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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刘姥姥是我们的导游 [打印本页]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7:39
标题: 刘姥姥是我们的导游
　　
　　刘姥姥两进荣国府，“导游”功能不可轻忽：第一次是让我们“接触与认识”，第二次是令我们“了解和发现”。

　　《红楼梦》第四十回的前半部分，是相当耐人寻味的半回。乍一看不过是贾母领着刘姥姥四处转转，众人跟随凑趣儿，一片和睦升平。而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却潜藏在看似琐碎平和的情节下。

　　贾母带着刘姥姥逛大观园，一则自己散闷，二则也是向穷亲戚摆阔，三来才是书中说的让刘“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据书里讲，“先到了潇湘馆”。这个“首发站”就值得研究。按说“潇湘馆”僻处一隅，路又难走，“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路”，害得刘姥姥还摔了一跤。为什么别处不去先来这里？

　　不少人因为贾母赞过宝钗，又给她郑重其事地过生日，就咬定宝钗赢尽了贾母的好感。但像“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这种客气话多少有点世故谦让的成份，越是自己的孩子，倒越是不便爽爽快快地夸。何况“好”是一回事，“疼”又是另一回事。至于为宝钗作生日比黛玉隆重，亦因宝钗过的是十五周岁，不是一般的小生日，自然要稍加体面。这些所谓证据，颇靠不住。入大观园，第一就来“潇湘馆”，很难说不是一种姿态。刘姥姥见一屋子的书，猜测“必是哪位哥儿的书房了。”贾母的反应是笑指黛玉：“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一个“笑指”，活画出老人家的得意与疼爱。她也不夸，也不赞，只是笑吟吟地轻描淡写地来上一句，这才是对“自己人”的态度。

　　下面一段，再好不过地显示出老太太和王夫人对待黛玉的区别：贾母见窗纱颜色旧了，当即下令要换，接着借题发挥，嘲笑凤姐儿没见识，把“软烟罗”当作“蝉翼纱”。“潇湘馆”本来就不是什么甲级房（五十六回里探春说的：“蘅芜苑和怡红院这两处大地方竟没有出利息之物。”“大地方”三字，颇含深意。这两处最大最好的住处，王夫人分别安排给了宝玉和宝钗，她的儿子和心目中的准儿媳），如今连纱窗掉色也无人过问，固可说是凤姐儿的疏忽，往深里想，也未尝不是因为王夫人对黛玉的不喜。众人体察王夫人的心意，明着虽不敢怎么样，在细节上粗枝大叶却就难免。贾母对黛玉受到这般待遇不会不知，但她毕竟是大家长，面子上的融洽和谐她是不肯牺牲的，故而平时隐忍不言，这时却借着“软烟罗”，明讥凤姐儿，暗敲王夫人。像“那个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扣的都是“年纪”。比年纪，谁还比得过她？既然她一人独“大”，为什么不敬老，不照她老人家的意思照顾林姑娘呢？这是恃着辈份发作人呢！所以她在这儿长篇大论，从头到尾，只有凤姐儿和薛姨妈在赔笑、叹服，王夫人却一声不吭。贾母临走前又再重申：“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她糊窗子。”“凤姐答应着。众人都看了，称赞不已。”几乎有点轻喜剧的味道了。

　　有关凤姐儿对宝玉择妻的态度，历来也有不少争议。从她的角度出发，我觉得她恐怕还是倾向于黛玉多一些。明摆着的事实是，宝钗要手腕有手腕，要人缘有人缘，又有王夫人的全力支持。宝钗若嫁宝玉，名正言顺是当家人。那时还有她凤姐儿的活动空间么？黛玉不同了，她是个诗化的浪漫派，既无治家之才，也无掌权之心，除了贾母，也没有有力的支持者。凤姐儿不是傻子，哪种局面有利，她一定早就衡量过了。我们看到她拿黛玉亲昵玩笑，说什么“吃了我家的茶，怎么不给我家做媳妇”；宝黛闹别扭又言归于好，相对垂泪，她也不遗余力要把二人的情形说给大家知道。在不冒犯王夫人的前提下，她尽可能为宝黛结合作了一些手脚。

　　刘姥姥观光的第二站是“秋爽斋”。这是对的。除黛玉外，迎探惜三春，论才干、论魄力、论机敏，探春都是遥遥领先。这一站重点突出探春的心胸与个性，她的房子是她性格的形象化、具象化。“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简直有现代大企业“透明办公”的架式。“阔朗”原也是屋主的特点。她反对扭扭捏捏，不屑鸡毛蒜皮，志存高远，眼界宽宏，俗话说“物似主人形”，于是我们看到了一系列跟“大”相关的物件：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一大幅”《烟雨图》，案上设着“大鼎”，架子上有“大观窑的大盘”，盘里盛着“大佛手”。传达出的是探春迥异于众姐妹的审美趣味，而审美趣味建立在心性爱好上，归根结底还是在隐喻她的为人。贾母是真挺喜欢这位刚毅有男儿风的孙女儿，所以要说“我的这三丫头却好”，更妙的是后面：“只有两个玉儿可恶。回来吃醉了，咱们偏往他们屋里闹去。”把黛玉和宝玉相提并论，当着人就“骂”他们“可恶”，要“闹”去。那温馨溺爱的口吻，口角含笑的疼怜，正话反说的揶揄，淋漓尽致地点出黛玉才是她的心肝宝贝。

　　下一站是宝钗的居所。曹雪芹用了一个形容词，“清厦旷朗”。“旷朗”和“阔朗”一字之差，意味大大不同。旷者，空也，旷朗不是豁达，而是透出空荡荡不着边际的感觉，正同宝钗的莫测高深相应。室内装饰简单朴素，床上只吊青纱帐幔，“一色玩器全无”，“雪洞一般”。猜想宝钗的原意，是彰显她不事奢华，不慕虚荣，端庄自持。说不定王夫人还转弯抹角出过主意。贾母叹宝钗“太老实了”，又怪凤姐想得不周到。沉默了许久的王夫人陡然有了精神，凑上前说他们也曾送了东西来的，被宝钗一一地都退回来了。潜台词是“您瞧这姑娘多耐得住贫寒，多么识大体！”贾母以下几句话，不仅出乎在场所有的人预料，也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象。”

　　你古怪不要紧，亲友们看见，还当贾府亏待你了哪！

　　“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

　　像守寡似的。

　　“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

　　这话说得极重，而且很难听。以她这样公候小姐出身，诗书礼教培养，雍容华贵了几十年的老祖宗身份，出言如此尖锐凌厉，迹近刻薄挖苦，倒像存心叫人下不了台似的。

　　“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

　　兴犹未足，再加一句诘问。

　　预想中的夸奖没有得到，反而劈头盖脑挨了一顿抢白。料想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都是神色尴尬。

　　然而贾母到底是贾母，历经沉浮，懂得事情不能做绝。接下来话锋一转，见好就收，她很有分寸地提出送两件摆设给宝钗装饰屋子，显得她先前那一番话全是为了宝钗好。坚持要送东西，也是表明她对房间布置得这么素净始终不予认同。临行前她不忘叮嘱“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这和对黛玉的“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他糊窗子”，一则从容提醒，一则紧急催促，话风里孰轻孰重，孰远孰近，可谓流露无疑。

　　最后一站是“缀锦阁”。我吃不准这是不是就是迎春的“缀锦楼”。不过这一点无关紧要。刘姥姥跟着贾母，读者跟着刘姥姥，已然在大观园最有分量的三个女孩子那里（史湘云当时还没搬进来）作了参观——既观景物，更识人心。到“缀锦阁”已是这一台大戏的余音了。称这半回书为大戏，因它松散而不松懈，平稳而不平淡，透过家常小事、人情闲话，提示了黛玉的文秀书卷之气，探春的轩昂阔大气象，宝钗的冷凝素朴功夫，尤其重点写了贾母王夫人“配玉”之争，兼写凤姐儿在其间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的机智，薛姨妈洞若观火、故作不知的老练。刘姥姥作为一个“外视角”也许懵然不知，读者却必定感受到了那表面宁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真相。

　　宝黛最终未能携手，可能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黛玉体弱多病，“基因”不及宝钗健康，为家族繁衍计，贾母“公义”压倒私情，默许了王夫人的计划。二是王夫人通过元春，以“娘娘下旨”的形式，为宝钗宝玉赐婚，元春此前分发礼物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表示。不管是哪一种，当我们知道原来黛玉在老太太心中是这样重要，知道后四十回对贾母的描写严重偏离原意，泪尽而亡的凄冷中也就多了一丝珍贵的温暖。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8:43
挺喜欢这个人物的。底层屁民，却能准确定位，不怨不艾，找到自我生存的空间。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05
但她毕竟是大家长，面子上的融洽和谐她是不肯牺牲的，故而平时隐忍不言，这时却借着“软烟罗”，明讥凤姐儿，暗敲王夫人。像“那个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扣的都是“年纪”。比年纪，谁还比得过她？
——
大宅院那些勾心斗角，你倒是熟悉得不要不要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09
明摆着的事实是，宝钗要手腕有手腕，要人缘有人缘，又有王夫人的全力支持。宝钗若嫁宝玉，名正言顺是当家人。那时还有她凤姐儿的活动空间么？黛玉不同了，她是个诗化的浪漫派，既无治家之才，也无掌权之心，除了贾母，也没有有力的支持者。凤姐儿不是傻子，哪种局面有利，她一定早就衡量过了。
——
你这个功利主义者——说你，陶然不是评价凤姐儿。。。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2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8:43
挺喜欢这个人物的。底层屁民，却能准确定位，不怨不艾，找到自我生存的空间。

我也喜欢，而且她有感恩之心，后面还救了巧姐儿。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3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05
但她毕竟是大家长，面子上的融洽和谐她是不肯牺牲的，故而平时隐忍不言，这时却借着“软烟罗”，明讥凤姐儿 ...

中国式的人情世故和微笑战争。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13
把黛玉和宝玉相提并论，当着人就“骂”他们“可恶”，要“闹”去。那温馨溺爱的口吻，口角含笑的疼怜，正话反说的揶揄，淋漓尽致地点出黛玉才是她的心肝宝贝。
————
宠爱是一回事，涉及家族利益权衡了，还是可以丢开的。这才是黛玉妹妹最大的悲哀吧！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3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09
明摆着的事实是，宝钗要手腕有手腕，要人缘有人缘，又有王夫人的全力支持。宝钗若嫁宝玉，名正言顺是当家人 ...

难道推断得不合理吗。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14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2-2-13 19:13
中国式的人情世故和微笑战争。

像我这种人，丢进剧情去，活不过两集。。。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4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13
把黛玉和宝玉相提并论，当着人就“骂”他们“可恶”，要“闹”去。那温馨溺爱的口吻，口角含笑的疼怜，正话 ...

贾母即使为了家族利益，也不会选择宝钗的，她不会容许王家的三个女人全面吞并贾家。黛玉是她比较倾向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15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2-2-13 19:13
难道推断得不合理吗。

合理。就是，我个人有点点不甘心啊！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5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14
像我这种人，丢进剧情去，活不过两集。。。

我也是，因为我看得透，但做不到。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5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15
合理。就是，我个人有点点不甘心啊！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15
以她这样公候小姐出身，
——
侯？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19:16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15
以她这样公候小姐出身，
——
侯？

咳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18
预想中的夸奖没有得到，反而劈头盖脑挨了一顿抢白。料想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都是神色尴尬。
————
说真的，我也没想到。想了，也不明白。难道是借此敲打谁？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20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2-2-13 19:15
我也是，因为我看得透，但做不到。

好吧。你成功取悦了我。在活不过两集的路上，死贫道也死道友，感觉还蛮爽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3 19:37
这个导游角度的挖掘倒是挺有意思的。点个赞！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20:19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18
预想中的夸奖没有得到，反而劈头盖脑挨了一顿抢白。料想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都是神色尴尬。
————
...

敲王家的三个女人嘛。贾母对宝钗其实不咋的，前面有些夸奖和给她做生日纯属人情世故。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20:23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20
好吧。你成功取悦了我。在活不过两集的路上，死贫道也死道友，感觉还蛮爽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3 20:24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3 19:37
这个导游角度的挖掘倒是挺有意思的。点个赞！

曹雪芹应该确有此意。第一次是贾政带宝玉和众清客游园，那时园子还没完全建成。第二次就是这次。两次勾勒大观园。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4 10:52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2-2-13 20:24
曹雪芹应该确有此意。第一次是贾政带宝玉和众清客游园，那时园子还没完全建成。第二次就是这次。两次勾勒 ...

倒也是。无论是大观园的整体布局，还是局部的特色，都能有所揭示，有所隐喻。。。

作者: 刀口岁月 时间: 2022-2-14 11:37
红楼是迄今为止的文学作品的天花板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4 20:56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4 10:52
倒也是。无论是大观园的整体布局，还是局部的特色，都能有所揭示，有所隐喻。。。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4 20:56

刀口岁月发表于 2022-2-14 11:37
红楼是迄今为止的文学作品的天花板

目前为止，空前绝后。

作者: 金牌打手 时间: 2022-2-14 21:39
以前听讲，是说

大观园第一处介绍的是潇湘馆。
潇湘馆内是竹子。

因凤凰只吃竹实。
所以一开始的起名是有凤来仪。

也就是说，林妹妹乃是正室。

只是这么一说。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4 22:56

金牌打手发表于 2022-2-14 21:39
以前听讲，是说

大观园第一处介绍的是潇湘馆。

各种说法都有，这也是红楼迷人之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5 09:08

左手之方向发表于 2022-2-15 00:40
一个人住所的摆设
的确能映衬出一个人的格局
~~

把你的狗窝描述一下，我看看是否符合你的性情——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5 12:35

左手之方向发表于 2022-2-15 00:40
一个人住所的摆设
的确能映衬出一个人的格局
~~

是的，不仅折射品位和审美，还有志趣与胸怀。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5 12:36

江小蝶发表于 2022-2-15 09:08
把你的狗窝描述一下，我看看是否符合你的性情——

据我看来，这是合理要求。

作者: 吾二悟 时间: 2022-2-15 15:25
写的很有意思。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5 20:23

吾二悟发表于 2022-2-15 15:25
写的很有意思。

作者: 四条眉毛 时间: 2022-2-16 02:10
绛珠还泪，听起来很美，却注定是一场悲剧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6 13:03

左手之方向发表于 2022-2-16 13:01
一张小床
二人来上
三年五载

感觉像生猪崽子。一窝，一群。。。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6 17:35

四条眉毛发表于 2022-2-16 02:10
绛珠还泪，听起来很美，却注定是一场悲剧

即使是悲剧，也依然如此的优美。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6 17:35

左手之方向发表于 2022-2-16 13:01
一张小床
二人来上
三年五载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6 19:27
无法想象黛玉绾发梳髻生儿育女翻账本子算计支出逢迎婆婆善待小姑敷衍妯娌成为八面玲珑精明能干的宝二奶奶……表情：扶着白海棠吐半口血。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6 19:49

雾鬓新梳绀绿发表于 2022-2-16 19:27
无法想象黛玉绾发梳髻生儿育女翻账本子算计支出逢迎婆婆善待小姑敷衍妯娌成为八面玲珑精明能干的宝二奶奶… ...

还记得半口，哈哈。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6 20:23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2-2-16 19:49
还记得半口，哈哈。

谁？谁在笑场……表情：导演。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6 20:29

雾鬓新梳绀绿发表于 2022-2-16 20:23
谁？谁在笑场……表情：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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