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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走遍河山】畅游龙江21:炊烟飘过洛古河 [打印本页]

作者: 渝夫文苑    时间: 2022-1-10 10:58
标题: 【走遍河山】畅游龙江21:炊烟飘过洛古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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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月中旬,借回漠河换领结婚证之机,我带着爱人直奔位于黑龙江源头附近的洛古河村。于她而言,这算是旅游;于我,则是回家,重回我曾经工作和生活了三个多月的边防五连,重回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家。
  严格讲,洛古河算不上是一个景点,它不过是一个去黑龙江源头必经的边境渔村罢了。
  洛古河又不只像一个渔村那么简单。这里的村民除了在黑龙江里捕鱼,还从事伐木、采摘山珍等营生,加之村头的水文站和村旁的边防连队和公安边警执勤点,洛古河村可谓党政军警民一应俱全。
  当然,这也改变了洛古河地处偏远、村落小、人口少的基本特征。这个只有40余户人家、170多人的边境渔村委实小巧得可以,一条边防巡逻公路穿村而过,也将两旁土木结构、以木为主的房子串联在一起。
  洛古河是个移民村落,至今不过90多年的历史。村民大多来自山东,一些年老者至今仍然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村里也不乏来历不明的外地人。前些年,洛古河和其它地处偏远的边境村落一样,一度成为作奸犯科之徒逃避法律惩罚的天堂,不时有人被当地或外省来的警察带走,屡屡打破小村的宁静。
  因为曾经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了三个多月的缘故,我对洛古河是熟悉的,至今仍然不时想起,难以忘记。
  洛古河留给我的回忆多多,印象最深的,大致有这么一些人和事。

  (一)村姑小娥

  199810月中旬,我从漠河县城坐小面包车去洛古河村。将近90公里的行程,因为一个叫小娥的姑娘而变得不再那么难捱和寂寞。
  车上也就十来个人,看来都很熟识,随意地唠着一些家常。唯有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是因为木讷,而是因为陌生。
  正当我一个人望着满眼的山林的冰雪发呆时,那个叫小娥的女孩主动和我搭讪,让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她是村里唯一的理发师,还知道了她在村旁的边防连队很受欢迎。
  小娥算不上美女,很朴实,很活泼,对人相当热情。一路上,小面包车里不时响起她的欢笑声,让人记忆深刻。
  那天下车后,我没再见过小娥,但她却成为我唯一记住名字的洛古河村民。

  (二)家马野养
  初到洛古河的那些日子,一切都是新鲜的,村边静静流淌的黑龙江水,村旁茫茫无边的林海雪原,包括穿着质朴的村民,一切都那么古朴,那么安宁。
  最让我感兴趣的,莫过于不时出现在村旁草场或林地里的马匹,三三两两,五六成群,没有结绳,没有马鞍,没有任何约束,就那么悠闲自得地在野外觅食生活,像极了自由自在的野马。
  刚开始,我还真还以为它们是野马。后来一问,才知道它们是洛古河村民的家畜,平时放归野外,需要它们拉车干活时再套回来,省事省心省饲料。
  这里野养的家马似乎很通人性,从没发生过家马失踪的事件。

  (三)两斤装的高度白酒
  想来是气候寒冷的缘故,洛古河村民的酒量惊人,包括各家各户临时请来干活的那些外地人,个个“津巴布韦”,几乎谁都不把一斤白酒放在眼里。
  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当地人喝酒的豪迈。就算是在野外解决午餐,每人两个冰冷的大馒头,一些咸菜疙瘩,每人再发一袋两斤装的白酒,一干人就迎着逼人的寒气狂吃猛喝,之后接着热火朝天的捕鱼、伐木或采摘山货。
  那是一种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高度白酒,大多在50度以上。外地人如果没有点酒量,真不敢和洛古河村民一比高下。

  (四)江水炖江鱼
  如果要说原生态,地处黑龙江源头的洛古河村绝对是个拥有原生态生活环境的好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天然无污染的,包括空气,包括江水,包括这里的食品烹饪习惯。
  洛古河至今没有像样的饭店,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美味佳肴,单单一道江水炖江水,就足以让外地人垂涎三尺,终生难忘。
  江水炖江鱼的做法很简单,把从黑龙江打捞出来的江鱼破开洗净切段,加入适量江水和盐巴,细水慢炖至鱼汤而乳白色即可起锅食用。
  至今我也没弄明白,看起来不那么清亮的江水,不用加任何佐料,竟然可以炖出那么鲜美的江鱼。
  想来还得归功于这里纯天然无污染的环境。

  (五)江上临时过货通道
  几年前,中俄曾经计划在洛古河村修一条跨江大桥,后无果而终,原因不得而知。
  之所以要计划在这里修建跨江大桥,是因为每年冬天黑龙江封冻以后,中俄两国都要在黑龙江洛古河段设立江上临时过货通道,以便中国从俄罗斯进口大量的原木。这一外贸安排,受时节的制约太多,而修建一座跨江大桥,显然是件一劳永逸的好事情。
  多年过去了,洛古河的跨江大桥不见踪影,但每年冬天的江上临时过货通道依然按时开通。这就苦了边防连队的官兵们,届时需要在江中心设立一个临时哨卡,检查过往车辆和人员。
  表面静止的黑龙江,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车又一车原木,还有在江中心执勤的边防官兵,给原本孤寂的洛古河增添了几抹亮色。

  (六)宁静的炊烟
  洛古河最让我着迷的风景,其实还是一早一晚飘荡在上小村上空的袅袅炊烟。
  那么精致的小村落,那么清晰的炊烟轨迹,还有那么清澈透明的蓝天白云和林海雪原作为背景,谁见了都会为之心动不已。
  我在洛古河那三个月,来的时候是初冬,村子的每一座房屋上都堆满白白的积雪。离开时,江南应该春暖花开了,但这里依旧是冰雪的世界。
  想来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洛古河的炊烟也就多了几份纯净和灵动。

  (七)寂寞的边防五连
  五连不是离团部最远的连队,最远的是一连,开车得跑大半天。
  五连离团部不远,如果有高速公路,用不了一个小时。只可惜,在高高的兴安岭上,在茫茫林海中,不仅没有高速路,当年甚至没有像样的公路,有的只是林区运送木头的土道,翻山越岭。尤其是入冬以后,大雪封山,道路积冰,十天半月通不了车。
  对边防官兵而言,这算不上什么。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
  要论寂寞,五连可能是最寂寞的边防连队了。别的连队都驻在乡里、镇里,至少也驻在大一点的村里,唯有五连驻在洛古河村旁,只需一支烟的功夫,足以把小村逛个来回。
  那时连队的排长不少,一个班至少一个。如此这般,已经不分一排二排了,一个排长负责一个班。
  说是负责,其实只是名义上的。班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班长、班副全都解决了,我们当排长的,似乎成了闲人一个。
  当然,也没闲着,和战士一起干活,和战士一起站岗,和战士一起巡逻。偶尔也值班,带全连战士出操、干活。唯有此时,才体会得到当排长是个什么滋味。
  轮到我第一次值班时,洛古河已进入冬季,漫山遍野都是白雪,甚至连林区公路上都白得耀眼。
  大雪封山后,全连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每天下午跑一趟十五公里。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十五公里。我们只穿绒衣绒裤,冒着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沿着林区公路疯跑。不用担心汽车,因为压根儿见不到汽车的影子。
  一群精力过盛的年轻人,飞奔在洁白的天地间,你追我赶,嬉笑打闹。那一刻,我们真的融入了大自然,融入了大森林。

  (八)在黑龙江上
  在五连最难忘的,是和全连战友一起,在凝固的黑龙江和额尔古纳河上开辟巡逻通道。
  每到隆冬时节,黑龙江开始跑冰排。大大小小的冰块顺流而下,甚是壮观。之后,一夜之间,奔腾的大江突然凝固,大大小小的冰排挤满江面,高低不平,巡逻车根本无法通行。每年这个时候,边防连队一个很基础、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用镐、锹在江面开通巡逻通道。
  这是一个苦差事,每天要在寒冷彻骨的江面上活动十多个小时,内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最痛苦的事情,是午饭难以解决。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炊事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米饭总是焖不熟。不是技术不行,而是天气太冷,气压太低。

  (九)爬格子的乐趣
  在洛古河的日子,简单而又快乐。
  空闲时间,给正在热恋之中的邻家女孩写写情书,和战友打打乒乓球,再就是到连队图书馆打发时间,什么书都看,什么报纸都翻。
  在五连,我的乒乓球水平得到大幅度提升。陪我练球最多的,是来自河南的李俭省。我俩同姓,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并且意思相近。更为可贵的是我俩对脾气,能玩到一块、唠到一块。
  得知我喜欢写东西,俭省鼓励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也试着给报社投投稿,说不准哪天就发表了哩。
  我也正有些意。只是条件实在太艰苦了,在这个不通电、不通邮,日报变周报甚至月报的地方,一切信息都闭塞的,只能采取最笨、最原始的办法:看报读书,依葫芦画瓢。
  每个连队都有《解放军报》和沈阳军区《前进报》,我琢磨着选择哪张报纸作为突破口。想来想去,没敢高攀《解放军报》,一有时间,就捧着一张《前进报》,琢磨着如何让自己的文章和名字出现在上面。
  开始关注连队的大事小情,并试着给《前进报》写稿投稿,曾经一口气给《前进报》的某个专栏写了20条短讯。
  功夫不负有心人,密集式的投稿,终于感动了编辑。
  至今没敢忘记那个第一次让我的文字和名字出现军事报刊上的编辑老师的名字:杨玉学。
  1998年底,杨编辑在他负责的专栏里,编发了我写的一则短讯:近日,大兴安岭军分区政治部主任李健夫深入边防一线调研…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反正不会超过30个字。
  我很兴奋,写了一篇题为《破门而入》的日记,自然包括了对杨玉学编辑的感激之情。2001年,我到《前进报》社学习,打听杨玉学编辑,说是已经转业到地方发展。想当面说声感谢,可惜没了机会。
  再后来,我也调到沈阳。一个偶然的机会,邂逅杨老师,说起当年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杨老师淡淡一笑:我真忘了。
  对于心甘情愿为作者做嫁衣的编辑而言,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记住那么多的作者。但他们对别人的帮助和影响,绝对是一生一世的。

  (十)那本改变了我命运的日记
  1998年底,边防五连发生一起涉外事件,各级工作组来了一拔又一拔。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上级工作组,就同一个话题检讨教训、汇报思想。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连队的一件糗事,于我竟然变成一件好事。
  出事后不久,大兴安岭军分区黄臻政委来连队蹲点调研,要求连队干部上交理论学习本、工作日志本,他要一个一个翻阅。
  理论学习本,全连官兵都有,人手一册。工作日志,全连10多名军官,竟然一本没有。
  指导员跑来和我商量:你不是天天写日记吗?交上去吧,要不无法交差啊。我不干,日记是很隐私的东西,怎可随便示人?指导员再三动员,我也只好极不情愿地交了上去。
  心里直打鼓:日记里写了不少对部队一些问题的看法,有些观点还很不成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吧?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该来的,躲都躲不过。一天下午,我正组织战士在室外搞冬季体能训练,连队通信员跑过来通知我:军分区政委找你谈话。
  找我谈话?不会是我的日记惹麻烦了吧?心里很是紧张。
  在地处偏远的边防连队,能见到团首长已属不易,军分区政委要找一个实习排长谈话,我没有理由不紧张。
  没想到黄政委很和蔼,给我的全是称赞。他说我的理论学习本记得最全,体会文章写得最多;他说我坚持写日记这个习惯很好,文笔也不错;他重点表扬了那篇《破门而入》的日记,鼓励我坚持下去,经常给报社投稿。
  黄政委和我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也慢慢变得从容,问啥答啥,偶尔也主动寻找点话题。结束谈话前,黄政委起身送我,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儿,好好干,将来错不了!
  一个月后,还扛着学员肩牌的我被调进团政治处宣传股。
  后来,听团机关的一名股长讲,从五连蹲点调研结束后回到团里,黄政委专门给团长和政委交待:五连那个小红牌,当排长白瞎了,让他到团机关锻炼锻炼吧。
  再后来,我从边城漠河出发,逐步调到大兴安岭军分区、黑龙江省军区和沈阳军区机关……

  2012114日晨草于黑龙江绥棱,2021520日晨完善于山西阳泉



作者: 渝夫文苑    时间: 2022-1-10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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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渝夫文苑    时间: 2022-1-10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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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渝夫文苑    时间: 2022-1-10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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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满堂花醉三千客    时间: 2022-1-10 15:41
黑龙江的源头。梦开始的地方。好地方。

作者: 渝夫文苑    时间: 2022-1-10 16:45
满堂花醉三千客 发表于 2022-1-10 15:41
黑龙江的源头。梦开始的地方。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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