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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这一程（碎碎.念) [打印本页]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17:32
标题: 这一程（碎碎.念)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0:45 编辑

      路，是刚刚砍伐出来的。两旁的荆棘和树木，有新鲜的茬口。尽管如此，依旧杂草丛生，葛藤盘踞，难以跨步，更难找准落脚点。长期荫蔽的缘故，苔藓很葱茏，和着绵绵细雨，愈发显得青翠、水灵。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18:01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1:04 编辑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踩着泥泞和枯叶，跟在长长的队伍里，不知道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几次脚下溜滑，差点就滚翻下去，好在被先生及时扯住，堪堪然站稳了。于是，苦笑不已。童年在大山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我到底不是大山的孩子，这般娇生惯养的，特别觉得汗颜，也愧疚。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18:01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1:05 编辑

      再走一截，我停下来，扶着腰，顾自喘气。先生说，这么一条路，独自一人的话，估计不太敢走。抬头看看，崎岖也陡峭，一直通往山林。深处，是无边的幽暗。我黯然叹息，涌起几许酸涩，终究没有出声。先生哪里知道，采蕨苔、掰竹笋、挖药材等，我大姨不知独行了多少趟。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0:07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1:08 编辑

      只是，走了一辈子，大姨终究是走累了，今天，她不再孤单独行，也无须用脚亲自丈量了。大家伙儿簇拥着，吹着唢呐，敲锣打鼓，热闹前行。抬她的杠子，是临时削斫的，就地取材。胳膊大小的几根树干，粗粗拉拉捆扎的竹篾，拙朴得如同大姨的人生。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1:21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1:30 编辑


      他们说，所谓亡故，无非是换种方式，换个地儿存在。我选择了相信，并说好不悲伤。是的，来陪一程，送一程而已，有什么好悲伤的呢？就像去年，在表哥的葬礼上，大姨站在儿子灵堂前，反过来安慰别人，说他走了也好，就不用痛，不必撑得辛苦了。我想，大姨是通透的，由始至终通透着。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1:40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1:43 编辑

      表姐说，在弥留前夕，大姨直盯着她看，不肯闭了眼休息。她自是明白，大限将至，才这般留恋吧。不知道那几天里，大姨有没有惦记过我，毕竟，她喊我蓉娃儿。而我，在她的庇佑下，度过了童年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这么想着，大姨的呼喊声，又清晰在耳畔。那么颤微的，含着焦灼和担忧的，一声声响起，或者在房前，或者在山边，或者在河岸。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1:41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5 22:00 编辑

      大姨吃了很多苦。物质匮乏的年代，我的外公丢下妻儿，径自谋活路去了，此后多年杳无音讯。作为长女的大姨，要怎么帮外婆支撑？再后来，结婚生子，年纪轻轻的，丈夫又因病故去，留下五个子女，还有个侄子，都仰仗大姨养活。女人的柔韧和坚忍，在大姨身上体现出来。而我呢，因为贪恋大姨的慈爱，非要追着到她家，全然不知几个月里，给大姨增加了多少负担，物质的，连同精神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2:13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6 12:12 编辑


      母亲总说，你要记大姨的恩。她认为我身体素质好，是因为大姨养的，小时候基础打好了。我才想起来，我是六岁那年冬季去的，大姨家几乎断粮，就挖野生天麻烤给我，或者捕捉鸟儿给我吃。河里涨水，表哥会去钓鱼，是那种附着在石头下的石斑鱼。在大姨的宠溺下，我把顽皮发挥到淋漓尽致：私自下河，独自往山里钻……不久之后，大姨便满世界寻我，高一声、低一声喊，蓉娃儿——蓉娃儿——。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5 22:21
犯困得不行。明儿继续写吧。慢慢整理思路。。。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3
谁找谁呢？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4
本帖最后由 我是阿色 于 2016-12-26 08:45 编辑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18:01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踩着泥泞和枯叶，跟在长长的队伍里，不知道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几次 ...

哦…………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4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18:01
再走一截，我停下来，扶着腰，顾自喘气。先生说，这么一条路，独自一人的话，估计不太敢走。抬头看看 ...

感动。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6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20:07
只是，走了一辈子，大姨终究是走累了，今天，她不再孤单独行，也无须用脚亲自丈量了。大家伙儿簇拥着 ...

胳膊大小的几根树干，粗粗拉拉捆扎的竹篾，拙朴得如同大姨的人生。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7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21:21
他们说，所谓亡故，无非是换种方式，换个地儿存在。我选择了相信，并说好不悲伤。是的，来陪一程， ...

是的，来陪一程，送一程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49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22:13
母亲总说，你要记大姨的恩。她认为我身体素质好，是因为大姨养的，小时候基础打好了。我才想起来，我是六岁 ...

天麻
作者: 我是阿色    时间: 2016-12-26 08:50
江小蝶 发表于 2016-12-25 22:21
犯困得不行。明儿继续写吧。慢慢整理思路。。。

抱抱豆豆，不知道说什么……冀南的雪纷纷

在温度没有散去的地表，化成了雨水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6 12:11
我是阿色 发表于 2016-12-26 08:50
抱抱豆豆，不知道说什么……冀南的雪纷纷

在温度没有散去的地表，化成了雨水


谢谢阿色。这两天，我这边一直有雨。我想，过些日子，就会放晴了~~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6 14:39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6 14:50 编辑

      有一次，记得是清晨，我顺着木梯爬，准备上楼玩。在最高那节时，踩滑了脚，摔落下去了。到我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分，我是躺在床上的。屋外檐阶边，大姨和邻居在商量，打算拆了门板，往医院里送。我听不太懂，好像跟我关联，又好像无关。我就走出去，攀上表哥的腿，坐好了。转头，对大姨扁嘴，满腹委屈说：大姨，我饿。一大堆人都安静了。然后，大姨冲过来，把我紧紧抱住，浑身上下乱摸，心肝儿肉的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我母亲说，你这祸殃子，那次昏迷大半天，把你大姨吓得不轻。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7 21:01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7 21:08 编辑

      所幸，大姨不再受惊吓了。在多次惊吓之后，她选择了放下：放下手，也放下心。诚如大表姐的自戕 ，二表哥的病逝，连同火灾、地震、泥石流等，都没有让大姨将悲痛欲绝表达出来。或许这就是承受，常人不能理解，更不能想象的，某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样想来，大姨也不孤单了。那边，有她的老伴儿，还有她的儿子和女儿。换个地儿存在，大姨会笑得灿烂了吧？那条她喂养的大狼狗，也一定在那边等她了。它那么凶猛、狰狞，从不畏惧责打，偏对我大姨臣服，伏在她脚下，乖巧得像小萌宠。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7 21:17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9 20:30 编辑

      说好不悲伤的。可在祭文念叨和哭灵环节，我依旧泪如滂沱。第一次发现，悲伤和流泪不能划等号。说真的，那女人很不专业，哭得假音迸发，表演意味太浓，明显不在状态。但，现场依旧被带哭了。
      或许，大家伙儿需要的，仅仅是理由，是台阶，才能够释放积压的情绪。小舅妈后来很释怀地说：还以为你赶不上，总算来给你大姨跪一下。呆怔怔半晌，想着大姨泉下有知，或许也在等我告别吧？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7 21:17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7 21:18 编辑

呆怔怔半晌，想着大姨泉下有知，或许也在等我告别吧？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9 20:27
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12-29 21:06 编辑

      昨天黄昏我在干嘛？对了，当篝火烤不暖沁凉时，我选择了跟先生出门，往大龙潭方向走走。这一条路，从景点尚未开发，到成为避暑胜地，再到被地震摧毁，大姨不知陪着走过多少趟。
      天空灰蒙、阴沉，似雨非雨，似雾非雾，将心事打湿。没有人会提前烧好炭火，准备滚烫的热水，也没有人再撑伞，沿途一路寻来。空寂和荒芜里，我和先生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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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虎步漫游    时间: 2016-12-29 20:30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9 20:56

      УмС

      ·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16-12-29 20:57


      稀里糊涂的，在记忆和现实里，往来穿梭，或忧或悲，或嗔或怨。忽而听见前面有人吆喝，说：到了。赶紧刹住脚步，才看见在密林之中，靠一处石崖下，有几个人挥着镐头、铲子之类，正在配合挖坑。这，便是我大姨的新居所了？若排除孤寂的话，环境倒还清幽、静谧，适合大姨在地下修行。


      一路磕绊走得热了的，却又在等待里，很快觉得沁凉入骨。各种繁琐和诸多仪式，都不知晓是折腾，还是故意延缓时间。但，别离依旧会到来，任谁也改变不了。看见乡帮们抬了杠子，稳稳放入深坑，始信：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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