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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上坟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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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1:19
标题: 上坟
交接班完了以后，这个夜班总算是结束了。她脱掉了隔离衣，抓起包来走出更衣室，跟值班的同事们摆摆手，很快就走出了病房区。


早上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睛，穿过一道栅栏门，就到了医院的宿舍区。她在这边有一间宿舍，那就是她的安乐窝。


嘴里哼着歌曲，走到宿舍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把包丢到桌子上，她一头扑到床上。虽然后半夜没有人打扰的时候她也多少眯了一会，但是肯定没法没有躺在床上舒服，于是她甩掉了脚上的帆布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一个人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吵起来，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的。她光着脚跑到桌子跟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接通了手机，大吼着说，干什么？


小飞，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睡觉啊。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道，知道。


那你还睡。


她拼命遏制着心底的怒火，你打算几点走？


越早越好。


去那么早干什么？于是她对着手机喊，我现在过去接你。


于是穿上鞋子，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挎上包下了楼。她的车一直都停在楼下，她打开车门，把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很快就发动了汽车。


从医院到学校要穿越整个市区。于是她一路直行右转右转直行，在经历过若干个红绿灯之后，终于把车停到了学校大门旁边。


她熄了火，坐在车里等着。很快就有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了，手里拿着遥控器，慢慢走到车前。于是她落下车窗玻璃，叔叔好。


小飞，你回来了。


是啊。


怎么不开进去啊。


我一会就走。


去给你爸上坟？


对啊。


正说着话，她从反光镜里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出现，于是她对门卫说，我走了，叔叔再见。


她妈妈走到车前，伸手准备拉车门。她落下车窗玻璃说，你坐后边。


她妈妈看了一眼，然后从后排上了车。她发动了汽车，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路上随便找个超市停下就行。


她的手指拍着方向盘，你就不知道早买好东西？


我哪有时间？


是啊，你比谁都忙。


她们两个只要遇到一起，就没有不吵架的。所以她早早就搬到医院里去住，平时没事才懒得回来。后来，她在路边停下车，目视她妈妈进了一家超市，很快就买好了东西。有香蕉橘子还有苹果，最重要的，是烧纸。


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居然也整得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她想开口，后来一想只要一张嘴两个人就要吵架，于是干脆不吭声了。


车一路向北，从宽阔的大路拐到狭窄的小道上，一路经历了无数个村镇，最后在过了一座小桥之后，缓缓停住了。


路边是一片树丛，树丛后面有一堆坟茔。她们两个人下了车，踩着野草慢慢走到了坟地里。有的坟茔前面矗立着大理石碑，有的光秃秃的，什么标记都没有。


她已经到这里来过多少次了，很快就找到了父亲的坟茔，石碑后面，坟丘上杂草丛生。她站住了脚步，等妈妈走向前去，把所有的供品摆放在坟前。


每次，这些活都是她妈妈做的，她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直到最后给父亲叩头的时候才有动作。


这次也是一样，她麻木地看着她妈妈手里拿着烧纸，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动静。怎么了？


你有没有火机？


我又不抽烟。


我也不抽烟啊。


所以。你刚才就没想着买个打火机吗？她心里的无名火又蹿了上来。你这个必吃到底能干什么啊？


她跺跺脚，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她回头对她妈妈吼道，回去啦。


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不然呢。


要不你到镇上去看看。


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镇子，那里在理论上是她的故乡，但是她对那里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她从小就在城里长大，一年都难得到这边来几趟。当她的父亲去世以后，她曾经跟妈妈提议，干脆在城外墓园买个地方算了，可是她妈妈回答一定要尊重父亲的遗愿落叶归根。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她踩着野草走回到汽车前面，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回头一看，她妈妈正站在树丛旁边，一脸孤寂。于是她对妈妈招了招手。


过了一会，她妈妈走过来，问她，又怎么了？


上车。


你不是要我在这儿等着你嘛？


我怕你被人给拐跑了。


那不就顺了你的意了嘛。


她白了妈妈一眼，她妈妈终于上了车。于是她开车到了镇上，把车停在路边，对妈妈说，你在这儿等着。


她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超市，要了一瓶水，跟两个火机。走出超市，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正在准备拧上盖子，差点被呛住。她面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以前的老同学，好闺蜜。


小飞，真的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来给老人上坟的。


你自己来的？


怎么可能。当然是跟那个谁一块回来的。


怎么，你妈妈也回来了。


于是，那个女娃凑到车前敲敲车窗，阿姨，你还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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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1:20
发个帖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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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论金    时间: 2021-11-5 21:21
上班如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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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1:25

论金 发表于 2021-11-5 21:21
上班如上坟

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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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吾二悟    时间: 2021-11-5 21:35
多长？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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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1:38

吾二悟 发表于 2021-11-5 21:35
多长？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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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1-11-5 22:04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1:20
发个帖真不容易。

何出此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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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05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5 22:04
何出此叹

一开始试了好几次都发不出来。后来发出来又成三黄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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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1-11-5 22:09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2:05
一开始试了好几次都发不出来。后来发出来又成三黄蛋了。

天意如此，对应着本论坛有三个和尚，你看多巧。表情：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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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11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5 22:09
天意如此，对应着本论坛有三个和尚，你看多巧。表情：丝丝入扣。

一个人分一个桃子。表情：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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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1-11-5 22:15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2:11
一个人分一个桃子。表情：窃笑。

你还善良，没有用二桃杀三士那招。表情：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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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16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5 22:15
你还善良，没有用二桃杀三士那招。表情：热泪盈眶。

表情就是两个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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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蚊子    时间: 2021-11-5 22:17
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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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18

小蚊子 发表于 2021-11-5 22:17
完了吗？

卡住了。后面都是限制级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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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1-11-5 22:20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2:16
表情就是两个桃子。

我收回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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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23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5 22:20
我收回我的眼泪。

你可以把桃子留给别人。表情：高风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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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蚊子    时间: 2021-11-5 22:26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2:18
卡住了。后面都是限制级内容。

什么？限制级的？强烈要求循环播放。。表情：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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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5 22:28

小蚊子 发表于 2021-11-5 22:26
什么？限制级的？强烈要求循环播放。。表情：急不可耐。

翻来覆去不就是在床上做机械运动嘛。能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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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蚊子    时间: 2021-11-5 23:08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5 22:28
翻来覆去不就是在床上做机械运动嘛。能有什么好看的？

我配合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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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狼坨子    时间: 2021-11-6 03:22
才开头啊。
好看。
慢慢地等下文。
表情：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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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6 07:52

小蚊子 发表于 2021-11-5 23:08
我配合的过了？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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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6 07:53

南狼坨子 发表于 2021-11-6 03:22
才开头啊。
好看。
慢慢地等下文。

下一个画面应该是在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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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1-11-8 10:45
这里面哪些是鬼？或者，她们都是鬼……表情：摇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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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8 11:04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8 10:45
这里面哪些是鬼？或者，她们都是鬼……表情：摇控器。

为什么会有鬼？表情：走进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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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1-11-8 11:15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1-11-8 11:04
为什么会有鬼？表情：走进新时代。

寒衣节晚上写这么个贴子，不是百鬼夜行吗……表情：女笑惊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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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1-11-8 11:35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8 11:15
寒衣节晚上写这么个贴子，不是百鬼夜行吗……表情：女笑惊白鸦。

只是为了应景而已。表情：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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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2-5-25 20:26
镇上的饭店，即便是中午时分，也没有多少顾客。

周围村镇的人们，平时很少到饭店里去。假如说家里来了客人，有的人家会直接下厨，也有的就干脆打电话到饭店里来订菜了。

接了单子以后，厨房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一顿煎炒烹炸，满满地装了好几个盘子，花红柳绿倒也煞是好看。盘子上很有可能盖一层保鲜膜，大概率是保温用的。然后把盘子放进食盒里，用手提着食盒放到车上，不管是轿车面包车还是三轮摩托车，一路突突地送货上门。

把盘子从食盒里端出来，摆在主家的茶几上。这一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丢下一句回头再来拿家伙，就回去了。留下主家开始盛情款待客人。

所以，现在饭店里就一桌客人。一共是四个人。一个男人，三个女人。一个中年人，三个小青年。

作为唯一的中年人，某人自觉跟这些小孩子们没有共同的话题，所以她一直坐在椅子上，挺着腰杆，拿调羹舀起汤水放到嘴边嘘一口气，然后慢腾腾送进嘴里。

作为在座唯一一个男人，眼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一对母女，想要寻找话题打破沉闷的局面，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于是端起啤酒瓶又给倒了一杯酒。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始终都是那两个老同学。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有那么多的话题。

姐夫是来找你的？真让人感动。你可要好好招待他。

她有意无意地伸手去握住了男友的手。看他的表现了，要是表现不好，回头就把他给休了。

话说你们这样子撒狗粮真的合适吗？某飞手里抠着茶杯把，笑着说，我才不信呢，你净瞎说，我就不信你会跟姐夫分手，分手了也不怕，大不了我接收了算了。

你这个破嘴就会胡说八道。

她似乎听到身边的妈妈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但是却继续置若罔闻。对了，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我可是等着吃喜糖呢。

放心吧。到时候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你就准备好做伴娘就行了。

有红包木有？没有红包我可不干。

那可得看你的本事了。

于是她对坐在对面的人说，听到没有，你要是不收买我的话，到时候我可不让你进大门。

这个好说，回头一定答应你的条件，大不了给你个十万八万的。

于是阿珂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可倒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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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时间: 2022-5-25 22:06

等到酒足饭饱，一男一长两个人急着去买单，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依然还在嬉闹。


阿珂抱住了小飞的脖子，忍不住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对了，你现在有对象了没有？


你知道我讨厌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不该问你这个。对了，她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那个样子嘛。


这样也好。


你这什么话？


我想，她要是再嫁人的话，那你。。


闭嘴啊。她作势要去捶阿珂的胸，然后听到外面她妈妈的呼唤，我们该走了。


于是她们一起走出饭店，她上了车以后冲着阿珂跟她男友挥挥手，再见再见再也不见。随后发动了汽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对了，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说什么呢？


她妈妈对这个话题非常关心，这让她感觉心烦意乱，她一脚踩在油门上，汽车急速飞驰，险些轧到一条穿路的黑狗。她妈妈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所有人，讨厌这里的一切。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脾气啊？


于是她瞪了妈妈一眼，不要你管。


汽车飞快驶到镇子外面，在坟地外面停住。她下了车，狠狠地在地上跺着脚。她妈妈一看苗头不对，自己走到了坟茔前面，开始重复刚才的那一套流程。


她一直站在远处，不肯凑近。后来，她妈妈呼唤她到近前来。她憋着闷气，走到了坟茔跟前，秋风吹过，坟头野草盈盈，她低下头去，脑子里浮现出父亲的形象。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每天晚上放学回来，在家里待不住，总会跑到学校大门口，看父亲跟别人下象棋。传达室里满都是烟味与花茶的香气，后来，她觉得困了，就会直接趴到床上去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


一路飞驰，她把妈妈丢在了学校的大门口，然后就开车回医院去了。把车停在楼下，她进了自己的宿舍。这个时候，她觉得有点兴奋。即便如此，她还是趴到了床上。她今晚依然上夜班，现在得多少睡一会，要不然怎么熬得住这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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