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美人鱼》2 - 北斗六星网

　　一、

　　下了一天的雨，天色暗得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他站在窗前看着雨幕，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反倒逐渐下得紧了。调亮了灯光，尽管路上早已没有行人，但这盏灯或许不是为他们而亮。看着灯出神的炸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叫小云的姑娘，暗自盼着她会来，又担心这种天气下她会来。

　　她当然会来！即使两个月前那场冰雹，她不是也来了吗？

　　这是河边一家小酒馆，生意并不好，却也足够维持生计。每每夜色降临时，情侣便会出双入对来到河边散步，也会来炸哥店里消费。只有小云是一个人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在他几乎收摊的时候才来，靠着窗默默喝着酒。浓得化不开的妆容，炸哥无法看清她的脸，但能从她的侧影看出落寞。

　　大半年的时间，他们熟络起来，酒后的小云会讲起自己的故事。那是一段漫长的青春，在青春的伊始，小云就喜欢上了一个叫萧剑的男生。在看不到尽头的大学时光里，他为她写歌，为她弹起吉他，与她坐在校园的草地上背对夕阳。这段时光的美好，如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醒时分变得七零八落。

　　小云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回到家乡，父母已经为他安排了体面的工作，她单纯地想：他们可以在这里延续大学时的美好吧？

　　然而现实终究不是童话，在这里她找不到工作，处处碰壁，只能在KTV卖酒。

　　“后来呢？”说到这里时，小云停了下来，似乎打开了记忆最黑暗的瓶，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炸哥适时为她递上一杯酒，轻声问道。

　　“他父母不同意！他说，也许我们可以奉子成婚，我是那么相信他！再后来，他被父母关起来，我们失去了联系。”小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急了呛出眼泪，炸哥心疼的将酒杯从她手里夺走，换成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小云感激地看了一眼炸哥，充满歉意的笑了笑：“我该走了。”

　　“喝完这杯蜂蜜水再走吧——解酒的。”

　　很久之后，炸哥才听小云讲完接下来的故事，当小云再次联系到萧剑时，他已经准备结婚了。

　　“那个孩子呢？”

　　“没有留……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小孩了。”小云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说：“他已经有两个小孩了，我孑然一身，这样也好，自由自在！”讲完这些，小云如释重负的深呼一口气。

　　从哪刻起，他开始怜惜这个姑娘？从哪刻起，他开始喜欢上了她？

　　二、

　　小云何时来的，炸哥没注意到，当他将思绪收回时，湿答答的小云已经站在他面前。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黏腻地贴在身上，她用手甩了甩滴着水的长发。炸哥忙移开看向小云的目光，慌乱地转身，取来自己的一件衬衣递给她。小云的脸也红了，懊恼今天没有化妆，无法将这红晕掩藏起来。

　　“丑娃呢？”

　　“睡了。”炸哥看了看店面的内室，一盏微弱的灯，在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一只孩子的小脚丫。

　　“还不给丑娃找个妈妈吗？你忙起来，小家伙就没人带，好可怜。”

　　“小家伙开始学话了，最近对谁都喊妈妈。”提到丑娃，炸哥慈爱地笑了，转头又看了看那只小脚丫。

　　“我是来告别的，顺便来看看丑娃。”小云说着，蹑手蹑脚地走到内室的门口。

　　“哦？”

　　“不想在这个城市飘着了，当年父母不肯原谅我，但现在他们逐渐老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也许，相亲吧，找个人嫁了。只是……”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丑娃，黯然地说：“只要对方不嫌弃我不能生小孩就好。”

　　“妈妈！”睡梦中的丑娃，喃喃的叫了几声，小云的心被这几声妈妈叫的一揪一揪地疼。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抚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忽然有了些许不舍。

　　“其实你可以带上丑娃……还有我，我们陪你一起回家。”炸哥鼓足勇气说，不敢看小云的脸，他怕听到一声嗤笑，或是一句委婉的拒绝。

　　心底里，小云就像一条美人鱼，每一次都那么神秘的出现又神秘的消失。他想挽留住，却生怕惊动了她，于是只能看着她在尘世游走。如今她即将游至远方，他还担心什么呢？

　　炸哥坚定地抬眼，看着小云的脸，未施粉黛，美得纯净。

　　小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抚摸着丑娃的头，看到丑娃在睡梦中甜甜地笑了。

　　感谢：炸哥、萧剑以及丑娃的友情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