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俺家小狗毛毛的福,我和太太都打了狂犬疫苗,致我俩第二针新冠疫苗不得不拖到昨天才打。
疫苗注射处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倒比来打针的多。
一个戴棒球帽的老头从排着的队里出来,笑嘻嘻望着大家。来打针的一个比一个高冷,没一个看他。
“请问您今年多大年纪?”老头问排在我前边的白头发男人,那是我一街坊,和老伴一道来的。
“快八十了。”白头发显然不想多话。
“我今年九十三了!”好像可算找到了个谈伴,棒球帽高兴起来,“1928年生的。”
“哦,一点儿看不出来,您身体可真棒!”白头发惊讶地说,我也有些惊讶,其实也有些疑心。
“是呀,耳不聋眼不花,牙一个不缺,什么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统统与我无缘!”
棒球帽的面貌、身材确实颇显年轻,看着只有七十来岁,这样的状态活个一百一二都有可能。
“我原来是民主联军三纵的呀,韩先楚的麾下,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全是两条腿走的,那时候哪儿有什么卡车!”
便想着按他这资历,领取“光荣在党五十年”纪念章没一点儿问题,没准儿上过七一观礼台,保不齐这近在咫尺,相貌平平,戴着棒球帽的老头便是前不久在大会堂被授予“七一勋章”的29名老英雄中的一个。
打完针棒球帽就不见了,没按规定坐半小时观察反应。
今早遛狗,遇上一道去打针的白头发的太太,急匆匆小跑过来。
“毛毛它爸,你还记得昨早儿说他九十那老头儿吧?”她严肃地说。
我想我猜得出她想说什么。
“还记得排我前边那女孩儿吧?高个子,黑裙子,戴顶帽子?”
尽管没有一点儿印象,我还是客套地点了点头。
“那女孩儿后来告诉我,老头掏身份证登记时她盯着看了几次,哪儿是什么1928年的,就是以1945年出生的,和我同岁!你说他干嘛要说谎啊?”
我说,吹呗!
她说,年纪有啥可吹的?
我没吭声,心想若不这么吹,则韩将军率40军、43军解放海南时,这老头就只够得上拿尿和泥玩的年纪了。
“难怪打完针他就溜了,肯定怕那女孩戳穿他。”街坊愤愤地说。
我说,“老年人平时难得找得到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逮个机会,还不许人家吹吹?又不是填履历表,算不上骗人。没准儿除了这个再没可吹的了,只当他说的是梦话。我也做梦参加过甲午威海陆战,还在长津湖打过美国鬼子,有什么不一样呢。”
心下便责怪那个偷看老头身份证的女孩儿,如此口无遮拦揭人之短,很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