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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 人生密码 第19回与第20回 [打印本页]

作者: 江河月    时间: 2016-6-27 20:05
标题: 长篇小说 人生密码 第19回与第20回
  第19回、故乡情深


  这里是一个大山深处,当年中国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曾经走过此地,在此停留过一段时间,开过会,打过仗。
  山子一瞧这地方,心里就有些悸动:怎么比我们那大山深处更为凶险?山高得出奇,险得令人直打哆嗦,从山脚下向上望去,却是见不到山顶,这山有多高啊?这山上怎么走人?难怪听岳母说过,这里时常出现泥石流。两岸的高山是那么险峻,沟壑又深又窄,山地土石结构又不紧密,大雨一下,山洪就会爆发,出水河道狭小,宽窄不匀,雨水不能迅速排泄,便短时间猛涨起来,既容易造成洪涝灾害,也容易产生泥石堵塞河道的事。
  山子还看到了河道中一处处自然形成的水潭,岳母告诉他:这是“海子”。
  山子不明白为什么叫“海子”,难道这海还有儿子?山子想了又想,不敢将这疑问去问岳母,他怕岳母笑话他没见识而小瞧他。山子就自己琢磨起来:是不是因为比海小,才叫“海子”呢,可能吧,若是这样,我们那里的山塘、水库,可都是“海子”了,许多还比这里的大得多,这里的海子,恐怕还是海的“孙子”呢。他哪里明白,这“海子”是那里的地方语言,其实就是地域形成的小湖泊。
  山子随岳母走进了岳母的家乡。
  岳母桂珍心中有无限感慨:家乡变化多大啊,与原来比较,已是面目全非了。
  十多年了,这变化是无疑的。只是桂珍想不到变化如此之大:原来熟悉的山头被推平了,有了小镇子的街道。房屋变了样,原来多是平房,现在有许多楼房了;道路也改了辙,形成街道的,已经是宽阔的柏油马路;还没有形成街道的,也在改变,路宽了许多。
  桂珍在努力搜寻:自己的家究竟具体在哪个地方?她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辨认不清了。
  桂珍想:这地方还一时难以辨认确切,不如先找找熟人,虽然时隔十多年了,但还是会有人认得我的,还有我熟悉的人,我应该也会认得他们。
  于是,桂珍就一家家去问,问了几家,大家见一个婆婆来问,开始觉得有些陌生,桂珍说上几句话,语气也是这地方的音调,说起一些具体的地名、人名,又一提起当时遭遇洪水的情形,大家都有很深的印象,于是从记忆中去搜索,辨认出了桂珍,只是感觉她的形象变化了许多。
  有一位老人告诉桂珍当年的住处、当年的邻居现在住在哪儿。
  桂珍找到了当年的那个邻居,两人相互一打照面,才知道对方变老了,自己也已经老了。这人啊,岁月可不饶恕啊,时间催人老,逼得你白头!
  两邻居相互感叹了一回之后,便开始回忆起当年离别时的情形来。
  邻居说:那年的洪水将我们家的房屋冲垮之后,我便带着一家人在外逃难,几年后还是觉得故乡难忘,便又带着妻儿返回了家乡,回来之后,得到了政府的关心照顾,重新盖了房子,住上了楼房。现在我们这里可不是一个小村子了,而是一个小镇。自己的儿子现在是国家干部,是这个镇里的负责人之一,一家人生活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桂珍听了,很是羡慕,恭维了一番,便将自己的遭遇,从当时自家房屋的垮塌,到听说丈夫遇难的消息,以及后来迫不得已带着女儿逃难,在逃难中又如何遇到现在的女婿山子,再又意外地得到丈夫寻找自己,在异乡相遇的巧合一一诉说给邻居听。
  邻居听桂珍的叙说,象是听传奇故事一般,甚称奇闻,心中讶异,也很同情。
  桂珍现在回来,却是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邻居见此情形,便道:“我们家现在也算宽裕,你和女婿就暂时住到我们家吧。晚上,待我儿子回来,我就与他说说,看看政府对当年的受灾户有些什么照顾没有,或许还会给嫂子一些补贴,帮助你盖几间房呢。”
  桂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半推半就借住到邻居家:“这样可不好啊,只是我现在没有了住处,可就麻烦你们啦!”
  “老邻居了,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哪个人不遇到一点困难什么的,邻里乡亲,就应该相互帮衬相互照顾嘛。”
  桂珍没有别的办法,便也不再推辞,就与女婿山子住进了老邻居家。
  安置好落脚的地方之后,桂珍要考虑的急事便是尽快将丈夫找个地方安葬,只有将丈夫安葬了,才算了却了丈夫的心愿,同时也完成了自己的这桩心事。
  于是,桂珍便寻找着自家原来耕种过的土地、山塘,看哪个地方适合造坟葬夫。
  山子同岳母一同察看了几个地方,当岳母提出看法时,山子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便选择了一处他们认为最适合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王树阶老人的骨灰盒下葬了。
  山子还在岳母的指点下,按照当地做坟的样式,做了一座坟,买了块石碑,刻上岳父大人的名字作为墓牌。一切都按照桂珍老人的意思办好了。

  安葬完丈夫后,桂珍老人的心情很复杂。
  她想:现在虽然完成了丈夫的心愿,但以后怎么办呢?如果同女婿又返回江南,今后又是与丈夫一样客死他乡,到临死之时,不也仍然象丈夫一样,有要安葬于故乡的心愿么?这心愿的实现是不是又要女儿女婿来完成?要完成这件事情却又是多么困难啊!
  再说,我们现在走了,将丈夫的骨灰抛下不管,使他成了个孤魂野鬼,孤零零的寂寥寥的埋没在这山里,清明时节也没一个人来为他上坟烧香,多么孤单多么可怜啊。我们夫妻几十年,我怎能狠心丢下他不管呢?我怎么也忍不下这个心啊!
  可是,如果自己留下来,年纪已经这么大了,维持生活也很艰难,一旦有个病痛什么的,谁来照顾?身边没个儿女,真是造孽啊!
  桂珍心里也明白:从实际情况考虑,女婿是不可能跟着我留下来的,他那儿还有个家,他是一家之主,是家中的主心骨,赚钱养家的劳力,女儿、外孙都在家盼望着他早点回去呢。
  怎么办呢?还是我一个人留下来吧,尽管生活是艰难一些,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维持生活的,况且,政府还有些照顾。在世一天,不怕饿着,老了就同树阶一起,也算是功德圆满。这样,也省了女儿女婿许多事情。我有这样的打算,但女婿是否同意?他若是硬要将我带回江南,我怎么能做通他的工作?桂珍老人一想到这,心里又有些犹豫不决。
  犹豫了一会儿,桂珍老人又想:我这女婿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若是固执己见,量他也不敢硬来,他还得依顺我。能做通工作便好,若是做不通,我就赖着死活不走,他便也奈何我不得。
  想到这,桂珍老人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是不打算再返回江南了。
  桂珍老人也不打算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女婿,只道自己对家乡有很多眷顾,这么多年没回来,家乡变化那么大,自己想多住几日,想将这里的山山水水看过够,毕竟故乡情深啊。
  女婿山子也十分理解岳母的心情,在这里生活长大的人,哪有对自己的故乡没有感情的。所以,山子也就耐心地陪着岳母看看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桂珍老人带着山子边看边解释,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哪个地方是她生活中最留恋的,自己的家原来建在什么地方,屋子是个什么样子,十多年前,这里是个什么状况,现在主要发生了哪些变化,她都一一说与女婿听。
  山子也就跟着岳母转,岳母说的,他都倾听着,点着头,嗯嗯诺诺。
  看了几日,岳母也不提返回江南的事,好象他们就是这样在此休闲一般。山子心里有些急,怎么回事?岳母难道不知道我们还急着要回去?
  山子想:岳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当我说又不好说啊?有什么想法呢?我不妨问问。
  于是,山子就直截了当地问岳母:“母亲,我们离开几子和微微有些时日了,现在,岳父已经安葬,这里的山水也看了几天,您留恋这里的心情我也知道,也理解,但我们还是得回去呀,不能在这里永远住下去,那我们还不如趁早走啊,家里还需要我这个劳力,在这里逗留久了,我不能去挣钱,几子与微微的生活会更加困难,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桂珍没有立即回答,好象在思考着什么。



作者: 江河月    时间: 2016-6-27 20:06
  第20回  母亲西去
  
  
  山子见岳母不作回应,也不知道岳母是怎么想的,便收拾着东西,准备随时动身。
  桂珍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既不说自己不想走,也不说女婿催促急了。其实,她是在思考,不知道该怎么向女婿说明白才好。
  山子也理解岳母的心情,这事放到谁的身上,谁都会有些顾虑。
  山子想:自己急着要走,岳母却不肯动身,咋办好呢?
  山子一时也没了主意。
  桂珍将自己的矛盾心情与自己的主意说与邻居听,邻居也觉得这事很棘手,只好劝桂珍道:“暂且多住几日,再慢慢商量,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山子只得忍耐,便打算随岳母再住几天。
  事有凑巧,第二天,桂珍就病倒了。
  或许是因为桂珍这一向来身心疲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顾虑太多心里郁闷的诱发,或许是因为来时旅途劳顿拖垮了身体的缘故,总之,桂珍这次的病,比前些日子在旅社患的病严重多了,又烧又咳,脸色很难看。
  山子见岳母又病了,更加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丢下岳母不管而自己跑回去,何况岳母又患重病了。
  山子只好又请来医生为岳母诊治,开了些药。
  然而,桂珍吃了几天药却是不见效果,而且越来越严重。
  山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又请来医生复诊,医生告诉山子:老人身体有病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有心病,心病可不好医治啊!
  桂珍的邻居劝道:“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宽待些日子了,老人家病了,你总不能丢下不管呀!”
  山子知道没办法,只能心事重重地留了下来。
  桂珍病了多日,不见好转,心里负担的确很重,觉得自己可能要同老头子去了,于是对山子说:“贤婿,我怕是熬不过去了,如果真的死了的话,你就在你岳父的坟旁为我再挖个洞,将我与我那老头子合葬一处,我便死也瞑目了。”
  说罢,泪如雨下。
  山子听了很是伤心,只得顺了老人的意去应答:“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您且宽心,不会的,会慢慢好起来的。”
  桂珍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语。
  这天晚上,桂珍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梦见自己被阎罗殿下的一个判官叫到一个很大的厅堂上,那里妖魔鬼怪很多,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都有。判官将她带到了阎王爷面前,告诉她,阎王爷想与你说话。那阎王看了桂珍一眼,十分严肃地说:“你的阳寿本来在十多年前就到了,那次发生在你老屋处的泥石流,就是我差人去取你性命的。因念你多灾多难,生了几胎都没成器,同时你为人一向善良,我将你的灾祸转移了一部分给你没成人的孩子身上,让你的寿命延长了十年。后来,你逃难到江南地方,在逃难的途中,又救了一只被犲狼咬伤的麂子,又给了你五年阳寿并赠你一年夫妻缘。现在,你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点。你回阳间去准备你的后事吧。”
  桂珍醒来,觉得甚是奇怪,这上天怎么对人世间的人和事了如指掌啊。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在阎王的掌握之中。那无意中救了的麂子,也给了我的奖赏,一年夫妻,五年阳寿,这个奖赏可不小啊!我要将这事告诉女婿,还要告诉世人:人生在世多做好事,别做坏事。
  桂珍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将昨晚所做之梦一一说与女婿山子听了。
  山子听了连连称奇,心中产生了许多联想:难怪有许多人信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这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天意的哪!有些人做尽坏事,虽然一时看不到有报应,其实并非上天不惩罚他,只是时间未到而已。上天对人的赏罚是分明的,自然也有他的考虑与安排,有的是迅速奖惩,有的可能是延后报应。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今生未报的,可能会在来生给予报应。
  山子这么一想,就觉得做人还是与人为善的好!
  这天,天气晴朗,太阳早早地出来了。桂珍的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她要山子将自己扶下床来,并扶着她去看看丈夫的坟。
  山子将岳母扶下床。
  桂珍走了几步,却是歪歪斜斜,站立不稳。
  山子心想:岳母病成这样,可不能违背岳母的心愿,便要岳母先歇着,自己先去端了点粥给岳母喝了,然后到小卖部买了点钱纸,打理停当,再将岳母背到岳父的坟前来。
  虽然桂珍的邻居家距离山子岳父的坟墓有一段距离,但山子为了了却岳母的心愿,还是不声不响地将岳母背着来看岳父。岳母桂珍见山子背着很是吃力,就要求山子放下来让自己走,可是走不了两三步,却是站立不住,山子只得再背。
  山子吃力地将岳母背到岳父坟前,已是大汗淋漓,但山子没吭一声。
  山子在想:岳母这等病重,还要来看岳父,可见岳母对岳父的感情是如此之深,实在令人感动。
  岳母桂珍一到丈夫坟前,就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忽然大叫一声,发出一种奇奇怪怪的声音。随即,声音就越哭越小了,小得只有抽泣声了。
  慢慢地,桂珍有气无力地对着丈夫的坟自言自语道:“树阶,我来看你了,我来与你做伴了!”说完这句话,一口气没呼出来就断了气。
  山子站在一旁惊呆了,停留片刻,不见岳母有动静,便一试岳母鼻息,不见有气流呼出,吓出一身冷汗,撒腿就跑,一径跑到桂珍借住的邻居家来叫人,山子将其情况告诉了邻居家的人。
  大家都很惊奇。邻居便立即叫来一些人帮忙,将原来安葬山子岳父的坟挖大,将岳母桂珍葬在其中,将岳父的骨灰盒安放在一起。
  山子又按照当地农村习俗,在那里停留了三日。
  到了第三日,山子尊重当地风俗,就到岳父岳母坟前放了一挂鞭炮,烧了一些纸钱,又用锄头将坟上的泥土弄了一弄,叫做“三朝复土”。
  做完这些事之后,第四天就准备启程返回家来。
  
  这里暂且按下山子返程不表,且说几子带着孩子在家天天等丈夫与母亲归来,却迟迟没有音讯。
  那时,交通不便,通信不便,几个月没有一点音讯,急得几子寝食不安。
  也难怪几子担忧,丈夫与母亲一去几个月,按正常情况去算,应该早就返回来了,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一点消息,怎么不叫她着急呢?
  几子心中担忧,却又不好与孩子微微说及这事,只好一个人在家暗暗干着急。
  偶尔,微微问起爸爸与奶奶,几子只能安慰微微说爸爸与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几子除了一日三餐安排微微的生活之外,一有空就到丈夫与母亲那天启程去四川的路上瞭望,总是盼着丈夫与母亲安全归来。
  微微不知道成人的情感复杂性,也不大关注,一心读着自己的书。
  山子这一去就是四月有余,却没有半点回音。
  这一天,几子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四川地方发生了六级地震,虽然震级不是太高,但受灾的人还是不少,还死了不少的人。
  几子担心极了,这怎么办啊,这地震是不是发生在自己的家乡呢?此时的母亲与丈夫是不是遭到了地震的伤害?心里想着,更加着急起来,可是又没有办法去解决问题,便到镇上买来几箍香,天天晚上对着家神祷告,祈祷菩萨保佑,保佑丈夫与母亲一路来去平安。
  微微不懂妈妈的信佛礼数,更不理解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些莫名其妙。
  这期间,几子真是度日如年啊!
  好在微微在学校读书时,常有些令人欣慰的消息传来:
  作文比赛得了奖,奥赛取得了好成绩,学校演讲比赛又拿了第一,等等。
  几子稍有些欣喜,但心头的阴霾总是挥之不去。
  有一天,几子忽然听到镇上的广播在播送地震的消息,便格外用心地听起来,静静地一直听到广播声音停止了还没回过神来。待她意识到广播没声音了,却还是没有听到具体的人和事,只听了一些笼统的数据,她很失望,听这些数据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她得不到丈夫与母亲的任何讯息,那种失望加担忧的心情便更加沉重了。
  这里,几子只是一种担心,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母亲已经归天,丈夫正挣扎在死亡线上。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16-6-27 21:11
已加入链接。

问好老师。
作者: 江河月    时间: 2016-6-28 07:53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16-6-27 21:11
已加入链接。

问好老师。

好的,真诚感谢!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6-6-28 10:03

作者: 江河月    时间: 2016-6-28 11:24
令箭 发表于 2016-6-28 10:03

谢谢令版好茶!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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