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媳妇（短篇小说） - 北斗六星网

   “哦，没什么，没什么。你来就是了，我刚洗完澡，这就要睡觉了……”
   “你这么早就睡觉啊，我和甜甜还在看电视呢。我告诉你啊，我们家这个死老太婆啊，花头筋多得来……”吴爱莉又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子她婆婆的闲话才挂电话，等我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许军和涛涛正在窃窃私语，一见我出来，两个人同时对着我促狭地笑。
      “瞧，我说你妈是为这事儿生气吧，你今晚老实点啊！”许军把我刚刚倒的那杯水递给了我，父子俩默默把沙发挪了个空给我。
      唉！我真是悔得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过年的时候干嘛要邀请吴爱莉来我们家做客嘛，你的言不由衷让她信以为真了。我一口气把一大杯水都喝光了，涛涛问我：“妈，甜甜真要来咱们家住啊？我可不喜欢她来！她老抢我东西，还爱生气。”
   “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你妈答应了人家的，要不你到时候去爷爷奶奶家住两天呗。”许军给儿子出主意。涛涛欢欣雀跃：“好，好！我早就想上爷爷家住了。”我一向不允许他在爷爷奶奶家过夜，太惯着他了，住几天回来，饭也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了，动不动就拿他奶奶说我的话噎我：“李享就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跟吴爱莉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发小，小时候我妈奶水不好，我是吃她妈的奶长大的，还认了她妈妈当干妈，所以我俩一直以姐妹相称，她是姐姐。我念高中时就到了城里住校，然后一直念书念到大学毕业，跟许军结婚，落户到他的家乡。吴爱莉念了个中专，出去打了两年工，回家乡结了婚，嫁给了我们村的肖坚强，生了个女儿。
   是生涛涛那年，我妈突发心肌梗塞去世，我已经到了预产期，回不去，她代我披麻戴孝去的火葬场。我爸说以后就当她是亲姐姐，逢年过节都是要走动的。哪年我爸给甜甜的压岁钱低过一千？他是重情义的人，我自然是不能落后的，好在许军从不干涉我做任何决定。去年我爸查出来肝癌，在我这里住院，她知道了，非要来看，把我爸感动得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自家的侄子侄女们倒没一个来的，就打了几个电话，说是都在外地打工，请不到假。
   给我爸办丧事的时候，吴爱莉也帮了不少忙，她在村里这么些年了，人情世故比我熟稔。像所有爱当家做主的农村女人一样，她对于聚众发号施令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衷，总之这场白事她是最大放异彩的那一个，事后我们在干妈家吃饭时，当着我的面，她被她妈好一顿数落，据说村里人背后到干妈干爸面前说吴爱莉这么张罗我家的丧事，会折了他们俩的阳寿。头回她替我给我妈披麻戴孝之后，干妈就生了场大病，这回恐怕要轮到干爸了。  从此我就很少上干妈家去了。

   2.

   我长大以后再见吴爱莉，已经隔了七八年光景，那年暑假我大学毕业，她回家定亲。
   我被我妈拉到人群里看热闹，看到肖坚强跟着他爸爸和姑妈大包小包拎着礼往她家去。她相貌倒没怎么变，还是方脸盘，细长眼，个头高了些，那天穿了套紧身衣裳，没二两肉的胸脯子也被包裹的紧紧的，我看着很是为她纠结。农村那些男人们，你有没有真材实料，眼神都爱往你胸前招呼，何况大夏天还穿着透视紧身的衣裳。她好像没察觉到什么，咧着涂得红红的薄嘴唇坐在堂前的硬沙发上开心地笑，看到我妈，她连忙抓了把瓜子往她手里塞，我妈推出我来：“爱莉，享享回来了。”
   “哎呀！”吴爱莉又惊又喜地拽住了我的胳膊：“享享，你这么高了？比我还透点头呢。”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拉着我寸步不离，连肖坚强要跟她说话，她都懒得搭理。我俩多要好啊！打记事儿起，我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我家就生了我一个，她下面，她妈给她生了两个弟弟，计划生育抓得紧，她爸妈常年带两个弟弟在外面不回来，她就姑姑家住一年，姨妈家住一年的。平时我就是她妹妹，走到哪儿都带着。
   念小学，我俩一个班，她坐我后面。人还没自行车高，就跨着三角架骑车带着我，一路上摔多少跤，一身灰一身泥，到了家门口俩人还在傻笑。她不爱念书，写作业都是抄我的。老师找我谈话，不让我跟她玩，怕她影响我成绩，刚出办公室门，就跟门外候着的她嘻嘻哈哈扭成了一团……
   初中我进了县中重点班，她在镇上的普通中学里，寒暑假里回去，我被老师们当做重点培养对象，天天关在屋里做题目，她来找我玩也一律被我妈拦在门外，渐渐的就疏远些了，再后来她念了中专，出去打工，我继续埋头苦读，直到考上大学……
   趁着陪她上厕所的功夫，我婉转地提醒她是不是换件衣服上桌吃饭，她看看我的T恤牛仔裤，捂着肚子笑得惊天动地：“哈哈哈哈，享享，我今天定亲，不能穿你这样吧？”
   “不是，不是，”我被她笑得有点窘：“你可以穿条淑女点的连衣裙什么的啊，这件衣服……”我指指她胸前：“好暴露哦！”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是一笑：“享享，亏你还在大城市里念书，还这么土，现在外面都时兴这么穿，让他们开开眼。”她没再让我发表意见，拽着我跟她一起上了桌。
      肖坚强的爸爸妈妈是在贵州做皮鞋生意的，常年不在家里。肖坚强跟爷爷奶奶长大，他比我们大几岁，平时见了面也说不到几句话的。据说，吴爱莉自己在外面处过一个对象，不知怎么没成功，满了二十周岁，就被介绍人说给了肖坚强。我问她爱肖坚强哪一点，她撇撇嘴：“爱什么爱啊，又不是演电视剧，我爸不像你爸那么开通的，我不嫁给他嫁给谁？”
   “你不想自由恋爱吗？”我不死心地问，少女的心里，好朋友就该跟自己一样志同道合。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亲都定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回去跟我妈说了她的话，我妈倒是告诉了我许多关于她的传闻。
      吴爱莉的妈妈，也就是我干妈，为了给干爸生儿子，这些年东躲西藏过日子。吴爱莉又没有爷爷奶奶，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人教她做女孩子的规矩，她性格又强，我妈说了她也不听，结果这些年来就落下个又懒又馋又坏脾气的名声。这回肖坚强肯娶她，干妈不晓得有多高兴，肖坚强家做生意，条件也殷实，拿了好几万块彩礼过来，正好贴补贴补两个弟弟。
   “你看着，吴爱莉嫁过去，日子过不安生。”我妈预见性地帮吴爱莉总结，我那时还不大听得懂她说的这些，出去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我已经不能够理解很多农村里的人和事了，为什么历史都发展好几千年了，婚姻还是需要包办？两个被定亲的对象结婚前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这样就能结婚过日子睡一张床了？还有这彩礼钱，我搞不懂为什么现在还会有彩礼钱，卖女儿吗？我妈就说了，你看着吧，到结婚日子，吴爱莉家肯定来不了那么多陪嫁。

   3.

   我结婚那年，吴爱莉怀了第一个孩子，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在河沿上够人家柿子树上的柿子，一跤摔到了河里，孩子流掉了，是个男孩。
   我妈打电话告诉的我，我打电话到她家，是她婆婆接的电话，一听是找吴爱莉的，恶狠狠说：“吴爱莉不在家！”就挂掉了。我问我妈，她说吴爱莉住院去了，她摔掉了大胖孙子，婆婆被她气坏了。直到那年过年，我才再到吴爱莉，她明显养胖了，手里捧着一包膨化食品边走边吃。看到我跟许军手牵着手，对我挤眉弄眼地说：“你跟你老公还真有夫妻相，都戴付眼镜。”
   我想到她摔掉孩子的事，就问了两句她的身体，被她拉着我们在大街上数落了她婆家两个小时。她说自从她嫁给肖坚强之后，肠子都悔青了，婆婆横竖都看不惯她做事，一天到晚挑她的刺，最可气的是肖坚强从来不站在她这一边，每次她一跟婆婆吵架，他要么躲到房间里看电视，要么就跑出去赌钱赌到半夜才回来。直到她怀孕，情况才好一些，母凭子贵嘛，婆婆乖乖服侍了她三个月，被公公一个电话又召回贵州了，她一个人在家，想吃点水果也找不到肖坚强的影子，只好自己去柿子树上摘了。
   “你怀着孕，也不知道小心点啊？”我觉得她也太马大哈了，她不以为然，说农村女人哪有那么金贵。平时她身手都好得很，哪知道那天踩的那块石头打滑了呢？
   “那你以后呢？打算怎么办？过完年去上海打工吗？”
   “我早不去了啊，我结完婚就没出去过，都嫁人了，干嘛还要出去打工啊？肖坚强一个人赚钱不就行了？”她说到这里冲我神秘地一笑，用手摸摸自己肚子：“我差不多又有啦！”
      吃晚饭时我妈问我见没见到吴爱莉，我就说了她又怀孕的事情，我妈把碗一推：“这傻闺女，不要命了，刚流产小半年就敢怀！”
      接着又叹气：“他们家这日子啊，也真是难过得下去呢，肖坚强今年赌钱赌输了好几万块。”
   “啊，他怎么爱赌啊？”
   “农村里有几个不赌钱的？不赌又能干什么呢？现在他们早就不种田了，田都包给外地人种，自己到厂里上个班，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就聚到一起赌了呗。”
   “那爱莉不能管管啊？”
   “她还管肖坚强啊？她自己一年都不晓得要乱花多少钱。你没去她家看过吧？光是空雪碧瓶子，都满几纸箱。”我妈对着我和许军啧嘴：“你爸在外面赚钱，我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他们俩口子倒好，巴不得天天馆子里吃饭去。”
   “肖坚强能赚那么多钱吗？这边厂里工资这么高啊？”许军问，他一直觉得江苏的经济比安徽好得多，还好生羡慕肖坚强呢。
      “切，指望肖坚强工资啊，那这两口子要饿死了，肖坚强爸妈做生意能赚钱啊，就这一个独生子，不都贴补给他们？”我妈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你都不晓得，那个肖坚强啊，找他妈要起钱来，有一百个花样筋玩，吴爱莉还帮着出点子，娶回这么个不会当家的儿媳妇，老肖家要败了哦！”
      我们正说着，吴爱莉就来串门了，老远就喊：“婶子，婶子，享享和她老公在家吧，晚上请他们吃饭。”
      我出去开门，看她手里又拿了包膨化食品在吃。
   “这个天天吃不好的。”我提醒她，她满不在乎：“是小孩子吃多了不好，我都这么大了，不碍事儿。”
   “爱莉啊，我们都吃饭了，你才来请吃饭，烧好了啊？”我妈故意这么问，她笑嘻嘻： “婶子，我请享享下馆子，我家肖坚强今天赢钱了。”
   “爱莉，你家肖坚强一年到头赢几回钱哦？你还天天下馆子。”
   “我哪里天天下馆子了……”
   “我昨天还在小曹饭店看到你的。”我妈不打算放过她，她其实是心疼爱莉，爱莉爸妈从来不管女儿的事，我妈倒常念叨她两句。
      爱莉一下子扭扭捏捏起来：“婶子，昨天是同学请的。”
   “爱莉，我们都在吃了，今天不去了，改天吧。”我跟她商量，她不干：“肖坚强已经在小曹饭店里等了。”她附到我耳朵边小声说：“我又怀上了，他们家人高兴坏了。”
      我和许军看看妈，她冲我们挥挥手：“去吧，去吧！”

   4.

      过完年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打电话告诉吴爱莉我们俩的孩子可能差不多时间生，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才告诉我她没怀孕，过年的时候搞错了，没隔几天就来了月事。我埋怨她：“没个准头的事情，你着急往外说什么啊？”
      她直委屈：“我身上一向很准的嘛。”
      我怀孕头两个月吐得很厉害，我妈告诉她了，她缠着我妈要了我的住址大老远来看我。许军要给她开宾馆，她说不用，就住你们家。这一住，住了小半个月，把许军给折腾的够呛。
      首先是吃饭问题，平常是我做饭，但我妊娠反应大，做不了，一般是许军去他爸妈家吃饭，打包一点给我。爱莉来了只能带她下饭店，她又不能吃辣，住这么长时间，家门口的小馆子都给吃遍了。她在家里陪着我又嫌闷得慌，常常要一个人出去逛逛，一逛就迷路，许军上着班都被她打电话叫过去好几回。晚上她还是个夜猫子，在客厅看电视要看到十二点，声音还大，我倒没什么，许军第二天要上班，那段时间他瘦了好几斤。
      她果然是懒，衣服都一股脑塞洗衣机里洗，连内裤都放进去，有一回落了条内裤在洗衣机里忘晒了，许军也没留神看，把自己衣服放进去了才发现，把他给恶心坏了。她又非常爱喝饮料，我们家冰箱里的可乐雪碧几乎被她一个人包了，喝完了瓶子还乱放，走哪儿放哪儿。终于许军没忍住，对我发牢骚，问她什么时候走。
      她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她是跟婆婆闹别扭来的，假怀孕这事儿戳穿了之后，婆婆上她娘家大闹了一场，她受不住家里人说，就躲我这儿来了。
      我也头疼得很，但又不好撵她走，偷偷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那你给她找份工作，让她搬单位宿舍里住去。”
      可这谈何容易呢？问她能做什么？进厂嫌苦，当服务员嫌脏，做营业员又觉得没面子。她说最好能找个轻省点的活儿，她以前在上海时就帮一家床上用品店看柜台卖货，来的顾客都以为她就是老板娘呢，她就想干这样的活儿。
      唉呀——
      肖坚强来接她了，是我妈劝他来的，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她喜滋滋地跟着肖坚强回去了，还对我说：“肖坚强倒底拗不过我吧！”
      她回去后也没去上班，婆婆又回贵州做皮鞋生意去了，他们两口子住一幢独门独户的楼房，倒是过了两天消停日子。
      我们家涛涛百天的时候，她打电话来说她怀孕了，这回是真的。十个月后她生下一个女儿，她婆婆包给她两万块钱。她说：“要是生儿子肯定不止这么多。”
      我劝她想开点，肖坚强是独生子，以后还不都是她的啊？她说钱一天不交到她手里，就一天做不到婆家的主，这日子过得多憋屈？
      我说等你女儿大一点你可以去上班啊，她说上什么班啊，她以后都上不了班了，因为她得了心肌炎，这是个慢性病，要好好养着。
      我问了一个医生朋友心肌炎要不要紧，那医生朋友笑笑说：你想要紧就要紧，你想不要紧就不要紧。怎么这样讲呢？好多人不知道自己得了心肌炎，照样正常过日子。抵抗力差一点，容易胸闷气短，不做重活基本上没多大影响。我如是告诉了爱莉，爱莉大惊小怪起来：“谁说没多大影响啊，我天天夜里胸闷的睡不着觉呢，天天吃许多补药，现在肖坚强家人都不敢惹我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照顾我女儿啊？”

      5.

   今年清明节回去，看到吴爱莉公公婆婆都在家里，就问他们怎么没去贵州。她婆婆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年纪也大了，准备回来养老了。她对正在看电视的甜甜说：奶奶以后不出去了，在家陪甜甜啊！
   甜甜嘴一嘟：我才不要你在家呢，你在家就跟我妈吵架，烦都烦死了。
   “你看，你看，享享，这都是爱莉教的，巴不得我们老俩口死在外面，钱都拿回来给他们花。”爱莉婆婆越说越激动，把我拉到楼房边的空地上看：“享享，你看看爱莉在家过的神仙日子，菜地老头子走的时候都翻好了，她连根葱都不栽。”
   又指指屋里：“她就收拾他们楼上自己房间，楼下地从来不扫一块，看看家里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她正说着吴爱莉就回来了，看到我，对婆婆翻了个白眼儿，就直接拉我上了二楼，我沿着楼梯一路看过去，果然除了他们自己房间，哪里都是乱糟糟的。
   “老太婆又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吧？他们今年不出去了啊，要我出去找工作，说他们在家带甜甜。你说我带甜甜带到这么大了，怎么舍得放手给他们？他们利用完我了，现在嫌我在家吃闲饭了。”吴爱莉气咻咻的。我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劝她，只好问：“肖坚强怎么说嘛？”
   “哼，他能怎么说啊，他当然高兴了，又多了两个人侍候他嘛，天天给他烧茶做饭。”
   “你们现在还天天下馆子啊？”
   “哪里天天下馆子了，你还记着当年婶子说的话，我烧的好不好？我天天烧饭给甜甜吃，肖坚强在厂里吃好了回来。”
      我决定说她两句：“爱莉，你不能这样下去。你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回来住是天经地义的，你还把公公支出去看工地了，他那么大岁数了……”
      “喏喏，我就晓得老太婆在你面前嚼舌头根子了，老头子为什么出去看工地？我不是怕他们在家吵架嘛，你不知道呢，他们以前在贵州就天天吵的，正好有这个机会出去看工地赚点钱，他也乐意要去的。”
   “那你不能找点事情干干吗？甜甜这么大了，你也丢得开了啊，奶奶给做点饭，你上个早出晚归的班，多好？”
   “我找了，你以为我不想上班啊？伸手找老太婆要钱是那么好要的啊？不行，没合适的。”吴爱莉轻飘飘地说，我忽然想起那年她在我那里找工作的事情，讪讪地住了口。她又说：“我的心肌炎还没好，这几天老太婆气我，又严重了。”
   她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说：“要是我哪天生这个病死了，你要帮我照顾好甜甜啊！”
   我吃了一惊，忙说：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啊，你不知道，自从我嫁到这个家里来以后，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要是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嫁到大城市里，有个好老公，又有份好工作，多好。”
      她很羡慕我的生活，她觉得我们俩都是吃着同一个人的奶长大的，命运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理解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道理。假如我成绩不好，考不上好高中，怎么能上一所好的大学？又怎么会在大学里认识许军并跟他结了婚？假如我生孩子那两年没在家用功考研，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份工作？我在努力读书的时候她在玩闹，她在打工。我在考研的时候她在家里等着怀孕。我一边上班一边带涛涛的时候她在家里全职带甜甜。
   我从前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但我现在每个周末会帮着婆婆打理她院子里的小菜园。结婚前许军老说他爸做菜好吃，我结完婚就努力钻研厨艺，拴住老公的胃。我们的房子是公公婆婆付的首付，从我们搬进去住的那天开始，我就兢兢业业地维持好家里的卫生，逢年过节尽可能地给双方老人买差不多的东西。尽一个儿媳妇儿应尽的本份。
   现在甜甜都读五年级了，跟她一样的脾气性格，懒，馋，不爱干活，喜欢发火。不晓得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吴爱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