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比较笨,跳木马、单杠都弄不成,跳不过去,连长就用洋镐把朝屁股上怼几下,连续三天,屁股都肿了,更跳不过。连长说我真是个笨蛋,这是在灵宝朱阳街(注2)。
当时,营里成立迫击炮排,好几批人都去了,不中。连长让我去,我说自己笨,不去,大家都哈哈大笑。最后还是去了,排长王天民,太康人,反而相中我了,让我去了。回连里拿我的破大衣,给连长一说,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迫击炮排分为炮一班、炮二班和弹药班,到那的下午领牲口,第三天下午出发,也不说情况,也不说去哪?就出发了,路过俺的老连队,大家看见我,还在笑我。一直走到西峡口40里的大横岭、小横岭。日军子弹乱飞,我们先宿营,次日开炮,我们递炮弹,班长开炮,掩护部队上去,我亲眼看见七连拼刺刀,俺那个连12、30个人,拼完刺刀,连长领着下来2、30个,我给他们端茶喝,大家说:姚文现,今天你要在连里,有你十个,也活不下来!
我们就在那里方圆几百里,一直战到日本投降,才下来。当时,长官部的胡宗南让我们休息,上去83军(85?),没几天,呼啦了,俺们在15里外,又上去了,走了2、3里,师长李奇亨给我们讲话:日本投降了!我们去洛阳接城防。
夜里12点,老日签字(?),第二天,从洛阳步行到郑州,在郑州西边15里有个黄岗寺,我们在黄岗寺西边一里一个村驻了几个月。我们在黄河桥南北沿都住过。
一天晚上,我跟班长说准备回去,班长说:文现,你看,现在班里恁四个上等兵,你现在多得劲。你有家,我有家没有?你有爹娘,我有爹娘没有?还不是都是国民党的天下,还得抓壮丁。你回家,再抓回来,不是咱部队了,你咋办?
班长也是太康人,叫王申,他爹叫王克仁,花园口被淹那一年,逃荒到西安附近90里的官厅。47年国民党攻占延安,我们在延安驻了一年多。班长他爹来看儿子,走的时候,我们都送了礼。晚上,班长把一个班拉出来,聊天,说要去官厅找他爹。班里湖北的、外地的乱哭,说:大家同生死,共患难。一直说到鸡子叫唤(注:大约早上四五点)。最后,我说:当时在郑州,你说的、、、、、、现在,你把我们领到陕西,你去官厅,我向哪里去?班长发誓不走了,第二天早上让我去南关把他的东西取回来了。后来走到官厅,他听说他爹回河南了,他也不再想着回去了。在延安,他去四川接兵,让我去喂马。到了瓦子街的时候,俺这个班还在一块哩!
1948年正月22下午(注:查万年历为1948年3月2日)四点,我当了俘虏。当时军长刘戡自已经杀了,俺一个班坐一块,一个炮弹把我们打了,大家爹妈乱喊,就剩我一个,把俩手榴弹扔了,拿着一兜馍,找国民党军队去,正走着,前边有人说:站住、、、、、、就这样当了俘虏,部队是西北独五旅13团3营7连,这个连6、70人,抓了183个俘虏,他们旅长是何丙寅,大渡河十八勇士(注:大渡河18勇士,没有此人)。(注3,瓦子街战役)
在宜川肖家关学习半个月,八路老兵诉苦,大概就是地主把他爹打死了,把他娘赶走了。他们吃小米,我们吃大米,还给我们锡纸烟。
半个月后打洛川永祥镇的国民党48旅,我就在俘虏我们的那个连,副营长是河南人,对我说:好好干,我也是解放过来的!
打洛川没打下来,我们是在洛川南,敌人有碉堡,四十天没打开。蒋介石不要延安了,撤出来,要把洛川的部队也带走。我们在白水岗石界河村伏击他们,手榴弹很多,是主要武器,当然也有枪,战况十分十分激烈(老人讲的很详细,记录者来不及记录)。到处都是沟坎,我在一个坎下负了伤,屁股、膝盖被手榴弹炸伤了,我跳下来,倒在指导员怀里,当时已经有7、8个伤员,营长让我们下来,连夜走了,第二天早上看到两根裤腿都成红的了。在怀北镇东门外一小村庄住了一夜,第二天用老百姓耙地的耙子抬着,送到陕西或阳县医院住院,住了两三个月。出院后,回到老部队。
1949年到甘肃酒泉开荒,住在学校2、3年,毛主席下令每个师成立文化营,消除文盲。只有班长才能去,我是班长,俺三纵就是第三军9师还有7师,七师驻高台,两个师的学校合并,在高台。
后来参加抗美援朝,在朝鲜两年多,55年从朝鲜转业。在解放军干了7年7个月,因为最后给了7年7个月的薪金。
1957年7月27日,朝鲜停战。
刘四虎,瓦子街特级战斗英雄,因提拔慢,发牢骚出了事,在朝鲜抱着手榴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