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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涛儿子和他姥爷——纪念亲爱的老爹 [打印本页]

作者: 醉月楼主 时间: 2016-11-14 15:11
标题: 涛儿子和他姥爷——纪念亲爱的老爹
　11月4日是老爹的忌日。老爹已经离开24年。悲伤烟云般渐渐散去，思念花儿一样美丽绽放。就用以下文字纪念亲爱的老爹。
　　
　　虽然老爹只见过他小外孙一面，但此前爷孙俩早已相识数月了。
　　
　　老爹住院期间，俺一直陪着他。那时涛儿子尚在腹中，也一起陪着他姥爷。据说，家里重病人大多见不到新生儿，俺却不信。尽管老爹住院前就被宣告只有三个月生命，但俺相信以老爹顽强的生命力，以他对这个小外孙的期盼，一定能见上。
　　
　　在医院的日子如履薄冰，心随着老爹的病情而起落。然老爹是个达观的人，虽有不甘，但更懂得泰然接受。除了应对病痛苦发作及各种治疗，多数时候都沉浸在将要当姥爷的快乐里。因此与老爹在一起的多数日子都很美好。
　　
　　俺自小娇弱，但面临困境竟皮实了。孕期无任何不适，甚至一口没吐过。若不是诊断书白纸黑字赫赫然，连俺自己都不相信涛儿子已在腹中。不过头3个月还是有些食欲不振，稀饭咸菜成为最爱。
　　
　　一天，老爹摇着头说：“你这人，良心太坏！”
　　
　　俺忙问缘由，老爹道：“天天稀饭咸菜，你是安心把我小外孙弄成小瘦猴儿吧！”
　　
　　好吧，俺努力多吃，吃好的。
　　
　　3个月一过，食欲大振，百无禁忌。当时家里包了间病房，有些基本生活用具。平常俺用一只小电炉，做些简单饭菜。有时家人炒了菜带来，路远迢迢，诸多不易。因此吃饭时俺会留意别人爱吃什么。别人爱吃的俺尽量少吃。待大家吃够了，俺便风卷残云。有时菜烧的多，念及家人辛苦，俺舍不得倒掉，索性统统送进肚子。老爹一边为俺食欲大振高兴，一边跟王大妈笑话俺：“等着吧，我们女儿很快就变成大门板（形容后背阔大）。”俺叫闹威胁说“信不信我饿死给你们看？！”
　　
　　一度有人送了些桃子，每个有七八两重。俺说：“天上的蟠桃也莫过于此吧。”这些大桃占据了整个冰箱冷藏室，并以极快的速度熟透，直至坏掉。俺看着心疼，便任劳任怨上午吃，下午吃，晚上吃。于是老爹说“我小外孙不会是齐天大圣吧？”切！看这意思，还是怕他小外孙是只猴子哩。
　　
　　一天，老爹说他梦见了小外孙。
　　
　　俺问长什么样？
　　
　　老爹说：“又黑又胖，抱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块秤砣。”
　　
　　涛儿子小时候的确挺胖，沉甸甸的。只是并不黑，白白的。总之，不是他姥爷最担心的小瘦猴儿。
　　
　　闲来无事，俺会陪老爹写写字，装模作样作作画。然后自我欣赏，大肆夸奖一番。老爹拉二胡，俺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一旁帮他翻曲谱。高兴了也抢过来拉两下，肆意折磨老爹的耳朵。怀孕八个月时，涛儿子突然好几天没动。大家慌了，然检查结果说胎心强健，一切正常。俺也松了口气，抢过二胡又开始折磨老爹。才拉几弓，涛儿子便在腹中手舞足蹈起来。众人大笑。老爹说：“哈哈，可见我小外孙喜欢二胡。”
　　
　　原本老爹早给涛起好了名字，8月10日晚饭时，老爹说先前的名字太文，不如起个通俗些的。一番斟酌，最终敲定下来。那时离预产期还有些日子，但就在那一刻，俺便开始腹痛。怕老爹着急，忍着没说。待安排老爹睡下，已疼得躺不下了。便悄悄去楼道走走坐坐，坚持到天色微明，忙通知家人，前来接班并送俺去朝阳医院。中午，涛儿子呱呱坠地。料是太喜欢姥爷给他起的名字，一刻也等不得，忙着来领。
　　
　　涛儿子满月那天，俺抱他去见姥爷。老爹午睡刚醒，坐在床上发愣，看样子不是很舒服。俺蹑手蹑脚行至床边，猛然将襁褓中的涛儿子送至老爹面前。老爹略一愣神，继而仰天大笑。
　　
　　这是涛儿子与姥爷见过的唯一一面，姥爷在他出生三个月时离世。但对他来说，姥爷一点不陌生。不到两岁起，涛每年清明都去给姥爷扫墓。他知道有个很爱他的姥爷，只是不跟我们住一起。小时候，每当草长莺飞，春和景明之际，涛会问俺：“我们又该去姥爷家了吧？”
　　
　　涛不到一岁时，俺带他去公园。一老人在小路旁拉奏《二泉映月》，这也是老爹经常拉奏的曲目之一。童车里的涛儿子猛然被吸引。童车经过时，他先是侧头盯着，渐渐扭头去看。当头转到极限，再看不到演奏者时，他便抓挠着两只小手哭闹起来。俺赶紧后退几步，直到看见老人涛才安静下来，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紧盯着老人，全神关注。曲终方肯离开。
　　
　　于是俺明白了，涛与姥爷的相识绝不是他满月那天，而是之前数月。
　　
　　（近日有点忙，几天后启程前往南极，待回来后再去拜望大家。）

作者: 醉月楼主 时间: 2016-11-14 15:15
南极回来再见。
{:4_127:}

作者: 拍岸浪 时间: 2016-11-14 15:20
文字的意义在于抒发在于记念在于永恒

问好楼主

作者: 六指为挠痒 时间: 2016-11-14 16:11
写得真好。
心念所及
天涯咫尺

作者: 六指为挠痒 时间: 2016-11-14 16:12
楼主出入平安
静候你带来南极的消息分享。

作者: 神经 时间: 2016-11-14 16:58
捎几个企鹅回来

作者: 野妞 时间: 2016-11-14 17:25

神经发表于 2016-11-14 16:58
捎几个企鹅回来

巧了，楼主刚在微信上说要给俺带只活企鹅回来炖着吃

作者: 神经 时间: 2016-11-14 17:39

野妞发表于 2016-11-14 17:25
巧了，楼主刚在微信上说要给俺带只活企鹅回来炖着吃

你也下的了口啊？

我是要了放冰箱里玩的

作者: 疯老爷子 时间: 2016-11-14 18:17
好文，乐观主义精神万岁！

作者: 疯老爷子 时间: 2016-11-14 18:22
比悲悲凄凄的写老爹与疾病抗争强多了。

作者: 野妞 时间: 2016-11-14 21:52

神经发表于 2016-11-14 17:39
你也下的了口啊？
我是要了放冰箱里玩的

还是俺家神偶会玩儿

作者: 李熙 时间: 2016-11-16 19:17
问好楼主！
哦，启程去南极，超级羡慕！等着看你回来的游记和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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