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坡有个小庙,不知道是和尚还是老道的,应该不是和尚家,因为这里没有和尚讲故事,一个也没有。庙实在太小,大概也住不下,外婆领着自己来这里求神,两个人跪下的时候,自己的后腿都顶到了墙上,又不敢太往前,怕香炉碗里的燃起的香灰掉到自己头上,这么小的庙,两个和尚肯定装不下。”
“大一些的时候,知道这绝对不是佛家的小庙,祭拜的东西里有肉有鸡,只有仙家才喜这些,佛家讲究慈悲为怀,弄这些祭品是要被怪罪的。”上中学后,小怪才知道,他们的后山是属于崂山的一个小小的山头,这庙里更是没出过老和尚,倒是崂山道士在这里很有名头。
“哥哥借给他的一本《白话聊斋》中有篇《王生访道》说这里的仙人很厉害,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附近村里的人也去学过仙术,不知道那王生是不是就出生在这里,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怪喜欢看书,一本《白话聊斋》躲在被窝里两天就看到了头,搭着挨了些父母的骂,躲在被窝里蒙头打手电被发现了,虽说父母还算开明,知道看书是好事,但这么看对眼睛绝对不会有好处,晚上看太晚,第二天学习也耽误了。也却是如此,期末考试只有语文考的还好,被父母数落一顿,小怪心中不满,拿着那本半旧的聊斋,又一粗布褂子直奔山上的小庙而去。
“夏天的蚊子太多,顺着庙门和挂着蛛网的窗子向里面飞去,它们也会修仙么?居然和小怪一样都不怕黑。月亮升起的时候,月光顺着窗子撒进庙里,小怪觉着这夜也柔和了许多,月光慢慢移到小怪的脸上,忽然就觉着月亮凭空就大了些,是站在山上离月亮近了些的缘故么?”
“仙人还不来么?小怪有些着急,眼皮也有些打架,坚定的信念随着困意有些动摇,仙人不来,小翠呢?婴宁呢?花姑子也行嘛!我可什么都不怕,手里的《白话聊斋》就像天书一般,什么妖魔鬼怪都震慑得开,何况是这些小可爱们。虚无缥缈间,门外的微风把草丛中低吟浅唱的虫鸣传了进来,还没等把仙女编织进梦内,就像瞌睡虫一样把小怪最后的一点坚持迷倒。
“当嘈杂的脚步和刺眼的手电光把小怪惊醒时,小怪才发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转了几下眼睛才想来自己是来访道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梦境,也没觉着有仙人或者狐女来访。
“找到了就好,声音好像是姨夫的,父母都黑着脸,应该是黑色的,只是颜色在手电光下没什么变化,眼神倒有些凌厉,然后就是随着众人的脚步虚虚飘飘的跟着下了山。
“哥哥还是笑话了他,你呀!我一看你和那本《白话聊斋》都不在,就知道你是看入了迷,跑那破庙去求偶遇了吧?那些东西现在叫封建迷信,现在都破除了,孔子都没人信了,现在时兴的都是洋玩意,你要想出人头地,你得努力学习,让自己优秀,让自己成为别人高攀不起的存在,活成别人眼里的仙,这才是自己的道。”
“小怪上山的逸事成了村里,或者是十里八村之外的笑谈,父母头低了好长时间,只是慢慢滴头抬得越来越高,连腰板也拔直了很多,先是在学校开始出类拔萃,然后是重点高中,接着是考大学,在大城市买了房,买了车,选了漂亮的妻子,这在农村人的眼里简直是一步登天,和天上的仙人也差不多。当初他访道的小庙如今香火也鼎盛了起来,谁家的孩子贪玩不学习,谁家的学子愚钝不开窍,都要来拜一拜,甚至在那静坐半夜,想沾些仙气,毕竟当初的小怪可是,如今不能叫小怪了,状元是有大名的——王深深。乡亲们都相信那王状元是受到了仙人的点化,能点化他,也不会差我们这一个,我们可还有贡品的,还颇丰。或者真是诚信之故,还愿的大红绸子没少给小庙换装,人杰地灵的缘故,小庙如今早已不小,里面四个大胖和尚讲经说法都能装的下去。”
“当然哈!也有一部分人早乘了高铁,飞机,去了小怪,啊呸!王深深,王状元发迹的小庙去追寻他的成功之路,毕竟道可道非常道,深深说话就是道有一定道理,看看那贡品,还冒着热乎气哪。” 说到《田仁的奥陌陌》,十分佩服路不拾猫那强大的文字组织能力,几段零散的、不连贯的素材,在他笔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构建出一篇教人莞尔的幽默小说。诚为我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