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过道昏暗的光,我们的话怎么也说不完,仿佛要把三年落下的全补回。她说在西乡买了新房,房子不要太大,够住就好。自上年年底决定卖房,不知哭多少,舍不得啊,中心区这么大这么好这么用心装修,很多别墅客厅都不及我家。
“其实“,我们同时说出两字。她先说。当初买房时知道原主人出事,听说不住这,没在意。自从搬来,老公生意就不好,一直吃老本。感情也出问题,天天吵,一吵就分房。我虔诚拜佛也无济于事。去年年底,大孩摔断手臂,老公被朋友骗走一百多万,找人算,再住下去,我和他必有一方出事。不卖不行。都让人晚上来看房,白天太暗,把所有灯打开还怕,总像有人藏着。
房子前主人,搬来只住了三个月,我是知道的。儿子出生当晚,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车祸身亡,女主人出院后直接搬离。电视广播寻求肇事司机未果,邻居找了孩子爸代理案件。既然明天搬家,不坊直说。她说没关系了。
邀她上我家,也是第一次,转转又出去。依旧倚着各自的防盗门,在过道喋喋不休,象小时院子里妈妈们的样子。只是,我们穿得周正,因事先没料到这样一场谈话,脸上的脂粉在刚刚融化的陌生里一闪一闪。聊哪家餐厅好吃哪家影院效果好或一本书,但无法聊近处,近处防盗门一样冰冷。我们第一次认真交流,也是最后一次。以前,我们要掩藏着过日子,以后,我们会越来越陌生,直至永不再见。
唯此刻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