阵爆笑。有的也开始蠢蠢欲动,又一会又有两对进去了,再一会龚书剑也进去了。
  
  当然声音的刺激也越来越大,我的小姐吃吃地笑,我说你笑个屁。
  
  她说,要不我们也去?
  
  我说,你没看见都满了吗?要来就在这儿。
  
  小姐说,不要嘛,让人家看见。
  
  我说,KAO,要不要我给你立个牌坊?
  
  她说,什么牌坊?
  
  我说,钦命贞节婊女——再加上你的名字。
  
  她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然后我哈哈大笑。里面的声音们显然停了一下,我接着说,唱歌唱歌。
  
  里面声音继续了,小姐把手放在了我的兄弟上,然后握住了他。
  
  我说,你要是能让他硬起来我给你双份的钱。
  
  ……
  
  过了一会小姐说,你不行的?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我出去上个厕所。出来后我掏出手机打了110。
  
  我说,金屋有人嫖妓,快来吧。
  
  进来后我对小姐说,不是我不行,而是你不行。
  
  小姐迷惑地看着我,我不理她一直唱歌,直到警察冲了进来。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3
  十五
  
  想象与实际的经历绝对是有差别的。
  
  在警察同志们冲进来之前,我应该是全场衣着最为整洁的人,当然还包括那个小姐。带队的警察我想我是认识的,他就是前面我说过的在林佳荷失踪时与田队长一起到我们学校的林警官。警察同志们显然不象电视中看到的那样彬彬有礼,当然也不象有些媒体报道的那样野蛮。然后我们就被带走了,(此处因有损张队长以及与些相关人员的形象故删去2025字)
  
  我打的110是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按正常的程序110应该再通知当地公安部门处理此类事件。但由于金屋正像前面那位出租车司机所说,与当地的公安部门有所关系,所以值班的市局领导当机立断,市局的就出动了。不过庆幸的是,由于前几天金屋刚被查过,所以这次倒霉的也就是我们与不多的几人而已。
  
  再次见到太原的天空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我之所以出来是因为田甜有父亲,当然可以肯定的是林警官帮了我的小忙。田队长怎么也不相信我会和嫖妓联系起来,再加上我是当时林警官所见到的唯一认冠整洁的男人,因此田队长很自然地会在心里以及行动上为我考虑。
  
  我知道你是陪客户,当然方式上可能不对。
  
  如是说,我出来了。没有交三千元的罚款,也没有叫单位领导来领人,占便宜的当然还有龚书剑。不过我真正担心的是,在我手机被没收的这一时间里,新雁曾经我打过个手机,更不幸的是某个不付责任的民警把她当成了与嫖客联系的小姐,说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话后又说我被抓了起来。女人的见识就是她马上哭天喊地,先找了单位后找了田甜,我相信如果我的家在这里的话她会连我的父母都要告诉了。
  
  于是有了田队长的搭救——我本来是认为我可以解释清楚的,但我进了里面我才发现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清楚的——当然我也没有说,而实际上我也不清楚自己当打报警电话的动机是什么。
  
  出来后我直接在田队长的护送下到了他的家。路过公司的时候龚书剑说,我得回单位,就不去你那儿了吧。我说你回去就说我在公安局处理情况呢。龚书剑答应了一句下去了,我知道他是不敢面对田甜。其实我更怕,不过我这人的神经在某些程度上是比较坚强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更需要解释的人,那就是新雁。
  
  进门时我的头是高昂的,可进了门我却低下了头。因为我发现两个女人全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新雁,哭的通红的眼睛像是恨不得要把我吃下去。我本来已想好了如何说可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按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该有什么害羞感也不该有什么廉耻之感的,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努力地使自己做到这一点,以适应公司业务的飞速发展所带来的社会以及公众的不满。但我却实实在在的很怕新雁,这种怕也许是来自于爱,也许是来自于对她的愧疚。
  
  田队长说,田甜去做点饭。
  
  田甜说,给他没有。
  
  田队长说,听话。
  
  我说,田队长,其实那个报警电话是我打的。
  
  田队长有点吃惊地看着我,新雁也吃惊地看着我,只有田甜从厨房冲出来说:真的?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田队长说,你为什么要打。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看见张队长那些什么所谓国家公务员以权谋私,泡歌厅,玩小姐我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田队长说,怪不得你那时会问我们收了学校多少钱呢。
  
  我说,对了。林佳荷有什么消息吗?
  
  田队长说,我们这次破获了一个倒卖人口的团伙,有个案犯交特他们去年曾经在你们学校倒卖过一个女孩,说是卖到了忻州地区,可具体地方这小子也记不起来了。我们正在查这件事,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不,是给你们一个交特。
  
  新雁却对我说,你搞这么一下,不是会得罪工商局,也不等于是得罪了你们公司吗?
  
  我说:呸,男人说话女人闭嘴。
  
  田队长哈哈笑着去了厨房。
  
  新雁凑上来在我耳边说,你少得意,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然后她也去了厨房,把田队长赶了出来,她说,女人做饭男人少插手。
  
  田队长笑着就出来了,于是我们两个男人无事可做打起了游戏。
  
  我忘了说,我的工作还有一个性质,就是每天大家上班时我无事可干,每天就泡在网吧里玩游戏,因此我游戏的水平至少可以让田队长由衷地敬佩。尤其是古墓丽影,田队长大概还没搞清楚前进后退是那几个键时我其实已经通关了两次了,因此一连串高难度动作下来,田队长马上找了个椅子坐到了我边上专心地当起了观众。
  
  女人们做完饭端出来,我问田队长,要不要喝酒。
  
  田队长说,不要了吧。
  
  我说,不能,无酒不成席,这可是你说的。
  
  我当然知道田队长很爱喝酒,也当然知道田队长是担心新雁说我。于是我说,新雁,给我们买酒去。
  
  在众人面前,我一向是很有面子的。新雁乖乖地去买了一瓶酒。我和田队长就开始喝酒,前面说过了,我酒精考验,田队长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一瓶酒喝完他开始有点胡说。
  
  我们于是就告辞出来,回家的路上新雁问我,歌厅的小姐是不是很爽?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呀~~
  
  她说,你去过多少次歌厅。
  
  我说,第一次去你相信吗?
  
  她说,不信。
  
  我说,那我去过有200多次。
  
  她说,你少来了你。
  
  我说,不,我今天晚上还要——来
  
  她说,讨厌……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4
  十六
  
  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如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悖于我做为公司职员的道德规范,但我却知道至少在良心上我是无愧的。
  
  第二天我一到办公室,美丽就说,主任,经理找你。
  
  其实他说的经理只是副经理,我们的经理去了北京学习。这位副经理姓王,论年纪还比我小一岁,但是他发展的速度常常被公司做为教育我们的典型事例不下N次地在公司的大会、小会、正式与非正式场合向我们灌输过。因此他的大名足以传播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当然,作为他发家之地的太原,我们每个人当然清楚事情的一些真正的少了几分演义的东西。关于这些,我只能在这里如下表示:
  
  在公司里,真正的贡献是你今年为公司挣了多少钱,而不是考虑你为公司的长远发展作了多少贡献,你的收入是用正当还是非正当手段得来的,明年公司在那个地方还能不能挣钱。我想在此引用一位历史名人的名言向大家说明在民营企业发展的原则,“在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涛天。”
  
  我虽然对他畏而远之,但他毕竟是我的上司,见面是必不可少的。
  
  进了办公室,王经理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昨天出事了?
  
  我说,是的。
  
  他说,为什么总是出事。
  
  他指的是前几天,汾阳办事处主任因为嫖妓被当地公安机罚了3000元,离石办事处因为我们药品还是什么原因造成一位服药的用户突发脑血栓死了的事。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你要为这件事负责。
  
  我说,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负责?
  
  经理同志大概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
  
  我说,昨天其实是我们陪着工商局的去玩,遇上了公安局检查,我们就让逮起来了呀——
  
  他说,可是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说,我可没嫖呀。
  
  他说,公安局会管你这些?
  
  我说,这是我的事,和公司没什么关系吧。
  
  他说,有关系,你知道这会给我们与工商局的关系带来多大影响吗?
  
  我说,我又不知道公安局的会来——
  
  他说,你少来了,出了事我要你负责。你现在去核实一下你办事处的任务吧。
  
  然后我出来了,我知道再多的话只能是引起这位经理大人的反感,说不定会引来打击。因为我耳闻中的王某人,不但是公司的典型,也是打击、报负人的典型。我于是很知趣地出来了,出来后我找了龚书剑。
  
  其实前面忘了交特,龚书剑此时已经是我办事处的副主任了。他平常一般负责办事处的日常工作,是公司做为后备干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安排到我的办事处里来的。而我也乐得清闲,对于他来说我是放心的,因为我可以把办事处的大多数事情交给他来完成——至少他还是我的同学、宿友加朋友。
  
  公司给我们这个月下达的任务是50万,一个办事处一个月的销售回款50万,在当时的公司来说已经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数字。但这个数字对于销售公司来讲则是更多意义上表达了公司对于利润的追求,因为你这个月完成了50万,那么下个月公司只会给你下55万或者更高,而市场下个月是不是有50万,则不是公司要考虑的问题,公司考虑的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如果你完不成,那么请你下岗,我会找一个能完成的人来代替你的工作。我幸运的是已经连续三个月完成了任务,从四十万到五十万。但是天知道市场能有多大的潜力,而且我也实在不能忍受每月五万的惯性式递增的任务量,我们的员工已经脱皮掉肉地连续、高强度地工作了三个月了,有好几个员工因为不能忍受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向我辞职。某些时候我甚至想自己就是旧社会的监工,而事实上我也是受剥削、受压迫的阶级。
  
  我问龚书剑我们这个月能完多少。龚书剑说50万免免强强,差也就是差几百块钱,多也是多几百块钱。
  
  我说知道了。
  
  龚书剑说,不过这个月的任务恐怕无论如何也得完了呀,你听说了吗?我们经理要被提为省总了,王经理很可能是我们的新任经理。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我们还是最好能完成任务。
  
  我说,完任务、完任务,你知道这个月完成了下个月是多少吗?姓王的下个月不让你完60万我姓你的性。
  
  龚书剑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不过车到山前嘛。
  
  我说,我决定这个月不完任务。
  
  龚书剑说,你疯了?
  
  我说,我不想让我的员工每天这样下去你明白吗?
  
  龚书剑说,不想又怎么样?
  
  我正要说话,谢文明却带着一个用户闯了进来,龚书剑正要发作,我拦住了他。
  
  谢文明说,这位患者要退药。
  
  然后没等我们说什么,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便说了起来,原因是她遇上我们部门的义诊队伍,免费检查了一次后专家说她有心脑血管病的先期症状,并大谈了这些症状可能导致她偏瘫或者导到致什么更严重的后果,然后给她开了三个疗程的我们的药。三个疗程是一千多元,但一千多元对于“专家”承诺能治好这些病与性命的大事来说是算不得什么的,所以她尽管家庭不太富裕,但还是买了药——越困难身体才越是本钱呀!但这个时候具有讽刺意义的事发生了,她们厂例行体检,结论却是“更年期综合症”……
  
  我不想再听下去,也不能再听下去了,我对龚书剑说,给她退药。
  
  龚书剑明显的是不愿意退,因为前面他说过,这个月的任务也就是多几百与少几百的关系,他想说什么,但我却此时发怒了。
  
  我发怒的原因,其实是我在这个公司工作一年多来的总的爆发,因为我实在不能再忍受我们明明是一个销售公司却能够充作医生在大街给人看病,也不能忍受那些医院里下岗了的所谓的医务工作者却能够打着专家的旗号在善良的群众中招摇,也更不能忍受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强度与每个月简单的数字化的任务递增。
  
  我咆哮着说,给她退。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4
  十七
  
  我终于没完成任务,49万5000。虽然只和50万差5000元,但却是没完成任务。
  
  经理培训完后就没有回来,他直接去了联络处赴任。王经理顺礼成章地成为了经理。在他办公室里我听到他以远胜于我的愤怒咆哮,
  
  他说,你这是和我对着干。
  
  我说,我不敢,我怎么能呢?
  
  他说,我早听说你是个刺头,没想到你……
  
  我说,经理,我只是差了5000块钱。
  
  他说,你闭嘴,差5000块你不会自己先垫上?完任务与不完任务是两个差别,是两个层次,差一分钱也不行。
  
  我说,我哪有5000块钱,我一个月挣多少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句话把他给气坏了,他更加愤怒,但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于是说,你先出去吧,这事我们再说了。
  
  说实话,从经理办公室,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种结局——也许我在这个公司的路走到了头。
  
  我回到办公室里写了一份辞职报告,说明了因家中有事与个人能力问题辞去南城办事处主任一职,关于我的接任者人选,我出乎自己预料地没有选龚书剑,而是推荐了谢文明,我可能说不清自己的动机是什么,也许在我的心里,谢文明就是当年刚走出校门的我的影子。
  
  我把辞职信交给了美丽,让她转交给经理,然后我轻松地走出了办公室。
  
  我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走,美丽与谢文明以及好多员工从后面追了上来。
  
  谢文明说,主任,你不能走。
  
  美丽说,我不能给你转交这封信。
  
  谢文明说,我们相信你呀!
  
  我突然觉得这个镜头非常的可笑,生活中也能出现电影中那样的场景?我于是笑了起来,笑使我恢复了平常的面目,我说,我去泡妞,你们别妨碍我。
  
  然后我钻进了车,没再和他们说话就扬长而去,但我此时心中却涌起了一阵酸楚。
  
  我给新雁在车上打了手机,我向她说明了我的决定。
  
  新雁问我在哪。
  
  我说我现在心里乱,我想去街上逛逛。然后我挂了电话。
  
  我去了柳巷,柳巷是太原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解放前顾名思义是一个烟花集中之地。但解放后特别是市场经济以来这却是一个美女云集的地方——美女都爱逛街,逛街自然要来逛柳巷,这给了我和龚书剑很多看美女的机会,我和新雁来的时候也看。我看一眼她给我一拳,她给我一拳我就多看几眼,她说你再看我就还打。我就,我不看你打我不白打了嘛,我不能吃亏呀。
  
  不过今天没人管,我就一个个仔细端详,细细比较。这一个皮肤好,那一个身材好,这一个皮肤身材都不错,比新雁强,不过比起田甜来可差点了。我突然想起了田甜,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有些发热——我是指我的兄弟。田甜一定是对我有意思,我想。
  
  正在胡思乱想,我突然遇上了荣耀。他正搂着一个女孩——挺漂亮,见到我脸上涌起了激情的笑,上来握住我的手使劲晃着说,哈,是老马,有一阵子不见了,在哪XX。后面两个字是方言,我不会打,大至是说我在哪发财之类,他当然知道我在哪发财,但这口头禅看来倒是一如在学校一样。
  
  他的热情几乎要喷到了我的脸上,我当然没有理由不被感染,我说,走喝一杯去,哥们请客。
  
  他对那女孩说,你先回去,我和老同学喝一杯?你一会给我打电话。
  
  我说,一起去,这是夫人吧,我正想拜会呢。
  
  荣耀有一些局促不安,他说,不了不了,她还有事,让她去吧。
  
  那女的走了,我于是和荣耀就抱着进了一家饭店。
  
  我们胡乱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然后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酒过三杯我问,你什么时候找上了女朋友,也不知会兄弟一句?
  
  他说,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我说,刚才那位——那么漂亮的那位。
  
  他说,那个呀,是个小姐。
  
  我把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了出来。他说,你奇怪什么,老子也是人,不能找找这乐子。
  
  我说,我不是奇怪,是震惊。这可是我本年度获得的最有价值新闻。你不但嫖妓,而且自称是我的老子——我这可不是与你生气,我是觉得和在学校比起来,今天的你才活的真实一点。
  
  他说,难道我以前在学校活的就不真实?
  
  我说,你以前在学校那是代表党,代表组织,那是咱敬而远之的。
  
  他说,你算了吧,其实我现在到是觉得我在学校时太做作了点。他又灌了一口酒说,原本以为至少可以落个保送大学,或留校什么的——
  
  我说,我替你说吧,是不是没想到毕了业还得靠自己奋斗呀,我平常总是觉得你很聪明,今天看起来你也很傻呀——你没看见校长家姑娘和我们一届呀,人家放着大学不上回来上中专,你说图了什么呀,这不很明摆的事吗?
  
  他说,其实我也明白,可总是死不下心呀。
  
  我说,也是,我们学校老师多好,一个月球事不干2000多块,还能泡漂亮女学生,鬼才不想干。
  
  他说,你说起这事来了,其实我知道林佳荷就和那个叫张成(化名,因为真名不便写出)的老师有一手。
  
  我说,为什么。
  
  他说,刚入校的时候想当学生会主席,后来又想当团总支书记。
  
  我说,我明白了,你不要说了。
  
  关于林佳荷这个人,我了解的可能多一点,因为我曾经对这个很爱出风头,并且长象又漂亮的女子有过好感,也在有意与无意中打听过她的历史与家境,他父母亲离了婚,母亲又嫁了人,这一切于是很容易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可怜的女孩只是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过好一点而已,也许方法是不对了些。但我们又能要求一个弱女子什么呢?
  
  我们于是继续喝酒,我问起他的工作,原来他现在一所大学的成教部帮着招生,招一个学生从学费中抽成,一个学生抽三百,现在已经招了400多了……
  
  我听了这话说,好呀,你比我发财,这顿饭得你请。
  
  他笑着说,行行,我请我请,那你工作的怎么样呢?
  
  我于是向他讲了我这几天的经历,他听了后说,你还是学校的老样子。
  
  我说,我这性格是改不了了。
  
  他说,还是你好呀。
  
  我们于是又喝酒,一瓶喝完又要了一瓶,他在学校的时候就能喝,出来后更是百尺竿头,现在是我不是对手了,但我的兴致却很高。喝完白酒还要了瓶啤酒,荣耀说要请我到歌厅去玩玩,我说我不去了,要回家。他要送我回去,我却一把推开他挤进一辆出租车跑了。
  
  我没回家,却跑到了田甜家,敲开门我一手提酒瓶子,一面对着开门的人傻笑。也不知道是田甜的爸爸还是田甜把我拖了进去,我只记得田队长说,你这小子跑那儿去喝酒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5
  十八
  
  华山之巅,我是怎么上了华山的?
  
  这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眼下五大高手正在争夺天下第一的称号,你们争个屁?我才是天下第一,我冲上去一顿拳脚——当然我肯定打不过他们,但谁让我是现代人呢?我拔出枪一顿乱扫,五大高手全都躺下了。于是我在华山上接受了天下武林的崇拜,我开始选美,当然新雁是我的正房,田甜嘛,可以做第二夫人,她们都嫁给了我,可这时林佳荷冲了进来,她说她要嫁给我,我说你已经不是处女了我不要,她突然拔出剑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然后就在脖子上一技抹,眼前一片血红,我惊叫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梦,其实生活在梦中远比生活在现实中要潇洒许多。我醒来(应该说是清醒)已经是半夜了,田队长早已不在家了,我问田甜她说田队长刚接到局里电话出现场去了。
  
  她说,我给新雁姐打了电话说你陪我爸爸喝酒两个人都喝醉了。
  
  我说,哦!
  
  她说,我第一次见你喝醉酒的样子。
  
  我说,我都干什么了。
  
  她说,你抱着我爸爸又哭又笑的。
  
  我说,哦,那我抱你了吗?
  
  她说,你敢,我爸爸不打扁你。
  
  不过看她表情我知道我一定抱了,况且我知道我本来就好色,只是平常没那胆子而已,酒壮熊人胆,不抱才有鬼。不过我知道田队长肯定不会打我,原因我不想说,也说不出来,感觉——感觉而已。
  
  她说,出什么事,要喝酒。
  
  我说,没事,碰上咱们学生会主席。
  
  她说,就那个什么耀的,不是吧,那你干吗又哭又笑的。
  
  我知道我可能酒后真言,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田甜说,你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了工作的事。
  
  我盯着她说,没说点别的。
  
  田甜脸红了,说,没说什么,就说了工作呀,真的我没骗你。
  
  这其实是告诉了我,我一定说了别的,我会不会象我在梦里梦见的那样,和田甜说一些乱七八糟东西?会不会当着田队长的面也这样说?
  
  田甜说,其实你也不用把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你心里不痛快可以找人说说呀,不是有新雁姐吗?
  
  我说,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帮不了我的忙,只能是替我担心。
  
  田甜说,你看起来很关心她,能说说你们吗?
  
  我说,我们的事,在学校就中国人全知道了,你还问什么。你不是更清楚吗?
  
  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爱上她的。
  
  我看着她,田甜笑着说,我已经十九岁了啊,不算是小孩了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沧桑,于是我开始给她将我们如何相爱,如何双方的家里反对,我们又如何的在太原发展:
  
  记得我初出校门打工时,一个朋友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没有物质基础是没有爱情的——当你吃不上饭时你想的是馒头,不是对象。我知道他是对的,因为他当时正处在饥饿中。我于是很怕尝到饥饿的滋味、很怕因为饥饿使我失去新雁——于是我就拼命的工作、努力使我们在太原能活下去(我用的是活下去)。
  
  爱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的甜蜜,而是相反的,这个社会是个充满现实的社会,虽然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但其中的苦与累是有必要说一下:你知道我在太原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吗?我每天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以后回家、没有休息天也没有洗认服做饭的时间,我一天只吃一顿饭(当然中午有时单位也管),却要骑着自行车穿越半个太原去上班。我每月只有四百元工资却要交一百元房租,而新雁因为冬天里用冷水给我洗衣服现在手关节一到天冷就痛……
  
  最后我说,其实除了爱情,我还有对她的感激。
  
  田甜说,这样说来你是个好男人了。
  
  我说,我不想证明什么,我只是不能忘记她为我所作的一切,也不能忘记我爱她。
  
  她说,可是你想过你们的将来吗?
  
  我是想过,而且不只一次地想过。这两年来,除了工作累的我倒头就睡之外,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见过新雁的母亲,她也见过我的母亲,但双方老人无一例外地告诉我们,不行。理由很简单:我是晋城的,她是大同的,两地700公里的距离成了我们不能结合的唯一理由。而我们的处理办法就是同居,生米做成熟饭除了对我的生理上是一个满足之外,也是对双方老人的一种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抗争。
  
  我说,我只知道一个同舟共济,共经了磨难的恋人是不能抛弃的。
  
  田甜不再说话,她只是用亮睛睛的眼睛看着我,这种眼神就象当年在学校热恋中时新雁每次看我的眼神一样。她看的我的头一阵疼,我的酒并没有完全醒。我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控制不住的。
  
  田甜说,你会控制不住什么?
  
  我说,几点了。
  
  她说,那我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地位呢?
  
  我不能否认,漂亮的女孩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也并不想否认对于田甜这样不但漂亮而且表春、活泼、解人意的女孩的好感,也许她就是我希望得到的那种女孩。
  
  我说,我已经有了新雁。
  
  她说,我并不觉得一夜情可耻。
  
  这句话吓了我一跳,其实随着社会的发展,年龄的差别带来对于新生事物理解能力上的差距越来越小,我虽然只大她四岁,但田甜的接受能力与对事物的看法却远胜于新雁。
  
  我还想说话,但田甜已经像蛇一样的缠了上来,酒色、酒与色是连在一起的,我说了我的酒并没有完全的醒,欲望开始战胜理智,我的生命也许将要改写。
  
  田甜的身体很美,我虽然真实地见过为数的不多的女人的裸体——除了新雁就是“验货”时见的。但我却不想否认我在色情光碟与色情网战的图片上见过不少女人的裸体,因此我可以断定田甜的裸体也可以算是极品,而皮肤的感觉与热情的程度都是那样的让人心悸,比起新雁来——
  
  应该感谢上帝,虽然我并不信他老人家,但此时我只能用此来形容,我突然想到了新雁。想到新雁就其实是把我从欲望的边缘拉了回来,我停止了对田甜的进一步伤害,也许她的第一次应该保留给若干年后那个真正爱他的人。而对于新雁,我想对她的爱我应该保持永恒。
  
  事后田甜说,你不喜欢我?
  
  我说,其实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妹妹,我希望你能幸福,也希望我们都能够幸福。
  
  我说,这是我这么年来干的最伟大的一件事。
  
  田甜不说什么,我于是又去玩起了游戏,此时我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如水。我给新雁打传呼告诉她我一早回去。
  
  然后,我听见田甜哭了一会,再然后,天——就亮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5
  十九
  
  象无数的中国家庭一样,林佳荷的家开始时也是其中充满幸福的一个。她的不幸开始于父母的离异,当然她的那个年龄无法理解也无法记清他们为什么突然一次次的吵架,一次次地摔东西,然后父亲又一次次地离家不归,母亲又一次次地对灯长哭。她无法理解她们,当然也无法选择她随后的命运。
  
  母亲带着她改了嫁,继父是个包工头。包工头的日子应该是殷实的,继父当时对她也不错,这个常年不在家奔波于外的男人选择他认为最合适的方法表达对林佳荷爱:她喜欢让林佳荷喊他爸爸,每喊一次就给她的口袋里塞上一堆钞票。这个男人认为只有钱可以让这个家幸福,而他除了钱,又能给林佳荷什么呢?
  
  但是林佳荷长大后却不再叫他爸爸,甚至尽量的不和他说话,哪怕是不得以要说话时也总是将前面的称呼省去。在她的心中,爸爸这个词是属于她所想象的那个生她、养她、爱她的父亲的——尽管这样的父亲此时也不存在了。
  
  我们可以想象林佳荷心中的自卑。对于一个缺少父爱,但又强烈渴望得到父爱的孩子来说,长期生长于这种环境,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而对于这些我们除了同情,又能表示什么呢?如果我们是善良的,那么我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能够幸福,或者上升到对每一个家庭的祝愿:愿每个家庭都能和和美美,每一个孩子都能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
  
  自卑某些时候是与性格上的内向联系起来的,但某些人却是例外的,因为过度的自卑使林佳荷更渴望得到社会、家庭、其他人的尊重。这种尊重又常常被她理解为能得到更多关注的目光。因而她常常喜欢在老师提问时第一个举手发言,总是热心于参加班级体活动,热心于参加各种能在校园中引起人们关注的各种活动。当然,她并不是擅长于读书、学习的人,因此在高考之后她和我一样来到了中专——同一所学校、不同的班级,但是校报社使我们相识了。
  
  我那时刚入校,高考的失利使我心情烦燥。年轻的女班主任充满热情地推荐我到校报社工作。我是有一些写作功底的,一来二去我也轻而易举地混上了主编的宝座,当然这对于空虚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慰藉,因为报社中有不少漂亮的女孩:新雁、田甜、还有林佳荷,当然原来还有龚书剑——他只是在与我竞争报社主编失利后才离开了报社,用他的话说是一山不容二虎,我当时却想,呸,你算什么虎。当然我认为报社的工作使我凭添了不少高雅之气,另外那些漂亮的女孩也可以稍微满足我好色的要求。
  
  我与林佳荷其实并不象龚书剑说的那样有过什么。事情的缘由是因为我发现林佳荷的文章让我读起来说不出的别扭。我看过一篇关于电影的评论,上面说起大陆电影与港台电影艺术成就上的差别时说,港台的电影能够将浅陋的东西表达的高尚,而大陆电影却常常将高尚的东西表达成浅陋。林佳荷的文章就属于后者。当然作为主编的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因此我便很自然地找了机会给她上课:给她讲如何写作,如何的立意——其实这些东西我她妈的也不明白,但谁让我是主编呢,至少我应该比她们高明点。——于是我经常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当然只是为了消遣我心中的无聊与空虚,并不是真的想干点什么,也不可能也不敢干些什么。
  
  不过说真的,我心里并不喜欢这个人——除了漂亮外,她那类似于电影演员表演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我无法忍受。就是每天晚上在床上“意淫”(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抱歉的是我并不象诸位想象的那样伟大,有时还可能有点龌龊)此人时,我也常常不去想她的“音容笑貌”,而是尽量地去想她丰满的身材与漂亮的脸蛋。我唯一遗憾的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将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她没有动,我却胆怯地伸了出来。我那时并不知道她和那个老师的事,我后来下流的想法是如果当时我知道的话也许就上了——
  
  我没有上林佳荷,而是上了新雁。这个女孩不如林佳荷漂亮,也不如林佳荷那样有交际能力与表现欲望,我记得我们认识时我印象中的这个女孩除了皮肤好的出众外,那傻傻的样子有点像动画片里的机器猫——当然如果有个眼镜的话更像。我给她起的外号就叫机器猫。我喜欢在众多女孩面前演讲,而且没有女孩是讲不出来的。至今我都认为当时的精采程度远胜于我给谢文明他们的那场培训。我喜欢看书:名著、演义、无聊故事、色情小说我全部兼容并收,并能做到色而不淫,哀而不伤,这方面我对自己的景仰之心也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无耻了点)。女孩们爱听,新雁也不例外。她那时时常找副大眼镜带上,其实她虽然近视但平常是不用带眼镜的,也许只是为了响应我送她的这个外号。尤其是她笑起来露出的一口小白牙,使我常常感慨青春原来也是这样的美好。再后来就相爱了,这个相爱后来被我比喻为“人对眼法,狗对毛色。”其实究其原因多半还是来自于我身体某个部位的冲动,另外的原因是随着入校时间的增长,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个生活中的另一半,我身边听演讲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少,最后剩下的有点姿色的就剩下了新雁。我冲动时抱住她亲嘴她没有反抗,也没有给我一记耳光,于是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不过我们并没有山盟海誓,但一个吻使我们相守至今,也许将一生不离不弃……
  
  林佳荷淡出了视线,她是什么时候搞了传销的我不太清楚,在那种疯狂的运动火暴于校园时,我们还正处于对异性的身体浓厚的求知欲望中。马斯洛就曾经归纳过,人的需求首先是生存、安全的需求、生理的需求,然后才是社会与自我实现的需求,我才刚刚发展到第三个层次,传销是个球,又关我鸟事?
  
  不过,我没有关心的传销却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也改变了中国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与追求……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8:05
  二十
  
  林佳荷后来想起马博的手时,也并不清楚当时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过马博并不象那个该死的老师,那个人才是真下流。林佳荷虽然已经不是处女了,但对于这个玩弄过她的老师还是在心中充满了怨恨。
  
  她想当学生会主席,因为当了主席就可以有保送上大学的机会,也就有留校的机会。这可以使她摆脱那个她看来充满痛苦的家,可以使她的生活和生命按她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当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发展的目标是什么,但离开那个家则是她想做到的第一步。
  
  至于那个色鬼,她想的是: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她除了失去什么也没有得到。我们在此探讨事情的前因后果已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希望这一段不幸的经历能永远消失在林佳荷与马博的记忆中,善良的人,不管出发点与目的是什么,他们必竟是善良的,我们没有理由去指责他们,也没有理由去伤害他们已经受到伤害的心灵。
  
  林佳荷有时会想起那个夺走了她的第一次的那个男生,那个慌里慌张的可笑的小子。她几乎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也许是不愿想起,但这个自己生命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恋爱在她心中原来是这样的重要,也许永远也不能够忘记——那个偷偷给她写字条的男生,那个会偷偷在放学路上从背后跳出来亲她一口又拼命的逃走的男生给了她生命中的第一次爱。虽然她后来报告了老师,老师将那个男生以及男生的家长叫来狠狠地教训了一次,但她仍然感激这个爱上了她的人——直到高考结束后在那个男生的家里,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那个男生,是她主动的,不过除了疼,她并没有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后来上了中专,那个男生给她来了很多信,她一封也没有看,也没有回……
  
  过多的伤害一是使人坚强,一是使人麻木。林佳荷认为自己属于后者。她是一个生理发育正常的女性,偶而也会想起那个老师在床上熟练的技术也曾使自己达到过几次高潮。她有时也想马博的手,甚至喜欢那只手能有下一步的动作,但那个除了好色却没有做色鬼胆量的小子却将手伸了出来,她是有点讨厌这个自命清高的小子的,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会有那么多女孩围着,特别是那个杜新雁每天就象尾巴一样跟在马博后面——马博就会骗小女生,现在多了个田甜——呵,该你们倒霉啊……
  
  不过一切的恩怨都已抛在了脑后,这种观念的转变来于她偶然的机会听了一堂传销课。
  
  说起传销这种后来对国家对人民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破坏的现在已被国家明令禁止的行销(传销者如是说,这个概念不同于我们营销理念意义上的行销,前者是高尚的、科学的,面后者传销者们解释说是用行为感染对方)方式,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追忆其当初的轰轰烈烈,我只记得当初有不少人因而神出鬼没。上课时学生找不见老师,老师也找不见学生,好象是所有的人都疯狂地劝说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投资加入这个他们看来最简单也最方便的到致富行业,或者干脆拿上价值几元却标价几百甚至几千的传销商品不知疲倦、不怕拒绝地向人推销。
  
  我不知道这种可怕的力量来自于什么,反正我们学校中幸免于难的人却是没有几个。林佳荷很快就投身于这个充满激情、充满发财梦想的行业。于是我后来在校园中很少再见到她,不过在我印象中她来找过我一次。那是她为游说我拿出八百元钱加入她的“下线”,说是入了线就有机会分红,如果还能发展几个下线的话(就是让我去鼓动别人入我的线),会得到几倍或几十倍于我八百块钱投资的回报。不过我没有理她,原因是我没钱,另外我对她的那一套理论并不感冒,我属于理智型外加有点胆小的那种,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象林佳荷说的那样得到过回报,我周围就一个也没有。事实上全中国也不会的几个,如果有的话,国家也就不会禁止他了——如果这种行业真的能让大多数人致富的话,他又算什么非法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事后诸葛亮们一下子就能想到。但林佳荷当时没有想到,她醉心于下线的发展中,同时也在不断地给她的上线——周波创造着“业绩”。
  
  周波此人是林佳荷的上线,这个人既不英俊也不高大,相反从长像来说比我还要猥琐。但他有一张好嘴。我有幸见过这位语言大师,象我认识的所有传销者一样,他有滔滔不绝,一张口就决对是半小时的功能,特别是他那三个字一个句读的说话方式更是让我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忘记。他是因为林佳荷不能说服我而亲自出马来说服我的,不过遗憾的是他那种独特的说话方式让我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当然他也不会成功了。除了这个,我对这个人是人是鬼、是什么来历以及前身后世一概不知。
  
  林佳荷却是周波拐卖的。
  
  这小子骗我不行,骗林佳荷上床却是易如反掌,当然,最重要的是林佳荷已不在乎和谁上床,而是在乎谁能让她“发财”——当所有的梦想破灭之后,唯有发财这个永恒不变的主题可以让她前去追求了。但是中央一纸通告也破碎了她的这个梦。校园中的传销者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他们中十之八九都是最底层的下线,收回自己的入线费是他们唯一奔走的主题,当然没有谁最终收回了自己的钱——他们的上线甚至上线的上线其实也是受害者。而真正的发财者要么进了班房,要么早已不知所终,找谁去要?
  
  周波说要带她到一个中央对传销查办不严的地方去东山再起,对于林佳荷来说校园中越来越多的逼债者也使她无法面对昔日的同学,于是她就失踪了——这就是林佳荷失踪的真相,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当越来越多的讨债者找到周波时,他就把她卖了——
  
  四千元是林佳荷生平第一次做为商品被出售的价格,当然象所有被拐卖的故事一样,她几经转手被卖到了临近黄河的山区。这个山区是西口故地,虽然脚下就是养育了中华儿女的那条著名的母亲河,但是山村与黄河与富裕永远是冯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黄河没有带给山区富裕,相反同于地势关系与自然关系,反而十年九旱。正像当地流传的古语一样是一个“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苦菜”的穷地方。娶不上媳妇当然要靠买——虽然新中国发展了五十年,但是故老相传的穷名声使得没有那个姑娘愿意嫁到这个地方来。
  
  林佳荷当然想到过逃跑,也当然想到过命运对于她的不公,但是当她静下来回忆自己的一生时,她觉得这也许就是命运对她的安排——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往往会将自己的不幸归纳于命运的安排,既使是林佳荷这种受过教育有人也不能例外——命运弄人呵——于是她开始认命,开始屈从于命运带给她的那个男人——当然这是一个人品与长相都不错的小伙子,他的家人也都是朴实善良的庄嫁人,而且也并不在意她不是处女——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要求更高呢?林佳荷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当然她要的是明媒正娶,她给远方的父母写了信说明自己是自愿嫁到这里来,然后又和那个男人到百里之外的县城办了结婚证,再然后孩子的出世使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将要守着孩子和那个爱她的而她并不爱的男人活下去,一世无争——尽管她也常想起美好的与痛苦的过去,还有将来……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0 09:24
跟你老婆那点事,三年前就了如指掌啦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09:39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0 09:24
跟你老婆那点事,三年前就了如指掌啦

那卿可以跪安了

作者: 湘女妃儿    时间: 2015-5-20 16:56

作者: 湘女妃儿    时间: 2015-5-20 16:57
还是这德行,一点都没变
作者: 湘女妃儿    时间: 2015-5-20 17:01
说实话没看完,脑子在生锈,等等再来。
作者: 湘女妃儿    时间: 2015-5-20 17:02
忽然很想你了,你相信吗?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17:06
慢慢发啊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17:06
没时间看那么多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17:07
看起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一时消化不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17:38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15-5-20 17:02
忽然很想你了,你相信吗?

相信,我为何不信呢?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0 17:38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15-5-20 17:02
忽然很想你了,你相信吗?

话说,只要你能编出来,我都信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18:25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0 08:05
  十九
  
  象无数的中国家庭一样,林佳荷的家开始时也是其中充满幸福的一个。她的不幸开始于父母 ...

啧啧啧啧啧啧。感叹了。哈哈。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18:28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0 08:05
  二十
  
  林佳荷后来想起马博的手时,也并不清楚当时自己心中的想法。

想得好复杂呀。

作者: 青芜    时间: 2015-5-20 22:10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0 22:50
看完了,记得继续更新哦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02
水烟 发表于 2015-5-20 22:50
看完了,记得继续更新哦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02
水烟 发表于 2015-5-20 22:50
看完了,记得继续更新哦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1
  二十一
  
  我没有辞职成功,当然也不会下岗。
  
  王经理在接到我的辞职信后,找我做了一次长时间的“沟通”他再四地强调我是他所器重的那种有发展潜力的干部——当然这样的干部应该接受更大的考验与磨砺。于是沟通的结果是我被提升为销售三部的部长。
  
  升迁当然是这件事情的最好解决办法,也是我希望得到的——工资高了嘛。不过销售三部所辖区域全是全国有名的贪困县,而且他的全部销售收入加起不也不及我原来在南城一个办事处销量的一半。四个办事处管辖六个县,全是除了饿不死人,说没什么就没什么的地方。销售部所在地设在河曲——“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松裤带”这是流传已久的古谚,后来人们觉得松裤带不好听就改成了挖苦菜。但不管是什么反正说的只有一个穷字。那个地方十年九旱,百分之八十的地方是山区,一年不下雨,冬天一下雪就经冬不化。山上人饮水都是个问题。更谈不上什么致富了,只有建在黄河边上的县城与连接县城与外界联系的公路两旁是平川,还算的上是富裕。过去大旱,村子里的男人们就通过县城边上的那个西口古渡远赴口外谋生,于是就有了那首千古传唱的令人心酸的走西口的民歌,而在家中的女人只能挖苦菜度日,苦菜挖完了,口外的光混汉们便来用一口袋的粮食换走了黄河水滋润大的花容月貌般的河曲女儿——这就是为什么松裤带的缘由。当然也要更龌龊的解释,这里就不必说了。
  
  不过我初到此地时并没有感觉到他象传说中的那样穷,相反的是县城是相当繁华的,两条平整的大街与满大街穿着时髦衣报的姑娘,和与我年纪相仿却骑着摩托车别着手机的年轻人。我问陪我来的河曲办事处主任李建东,他说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我说,什么故事?
  
  他说,前些年电视里播过这样一个短片,说是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一个放羊的小孩,问那个小孩,小朋友你放羊干什么?小孩说为了挣钱,再问,挣了钱以后干什么,小孩说娶媳妇,那娶媳妇以后干什么呢,生孩子,生了孩子以后呢?让孩子放羊……
  
  大家都笑了起来,新雁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当然,新雁也陪我来了河曲,我是不可能没有新雁的。她也说她要象尾巴一样跟着我,当然监视也许是她的根本目的,而我生理上的需求也至少会得到满足。不过她说的这句话可是没什么水平,她没有理解了这个故事的真正意义,我于是制止了她。我们于是就参观了黄河,用参观就个词是因为我对于黄河一直有一种景仰之心,而且重要的是除了在电视里我根本没有亲眼见到过黄河。不过见了面的感觉就是不如不见,不是久已闻名你不可能相信面前的这个就是中国第二大河,就是电视上奔腾壮观的黄河。见过汾河的山西人常常感叹山西的第一大河现在已经成了一条令人心痛的小溪,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黄河,如果他见了那他会觉得黄河还不如汾河——也不必细说了,电视上就报道过黄河断流的事。
  
  我们沿着黄河边上龟裂的沙土向有水的地方走去,路上蹿出几只蛤蟆惹的新雁尖叫几声。黄河边上的蛤蟆和别的地方也不同,出奇的大了一些,不过新雁却并不是害怕——女人总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顺便说一下,新雁不是其他的那些见了虫虫毛毛什么的就害怕的女人,我和她处了两年只知道她怕老鼠,还没见过她怕过别的东西——她会将蝎子当宠物养起来,也会见了狗就将人家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奇怪的是狗居然不咬她),现在她尖叫完了又开始去抓蛤蟆。李建东笑了起来,我于是趁机和他说了让她把新雁安排在他办事处的事。
  
  终于走到了水边,我之所以要写这些是因为见到真正的黄河,尤其是站在黄河边上时我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出是喜是忧还是诗兴大发或是充满感慨。新雁抓到一只蛤蟆伸到我面前来吓我,我被吓了一跳。然后我说,你要是把我吓的掉到黄河里……
  
  新雁说,你看我摸一摸它的头它的嘴就张一下,说着她的手就伸到了我的头上摸了摸说,你的嘴怎么不张一下?
  
  我说,我又不是蛤蟆。
  
  她呵呵笑着又去吓别人,陪着来的几个女孩被吓的乱叫乱跑。
  
  我和李建东以及办事处的两个大夫、会计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们给我介绍办事处的情况,说来说去,其中的一个大夫和我抱怨开了这里生活是如何的艰苦,自已又如何的挣钱少。这个大夫是年长的一个,五十来岁,姓刘;另一个年轻的三十来岁姓高。来时李建东和我说过,两个大夫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好酒,一好色——刘大夫好酒,高大夫好色。这两个大夫中刘大夫以前是开门诊的,专治性病什么的,不过后来因为没治好几个门诊开不下去就来我们这儿当了大夫;高大夫以前是自修学校的,不能算是大夫,只是因为他以前在别的药品营销公司干过营销,再加上人长的面相较老就让他当了大夫(你说这些算是什么事?)。李建东也说过刘大夫隔三隔五就说这些话,解决的办法无非是喝点小酒。我觉得话说到了这儿,那就喝吧,我们就回了办事处在办事处的楼下找了个饭店坐下喝酒。
  
  李建东把女员工们赶了回去说是给我收拾住的地方——我当然要和新雁住到一起,这些事情他们见多不怪,李建东的对象也在这个办事处,也一起住,事实上其他办事处也如此——不过最恶心的是有一句话,那是龚书剑和我说的,说是市场部各县办事处中的有点姿色有女员工都被办事处的主任上过了——我刚来,对这些事情还没有调查,因此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不是真的。
  
  刘大夫好酒但是酒量却不行,没有半斤酒下肚就开始胡说八道。他说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失身是被一个小寡妇给“诱奸”,说是结婚时他和他的第一任夫人有一次做爱一晚上干了十四次——我几乎又要喷酒了,李建东看着我一直笑,我于是没有喷出来。高大夫却笑着说,刘大夫宝刀不老,有一次上歌厅和小姐一晚上也干了十三次。
  
  我笑着问,刘大夫那是怎么干的?这个我可是有一点想不通。
  
  李建东说,我已经是第七次听刘大夫说这个事了,我现在还想不通呢。
  
  高大夫说,有什么想不通的,刘大夫一、二、三就叫买单,还有什么想不通?
  
  刘大夫说,胡说,那是我现在老了,以前嘛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高大夫说,半个小时乘以十四是7个小时,您几点开始的?一晚上又几个小时?
  
  刘大夫说,你小娃娃我不想和你罗嗦,七点钟睡下第二天十点钟起床嘛。
  
  高大夫说,怪不的……
  
  李建东说,闭嘴吧两位。
  
  然后就又开始喝酒,不过两个大夫的嘴却实在是闭不上的,刘大夫说河曲的姑娘长的漂亮,高大夫一直和我说拐弯那家美容店的女娃娃是卖的,长的漂亮,钱也收的实惠。后来我让李建东找人把他们送了回去,我和李建东以及他的会计继续喝酒。我们说了办事处的情况,也说了这两个大夫的情况,说来说去到了没什么可说的时候,李建东也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是我的手机响了,是田甜家的。我接了电话,电话里却没人说话。
  
  我知道是田甜,我说你有什么事?
  
  半天田甜才说,新雁姐在吗?
  
  我说,不在。
  
  她说,你接手机贵不贵?
  
  我说,不贵,你不要担心。
  
  她说,我要来你们那儿体验生活——可以吗?
  
  我说,可以呀,你来就来呀,又用不着和我请示。
  
  她说,哦
  
  然后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那我挂了电话了啊。
  
  我说,好吧!
  
  我挂了电话,回去后散了酒场,出门后,我看见天已大黑,河曲的街灯亮了起来,办事处的楼上灯火通明,员工们都回来了,我们就向办事处走去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1
  二十二
  
  林佳荷哄睡孩子。她望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心中涌起了一股母性的温暖。她的继父刚来看过他,这个奔六十的男人受林佳荷母亲的委托前来看外孙。他乐呵呵地带了一大堆的东西来看她和孩子,并且给林佳荷留下了一笔钱。由于小时候就和林佳荷之间存在的隔阂,他当然不会留下时间很长,林佳荷送他到时山下坐车时,他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林佳荷知道他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嫁到这里来——当然,他一直以为尊重林佳荷的选择,并能给她经济上最大的帮助是他做为一个后父的本分——虽然这里的生活太苦他不太理解,但是他也是小时候从受苦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甚至想象自己能够理解。林佳荷突然看见此时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头上多了很多白发——为了家他操劳了很多——她很想喊他一声父亲,但是直到车来她也没有喊出来。继父走时说,有什么问难就和家里说。
  
  林佳荷点点头。车开走了,她望着车去的方向看了半天才向家走去。
  
  林佳荷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继父给他的钱拿出四千元来交给她的公公,这不仅仅因为家里需要还“买她”以及给他们操办婚事所借来的钱,更重要的是林佳荷需要证明,她并不是花钱买来的女人,而是光明正大地嫁到这里来媳妇——这是尊严——当然,我们此时也只能认为她所能留下的最后一点尊严也只剩下这些了。
  
  然后,她把睡着了的孩子交给她的婆婆,就回到了她和他那个男人的家。
  
  当然这个男人在我的小说中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我们只要知道他叫志刚就行了。
  
  林佳荷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男人,这个男人惊呆了。当然他所受的教育有限,不可能理解林佳荷此时的复杂心态,在他单纯的心中除了感激也不可能再表达什么——不过这一夜在床上他到是尽力而为的,小伙子年轻力壮,那件事情做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到高潮时他象落水的蚂蚁抓到救命的稻草一样嗷嗷直叫,林佳荷这时却突然想起了马博、想起了校园中的同学、老师,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第二天,他们一早起来到了县城,在银行里与刚看到林佳荷熟练地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取了出来,就象他小时候看见母亲蒸的白面馒头那样使劲地咽了两口吐沫。然后,林佳荷让他战战兢兢地陪着去逛县城,她想给孩子买点奶粉和衣服。这一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她能想到的最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市场旁边的厕所门口,他让男人在外面等着她,然后进了厕所,把钱放在了贴身的内裤里藏好,再然后她就象当年刚入传销时发展完第一个下线时那样兴冲冲地走出来对自己的男人说,我们走吧。
  
  河曲不大但是县城里的商品到是很全,这当然托了市场经济的福。河曲虽然穷,但不代表县城也穷,不代表那些机关单位里上班拿政府财政发工资的人也穷。要消费就要有市场,有市场就有消费,所以市场上人来人往也算是热闹。他们买了想要的东西,林佳荷说是要回去,可是志刚非要给她买件衣服,林佳荷当然无法拒绝他的好意——最重要的是她也需要这种关怀。他们走进了一家服装店,刚要看衣服林佳荷听见有个女生说,你看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
  
  是个女生,说的是普通话,林佳荷愣了一下。在河曲县里说普通话的人还真是不多。然后又听见一个男声说,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她向说话的地方望过去,过方也正好望了过来,然后大家就都愣住了——是马博。
  
  ……
  
  当然是我,另一个人是田甜。
  
  给新雁安排工作之后,我们开始了在河曲的生活。当然做为公司在河曲的最高长官我是比较清松的,我每天睡醒了就是在街上闲逛,看看老头下象棋要么就到其他几个办事处去视查。不过苦的是新雁,她现在要和办事处其他人一样要下乡去义诊,而且有时下了乡当天还不能回来。我当然不能给她什么特权,她的特权就是每天和我住在一起,不用在办事处里和大家一起挤通铺,不做我虽然知道这样的工作很辛苦,因为我以前就这样干过,但我没听过新雁和我报怨过什么,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田甜来时她正好去了乡下,路很远一时回不来。我和田甜见面时我们都很尴尬,因为上次发生的那件事,不过还是我打破了这个局面,因为我毕竟在场面上混过。
  
  我说,田甜,你才来呀,你知道不知道我在想你?
  
  我以前常和女孩子开这种玩笑的,做为我人品的一个标志,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我以前和田甜开这个玩笑时,她总是呸一声,然后不理我。但今天她只是脸红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我陪着她吃了饭,再然后我又陪着她逛了街。田甜说她这次是主动要要求报社下来体验生活的,我说你胆子倒大,一个人敢来呀。
  
  然后我们就逛到了市场,田甜刚看到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我们就碰上了林佳荷,说实话我的吃惊程度并不亚于林佳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随后发生的事情的里里外外,我甚至在想此时此地我是应该报警还是因该和她说话。我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那是来看着林佳荷的。我此时脑海中仍然是林佳荷被拐买后在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我所想象的情景。田甜也更加吃惊,她要说什么,被我拦住了,我不知道此时说话该不该,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是会给林佳荷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我正在困惑之中。林佳荷却主动上前来与我打招呼,是你呀,马博,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见面。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我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她又和田甜说,你是田甜吧,你认识我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是林佳荷呀。
  
  田甜不自然地笑着说,认识……认识……
  
  其实林佳荷也是吃惊的,但这种吃惊只是在她的脑海中闪了一下而已,她觉得事实是无法回避的,既然她已经接受了她的婚姻这个事实,那就勇敢地去面对他吧。她将志刚介绍给马博和田甜,她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然后对志刚说,这是我的同学,你先回去吧,我们晚上也许要聚一聚,我明天再回去。她看着马博他们吃惊地看着志刚不情愿而又听话地离去,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心是涌起了一阵笑意——这笑意也许是苦涩的,也许她原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林佳荷走上去一把所握住田甜的手说,我们走吧。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2
  二十三
  
  欲望是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双刃剑。
  
  我并不想标榜自己,当然也不想否认欲望在我心底曾经产生的与正在产生的骚动。我爱新雁,这种爱很久以来使我一直在思考应该归于那一种。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少,上床的时间多。我这个人性欲比较强,刚开始时我们一天有个三两次那是平常。而且我也发现在我骨子里色情的东西更加强烈一点,我在太原时买了一台VCD,并且经常去碟片批发市场花高价买一些三级片——有人爱看A片,但是我不爱看,因为我觉得性爱不是性交,只有爱才会有性,至于性交那是野兽才会有的,A片里的人我看也和野兽差不多。
  
  因为我不停地买那些片,时间长了我家里的三级片之多公司上下全知道,于是开始有不少人和我要片子——员工也要、领导也要。一来二去很多片子都不知道去哪了。后来有人在公开与私下里给我送个外号叫“黄马褂”。不过我不认为自己黄,因为有的人强奸有的人嫖妓,而我只是欣赏色情,只和我的新雁一起欣赏。
  
  从太原到河曲时我当然不能忘记带VCD,我和新雁住的地方旁边是一家录相厅,我刚来河曲不久便和那个老板混熟了,我把我的部份碟片免费赠送给了他,当然我得到的好处就是我每天在他那拿他的三级片回去看。不过人家不愧是每天要放录相的,三级片层出不穷,所以来河曲以来我每天晚上除了看三级片,基本不看别的什么片子。我住的地方一般的员工是不敢来的,李建东虽然来,但是由于他没有看VCD的条件,只能在我这里看,新雁一在他当然就不好意思来了,再说也不能为了专门看三级片来我这吧。我家里虽然有做饭的工具但我一般是不在家中做饭的,办事处设有员工灶,我和新雁经常在办事处吃饭——当然这也有个好处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不需要交伙食费,新雁也不用,李建东每个月都会从办事处的日常开去中给我们解决掉这部分开支——条件当然是他也不用交了,可是其他员工还得交,因此这是个大家都心里明白的密秘。
  
  我把林佳荷她们带到了我住的地方来了。
  
  当然我们首先要说的是林佳荷“失踪”之后的事情,最起码要断定的是我们在集上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来监督林佳荷的。有些事情是不方便深问与深究的,从林佳荷的只言片语中我们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像。田甜已经义愤填膺,她大概已经很快地进入了记者这个角色,另外她可能也没有忘记做为刑警队长女儿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她差点要拍案而起了。
  
  应该把他们全抓起来。她恨恨地说。
  
  我说,要抓谁?
  
  田甜说,周波、还有集上的那个,还有他的糊涂老子。
  
  我望了一眼林佳荷,我发现她和学校比起来明显的深沉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看来打击让人心碎也同样能让人成熟。
  
  我说,田甜,你知道中国每天发生多少这样的事吗?拐卖人口虽然是违法行为,但并不每个被拐卖的人都是被逼的,其中有很多我们说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的事。
  
  我只所以这样说,因为新雁就曾经和我说过,她有一个本家的婶婶按说也是被拐卖来的。农村的生活虽然苦一点,但是被卖过来的那个女人居然也能满足因为她不但没有跑反而成了她叔叔家里里外外的一把手,而且还给新雁的叔叔生了两个孩子。新雁说她见过这个女人,印象中就是她特别能吃苦、能干活,人也勤劳善良。新雁还和我说之所以她的“婶婶”能和叔叔好好的过日子,那是因为新雁的叔叔家虽然穷,但是比起她的娘家还说已经是天上地下了,也就是说她的家还要更穷,甚至连温饱问题也没有解决……
  
  田甜听了我的话后不解地看着我,林佳荷笑了笑说,我是认命了。
  
  田甜说,可是……
  
  我说,我只是觉得有一点不值。
  
  林佳荷说,我现在才想起《红楼梦》中的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句话我听起来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中国改革开放了二十几年,可有些地方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有的虽然解决了,但是低生活的标准只能让人维持生命而已,娶不上媳妇只好要买媳妇——中国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观念滋长了买卖人口的横行,这一切只能归罪于穷,古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如果不是穷,谁不愿意当顺民,不愿意好好的过日子呢?
  
  气氛尴尬时,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
  
  我们转头一看,从推开的门缝里伸进了一个脑袋——是新雁。她的样子很卡通,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新雁也笑,不过我估计她除了看见了我以外,另外的两个人可能没认出来是谁,于是她仍然保持着一半门里一半门外的姿势,伸手在衣服里摸出了眼镜带上。她笑着说,我没有走错门吧。
  
  然后她看见了田甜,略带调侃地说,我没有打挠你们吧!
  
  当她看到林佳荷时就愣住了。
  
  田甜走上去用两只手捧住新雁的头把她从门外给拽了进来,然后她叫着说,哈,我就知道你藏了好吃的。
  
  我看见新雁在门外的手里提了一袋子香蕉——新雁有两大特点,一是吃一是睡,见了水果和猪头肉走不动路,每天晚上睡着了雷打不动。不过新雁回来后气氛是有所缓和的,这是她的优点。她虽然不是那种搞笑的人,但是她某些时候的某些动作却容易搞人发笑。另外她也是识大体的人,比如说她就没有对林佳荷问东问西——这会让林佳荷更尴尬的。
  
  新雁是在办事处吃完饭回来的,她问田甜,我还以为你说来河曲体验生活是说着玩呢,没想到你真来了。呵
  
  田甜说,你每天忙什么呢。
  
  新雁说,我现在每天下乡呀,昨天我们就没回来,在村里住的。哎呀,这地方可真穷呀,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喝的水都是在地下挖个坑存的雨水,上面还冒绿光呢。我两天都没有洗脸。
  
  田甜说,是不是没人管你你懒的呀!
  
  新雁说,你耳朵里灌土了呀,你没听我说喝的水都那样,还有水洗脸呀。你来干什么?
  
  田甜说,我们报社搞了个关于黄河的系列报道,我来是写一些关于黄河的新闻报道。
  
  新雁说,嘿嘿嘿。
  
  她突然做了个鬼脸,林佳荷扑的一下笑出了声。
  
  新雁说,哈,你终于笑了。我们明天一起去黄河边上玩怎么样?现在黄河边上很多青蛙——
  
  田甜说,我最怕青蛙……
  
  新雁说,那有什么,多好玩呀。那次我看见一只老青蛙带了好大一群小青蛙,哈哈,真好玩。
  
  我说,你闭嘴吧你,你没听说过小蝌蚪找妈妈?母表蛙怎么会带小青蛙呢?去给我们做饭。
  
  田甜说,对,你闭嘴,去给我们做饭。
  
  我说,还有你,田甜!
  
  田甜说,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什么人?
  
  林佳荷说,还是我去吧。
  
  田甜说,别忙,你坐着,我去吧。
  
  她们就去做饭,我和林佳荷就面对面坐着。我望着她,她却一直用眼盯着桌子。
  
  等饭上来,田甜说,你家还有VCD,都有什么片子我看看?
  
  我说,你先吃饭吧你!那片子不能看的,儿童不易。
  
  田甜说,是A片吧。
  
  我说,我不爱看美国片。
  
  田甜说,什么?
  
  我说,A片不就是美国片,美国的第一个英文字母?
  
  田甜说,新鲜!那国产片呢?
  
  我说,C片,日本的是J片,韩国的是K片。
  
  田甜说,少来了你……
  
  吃完饭后,我被赶到了办事处去住。我给办事处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一早送林佳荷回去,办事处的司机说,没问题,保证办好。
  
  然后我去了办事处,李建东也在,他笑着和我说,怎么?被赶出来?
  
  我说,是呀。
  
  李建东说,我们去洗个澡?
  
  我说,行,河曲的桑拿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呢。
  
  李建东说,那今天去试试?
  
  然后我们就叫了会计——补充一句,会计也是我们一个学校毕业的,不过要比我早毕业两年,在学校时我不认识他。但是因为我来公司要比他老,所以他入公司时还是我给他推荐的呢。他叫郭爱国,人很老实,就是有点娘娘腔。不过这是我印象中的他,我们接触不多。叫他去的目的是因为他是会计,我们需要他来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2
  二十四
  
  我以前在市内也听说过周边县区办事处的费用相对要宽松一点。县区办事处主任至少也做到了马季同志相生里说的两个基本: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不过这些事情按当时的说法来说是一个普遍现象,那一个营销公司的地区经销者手中没有这点权利呢?换句话说,如果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又有什么热情为公司创造收入呢?因此这其实是一层公司与主任之间全部心知道肚明而谁也不愿意捅破的窗户纸。至于老婆嘛,我不太明白的是,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真的有某些女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和人上床。这一点上她们连小姐也不如,小姐们是钱与性的交易,她们是什么?我不知道,她们自己可能也不知道——用滥交形容吧!
  
  这些也许该归结于欲望,在欲望面前,人是渺小的。
  
  李建东轻车熟路把我领到了桑拿,虽说是河曲县里最好的桑拿,但是比起太原的可就差的远了,好在客房还算干净,一台破电视虽然旧了一点但是还能看。服务员送来的洗浴服虽然洗的挺干净,但不知道多少人用过了。我对李建东他们说,要是不想得病还是不要穿这个了吧。
  
  李建东说,说的也是。
  
  我们就只穿着裤头去了桑拿间,路上我看见几个穿服务员衣服的女子,见了我们这些只穿裤头的男人也不避,我知道那是小姐。
  
  桑拿房里人不多,有一股淡淡的腐烂气息,我没了兴趣,胡乱洗一洗就回了房。在房间里我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看见自己的身体名显的发了福,我才二十五岁,可是肚子却有一点出来了。然后我就想从加入公司到现在的两年里,我变的越来越没有了激情,以前的那个当从学校走上社会的踌躇满志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现在所习惯的是眼前的这种生活?我不敢想下去,然后眼睛看见了在马桶的角上扔着两个用过的避孕套。
  
  李建东他们洗回澡哼着歌就回来了,回来后郭爱国神经质地和我说,我看见桑拿房里扔着好几个避孕套,都是用过的。
  
  我说,哦?奇怪吗?洗手间里还有两个呢。
  
  郭爱国说,真的?然后就跑到洗手间里去看。李建东对我说,小郭就爱这个。
  
  我们正笑着,郭爱国就跑了出来,嘴里说,还真的有呀。
  
  李建东掀开床单说,这里也有。
  
  我们都看见床单下的褥子上花花绿绿的,郭爱国说,真恶心,我不想在这床上睡了。
  
  我说,不是铺了床单了嘛。
  
  李建东说,穿上裤头睡没事。
  
  我和李建东就又笑,笑着笑着,服务员敲门进来问我们要不要按摩。
  
  我说,你们都有哪些按摩?
  
  这句话问的有点不着边际,因为所谓按摩也就是问我们要不要小姐,按摩只是一个晃子,来这的客人没有不知道的。服务员被我这句话问的有点为知道该说什么了,迟了半天才说,有泰式,有港式,有温式。
  
  我又问,有没有按摩鸡巴的那种?
  
  服务员一下子警觉起来,他说,老板,我不太听的懂你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起来,说少来了你,你看看那是什么……
  
  说着我向郭爱国示意了一下,小郭很能领会地给他看了那几个避孕套。
  
  服务员大概以为我是什么人呢,愣着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说,你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查的,我们也是来嫖的。
  
  李建东说,要是来查也是河曲公安局的事,你听我们说话象河曲人吗?
  
  服务员笑了起来说,几位老板真会开玩笑,听你们说话我还以为是便衣呢。
  
  我说,要是便衣还和你费这话?你别担心了,把你们这好点的小姐给我叫进来。
  
  服务员出去后,我对李建东说,一会你负责验货。
  
  过了一会,门外一阵踢趿声,敲门进来一群小姐。我躲在一边看李建东怎么验货。虽然是县城,虽然是穷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的小姐的层色还不错。看来小姐这个行当也象中国的吉普赛人,足迹遍步了大江南北,凡是有人类的地方就会出现这些可爱、可恨而又可怜的的人的身影。李建东问了一下,她们中有四川的、有东北的还有山西太原的。李建东问,有没有本地的?
  
  有个五寨的说,本地小姐一般都不在本地的。
  
  李建东说,说的也是。不过我们有个爱好,先问问你们谁愿意陪我们。
  
  大家都说愿意。
  
  李建东说,我们也一下子要不了这么多,看长象诸位都差不多,现在不是讲竞争吗?你们也得竞争一下吧。我现在得验验货,看看那位合我们的口味,这样吧,把衣服脱了让我们看一看。
  
  有人犹豫了一下,李建东就把那个犹豫的而且长的不怎么样的小姐给赶了出去。其他人就有的开始脱了。
  
  我在旁边看着李建东的表演,看来这小子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不过我欣赏的还是龚书剑的验货,小龚比起小李来显的潇洒了很多,当然——太原城的小姐比起这里的小姐的素质也要强的多。小姐们一个个脱的精光,表情是多种多样,我看见郭爱国的眼睛里开始放射出光芒。
  
  然后李建东用眼睛争求我的意见,我指了两个长像和身材看一去都不错的小姐,然后对别的说,你们都出去吧。
  
  别的出去后,我对李建东和郭爱国说,你们两个一人一个,这里小姐没有和我口味的。
  
  李建东大概以为我害怕新雁知道这件事,于是说,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你们说是不是?
  
  小姐们说,是,这里老板后台挺硬。
  
  我说,费话,没后台谁敢开妓院?
  
  李建东一看这场面,就热情地跑出去又为我张罗。一会他又找来几个,我看情况是无法推拒,再说这两个人都是我手下的干将,总不能博他们面子。我以后还得依赖他们呢!于是我就选了一个看上去挺文静的小姐。
  
  然后我们又开了房,我们三人一人一间。
  
  进了门,小姐就开始脱衣服,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脱光了。我说,你不要误会,我有阳痿,想干也干不成。小姐愣了一下,开始又往回穿衣服,我说,你也不用穿了,我喜欢这样,你放心,钱我照给。
  
  小姐愣了半天,把手就又伸向了我的兄弟。
  
  说实话我特别讨厌这个动作,因为我有被强奸的感觉。于是我更加的不举,小姐一看以为果然如此,就把手伸了回来。
  
  我说,是不是很奇怪?
  
  小姐说,来这完的人没几个是这样的。
  
  我说,你怎么能断定我是来玩的?
  
  然后我们就开始扯淡,从她的名字谈到她的家,谈到为什么要走上这一行。回答当然就象我前面说过的那样千篇一律而又大同小异。最后小姐说,你真是个好人。
  
  我说,我是嫖客,嫖客哪有好人?
  
  她说,我觉得你是,我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我看的出你是好人。至少你尊重女人,尤其是象我们这样的女人。
  
  我觉得被一个婊子评论为好人,也是我不长人生中的一次新鲜的奖赏。不过关于欲望我还是有一些想说的,也很需要找一个人交流交流,因此把这些话写在这里,算是内心独白吧:我不太能理解龚书剑的那类人,明明心里想跟女孩子上床干那事情,嘴上却说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之类的甜言蜜语,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谁愿意干谁去干,我是不会去干的。妓女这种行业古已有之,嫖客是买方,妓女是卖方,到底是买方还是卖方诱发了此行业的产生,谁也说不清。陈圆圆,赛金花等名妓更是名垂青史。行业与行业之间并无贵贱之分。一个女人既然从事此行业,就应按照行业惯例行事,否则就去从事其他行业。嫖客就如同去商店买商品的顾客一样,只要遵守商业规则,他们不应受到任何指责。妓女和妓女的丈夫如果要仇恨或后悔的话,仇恨或后悔的对象应是那个行业,而不应是任何一个嫖客。我一没偷盗,二没抢掠,三没欺骗女孩感情。至于我以后干不干妓女,那是我的个人事务,不妨碍任何别人。我的行为顶天立地,光明磊落。
  
  我把这些想法和小姐说了以后,小姐又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我说,我没有钱。
  
  小姐说,谈钱多伤感情。对了你叫什么?
  
  我说,别人叫我老牛。
  
  小姐说,那我叫你牛哥?对了,给我打电话啊。
  
  然后我们就出来了,因为从隔壁响动来听,郭爱国已经干完了。这房子隔音条件不是太好。我出来时看了看表已经四十来分钟了——真是后生可谓呀。我趁那个小姐不注意,将她给我的电话号码扔进了垃圾桶里。小姐转过头来和我说,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看见我扔电话号码的事,于是干笑几声了事。
  
  我回到房间后郭爱国见了我一直在不好意思地笑。我说,小伙子身体不错。
  
  李建东也说,对,是不错。
  
  然后大家就躺下睡着,但是没有人睡的着。李建东追问郭爱国刚才怎么的小姐干的,郭爱国问了我一句,我装作没听见,他就不敢再问了。然后郭爱国就开始描述刚才干的情景,说来说去就说起了以前王经理当办事处主任时,他和王经理是怎么嫖的。那时他也是会计。
  
  这小子的嘴上看来是没有什么把门的了,我望了望李建东,心想他和郭爱国共事这么长时间里可真是不容易呀。看了看表,已经两点钟了,我对李建东说,你明天通知一下,这个月底我们开个销售部会议,时间嘛就在公司营销会议的前两天,开完了我们一起回公司,地点你选一下。
  
  李建东答应了一下,我说睡他妈的吧。
  
  大家就睡了。
  
  对了,在公司自从我当了部长后,他们都叫我马部,我听起来觉得和抹布差不多,于是不让他们叫,我让他们叫我名字,这样我觉得更有亲和力一点。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3
  二十五
  
  我们把林佳荷送到了车上,新雁对我说,昨天晚上她们看了一晚上三级片。
  
  我说,是谁这么干的?
  
  新雁说,是田甜,田甜说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黄片呢!后来她们就看,我拦都拦不住,都怪你把那些片乱扔。
  
  我说,这是个屁,看就看吧。
  
  新雁说,还有,田甜说被子上一股臭脚丫子味。
  
  我说,呵?
  
  新雁说,你还说呢,昨晚上她们欺负了我一晚上:田甜问我你说闻不见马博的臭脚?我说我闻不见,田甜说那就罚你到墙角睡,后来她们晚上就把我挤到了墙角。不过我是真的闻不见你的臭脚味。
  
  我说,当然,要不你怎么会是我老婆呢!你们昨天晚上还说什么来着?
  
  新雁说,当然是说林佳荷的事,她真挺可怜的——你想不想知道?
  
  我说,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田甜不知从哪冒出来说,你为什么不想知道?
  
  新雁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田甜说,除非你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要不害怕什么?
  
  我说,可怜的人必有可恶之处——对了这是琼瑶说的,是你的偶象吧!
  
  田甜说,曾经是。不过你这个人好象太没有同情心了吧,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话?
  
  我没有答话,只是说,我们去黄河吧。
  
  我和田甜与新雁就沿着河岸向黄河边去了。河边的青蛙的确不少,田甜一惊一咋的。而新雁却又专心致治地找她感兴趣的动物。路边不少当地人都奇怪地看我们,黄河边上有不少谈恋爱的青年男女,但是在县城的环境里,他们也只是偷偷的跑到黄河边人少的地方来,象我们这样一男二女亲密地这样走着容易引起关注的目光的。
  
  田甜问我,河曲有什么名胜没有?
  
  我说,有呀,西口古渡。
  
  田甜说,什么呀。我刚刚就是跑去看了,可看了还不如不看呢。
  
  我说,其实黄河也是看了还不如不看。
  
  田甜说,不一样的。黄河是母亲河,有五千年的文明。
  
  我说,那不是河的文明,而是人的文明。
  
  田甜说,没有河哪来的人?
  
  我说,没功夫和你打辩。
  
  田甜又说,那愚公移山中的河曲智叟是不是这里的?
  
  我说,我觉得那是指的是黄河拐弯地方的人,不一定是指这里。
  
  突然新雁尖叫了一声说,快看,黄河里有鱼!
  
  我说,我KAO,多新鲜,黄河鲤鱼天下驰名,黄河里要是没有鱼会有鲤鱼?
  
  田甜说,过去看一看。
  
  我们过看见,黄河里流动着一些小鱼。大概有一寸来长。
  
  田甜说,这就是新的生命。
  
  我说,但愿黄河不要断流了。
  
  田甜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扫兴?你知道不知道林佳荷有一个小宝宝?
  
  我说,那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新雁说,好呀,我最喜欢小孩。
  
  田甜说,你可以生一个嘛……
  
  新雁脸红了,她追打着田甜。李建东给我打来手机说,其他的办事处主任都想去五寨开会,因为五寨是我们销售部里相对最发达的县城,我告诉他说我知道了,就这么定了,然后我挂了电话与新雁他们一起玩。新雁偷偷凑过来问我,你们昨天晚上去什么地方了?
  
  我说,不该问的事你不要多问。
  
  新雁说,你是不是去找小姐了?
  
  我说,是。
  
  然后我瞪着她说,你不觉得你每天很无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个问题?
  
  新雁说,我就是问问,你凶什么?
  
  我说,也不是我是觉得你问我问的我都心烦了。
  
  新雁说,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我说,这个问题得长远考虑。
  
  新雁说,那你们是不是又喝酒了?
  
  在国家政策上,我国政府历来主张要“禁毒禁赌”;在家庭关系上,我国妇女则一向倡导要“禁烟禁酒”。我和新雁虽说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家庭关系,但她平常也喜欢对我进行这类管束。
  
  当然,正如前者的工作“任重而道远”一样,后者的工作也同样如此。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它的工作难度要更加来得大。因为中国的烟民和酒民是一个听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而男人之所以爱好这两样东西原因同样是多方面的。首先是解除压力的需要。社会节奏越来越快,工作及生活压力也来越大,于是发现“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靠什么关怀?当然是烟与酒了。再次是社交的需要。这种社交有时“看上去很美”。像香烟飞来飞去、酒杯碰来碰去什么的,玩的就是客气与豪气。有时又“看上去很险”。比如就在飞来飞去、碰来碰去当中,一不留神就中箭下马。第三是塑造男性角色的需要。就像女人时不时地掏出粉饼与眉笔一样,男人烟与酒也是一天不可分离的。特别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半拉子成人,他们太需要这两样东西来替他们作些证明了!
  
  我当然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什么,不过酒是不能不喝的,因为酒是一个缩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利器,因为与客户、同事、上级沟通没有酒是无论无何不可能达到效果的。再说这也是中国五千年的文化的一部分,扮演这种角色的天经地义是男人,而我就是男人。
  
  虽然我已经不只一次和新雁阐述过这个观点,但是看来不起什么作用,女人就是这样,如果她不管你好象她就不能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男人们只需要习惯就行了,恐怕不要期望这有什么改变。
  
  田甜问,你们说什么呢,神神密密的,有什么事晚上说不够吗?
  
  我说,当然说不够了。我们回去吧!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林佳荷,林佳荷也许正在和她的那个男人做爱,那个男的是不是也和郭爱国一样?
  
  ……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4
  二十六
  
  开完销售部的会议,我们包了个车返回市场部开营销会议。
  
  会是千篇一律,没什么好说的。我离开南城办事处后,市场部选的接班人是龚书剑,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但这次会议我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之间,龚书剑就突然被任命为销售一部的部长。销售一部所辖是市区的四个办事处,一个月销售额是全部市场部销售额的一半还要多,也就是说周边二十个办事处、四个销售部加起来的销售还不及销售一部。这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传统上是由总公司派人来干,但龚书剑的提升却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壮举——至少在公司来说是。
  
  王经理在会上说,任命的目的是公司要提拨一些有能力,有才华的年轻干部,以便于太原市场部在接下来的日子创造更大的辉煌。这话说的有点勉强,因为从我去河曲开始,公司的销售业绩已经从以前的逐月上升,变的开始下滑了——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经理,当然要改变这种状况,而在自身能力明显又不足于改变这种状况的情况下,提拨干部当然也不失是有作为的一种表示,因为公司把这个也作为一项政策,作为考核干部的一个重要方法。
  
  而我却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成为公司重点批评的对象的,这也是常事,因为不只是我,几乎每一任销售三部部长都是市场部经常批评的对象。其实在销售三部那种况状下,如果能完成任务反而是奇怪的事——当然有一个例外,就是王经理本人。在他担任销售三部部长期间,销售部是月月完成任务的,当然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他的方法——就是冲货(这是个专有名词,有必要解释一下,所谓冲货就是将在河曲销售的货以低价卖到别的地方,中间与政策规定价格的差额用办事处日常宣传费用补,也就是宣传不搞却报宣传费用)。可是我没有冲货,至于我手下办事处冲没冲我可管不着,反正任务是没完,因而我的被批与龚书剑的提升也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谢文明终于当上了南城办事处主任。营销会议结束后,龚书剑非要请我出去玩。我当然不能不去,一起去的有谢文明以及我在销售一部是就是主任的老主任。所谓玩无非就是老四篇:吃饭、唱歌、洗桑拿外加嫖妓。其实每一次营销会议都各销售部都要组织一次这样的活动,经理当然也有,不过不是和我们,那是和与他同样级别人在一起的事了,在我们面前经理们当然要保持道貌岸然的形象。反正是公家出钱,钱也不是花的经理的,只要你有正当的理由报销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歌厅去的是花园,不过龚书剑早已不在这里找小姐,用他的话说,歌厅是民工用来发泄的地方,因此我们也没有找小姐陪,不过他的歌喉可是进步了不少,我现在是望尘莫及。然后我们去了东方,就里的桑拿我看条件也一般,但是从大家的玩笑中我听的出几个人都在这里有相熟的小姐。
  
  洗完澡之后,每个人都是经车熟路,各自找了自己的小姐去潇洒。我和龚书剑没有。我们两个人住了一个双人标准间,用龚书剑的话来说,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要沟通沟通。我就和他沟通,谈来谈去就到他提升的事。龚书剑说,他经常请王经理来这个地方玩。
  
  我说,我知道了。
  
  龚书剑说,其实能力什么的都是假的,民营企业也和国营企业一样,先靠的不是能力而是关系。
  
  我说,我知道。
  
  龚书剑说,其实王经理是整你。
  
  我说,我知道。不过为什么?
  
  他说,实话说因为你能力强,这不是捧你,你的能力太容易显在表面上,显在表面上就容易让人嫉妒。
  
  我说,他已经在我之上了呀,我是说职位。
  
  龚书剑说,其实有的人不是因为利益关系才嫉妒,就像女人吃醋一样,这是天性。老王就有这种天性。
  
  我说,你不怕你会成为第二个我?
  
  龚书剑说,因为我听话。再说,我的靠山不是他。
  
  我想追问他是谁,他却笑而不答。
  
  我说,你的小红呢?
  
  龚书剑说,回家了,我们散了。
  
  我说,哦?
  
  他说,女人就是墙上的泥坯,剥了一层又一层,除了田甜,我看任何女人都是妓女。
  
  我说,倒退五十年,你一定是黄世仁。
  
  他哈哈笑着说,谁想做杨白劳?只有没本事的人才是杨白劳。
  
  然后他说,我要去找我的相好,我知道你不好这个——是没胆量干这个,不过你要是想的话随便找,钱算我的。
  
  他出门时回头说,忘了说,老实的人也是杨白劳。胆小的也是,你要是一直这样,迟早也是杨白劳。
  
  我突然涌起一阵怒火,龚书剑在我看来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狂妄。其实他说的这些我完完全全的能够想到,说实话我也想有更高的发展,也想挣更多的钱,但是我却始终不能迈出那个门槛。这也许就是天性——我只能私下里用阿Q似的自我安慰法来安慰自己。
  
  电视里放的是三级片,不知道哪个无聊的客人要求放的。这虽然和我的口味,但是看着看着,我的欲火就被点燃起来。我前面说过我这个人性欲是比较旺盛的,有新雁在的时候我每天筋疲力尽,根本无力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我开了五六天的会,这时性欲却特别的强。我很想也找个小姐,但是龚书剑前面说的话却使我不能在他面前丢了脸,而这时隔壁却明显传来打炮声。
  
  我把耳朵放在暖气片上听,很名显是两个男的和两个小姐。
  
  两个男的很厉害,因为开始时小姐叫的声音很大,可是过了一会两个小姐就开始受不了了,其中一个每当那个男人进去一次就妈呀的叫一声,最后就是求饶的声音——这当然不是讨好客人的做作,因为那声音明显就是惨叫。但是这种声音却刺激的我无法放松自己,于是我就打了个飞机。
  
  当然这次经历是我生命中永生难忘的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那时起,我对龚书剑有了一种从心里涌起的排斥感。也许是出于嫉妒,但是我知道,我和他终究会成为两条路上的人。我感觉自己这次回来自己就象是个土包子,因为人的转变太大了,那个我曾经极力推荐的,我曾经认为很象自己的谢文明也别上了手机,也在象龚书剑一样嫖小姐,而我只能用手——朋友,这些人都不会成为我的朋友的,那我还有什么呢?
  
  我只有新雁了,想起新雁,我就会想起田甜,想起林佳荷,想起学校的日子,想起我和新雁的那些艰难岁月。我躺在床上,泪水悄悄淌了下来,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也奇怪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流泪,而在这只前的很长时间里我都认为自己很坚强。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4
  二十七
  
  爱情这个东西,如果每个人都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我当然不希望会发生悲剧,所以对于第一个我所爱的人和第一个爱我的人我会用我的一生一世前去呵护;但是友情不然,对于我来说,虽然希望永恒的友谊,但却往往面对的是永恒的利益,因而我与女性交往要好于男性。但自从新雁出现后,却往往连女性的朋友也不得不保持距离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也许就是我的无耐。
  
  营销会议的结局是,我带着三十万的销售部任务,与王经理再次的与我“沟通”后的“一打一拉”返回了河曲——当然还有与龚书剑在一起时给我内心带来的屈辱。
  
  下车时已是晚上九点,下了车我就直奔住处。只有在新雁面前我才是那个在校园里指点江山,才华纵横的主编,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完完全全是一个里里外外都成熟的男人。
  
  进了门我二话没说就要关门,新雁当然对我的归来充满了喜悦,也当然知道我关门要干什么,小别胜新婚,每一次短暂分离之后我们都会酣畅淋漓的作一次。但是她仍然象住常那样骄嗔到,干什么,你这个流氓。
  
  我说,我要日你。
  
  然后我不等她说什么就扑了上去,我感觉自己此时就象是一个欲望勃发的强奸犯,心里充满了要喷溅而出的欲望。我没有等她的心里与生理上做好准备就强行进入,然后疯狂的大动着——这不只是因为相别一星期来的饥渴,还有要找回在龚书剑面前我失去的自己做为一个人的尊严。我把她在身下翻过来翻过去,不停地变换着姿势,直到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我们的汗水湿漉漉的混在一起……
  
  当一切平静下来时,我伏在她的身上,泪水浸湿了我熟悉的饱满的胸膛。新雁用手抚着我的背问,出了什么事?
  
  我说,只有你才是我受伤后的港湾。
  
  新雁呵呵笑着说,那谁伤害你了?
  
  我说,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总是感觉不到,直到一切已成为结果才确信它真真实实存在过,就好象是无声飘落的雪花,不经意中染白了大地……
  
  新雁说,你是伤心还是诗意大发?
  
  我和她说了我这次营销会议回去的事,我告诉她我不能容忍龚书剑这样的人可以爬到我的头上;也不能容忍王经理这种不学无术却专攻溜须拍马,出卖员工与公司利益却能升官发财的人居然能对我发号司令,而且还能像模像样的教育我;另外我也不能容忍谢文明这样以前看来纯洁现在却一样同流合污。当然我更不能容忍公司为了发财而所干的种种欺骗行为,还有工商局的张队长那些身为同家执法人员以权媒私,除了嫖妓球也不懂的恶心嘴脸。我也更加不能容忍我居然会是这些事情的帮凶。
  
  说了这些话后我轻松了很多,也慢慢平静了许多。新雁笑着,亮睛睛的眼睛看着我,她说,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
  
  我说,其实你心里也明白我的想法。
  
  新雁说,是的——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永远陪着你。
  
  我没来的及感动,门外就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然后就成了愤怒,我没好气地说,谁呀。
  
  门外是李建东急切的声音,老马,快起来,出事了。
  
  我们穿上衣服开了门,李建东闯进来,也不顾屋内氛的尴尬就急切地说,我们有两个家访员今天出去没回来,我们以为她们住在老乡家里就没有注意,可是刚才她们打回电话来说,现在她们在保德,是被人拐到保德的,我给你打电话你关着机……。
  
  我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我说这事还有谁知道?
  
  李建东说,我和会计。
  
  我说,那就全办事处都知道了,你叫上司机,再叫几个男的,再拿上两千块钱,我们去。
  
  然后我们就冲出了门。司机把车开来,李建东抄了一把菜刀放在车里,其他几个男人有的拿棒子,有的准备了刀。我虽然觉得我们去了不是去打驾,但是我也没有阻止他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上车时我说,郭爱国呢?
  
  有人说,找不见了。
  
  我心里想,这小子出了事躲的倒是快。可是我现在没功夫和他算帐。我们上车后,我对司机说,用最快速度去。
  
  车上李建东问我,要不要报警?我说看看说吧,报了警就不是两千块钱能解决的事了,我们宁肯把钱给了那些人,也不给这些发国难财的。
  
  李建东又问,要不要告诉公司。
  
  我说,能解决就不用了,你不想王经理找你麻烦的话就不用告,再说,你难道还想报销今天花的钱呀。
  
  李建东不说话了。
  
  我说,你通知道保德办事处,让他们在那个饭店门口等着,不出事别动。
  
  我说,如果真出了事,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车子半小时就冲到了保德。李建东把我们带到那个饭店门口,保德办事处的主任带着会计守在饭店门口,看见我上来说,在里面,没什么事。
  
  保德与河曲虽然是邻县,但他们却属于销售二部。但办事处主任与我却是校友,我们虽然在公司很少打交道,但是还是有校友间的默契。我对他说,你和我一起进去。然后对和我来的人说,你们进去,把家伙收起来,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我和保德主任走进饭店,饭店里那两个男的正在吃饭,我们的那两个家访员坐在旁边,我没来的及看她们的表情就走过去说,我们回家吧。
  
  两个男人抬起头,愣了一下说,干啥?
  
  我一听就放了心,榆林口音,看来他们不是保德人,这样的话就好办的多。我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保德办事处的一名员工在背后操着保德话骂道,你活的不耐烦了……
  
  司机动作却更快,冲上去就给了刚才说话的人一巴掌。他是河曲人,是我们在当地雇的一名司机,听李建东说过这个人是当地的一个混混。但从我和他接触来看,他绝对是个聪明人。至少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出手打人,但我还是及时制止了他。
  
  我说,没事就算了。
  
  原来这两个家访员按计划出去回访(也就是到服药患者家中看看患都服药的康复情况),本来去的地方今天肯定回不来,她们要到老乡家里借宿。但是在路上他们碰见了这两个司机,司机说他们要路过河曲的,于是就搭了顺风车。但是车没有到河曲,而是直接到了保德。
  
  我顺便说一下,这两个女孩是偏关人,一个稍有姿色,我来河曲后听郭爱国说这个女孩以前和李建东有一腿,李建东的夫人就是因此而要求随军的;另一个长的矮胖,郭爱国说可能是办事处唯一的处女。
  
  他们说要我们陪他们玩。矮胖的小芳有些羞涩的说,后来吃饭时我对他们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然后出来给主任打了电话。
  
  我开始注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叫秦晓兰,也是家访组的组长。说这些话时她的脸稍稍有些红晕,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我想。
  
  而另一个此时正坐在我的大腿上,我们的车是雇的这个河曲司机的车,而且我想我有生之年也不会说清这个车是一个什么型号,它应该是一辆轿车,但要比一般轿车宽,说它像皮卡,但又绝对不是皮卡,这辆车无牌无照,买的时候花了一千元,司机也没有执照——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车,也到处是这样的司机,而保证这些车上路行驶所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年向交警队交上五百元。她的名字叫李丽珍,和我的梦中情人李丽珍同名,而且在河曲办事处我每天面对的这些人中来说,也算是一个尤物。她之所以要坐在我的腿上是因为我们的车本来准乘5人,但现在上面挤了十一个人(您千万别问我是怎么挤上去的,俺和您说不清,但确实是挤了十一个人),我们在黑暗中顺着沿河公路向河曲县城驶去。河当然就是黄河,公路一侧是山,一侧是十几米深的黄河。来河曲后我一直拒绝坐这辆专车,因为我虽然热爱黄河,但还没有将自己的身躯投入黄河怀抱的想法。而且不是因为这一点的担心,也许此时佳人在抱,俺真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东西顶住她。
  
  ……
  
  下车的时候我对车上的人说,今天的事情以后任何人不许谈起,要不别怪我。
  
  然后我和新雁向我们住的地方走去,河曲的街灯在夜色中散发出暗黄色的光芒,时间已近两点。新雁突然对我说,那个李丽珍和李建东有过一腿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你老打听这些事情干什么?
  
  这时司机开着车突然在我们身边停下,他探出头喊,领导要不要我送送?
  
  我描了一眼,看见李丽珍正坐在车上,我说,你要是能进去胡同就送吧。车机哈哈笑笑,开着车扬长而去,车尾喷出的气令我不停地咳嗽。我说,破车扔了算了……
  
  新雁突然说,她和司机也有一腿。
  
  我说,哦?
  
  新雁接着说,和郭爱国也有一腿。
  
  我说你听谁说的
  
  新雁说,小秦和我说的。
  
  我本来坚信商品是一种等价的价值交换,就像拿钱买烟,付帐嫖娼一样,但我现在也知道了有一种人的生活原本就没有目的。
  
  我说,那她至少和一个人没有一腿。
  
  新雁说,谁。
  
  我说,我。
  
  此时已在家里了,新雁没有开灯。我能闻见她刚洗的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新雁说,那你想和谁有一腿。
  
  我说,你……
  
  新雁说,刚才已经有了一次了呀。
  
  我说,嘿嘿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5
  二十八
  
  值得说明一下的是,这个冬天是我在福莱公司的第三个冬天。公司在辉煌之后,销售进入了低谷。虽然对于销售公司来说,高峰与低谷只是这个月与下个月的问题,但我知道,这一次的危机恐怕再也不会向上几次一样能化险为夷了。
  
  河曲办事处有过辉煌,在王经理担任这个销售部部长时,河曲办事处(当时还是办事处下设的一个工作站)曾经连续两个月创造过月销售五万的纪录。这是王经理升任经理的最重要的官方理由,于是河曲升格为办事处,李建东也升格为办事处主任。我本来认为在河曲这样一个贪困且人口不足十万的县里能创造这样的奇迹足以令我钦佩,但我来到河曲后发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第一是河曲的发病率很低,第二是因为县城人口只有三千户,充其量万把人。第三则是因为河曲县城位于县境的西北角上,而他们完任务的主要手段就是义诊,但这样一来意味着费用将要比销售还要多。郭爱国告诉我,他们从王经理开始就一直在冲货。
  
  冲货是一个专有名词,我不知道大家是否能懂。这样说吧,销售公司一般所采取的是分区域销售模式,也就是在各个地市设立办事处,同时对这些办事处进行销售任务与费销比的考核(费用除以销售额),这是销售企业考核干部的最主要的手段。因此很多办事处采取了将本办事处货物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冲向邻近市场或别的市场的方法。同时将正常销售费用补进冲货的差价中去。冲货的好处有人总结为两句话:轻轻松松完任务,合合适适拿奖金。坏处则是所有民营企业倒闭的根本原因。冲货带来的是价格的混乱以及人们心态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公司形象的极大损坏,这是一个比千年虫还难以解决的问题,虽然很多公司采取了地区专卖标识与货物批号查处的办法,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冲货与反冲货的斗争将成为事物的正反两个方面,永远的辩证进行下去。
  
  而且,我也准备冲货。
  
  我一直在拒绝李建东冲货的提议,某种意义上,我确定我对于自己第一个服务的公司存在着忠诚,另一个意义上说,我宁愿倒在面对面的战争中也不屑于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但是营销会议结束后,我发现自己变了。
  
  我将李建东、郭爱国、李建东老婆与新雁集合在了一起,我们用一天的时间刮了十件货的批号。这是一个细活,为了保密原则,不可能动用下面的员工。我发现李建东和郭爱国做起这件事来就像女人一样心细手巧,当然这是长期锻练的结果。但我却不同,连续几件作品都被批为不合格,于是他们认为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我赶了出来。
  
  我也乐得不参与这项工作,出来后就在街上闲逛。田甜坐着车在我身边停下,她探出头笑咪咪说,晚上你们等我,我请你吃饭。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开车的的河曲文化局司机一踩油门车已跑的没了影。田甜这段时间里忙着采风、黄河的小风吹的她越发的饱满健康。并且逐渐抹去了她身上我以前非常熟悉的单纯与亲切,她现在出入身边都会有几个未婚的河曲青年,我们办事处的司机也常在晚上将车停在她招待所的门前?然后使劲地按他那沙哑的喇叭。而我只不过是曾经用过他的车带着田甜去过一次离水最近的黄河边而已。
  
  我于是告诉司机,田甜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孩,这种有个破车在河曲就能随便泡妞的办法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
  
  我说完这话时司机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他说,田甜不是你的妞吗?我是给你创造机会啊。
  
  我说你少来,田甜她爸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刑警队长,我可没有活腻歪了。
  
  司机说,行了,我知道你是文化人,我也知道像我这种人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混混,但人有人的活法。我生在河曲,不像你们生在大城市,但我懂女人,比你们都懂。
  
  我很想给他一个耳光,也更想痛骂他一顿,但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突然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我连这个混混也不如。田甜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身边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属于谁,也许生活将最终给我答案。
  
  我就这样在大街上闲逛着。河曲县城两条街,新街与旧街交接处是一排洗头房。这二年中国色情业最伟大的转折就是向洗头房的进军,这里的小姐物美价廉,因为不必支付更多额外的支出,比如歌厅的场地费与小姐的平台费、桑拿的洗浴费与住宿费。最大的额外支出也就是十块钱的洗头费或是五块钱的理发费,因而极受广大工薪阶层的欢迎。当然,洗头房不是大众意义上的色情场所,同时也不排除有正当做洗头生意的人。因此到这里来寻欢就要看经验与胆量了。
  
  我瞄住一个没人的洗头房闯了进去,然后二话没说就坐在椅子上。洗头房里的小姐问我是不是洗头,我说你没看见我坐在这里,难道你这里是饭店?
  
  小姐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我说,我认识你。
  
  我吃了一惊,但我却不认识她。
  
  我说,你一定认错人了。
  
  她说,你当然不会记得我。
  
  我说,嗯?
  
  她说,上次在桑拿里。
  
  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上次我和郭爱国在桑拿里陪我的那个小姐。我突然有些尴尬,因为我早以将她给我留的电话扔进了垃圾娄,也许此时正在和哪个避孕套躺在一起。
  
  她说,我叫小红。
  
  我说,知道。
  
  她说,高小红,真的,是真名,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我说,算了吧,我相信。
  
  她说,我知道我们这种人你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我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她说,是
  
  我说,你很需要钱?
  
  她说,我不需要,可是有人需要。
  
  我说,谁?
  
  她在我身后轻微的叹息了一声,但是手指依旧保持着灵活(她在洗头,别乱想啊)。她和我说她是一个农家子女,家里不富裕但是生活也不错。初中毕业后本来想考高中,但是山村落后的教育使她未能如愿,于是她很想出来创一番天空。她学了美发,也终于有了一个小店,但是风尘也容易使人堕落,她说她第一次是她的老师夺去的,一个她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男人,然后她遇见了现在的这个。
  
  她说他很喜欢他,他也很会宠他;他说他很有品味,也很有事业心,他说他正在做一笔大生意,很需要钱。
  
  她还说,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也许他并不会娶她。
  
  她说的时候,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我感觉到她的语气特别的轻松,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在讲一个别人的不相干的故事,如果不是我在用心的去听的话,我一定认为这又是一个高明离奇的小姐的故事。
  
  我突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一种敬佩。
  
  她说,你要做个按摩吗?
  
  我说,不必了。
  
  她说,我对你印像非常深,因为你有点像他,都是那种说话特别有味道的人。而且我也看出来,你是个好人。
  
  我说,好与不好,不是一两眼就能看出来的。
  
  她说,我并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所以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做,我需要钱,但我不是坏女人。
  
  我说,我没有钱给你,所以还是不做了吧。
  
  她又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有人喊到,小红。
  
  她的脸红了一下,对我说,他来了。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男人,突然觉得他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冲了上来,热情地握住我的手使劲地摇,嘴里喊道:你是马编啊,能在河曲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怎么,在这里发财啊!
  
  听着这三个字一个句读的声音,我突然涌上了一股冲过去打烂那张满是笑容脸的念头。
  
  因为我终于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周波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08:16
  二十九
  
  田甜所谓的请客也无非是给我做顿饭而已。俺这人天生贱命,小时候吃肉吃坏了肚子,后来就再不吃肉。此外,我除了抽烟喝酒吃饭外,别的零食一概不吃,去了饭店也只是喝酒,别人吃菜时我就喝酒,别人喝酒时我就胡说八道,但我从不在酒桌上醉。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直到回到家然后再醉,别人都以为我能喝,有时候我也认为自己能喝。
  
  郭爱国告诉我李建东提着货已经连夜走了。我脑子里却更多的出现的是周波,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周波的消息告诉田甜还是林佳荷,互者直接报告当地公安机关,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于是我就一杯杯地喝酒。
  
  饭端上时我已经半醉,新雁夺过杯子骂到,没出息,就知道喝。
  
  田甜说,没关系,你让他喝嘛,男人需要酒缓解情绪——来,我陪你喝。
  
  新雁说,少来了,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似的。然后她就吃惊地看着田甜像没事人一样一仰脖将一杯酒喝进去。——你还真喝了?
  
  田甜抹了抹嘴说,我其实挺能喝的。你也喝两口?
  
  新雁笑着躲,田甜揪住她的耳朵灌。她们两个人在一边闹着,我却还在一杯一杯的喝。
  
  田甜夺过杯子说,你怎么了,不是挺能说的嘛。
  
  新雁说,他们今天冲货了,估计他在反醒呢。
  
  不管怎么说,新雁永远都是了解我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她是不会想明白的。我刚想说什么,这时电话响了。
  
  是周波打来的,他说想请我吃饭。还说有笔生意要和我谈。我一直在婉言谢绝,但是他总是不停的说,说的我有点上火,但我却不想也不能在电话里骂他。
  
  田甜突然喊了一句,马博,有人找你。
  
  我于是终于能够脱身。新雁问我是谁,我说你们永远也猜不到。
  
  田甜说,这个人肯定是咱们学校的,是那个学生会主席?
  
  我说,你挺聪明的,也只有他才能在电话里这么让人心烦,不过不是他。
  
  田甜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望着她一定一句地说,你告诉我有没有将林佳荷的事情告诉你爸爸。
  
  田甜说,没有。也许现在已经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然后她突然愣了一下问我,难道是周波?
  
  ……
  
  新雁一直在吃惊地看着我们,田甜说,我告我爸爸。
  
  我说,抓人也得有个理由。
  
  田甜愣住了,是啊,理由。没有证据证明周波是拐卖林佳荷的罪犯——如果林佳荷与那个男人是结婚的话。
  
  新雁说,那用不用告诉林佳荷?
  
  我说,我不知道。
  
  田甜说,告诉小红。
  
  我盯着田甜笑,田甜脸红着问我,怎么了,我很傻?
  
  我说,亏了你还是女人,不了解女人的心?
  
  田甜说我只是恨。
  
  然后我继续喝酒,田甜也在喝,过了一会新雁也开始喝。
  
  田甜说,我要把这些事情写下来,发表出来。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喝我的酒,一会儿新雁就醉了,再后来我也醉了。
  
  半夜醒来时我听见新雁说,田甜,求求你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明天再说吧,我困啊。
  
  新雁总是睡起来雷打不动,我开始吃吃地笑。我说,田甜,你怎么不回去睡?
  
  田甜说,你们都醉了让我怎么回去?
  
  我点了一支烟在旁吞云吐雾,田甜咳嗽几声说你别对着我吹啊,我不能闻的。
  
  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别抽?
  
  田甜说,我不让你抽你听吗?
  
  我笑了笑。
  
  田甜说,我要回去了,黄河要结冰了。
  
  我说,哦
  
  田甜说,我明天想去看一下林佳荷,你去不去。
  
  我说,不去了。
  
  田甜说,我的文章出来寄给你,你一定要看啊。
  
  我说,行。
  
  田甜说,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说,睡吧……
  
  这一夜,我梦见黄河上结了冰,我们很多人在冰上玩。新雁不知在哪里挖个洞,一条一条地抓鱼,林佳荷也远远地跑来了,她一边跑一边喊我们的名字,我们准备迎上去的时候,河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5-21 11:11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1 11:30

作者: 湘女妃儿    时间: 2015-5-21 12:38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0 17:38
话说,只要你能编出来,我都信

编?看不懂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4:28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15-5-21 12:38
编?看不懂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1 16:14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0 09:39
那卿可以跪安了

嘴下留多少德,你就会少挨多少骂。除非你已经成了挨骂控。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6:26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16:14
嘴下留多少德,你就会少挨多少骂。除非你已经成了挨骂控。

哦,好,爱妃,安歇吧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1 16:29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1 16:26
哦,好,爱妃,安歇吧

你咋像个歪脖树上的吊死鬼一样老在论坛吊着呢?记住,骂你的人,不会是我。我懒得骂。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7:05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16:29
你咋像个歪脖树上的吊死鬼一样老在论坛吊着呢?记住,骂你的人,不会是我。我懒得骂。

除了你,就没人骂了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1 17:08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1 17:05
除了你,就没人骂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自私着呢。我换了头像你老人家看到木?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7:36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17:08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自私着呢。我换了头像你老人家看到木?

身材好,让人看着就邪恶了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1 17:56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1 17:36
身材好,让人看着就邪恶了

估计不看更邪恶。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7:56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17:56
估计不看更邪恶。

看了就邪恶不起来了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17:56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17:56
估计不看更邪恶。

看了就邪恶不起来了
作者: 流云一朵    时间: 2015-5-21 21:37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1 17:56
看了就邪恶不起来了

你胖就胖了点,也不用如此自卑吧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1 21:58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5-5-21 21:37
你胖就胖了点,也不用如此自卑吧

说你呢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0
  三十
  
  很多年后,我一直在回忆河曲的山山水水与人和事。每当我想起荒凉的山与静静的黄河,偶尔听到那首苍凉的走西口民歌,我总是会想,命运也许是对人的一种考验,更也许是对人的折磨。
  
  终于等来了河曲冬天的第一场也许是最后一场雪。这样等于是封了山,义诊队伍根本无法出去,同时因为冲货,我们也不可能再组织销售活动,因为销售费用要用来补足冲货所造成的价格差价。冲货使我们在月初就完成了销售任务。剩下的日子里郭爱国每天按时上报办事处今日销售多少,王经理也经常打电话来询问我这个部长在做什么,我的回答当然是在义诊现场。这本来就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王经理要的是业绩,我要的是完任务,至于过程他当然清楚,公司其实也清楚。事实上从公司规程来看,公司早以意识到冲货所带来的危害,并且似乎在大力地制止这种行为。
  
  李建东早就给办事处的闲杂人员放了假,而且是工资照发。目的是避免某些心怀记恨人的举报。田甜回了家,偶尔打过来个电话,也无非是问候而已,我的生活则是喝喝酒,看看河曲街头商店里的闲人下下棋。但我却发现,我的脾气变的越来越坏了。
  
  这一天,我和李建东他们喝酒,高大夫一直不停地拿刘大夫开玩笑。
  
  高大夫说,刘大夫常去拐弯处的美容店。
  
  我说,刘大夫年纪虽然大了,美容一下也是允许的呀。
  
  高大夫笑着说,我看刘大夫没见的显年轻,反而感觉憔悴了不少。我个人认为刘大夫该吃点六味地黄丸补一补,不要吃汇仁的,那个不好。
  
  刘大夫说,小高你个狗,哪次不是你勾兑我去的?
  
  李建东和我一直相对而笑,郭爱国却听的很专注。李建东笑着说,哪次们去,叫上小郭。
  
  高大夫说,小郭现在有不花钱的,跟我们去什么花钱的地方呀。
  
  我说,哪个不花钱呀。
  
  刘大夫说,李丽……
  
  高大夫急时拦住了他,但我却已经听出了是谁。我突然从心里涌起了一团怒火,直想给郭爱国两个耳光。
  
  我说,散了吧,都回去睡。
  
  两个大夫走后,我指着郭爱国的鼻子说,你他妈的给我当心点,滚。
  
  郭爱国脸色苍白,他是个心地龌龊但却非常胆小的人。我等他结了帐滚了后,对李建东说,这两个大夫不能留。
  
  李建东说,我也知道,但他们的嘴。
  
  我说,小郭的嘴不是更可怕?
  
  李建东说,他到底是你的同学。
  
  我说,上次保德的事我就想收拾他。
  
  李建东说,我这个主任其实也是个空架子,不光是因为你在这里……
  
  我对他苦笑着说,我这部长就不是?
  
  我们继续喝,喝着喝着我说,也许我该结婚去了。
  
  李建东说,先混过今年再说吧。
  
  我说,你觉得我们能混过今年吗?你真的想在这里干一辈子?你就是想别人会让你干吗?
  
  李建东也叹了口气,我听二部的人说,二部几个办事处冲的货在河北让当地市场部查出来了。
  
  我说,你记住,要是有人问我们冲货了没,打死也不承认。
  
  李建?点点头,然后我们走出饭店。
  
  司机开着车从饭店门口冲过,李建东说要不要我把李丽珍也开掉?
  
  我说,你舍得?
  
  李建东说,嘿嘿
  
  我说,算了吧,能跟我们干(工作)就不容易了,领一天工资算一天吧。
  
  我向家走去,路上龚书剑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要当经理了。
  
  我虽然吃惊,但也知道这将是意料中的是。龚书剑说,你要混不下去就到我那里当付经理,兄弟先把话给你扔这儿。
  
  我说,看看吧,我也许想结婚了。
  
  龚书剑说,那一定要叫我啊,兄弟五百块钱礼到时一定给你上上。
  
  我说,你说的啊,少一块钱你就别来了。
  
  然后我们哈哈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满怀怒火地回了家,新雁正在逗一只猫玩。
  
  她说,不知道谁的猫,我和它玩了一会儿它就跟着我回来了。
  
  我喷着酒气冲过去抓住她。
  
  她说,你喝多了是不是,讨厌。
  
  …………
  
  我累了,酒劲也渐渐上来了,新雁摸着我的头说,你心情不好?
  
  那就睡吧。
  
  但这只猫却不停地在一边叫,这是也许一只发情期的猫,黑暗里两只明亮的眼睛让我看起来毛骨悚然,我一直不喜欢在晚上看猫的眼睛,因为感觉它的眼睛中带着邪气,我于是冲猫喊了一声,闭嘴。
  
  新雁说,你跟它喊什么,它又听不懂,你要不喜欢明天我把它扔了就行了。
  
  但是猫还在叫,而且越叫越欢,我抓住一本书向那发光的地方扔去,猫惊叫一声冲上了窗帘,窗帘承受不了它的重量撕开了一个口子。我一下子火往上撞,操起鸡毛掸子向猫冲去,新雁一把夺去了鸡毛掸子惊叫着说,你疯了,它不过是一只猫啊。
  
  但我想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用肩膀一顶新雁,她立刻痛苦地缩到了一边,然后我打开灯冲向厨房,操起菜刀开始追砍猫。
  
  我疯狂地砍那只猫,疯狂地追。直到屋子里那处是猫血而猫再也跑不动,我也砍累了,我才扔掉刀躺到了床上。
  
  一会儿酒劲上来,我睡着了,迷糊中听见新雁在一直哭。
  
  早上起来时,我发现新雁和猫都不见了,床头上我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马博,我看清你了,你没有人性。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1
  三十一
  
  我经常带着恐惧坐这里的班车,经常战战兢兢地看着车在一面是十几米深黄河,一面是悬崖的山路上盘旋。
  
  我前面说过,这里的交通工具大多是城市里报废或淘汰下来的旧车,花个千八百的买下再随便修修就能上路。另外就是这里的司机大多数都没有驾驶证,给我的感觉就是开过几天拖拉机的人都可以随便开着车到处乱窜。这里绝不像太原,班车五分钟一趟,而是一天两次,但是这不代表坐车的人不多,因此超载是经常出现的事情,我本人就遇见过两次车厢里实在塞不下就坐在车顶上的事情。
  
  所以冬天我更不会出门,坐在家里看影碟要比出门送死要舒服的多,另外可以烫一壶黄酒——因为喝了后比较容易睡着。
  
  林佳荷和周波坐在一辆保德的班车上。自从听到田甜说起周波的事情后,林佳荷本来平静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事实上她也许从来没有平静过。切肤之痛,切齿之恨,也许还带有怨恨,却滋生了她心地一个很完美的复仇计划。
  
  可惜我永远也无法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也永远无法预计将要发生的每一件事。而我只能在事后在脑海中以蒙太奇手法,想像出下面的这一幕幕场景:
  
  林佳荷找到了周波,见面时她清楚而仔细地观察了周波那张因惊恐而明显扭曲的脸。
  
  周波说,你想干什么,想把我送到公安局吗?
  
  林佳荷说,我要是想那样,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周波说,你不是不想,是拿我没有办法吧。
  
  林佳荷说,没错,我是拿你没有办法。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听到这话,周波已经完全平静了,他重新又有一种可以控制女人、征服女人的信心与快感。
  
  他说,当然爱过。
  
  林佳荷说,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周波说,你只说要我如何补偿就可以了,我知道现在向你解释根本没有用。
  
  林佳荷说,我现在也算有了家庭,所以我需要的是钱。
  
  周波说,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我在保德有一笔生意,本来今天下午要去收钱的,这样吧,你等我,下午我拿回钱来给你。
  
  林佳荷说,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跑?
  
  周波笑笑说,那就只有一起去了。
  
  车在不停地上人,司机心里是美滋滋的。这趟线他总共跑了一个来月,已经挣了两千多块钱了。不用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上买车借来的钱,也更用不了多久,就能重修一下房子,添置一些新家具。他这样一边想的,一边慢慢地开着车,开车慢并不是因为路面上微微有些积雪,而是慢点开会拉上更多的乘客。他一面发动车,一面又停下,然后跑到出口使劲帮着坐车的人往里挤。每上一个人就是两块,他心里十分清楚,也更清楚新房子与新家俱就是靠这一个一个两块钱积聚起来的。想着这一个个的两块,他的心里就会出现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的憧憬,就会想着生活会像通往县城的公路一样越来越宽敞。
  
  前面到了拐歪处,他习惯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然而车却没有反应。再踩刹车,也没有反应,换手刹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心中那些美好的憧憬一下子破灭,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出事了……
  
  车子虽然挤但却不影响说话。
  
  周波对林佳荷说,其实这些年来我是一直在想你的。想起我们以前一起奋斗的日子。
  
  林佳荷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害了多少人?
  
  周波说,我其实也挺悔恨,为了那个事业,我将家里给我的学费全投了进去,还借了好多钱。我没有毕业证,也不敢回家,因为我不敢面对我的父母,我家里很穷,我想挣点钱帮帮我的父母,可我得到了什么?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对着林佳荷说,其实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虽然你可能并不是真的爱我。
  
  林佳荷身体一震,她望着周波的脸,这张脸的那双眼睛里,她居然看到了一些亮晶晶液体——他哭了。林佳荷想。
  
  在那个她永远怀念的校园里,放飞过她和他少年的梦,也诞生过创业的火热与激情。林佳荷望着周波,想说些什么,却感到车在一阵剧烈的抖动,然后就听见司机惊恐的叫喊,掉崖了……
  
  在自由落体般坠落中,她再一次看见了周波那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也再一次看见天边一抹初冬的残阳,向着静静的黄河水,留下了最后的火红………………
  
  而我们却可以想,在一个初冬的黄昏,一辆满载乘客的客车,带着满满一车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从十七米高的悬崖上,投入了脚下那条养育了千万人也吞没了千万人的母亲之河……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1
  三十二
  
  新雁很喜欢小动物,也最喜欢猫呀狗呀什么的。她说她从小就和猫狗长一起长大,对这些动物有着非常深的情感。我们在太原时曾经买过一只小狗,但是养了几个月后小狗得病死了,新雁为此曾经三天不说话,一直不停地哭。她常说,动物也是有感情的,也知道伤心与痛苦,她说,那只小狗死的那天晚上,一直爬在她的身旁,她说,狗知道要与它的主人永别了才会那样……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养狗只是因为新雁喜欢。我的工作几年来每天披星带月,一天中只有睡觉的几个小时会呆在家,新雁说养只狗也有个人能和她说说话,因为我很少和她说话。房东经常笑着和我说,她有时候听见新雁在房里说话,以为我在呢,后来才知道她是在和狗说话。
  
  我曾经在她的日见中看见过,她幻想的幸福生活就是能做好饭等着
  
  爱她的人回来吃,然后她们一起聊聊天,一起散散步。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和充满爱心的人,而我却甚至无非满足她这些微薄的要求。
  
  我知道我晚上的举动一定令她非常的伤心与生气,我的心中也充满是悔恨与愧疚,但大家没有必有将这件事误认为是我们爱情的裂痕,因为真正的裂痕将在随后到来。而此时我并不是十分耽心失去新雁,因为在不久前我已经亲自告诉了我的母亲以及她的母亲,我要娶新雁。另外,新雁身上没有钱,她不可能跑掉,而且我也能够想像她是根本不可能跑的,理由嘛,是因为爱和理解。
  
  新雁出生于大同南郊区的一个村庄,她的母亲一共生了四个儿女,新雁是老大。她的童年与少年是在幸福中渡过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因为她的家应该属于改革开放首先富裕起来的那部分农民。认识我之前很长时间里,她们家养着一辆价值60万的斯泰尔货车(一种载重六十砘的车,我个人见过的最大的货车,有两层楼高),并且贷款买车的钱也已还完,家里有十几万的高息存款。她的母亲是一个精明但有些唠叨的农村妇女,而她的父亲给我的印象是除了劝我喝酒永不会说第二句其他话的汉子。
  
  俺的家庭并不富裕,所以俺也许是攀上了高枝。但是在认识我以后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家遭受了数次致命的打击:先是她的父亲一次卸货时从车顶上掉下来,摔断了跨骨;接着是他们雇佣的司机在没有机油的情况下开车,使发动机爆缸,再然后是另一个雇的司机开车撞死了个人,最后则是与她们家合伙买车的亲戚突然爆病而亡,留下的寡妇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闹着不让出车,车在风吹雨淋一年之后被六万元卖掉。
  
  这当然像一座山突然崩塌,这个家短时间内回到了解放前,同时还背负了沉重的外债。而这段时期,正是我们爱情如火如荼的那段时期,我微薄的工资伟大地支撑起了我们两个人的天空,当然,她的家也完全能够理解一个女孩如何只用五百元就能渡过一个学期的所有意义与内涵。
  
  对于我们来说,能走到今天也许严冬将过,春天会来的更快。
  
  我很快在西口古渡找见了新雁,但我不习惯道歉。
  
  很久后新雁说,我刚才在庙里求了个签。
  
  我说,是上上签吧。
  
  她说,我不告诉你,你没有人性。
  
  我说,猫死了?
  
  她说,不知道,我起来里也不见了。
  
  我说,你没听说过猫有九命?只要不砍断它脑袋,它是死不掉的。
  
  新雁说,真的?
  
  我说,真的。你也知道我只是心情不好。
  
  新雁说,我当然知道。
  
  我走过去,轻轻地扶摸着她的长发,新雁说,刚才签上说,我能生个男孩。
  
  我们笑了,这一刻的温馨,伴着脚下汩汩流淌的河水,直至今日仍然保留在我温暖的记忆中。
  
  回去的路上,我在街边的报亭买了一份报纸,看见上面的标题醒目地报道:保德县一辆客车冲入十七米深的黄河,十七人死亡,五人失踪。
  
  我笑着对新雁说,我早就说过出事是迟早的事……
  
  路上人们都在议论说,其实是死了三十多个人,只有司机是因为被抛在了黄河里才逃过去的。
  
  路过美容店时,我下意识冲店里望了望,小红却已经看见了我。
  
  我只有客套地问问,周波不在吗?
  
  小红说,去保德了,和一个女的去的,说是你们同学。
  
  我说,我们同学?
  
  小红说,说是河曲人,不过普通话说的很不错的。
  
  我用手里的报纸捅了捅脑袋,我本来是在想这个女的是谁,但我看到报纸时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问小红,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小红说,昨天…………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裂开了,很久以前在电视中看见的一个画面直在眼前闪烁:
  
  两只斑斓的蝴蝶,在旷野中飞舞,直到越飞越高,不见了踪影。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2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5-22 07:43 编辑

  三十三

      毫无疑问,周波与林佳荷并不是梁与祝,也更不会化蝶。他们也许只是黄泉路上的旅伴,爱也罢,恨也罢,活着的人反正也根本不可能理解了。
  
  这是一起重大的恶性交通事故,河曲县城一段时间内再也见不到私车,而我知道这只是一段时间内的问题,过不了多久,那些车还会堂而皇之地开上路,也许更过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怨魂在静夜中对着黄河水哭诉。
  
  我曾经是个校园诗人,虽然从未在除了校刊以外任何一级的刊物上发表过自己的大作,但我在学校那一亩三分地却是真正的权威。在我认识新雁这后不久,我曾经写给林佳荷一首名为《读〈再别康桥〉》诗:
  
  轻轻地你走了
  
  正如你轻轻地来
  
  你来之后
  
  西边的云彩
  
  正做那昔日的挥别
  
  微笑
  
  也似离愁


  
  古道
  
  我已不需要找寻
  
  撑一支长篙
  
  偶尔也曾划破涟漪
  
  青草深处
  
  漂散的思绪
  
  是否夏虫
  
  也在为我歌唱。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晚行的情侣
  
  和一曲低吟
  
  谁的心境如斯
  
  那天上的星辉
  
  罩定河畔的静默
  
  无从抒发

  
  也如你低婉的恋歌
  
  作一次潇洒的挥别
  
  我挥动的衣袖
  
  留下的是难舍的依恋
  
  不为独行。
  
  林佳荷因此诗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朗诵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那是她最后一次在学校中出名。而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我就是这首诗的作者,也更不会明白诗中的真正的含义。
  
  离开学校后,我再不会写诗了。但是田甜越来越会写,也发表了不少。
  
  田甜不停地在向我解释她并不是有意要告诉林佳荷周波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这件事上她是一个间接的凶手。我告诉她,没有谁是凶手。
  
  新雁说,司机是肇事者。
  
  我说,他是为了生活。
  
  田甜说,相关管理部门要负责任。
  
  我说,他们也是为了生活。
  
  这会儿是新雁着急了,因为我发现田甜成熟的速度要远胜过她,新雁说,总得有人负责,必竟这是人命啊。
  
  我说,当然要有人负责,但为什么非要出了事追究谁的责任?难道就不能不出事也不追究责任?
  
  她们再也不接话了,我们也再不说话。我们在黄河边静静地站着,直到许久后,我点燃打火机,将那首多年着写就的诗付之一炬,然后抛洒在静静的河水中。
  
  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平静中想起了一句古诗:
  
  且夫天地为炉兮,万物为工;阴阳为炭兮,造化为铜。
  
  送给林佳荷与周波,但愿他们能在九泉之下听见。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4
  三十四
  
  我送田甜回了太原,她告诉我有一个男的最近在追她。
  
  营销会议中我受到了王经理的点名表扬,因为销售三部在我任部长期间第一次完成了任务。受到批评的是二部,因为他们有两件货在河北被人查出,市场部被划掉近二十万的销售,所以市场部这个月总体上没有完成任务。此外,谢文明担任了一部部长,接任了高升的龚书剑同志。
  
  会议结束后的常务会议上,王经理恶狠狠地说,下个月就是这年的最后一个月了,要是不完成任务,我干不成你们也别想干成……
  
  再然后还是出去唱歌,我借口有个约会溜了出来。龚书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儿。
  
  我说,你在哪儿?
  
  他说,你等着我,我一会去接你。
  
  我看见龚书剑开着车在我面前停下,等他打开门我一屁股坐了进去。我说,还是你不错啊,连车都开上了。
  
  龚书剑说,这是公司的,我开来玩玩,不过我马上就会有自己的车了,等你结婚我当你刚婚车司机。当然我结婚时你要当伴郎啊。
  
  我笑着说,人家伴郎都是要处男,你觉得我是吗?不过你和谁结婚?
  
  龚书剑说,美丽,你想的到吗?
  
  我说,你就是和小泽园结婚我也想的到。
  
  龚书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损?我们可是铁哥们啊,你想去哪里玩?一条龙哥们保了。
  
  两年前这个家伙还要向我借二百块钱帮他的马子打胎,而现在却已经是公司最年轻的市场部经理了。他发迹的道路无非是坑蒙拐骗、溜须拍马,当然,我不能否认他的能力,但我却越来越不能接受他。
  
  我说,去田甜家。
  
  到了楼下,我说你先回去吧,我上了。
  
  龚书剑说,你有没有搞错,当我出租车司机啊,我为什么不能上?
  
  我说,你要是觉得田甜让你进门你就上吧。
  
  龚书剑说,好小子,算你狠。
  
  这时他电话响了,我估计是美丽打过来的,我听见龚书剑一叠声地说,行行行,我马上回去。
  
  我笑着说,怎么样,我有先见之明吧。
  
  龚书剑,你先别得意,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明天吧
  
  龚书剑说,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付经理给你留着呢。
  
  我说,那谢了,等哥们混不下去了一定去。
  
  我说,你好好对美丽,那是个好女孩。
  
  龚书剑说,你告诉我,你上过田甜没有。
  
  我说,我上过你妈。
  
  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棒槌,然后无耐地打了打喇叭,摇晃着将车开走了。
  
  我爬上楼正要敲门,田甜他爸从门里出来。见了我笑着说,我要出现场,你们在啊,等我明天回来咱们再喝一壶。
  
  我笑着对田甜说,你爸真放心我啊。
  
  田甜说,那是放心我。
  
  我吃着田甜给他爹做的饭,喝着他爹不知道谁送的十年陈酿的汾酒,一边喝一边叫好酒。
  
  田甜说,你怎么不问这是谁送的礼了?
  
  我说,管他是住送的,反正是好酒。
  
  田甜说,这是我姥爷送的,不算腐败吧。
  
  我说,你姥爷该送你东西啊,送你爸干什么?
  
  田甜说,我要结婚了。
  
  我有点吃惊,真的?
  
  田甜说,真的。
  
  我说你够年纪吗?
  
  田甜突然发起了火,我都二十周岁了,也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了,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是小孩,为什么一直觉的我长不大?
  
  这突如其来的火吓坏了我,我说,我只是觉得早了一点。
  
  田甜说,我不能嫁自己爱的人,难道还不能嫁一个爱我的人吗?
  
  我继续喝酒,田甜默坐着不说话。酒喝完了我问,什么时候?
  
  田甜说,下个月十五。
  
  我说,我明天回去。
  
  田甜望着我,目光里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醉了,也不能断定她是否说过这样一句话:
  
  她说,今天晚上要我陪你睡吗?
  
  也许我将再次看见那具令我弦晕的胴体,也许,在生命中将有一个永生的怀念留在我的脑海中。但我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我说,我们——会去送你的,别忘了,你爸爸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我。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5
  三十五
  
  岁月,只不过是一段空白
  
  当我不断地向其中添加诠释
  
  你今生的脚步
  
  已注定让我用所有的付出追求
  
  也许,我们都会老去
  
  也许,你用所有的生命
  
  去抒写所有的心痛
  
  所有的思念
  
  却唯独忘了告诉我
  
  保留这份感情
  
  付出了多少青春的梦
  
  也许,梦也会老去
  
  也许,我额头的皱纹
  
  不再映出年少时的微笑
  
  听见这首老歌
  
  你是不是还会落泪?
  
  当红颜老去
  
  满头青丝都化为岁月的
  
  淡泊
  
  告诉我,你仍旧年轻
  
  而此时
  
  我也会默默地告诉你
  
  我依然爱你
  
  这是我写给新雁的情诗。
  
  田甜的老家在原平,他嫁的男人也在原平。他们当然以后要在太原生活,但是必要的婚礼程序还是要的。我听说男方家家道殷实,人也相当厚道,也听说他们不但青梅竹马而且双方家长知根知底。这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都是一个美满的婚姻。
  
  披上婚纱的田甜更加的美丽,新雁羡慕地直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象田甜那样也披上婚纱?
  
  我说,年底怎么样?
  
  新雁笑了,她也和婚礼中的人们一样沉湎于幸福之中了。
  
  男方家路比较远,点礼又有时间限制,因而我们夸张地开着警灯冲越原太高速公路。我想这也许将是田队长这生唯一一次的腐败,而田甜的今生也将会随着婚礼与我行同陌路。
  
  我没有靠近过田甜,我见到她的脸上虽然也带着微笑,但我无法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是高兴的,这个月我们又已早早完成了任务。路上二部部长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们部又有一批货被外地市场部查出来了。还问我我们有没有被查出来。
  
  我告诉他,就是让查出来了也要死不认帐。
  
  放下电话,我突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想法,因为我想不在不久就能再次看见王经理那张暴怒的脸,还可能看见更多人更多表情的脸。
  
  电话再次响了,我看见是新雁家的电话,就将电话交给了新雁。
  
  但是这个电话,却将是我们爱情中第一次也是最重大的危机。
  
  新雁告诉我,我爸爸吐血了……
  
  回去的路上,新雁在一直的流泪,一直一言不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们回到河曲躺在我们的床上。
  
  新雁说,我们分手吧。
  
  我说,给我理由。
  
  她说,我不想连累你。
  
  我说,你指的连累是什么。
  
  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为我爸爸治病,哪怕卖我也行。
  
  我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出手打她,然后我告诉她,你放心,我还在,天塌不下来。
  
  新雁抱住我无声地哭着,她说,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第二天我带上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和新雁一起回了她的家。
  
  诊断的结果是因为肝硬化引起的门静脉高压出血,我们到家时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我是一个卖药的,因而我也多少知道这种病可能带来的后果。直白的说就是可能活很长时间,几年也许几十年,但是却不能干重的体力活。
  
  因而这座山注定是要跨掉的,在她家的日子里,新雁很少和我说话,她一直在照料着她的父亲,而我也一直在思考。
  
  有一天,我告诉她的母亲说,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但是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新雁带出这个家,让她不受连累。
  
  还有一天,我趁着她家里人全不在的机会,抓住她在她的床上狠狠地干了她一次。
  
  我不是伟大的人,但我是一个男人,在这个国家五千年的历史里,更多的时候,男人的肩膀永远是女人的天,而那段爱情,也是我这个作为男人的人的天。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5
  三十六
  
  这次营销会议不出我的所料,市场部总共被罚去九十万的销售额,而我根本就没有见到王经理,因为他在我回来之前已被调到了别的市场部。现在的省总前任的市场部经理亲自主持了会议。
  
  这些事情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是却也有意料不到的,就是销售三部,四部,以及五部被集体撤销,我们的任务将是做好人员遣散以及办事处物资与货物的清理工作。
  
  我原本以为这艘破烂的船还会挣杂几下再沉,但却没想到沉的这么干脆,这么直接。会议在一种压抑的气氛当中进行,每个人都考虑的是自己的前途。会议结束后我去找李经理,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龚现在是市场部经理啊。
  
  我知道龚书剑和他打了招呼,也许我该感激龚书剑。
  
  本来开完营销会我都会去田甜家,但我这次却不能去了,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也许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再次回到柳巷的街上,想最后看一看太原的美女,可是我又碰见了荣耀。
  
  荣耀依旧热情的让人心烦,依旧带着一个我见到的第N个美女。
  
  荣耀告诉我,这个是个良家妇女。他说他也快要结婚了。
  
  然后他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能喝?
  
  我笑着说,不是我能喝,是你幸福的过了头。
  
  然后我打了一个车。将喝高的荣耀送上车,给了司机二十块钱让司机将他送回家。
  
  荣耀车开了还在和我叫着说,我结婚你一定来,咱们不醉不归。
  
  我笑着招招手,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田甜,告诉她我要和新雁结婚了就挂了电话。
  
  然后,我给新雁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让她必须回办事处,因为办事处出大事了……
  
  三十七
  
  我的家在晋城,距离太原三百三十公里,离新雁的家大同有将近七百公里。这也是我的父母反对这门婚事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父亲此时却打电话告诉我,说是我的母亲找了个算命的,算命的说从我和新雁的八字上看,我们是一对真命鸳鸯,并且告诉我的母亲说,宁拆百座庙,也不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我真想送算命的一面锦旗:再世诸葛。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父亲是倒插门的女婿。我的外祖是一个40年参加的革命的离休干部。他曾经生养过三个儿女,但是只活下来我的母亲一人。当时他们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母亲又是独女,所以母亲参加工作之前一直没受过什么委屈。她和我的父亲结婚后一共生养了三个儿女,我是第二个,也是长子。
  
  我记忆中母亲的脾气相当古怪,而我则是三个儿女中最调皮捣蛋的一个。我具有天生的叛逆性格,因此小时候最常受到母亲的打骂。我的弟弟小我四岁,出生时很具偶然性——母亲当时患病,并不知道怀上了他,并且在患病时大量的吃药,到了后来知道怀上他时,母亲说是上天要让他来的。
  
  弟弟两三岁时还不会走路,三四岁时叫哥哥还要叫成打打。但是他会走路和会说话后却异常聪明,学习成绩也一直在我之上。家里人都很宠爱这个小弟,宠爱的令我心中时常充满了嫉妒。弟弟有一个毛病,就是对事过于敏感和过于较真。在他初中我高中的时候,他突发了精神分裂。
  
  那时我正在高考前夕,弟弟的狂暴整晚整晚的进行。我的高考也在狂暴中进行。
  
  我到了中专,而弟弟的病则十年未好。当时外祖厂子倒闭——离休政策得到落实是近几年的事情。父亲工厂也因效益不好也生计艰难。父亲独立支撑起我们的家,他做出的决定是暂时不给弟弟治病而全力供我和姐姐上学。因为弟弟犯病正是我高考时期,所以他曾经过姐姐说过,他觉得对不起我。
  
  而事实上,我一直觉得父母能将我带到这个世界就是我一生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他们也许很了解我,但却不能真正明白一个做儿子的心。
  
  母亲一直觉得愧对弟弟,也一直觉得怀孕期的那次治疗才是造成弟弟病的真正原因。她开始变的很迷信,但也开始变的很慈爱,很能忍受。
  
  母亲说,你要是真的想娶,那就娶吧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6
三十八
    两个大夫走时我去送了他们。高大夫说,我也在这种企业干过,这些事情很正常,你不用替我担心。
    刘大夫说,我还是回去开我的诊所,你要是以后用的着我,我还和你一起干。
    小秦考上了大学,我对她说,这里的这段生活,对你大学是有帮助的,如果能记起我,不妨给我打个电话。
    李建东告诉我,他和郭爱国要和王经理一起去了。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去。
    李建东说,我和小郭将办事处的后续事情处理完了就去。
    郭爱国说,你怎么办?要去龚书剑那里当付经理吗?
    我笑着对他们说,我想结婚。
    新雁来了,我带着她到了西口古渡里旁那座庙。
    我对新雁说,我也求了一支签。
    新雁说,怎么说?
    我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虽然比不上大原,也比不上大同,但是要比河曲强的多,也比河曲富的多。
    新雁说,龚书剑那里?
    我说,我要带你回家,带你去见我的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弟弟。
    新雁静静在望着我,河边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我说,我给你两个选择:嫁给我、或者是不。
    新雁望着我有半分钟,我看见有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淌出,然后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走上去抱住新雁,我们一起望着静静的黄河,一直到了晚上。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6
三十九
    司机和河曲的几个员工坚持要去送我。
    我对司机说,算了吧,没钱付给你。
    司机呸了一声说,你总是门缝里看人,要你付钱我就不来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李丽珍上来要帮我提手里的东西。
    我想对李丽珍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河曲也许还会有故事发生,而我真希望这不会又是一个悲剧。
    车开到半路,我对司机说,停下车,再看一眼黄河吧。
    我第一次发现,宁静的黄河其实可以含盖一切,包容一切。新雁说,我们还会来看黄河吗?
    我说,会的,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龚书剑打来的电话,他说,你小子在哪,快过来哟,我一个人都快忙死了。
    我说,你说什么?外面信号不好,你等一下啊……
    然后我打开手机取出卡,我将卡放在中指上一弹,卡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飞进了黄河。我对新雁说,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心愿没有完成。
    新雁说,什么?
    我说,在黄河上撒一泡尿。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6
四十
    车在山路尽头转弯。
    黄河与黄河水倒映出的光亮在身后越来越暗淡直到再也看不见。
    路还在向前延伸,在路的前方,有我的母亲、我的家乡。
     
    2004-8-5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07:47
  感谢生命(代后记)
  
  也许我应该写些什么做为小说的结局。
  
  记得金庸在《倚天屠龙记》的小说后记中曾经说,《倚天屠龙记》真正想写的是男人间的感情,而没有表现出来的部分,是因为作者“那时还不明白”,同样,我也并不是想写爱情,而最终以爱情结局,也许也一如金庸的说的,因为我那时也还不明白。
  
  我毕业很多年了,很多年来,我一直在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当然,对生活有过激情、有过火热、也有过怨恨。
  
  我有一点叛逆、有一点正义、有一点责任心、也有一份爱国心。我曾经坚定地不计后果的去追求爱情。但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当你在饥饿的时候,你首先想的是镘头而不是爱情。那个朋友当时没有工作也没有经济收入,我几乎相信他说的话就是真理。
  
  但我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也就是这一点点不甘心,也成就了我小说中的总总经历与结局。
  
  但我的生活历程必竞是太平凡了,平凡的我无法用更多的思想去考虑生活原本应该是如何的样子。所以我给我的小说起名叫《迷惑》。
  
  我对一个网友说,我的迷惑的原因是因为:是谁让周波与林佳荷走上了那样的结局,是谁造就了那么多的高小红。我记得琼瑶有一句话:可怜的人必有可恶之处,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总的来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学校里指点江山,才华纵横的主编;龚书剑、谢文明、荣耀也不是校园中那些清晰的面容了。但我现在却不再迷惑。当我从女儿出生的产房里出来,当我面对新生命诞生的全过程时,我突然觉得我从此不再迷惑。
  
  我和我的妻子现在唯一的爱就在女儿身上,可能已经超越了我们之间的爱。需要向大家汇报的是。她就是小说中的新雁,这是她的真名。
  
  我不知道做过父亲的人是否有同样的感情,当你的女儿或是儿子第一次喊你爸爸时,你是不是会觉得生活原本应该就是这样?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的女儿现在两岁三个月了,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医生和我家里人以及亲戚外,只有有数的三个人认为她是个女孩——她长的很象男孩:身体强壮,不知疲倦,有时会将同龄或是比她大的孩子打哭,也会搂住我的脖子说:爸爸。
  
  我觉得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爱情。
  
  就像父母将我们带到这个世上一样,我同样将她带到这个世上。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教给她知识和做人的道理,也会告诉她:世上最伟大的爱,就是生命以及继续生命。
  
  所以,我们应该感谢生命。
  
  谢谢朋友们。
  
  2004年8月15日于抗战胜利纪念日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2 09:05
就像父母将我们带到这个世上一样,我同样将她带到这个世上。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教给她知识和做人的道理,也会告诉她:世上最伟大的爱,就是生命以及继续生命。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2 09:05
欣赏完了,很感动。的确。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2 09:06
希望多挂在上面,让大家了解一个真实男人的真实历程。或许,大多数人都是类似的。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10:28
水烟 发表于 2015-5-22 09:06
希望多挂在上面,让大家了解一个真实男人的真实历程。或许,大多数人都是类似的。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2 10:29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2 10:28

那么完美的结局,还哭啥啊?那人家那些无疾而终的不是要跳江么?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5-22 10:30
水烟 发表于 2015-5-22 10:29
那么完美的结局,还哭啥啊?那人家那些无疾而终的不是要跳江么?

果真完美?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2 10:31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5-22 10:30
果真完美?

是的。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天堂胜似天堂。祝福。

作者: 醉笑陪君三千场    时间: 2015-5-23 20:42
我在犹豫要不要看。
作者: 水烟    时间: 2015-5-23 20:43
醉笑陪君三千场 发表于 2015-5-23 20:42
我在犹豫要不要看。

为什么啊?怕浪费时间 么?
作者: 青芜    时间: 2015-5-23 20:45
醉笑陪君三千场 发表于 2015-5-23 20:42
我在犹豫要不要看。

应该看,有王朔的不羁,说不定你会看后写篇读后感。
作者: 醉笑陪君三千场    时间: 2015-5-23 21:02
水烟 发表于 2015-5-23 20:43
为什么啊?怕浪费时间 么?

哈哈,我已经很少看现代小说了。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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