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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4: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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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玉 
  民族: 汉族 
  出生地: 凤阳府定远县(今属安徽) 
  出生日期: 待考 
  逝世日期: 1393 
  职业: 凉国公 
  主要成就: 捕鱼儿海之战 
  版本一
  蓝玉(?~1393),定远(今属安徽)人,汉族。祖先为春秋时楚国大夫蓝尹亶之后,蓝尹亶的后裔迁至江西省吉安府泰和县瓦厂坪,此支蓝氏又分裂出好几支,迁往湖南、安徽、江苏等地。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内弟。初隶常遇春帐下,有谋略,作战英勇,屡立战功。由管军镇抚积升至大都督府佥事。洪武十四年封永昌侯。二十年拜为大将军,屯蓟州。 
  洪武二十一年捕鱼儿海(今中国内蒙古与蒙古交界贝尔湖)之战,杀北元太尉蛮子等,降其众,获马驼牛羊十五万余,焚其甲仗蓄积;又破哈剌章营,获人畜甚多。朱元璋对其宠遇甚隆,比之为卫青、李靖,封为凉国公。但蓝玉居功自傲,日益骄横跋扈。他蓄庄奴假子达数千人之多;乘势暴横,并仗势侵占东昌(今山东聊城)民田。当御史按问时,竟将御史鞭打后赶走。北征时私占大量珍宝驼马无算。回师夜经喜峰关,因守关吏未及时开门,竟纵兵毁关而入。他的所作所为,引起朱元璋不满。但蓝玉犹不收敛,擅定军中将校升降与军队进止,导致朱元璋数次责备,甚至降职。 
  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乘朱元璋藉田时发动叛乱。朱元璋遂族诛蓝玉等,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两万人。朱元璋还手诏布告天下,并条例爰书为《逆臣录》。列名《逆臣录》者,有一公、十三侯、二伯。 
  版本二
  蓝玉(?~1393),城步县人,明初名将。据清道光《宝庆府志。氏族表一》载,其先祖蓝昌见(汉族,祖籍江西吉安)于五代初随杨再思献地归楚有功,被封于城步扶城。元末兵乱,城步各地苗民起兵北上,蓝玉父亲蓝春应携家孥徙居安徽定远(今安徽定远县)。 
  元至正年间,朱元璋率领的农民起义军辗转于淮西各地,蓝玉投奔其部,先在姐夫常遇春帐下任管军镇抚,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渐次晋升为千户和指挥使,旋又擢任都督佥事。洪武四年(1371),蓝玉随征西将军傅友德出征四川,克锦里;洪武五年,随大将军徐达北征,在乱山、土刺河等地大败元军主力。洪武七年,蓝玉独自带兵占领兴和,俘获元国公贴里密赤等59人。洪武十一年,蓝玉伴沐英讨西蕃叛乱,次年大胜还朝,封永昌侯,赐世券,食禄2500石。洪武十四年,他与沐英并列为征南左、右副将军,随傅友德取西南重地云南,在曲靖大捷中擒元平章达里麻,元朝在滇的梁王被迫投江自尽。战后评功,蓝玉最著,增禄500石,其女被册封为蜀王朱椿妃。 
  ‘
  洪武二十年,蓝玉拜征虏左副将军,随大将冯胜讨元太尉纳哈出。师至通州,闻元军屯一驻庆州,蓝玉冒大雪率轻骑奇袭元军,斩元平章果来,俘其子不兰溪。明军乘胜追击,军至纳哈出巢穴金山(今吉林双辽),纳哈出诈降,被蓝玉等将识察生擒,余部归降。+其间,遇冯胜获罪,明廷即命蓝玉"总管军事",拜大将军。 
  洪武二十一年,残元皇室脱古思帖木儿继承皇位,不时骚扰明朝北疆,明廷命蓝玉率师15万北征。脱古思远居捕鱼海,自以为明军劳师北上,军疲粮缺,又正值风号沙飞,元军毫无戒备。蓝玉伺机率大军抄近道日夜兼程奔袭敌营,元军大败,太尉蛮子被杀,元皇帝及太子带领随从数十人仓皇北逃。蓝玉指挥穷追,擒元皇次子、妃、公主及王公、平章以下要员3000名,俘获男女70000余口,缴获大量宝玺、符救、金牌、金银印章及牲畜,销毁敌军械不计其数。朱元璋大喜,诏令嘉奖,封凉国公。后蓝玉又受命平息施南、建忠、都匀、散毛+ 
  等地叛乱,督修四川城邑,在Jil、甘等地训练军队,整顿边防。
  蓝玉的军事指挥才能,屡受明太祖的嘉奖和赏赐,渐渐滋长了居功骄傲、专横跋扈的恶 
  劣作风。正在巩固和加强中央集权的朱元璋深感不安,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以谋反罪将 
  其逮捕下狱,并处死抄家,灭三族,连坐者列侯以下15000余人。为警诫群臣,朱元璋又特 制《逆臣录》颁行全国,制造了惊骇古今的"蓝狱"案。 
  "蓝狱"恐怖波及蓝玉故里城步扶城,当地蓝姓居民改从秦姓,而蓝玉定居地安徽定远的 
  蓝姓居民则全部改姓青氏。与蓝玉同里并有世交关系的黔国公沐春为保存蓝玉遗脉,将身怀 
  有孕的蓝玉侍妾藏于沐府,得遗腹子蓝昌建。成化中,蓝昌建子孙繁盛,而"蓝狱"禁网日 
  渐废弛,黔国武僖公沐琮便命蓝昌建回原籍城步扶城"世守王坟",使扶城蓝氏得以传宗接代。
  历史上两个假冒的城步人
  沐英是朱元璋在创建明朝基业过程中建立了卓越功勋的一位晓勇战将。平定云南残元势力后,沐英受命镇守云南,政绩斐然,为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发展作了杰出的贡献。对这样一位彪炳史册的政治家、军事家的籍贯和民族成分问题却存有歧义。一说沐英为回族并将其列入回族人物传,但没有陈述出任何理由,不足以立论,亦不必辩驳。《苗族简史》以相当大的篇幅,说沐英为湖南城步籍苗族。对此,笔者难以苟同,现将此间题的一些春法写出来,以就正于民族史学界的学者和前辈。 
  1。《苗族简史》论证沐英为城步苗族的第一个根据,是《道光宝庆府志》和《同治城步县志》。两书中有关于城步县西南有一座"黔国先莹"碑,碑文记载了沐英兼及蓝玉均出自城步。 
  众所周知,溢美乡邦是地方志书的通病,纵览全国旧方志,几乎大都是尽量攀附前代名人,以示本地地杰人灵,英才辈出,此种牵强附会之例不胜枚举。《道光宝庆府志》和《同治城步县志》关于"黔国先莹"的记载虽不完全同乎此,但荒唐之处亦可随手拈来,如《道光宝庆府志》记载"上扶城桐,在(城步)县西南二十里,有蓝玉墓"①,稍知古史者,即了解"胡蓝党案"在明初是震动朝野的大狱,蓝玉被族诛,以"蓝党"为名牵连被杀者15000余人,且有明一代近三百年始终不予翻案平反,不知蓝玉的尸骨如何由京师(南京)回归千余里之遥所谓蓝玉的桑梓之邦城步的?在先大杀胡党之后又大杀蓝党的极端恐怖的政治气氛之下,又有谁能斗胆做这件运尸的工作?其记载的荒诞不经于此可见一斑。至于沐英其人,一生从未在湖南城步留下过任何活动痕迹,且该两志书成于清代道光、同治,距沐英生活的元末明初已四、五百年,其记载的不可靠性可想而知,那里能作为论证沐英的重要文献依据?! 
  关于沐英的籍贯、家庭情况、幼年生活‘战功及其镇守云南,正史、实录和沐英同时代人留下的记载才是最为可靠的依据。《明太祖实录》中明确记载说:"英字文英,凤阳定远人,与郭子兴同里。',②据此成书的《明史》承袭了这个说法。考明代历朝实录,在明代是藏之金匾石室-皇史寇中的严肃的国家编年史。每朝实录的修成大体经历这徉一个过程:当朝皇帝死后,新君组织专门班子,由有名的宰臣或勋臣领衔,将当朝皇帝的起居注及朝廷各部、寺、院、台的档案汇齐,然后严格按时序把大事编列而成。成书以后,上呈新君认可,然后再在大内太液池边焚去草稿,恭誊的火x朝实录就正式藏入皇史成。其中的《明太祖实录》从建文一直修到永乐,前后凡三易其稿,如此艰难曲折是与明成祖"靖难"有关而绝与沐英、沐氏家族无涉。现存的三修《明太祖实录》,成于明成祖在位之年,离沐英逝去不过二十余春,明成祖幼年与沐英俱受马皇后抚养,且以兄视沐英,沐英之子沐听又娶成祖之女常宁公主,所以《明太祖实录》所记就是沐英同时代的人记沐英。如果说而今治明史,明实录是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的话,那么而今研讨沐英,《明太祖实录》中有关沐英的系列记载就是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明史》虽成于清朝乾隆年间,但《明史》前后斟酌90余年,在朝在野的许多名家都曾参予其事,它着重参考了明代历朝实录,是一部公认的取材丰富,文字简练准确,编纂方法比较严谨的良史。没有特别过硬的根据,仅凭当事人逝世数百年后出笼的某一、两部方志,岂能匡正《明太祖实录》和《明史))?! 
  再者,明朝隆庆年间成书的《隆庆云南通志》中载有程本立所写《黔宁昭靖王庙记》一文,文中明确说:"王姓沐氏,讳英,字文英,凤阳定远县人。"③程本立在《明史》有传,洪武二十年(1387年)在周王墉长史任内因王有过失而坐累,滴云南马龙他郎甸长官司为吏目。这时正值沐英镇云南,程本立大得沐英和云南布政使张执的赏识和重用,拔以"属行县典兵事",他和沐英共事六年。沐英逝后不久,朝命筑庙于昆明祀之,时程本立仍在云南"往来绥辑",因由他命笔写成《黔宁昭靖王庙记》一文并刻石于庙。建文年间,程本立拔征入翰林,曾参予纂修《明太祖实录》④。可见,程本立其人既和沐英处于同一时域,又和沐英活动于同一地域,他所记载的可靠程度自是不言自明的了。根据这些典籍的记载,沐英8岁父母双亡,即为明太祖、马皇后收养为义子,与太祖亲侄朱文正、外甥李文忠都是明太祖初起时的心腹,也是所谓太祖起壕、滁时淮西、集团的基本成员,他的安徽定远籍贯是确切而无疑的。 
  除沐英本人的情况外,《隆庆云南通志》中更详细记载了沐英曾祖、祖父及父亲的名字:祖父名百一,曾祖名十一,父名沐超。据明史大家昊晗先生考证:我国自宋、元以来,平民百姓没有职名的一般不起名字,只用行辈和父母年龄合算一个数目作为称呼⑤。如常遇春的曾祖名四三,祖名重五,父名六六。汤和的曾祖名五一,祖名六一,父名七二。明太祖朱元璋原名重八,父名五四,三兄分别名重四、重六、重七。从沐英的祖、曾及常遇春、汤和、朱元璋等人的祖、曾、父、兄的这些名讳来看,宛如一幅具有浓郁皖北乡土气息的汉族风情画卷。也恰证沐英家族自祖、曾以来就是世居皖北的贫苦人家。 
  地方志书的资料不是不可以用,但研究沐英和沐氏家族也当以使用云南的地方志书为主,因为沐英一生大有所为的活动场所主要在云南,沐英的嫡系后裔也多是以镇守和治理云南而著名于世,且云南的许多志书如《景泰云南图经志书》、《隆庆云南通志》等均成书于明代,距沐英生存年代为近,如何舍此不用而将《道光宝庆府志》和《同治城步县志》奉为圭桌以研究沐英?如果仅仅根据在某处看到的片言只语来断定某人的籍贯和民族成分的话,人们完全可以使沐英的出身和身份变得更加富有传奇色彩。如万历入阁天启为首辅且有治史癖的大学士朱国祯,曾颇费笔墨地作了一个考证,他说:"帝(明太祖)长于英实十七年,真龙年至十七,壮矣,外遇而生,理或有之",以证明"世传黔宁王英为太祖外妇之子"的说法可以成立,并以此批驳另一位不赞成沐英为太祖外妇所生说法的王世贞。难道能以此为据确信沐英为"高皇(太祖)龙种"⑥,并将沐氏归入明朝的天演玉碟-龙凤谱之中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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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7-18 14:13 |只看该作者
2。 
  为了说明沐氏家族自湖南迁到安徽,就必须千方百计在历史上找到这种迁徙的动向。《苗族简史》作了这方面的努力,而且还若隐若现地把蓝玉和沐英两家与两个元末出自湘西南的人-吴夭保和杨完者联系在一起,得出蓝玉在元末随沐英家族由城步迁居安徽壕州的定远,后来投身朱元璋的农民军,在大将常遇春部下当兵的结论。其实,仔细推敲昊夭保起义和杨完者苗军这两件事的始末就可以发现,沐氏家族不是也不可能是随这两支队伍由城步来皖北的。   吴夭保是瑶人,元顺帝至正六年(1346年)起兵反元,据《元史。顺帝记》记载,昊天保起兵即陷黔阳。七年二月,进攻沉州(今湖南芷江)。五月,攻破武冈,顺帝遣湖广行省右垂沙班统军讨之。九月,昊天保攻克武冈、宝庆(今湖南邵阳),杀沙班于军中。十月,吴天保再攻玩州。十一月,再陷武冈,元顺帝命湖广行省平章苟尔领兵讨之,吴天保又陷靖州(今湖南靖州),元顺帝命威顺王宽彻普化和镇南王李罗不花及湖广、江西二省兵讨之。八年三月,吴天保三攻玩州。十一月,昊天保率众六万南下攻全州(今广西全州)。九年(1349)三月,昊天保四攻玩州。十二月,攻陷辰州(今湖南玩陵)。此后本纪即不再见吴天保,若果是《苗族简史》所言,此后昊天保"乘胜转战湖北,进入河南,攻占荣阳",那么,他愈来愈逼近大都(今北京市),威胁元朝统治,为何本纪反而对吴夭保不再反映?即使吴天保有以上的乘胜进军,且不幸偶然死去,"所部有的与刘福通领导的农民军汇合,有的参加了两湖徐寿辉领导的农民军",也不能说明沐英和他的父亲就在吴夭保军中,这是因为:一是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直接记载;二是就是推论起来,也根本没有这样的可能。因为如前所述吴天保起义以后,一直处于激烈的辗转流动作战之中,每日都必须面对元朝官兵的镇压,而沐英生于至正四年(1344年),即昊天保起义时他仅两岁,沐英的父亲如何能携带年轻的妻子,待哺的幼子及尚不懂事的他姓少年兰玉随军奔波? 
  与昊天保起兵反抗元朝的统治不同,杨完者是元朝末年奉朝廷征调前往镇压江浙地区农民和盐民起义的湘西苗帅,这支苗军作为官兵是元朝在江南地区的重要依持力量,因此,杨完者本人的官运也十分亨通,初为海北宣慰使都元帅,后来升任江浙行省参知政事,直到升至江浙行省右尽,连行省平章政事达识贴睦儿等均对他另眼看待。至正十七年(1357),杨完者"矜骄日肆而不可制",竟要"强娶平章政事庆童女",身为江浙行省长官的达识贴睦儿虽"亦甚厌之",但还不得不"主其婚',⑦,具有宰相身份的中央大员庆童,心中虽十分不愿亦"不得已以女与之',⑧,可见至正十七一十八年(1357一1358)正是杨完者一生中最为春风得意之时,杨完者的大军这时正驻守在杭城(杭州),而沐英早已在五、六年前,即至正十二年(1352)为明太祖和马皇后收养。杨守者的败亡约在至正十八年底,十九年初杭城方面之权悉归张氏(士诚)。史书中也确有杨完者败亡后其部将兵丁乞降于朱元璋方面的记载,如朱元璋的大将李文忠、邓愈曾击败杨完者,"其部将请降,抚之,得三万余人。',⑨胡大海也曾"再败杨完者,降溪洞兵三万人。"⑩显然,这些与六、七年以前已投到朱元璋靡下的沐英没有任何关联。 
  纵观历史文献,可以找到许许多多湘西苗族人民在元末的大动乱中随同本民族的统帅或出征或起义的事例,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例是苗民携家眷带幼子由湘西赴皖北避兵的,从苗族的生活习俗、迁徙势头看,也没有这种动向。当时皖北连年灾疫,明太祖朱元璋的父亲朱五四老汉一家,四子二媳两幼孙,棒劳力一大群尚无法熬过灾疫而幸存,皖北哪里是一个渡荒的处所?再加之皖北地处元朝腹心,是元末多股势力之间激烈争夺和厮杀的火海,相比之下,湘西虽然偏僻还不失为一相对宁谧的世外桃源,焉有携妇将雏自宁静的湘西到皖北避兵实际是赴汤蹈火的道理?!如果说湘西也不安宁,苗民当时向更加远离战场的贵州方向迁徙倒恰在情理之中。 
  在元末的大动乱中,祖祖辈辈生活在皖北的沐英一家是真正在到处避兵,故而《明史》称他"少孤,从母避兵",只是皖北一是赤地千里灾疫流行,二是血雨腥风,无处可以逃避这兵资之灾,继父逝世后沐英的母亲亦悲惨死去,惶惶无所依的一个8岁幼童沐英,为朱元璋和马氏所收养。应该说,过硬的第一手文献资料均这样明确的记载了沐英父母的情况和太祖、马后收养沐英的始末,从这中间不管怎么甄别和推敲也丝毫看不出他们一家来自湘西的信息。 
  3。 
  族谱和"黔国先莹"墓碑作为实物,是《苗族简史》赖以论证沐英籍贯和民族成分的两个重要证据。当然,如果现在发掘出沐英墓的墓志铭刻石,或找到了沐氏嫡系在明代初年所修的谱碟,两者都确证沐氏是城步苗族,或可以匡正《明史》并补充《明太祖实录》之不足。而《苗族简史》所用不过是号称成于明末实际最早修于清代的手抄本《蓝氏墨谱》,所谓墓碑也不过是号称明隆庆三年(1569年)所立,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重刊的"黔国先莹"碑石。仔细推敲此两件,作为论证沐英的城步籍贯苗族成分的依据,也是难于成立的。 
  众所周知,族谱无一不是以夸耀祖先、抬高本宗的地位为能事,翻看现存的一些族谱,莫不攀附历史上的名人为祖先。
  因之,今日进行历史研究在使用这类历史文献时务必慎重,尤其要剔除其封建糟粕,切切不可为其中的无稽之谈所迷惑,更不能把它作为某一重大间题的孤证。 
  《苗族简史》所依据的族谱并非沐氏族谱,而是一部蓝氏族谱,看来似乎没有溢美或贬斥沐氏先人的必要,其实则不然。城步蓝姓修这部《蓝氏墨谱》,要抬出蓝玉做自己的祖先,蓝玉虽然晓勇非常,战功卓著,但是蓝玉是遭到族诛的明朝的"乱臣贼子",且铁案终明一世永不能翻,何以能有子孙衍源发展于城步?墨谱因言沐、蓝两姓同出城步,有特殊关系,是当年云南的沐氏救了蓝玉的遗孤。因此,城步蓝氏墨谱言及沐英不过是为自己宗族制造的无稽之谈的出台提供理由。 
  至于沐氏"黔国先莹"碑,则疑点更加明显,沐英本人及其直系后裔从来没有声明沐氏出白湘西城步,明代的历朝实录记西平侯、黔国公沐氏家族的文字很多,前前后后亦无片纸只字有此信息,前文述沐英被收养时年仅8岁,父母双亡,且在兵荒马乱之中,也未有任何亲戚朋友,何由知其先祖之坟墓座落何方?据称"黔国先莹"碑立于隆庆三年(1569年)五月十七日,那时在云南袭爵的是沐英的八世孙沐朝弼;对于沐氏的先人沐英本人尚不知悉其出自城步,沐英逝后二百年的八世后裔又焉能知悉? 
  如果说湖南城步有沐姓大宗,所谓"黔国先全"之碑不过是他们所立,目的是利用沐英名气来抬高自己宗族的地位,这在中国古代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问题在于何以此处有黔国先莹,从来没有见到实录、正史和云南方志记载云南的黔国直系后裔前来拜祭?或者人们以为这是沐英及其子孙耻于承认自己的这种城步苗族身份,其实不然,历史发展到元朝,出自湘西南的苗帅杨完者不是在江浙威风不可一世?杨完者死,元朝还追封他为潭国忠憨公⑩工发展到明朝,人们更是对民族界限的意识已随着民族融合的发展而逐渐淡漠,明太祖的后宫中即有许多少数民族出身的妃缤,蒙古硕妃、高丽妃等,据吴晗先生考证,明成祖朱棣就出自蒙古硕妃,他本人之所以一口咬定为马皇后嫡出,不过是"靖难"之后特殊权力斗争形势的需要,并非民族界限的意识所使然。明孝宗的生母,出自广西贺县土官之家,当是壮族,孝宗并不以此为耻,纪妃遗体照例堂而皇之入葬十三陵中的明宪宗茂陵,明孝宗且多方寻找母族,贵为至尊的天子如此,何况其臣民呢?在这种时代氛围之中如果沐英果真祖先坟墓在城步的话,洪武十年(1377年)明太祖诏令诸义子归宗之时他就会顺理成章的前往城步立碑拜祭,绝不会等到二百年后再去立碑。 
  或者人们以为这块碑为沐朝弼所立,《道光宝庆府志》记载了沐朝弼祭拜过这黔国先莹。考沐朝弼,骄纵而野心勃勃,罪恶多端,有事母嫂不如礼,夺兄田宅,匿藏罪犯,用调兵火符遣人i户l京师,杀人通番诸条款⑩,件件载在《明史》,但没有藏匿蓝玉裔孙并护送其至故乡城步归宗及沐、蓝往还事。再者沐朝弼认定先祖出城步并建碑祭扫应是大书特书的封建社会的大事,就是《明穆宗实录》不载,成于隆庆的《隆庆云南通志》是绝对不会不载的,如今两书均网而不记,这就令人怀疑"黔国先莹"碑不立于沐姓,或者与《蓝氏墨谱》出于同一时代,出于同一制造者,不过是明末清初城步的蓝氏强宗欲收异曲同工之效的另一个手法罢了。 
  4。 籍贯是安徽定远,一生中从未和城步发生任何联系的沐英,何以和城步的"名胜古 迹"及有关城步的地方文献结下了不解之缘呢? 
  沐英在明朝初年战功卓著,平定云南以后,沐英以西平侯留镇,死后越级晋封黔宁昭靖王,英子沐晨为黔国公,其后子孙以黔国公名义世袭,世代镇守云南直到明亡。黔国后裔甚至比明朝宗藩少了许多皇帝对他们的约束和戒心,而更多的却是朝廷对他们的重用和依恃,他们征云南取道辰、玩而去,朝夭子又取道辰、沉而回,幼小的黔国嫡嗣可以少长于南京,在镇的黔国公还可以归朝察报云南事务,甚至统兵出征。自沐英起,黔国嫡系除末代沐夭波因事出非常外,莫不一一枢出昆明金马山而归葬江宁,不远万里的一次次的运枢回归,自是沐氏气派非凡的极度哀荣,可以说取道辰、沉入贵州而云南是终明一代始终显赫的沐氏家族的一条常来常往的通路,因而使得处于这通路不远的城步人民也对沐氏的显赫荣耀家喻而户晓。如果城步有沐姓,自然对这一当代显要攀附惟恐不及,任何一个隆起的封土堆均可能成为被他们指点的沐氏先莹,以至出现了现存的那块"黔国先莹"碑。如果说城步当地没有大姓沐氏,随着明代弘治年间改土归流设置城步县,加速了中原汉族文化向城步苗区的传播,于是记述封建宗法世次的谱碟之学也为苗家所习学,城步苗族强宗蓝姓为攀附蓝玉而不得不既制造《蓝氏墨谱》,也制造了黔国先莹碑。 
  和黔国先莹碑同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所谓实物,还有《苗族简史》首页上刊登的城步丹口乡的蓝玉故里。城步蓝姓创黔国先莹碑于明朝隆庆,不怕众目睽睽,因为那是表彰的沐氏。始修蓝氏墨谱于明末,那是已在明朝风雨飘摇之年,又处于湘西山地之中,夭高皇帝远,皇帝管不到。即使是在明末,谅这些蓝氏族人也没有斗胆敢于在通都大邑宣称自己是蓝玉的裔孙。笔者虽无缘亲见蓝氏墨谱一面,询之知情人,据告是清代之物,因为也只有在清代,城步蓝姓才敢于大肆称为蓝玉之裔。随之在蓝玉死后三、四百年一处被称为蓝玉故里的房子,也就被造作出来,当然这是城步蓝姓继碑、谱之后的又一作品了。 
  《苗族简史》根据城步地方提供的资料,特别强调沐、蓝两家关系非同一般,然而遍查明实录和《明史》、《云南通志》找不到沐英、蓝玉之间更多的交往和更亲密的关系,蓝玉案发之时沐寞虽已前死,但当年处分问题的原则度不因人死即可置之不问,凡和蓝玉有瓜葛的人物是侯是伯及其子孙均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死者凡一万五千!常遇春死得更早,其子常异就可能是死于蓝玉案O。而沐英一族却和蓝案毫无牵涉,足以证明蓝、沐两家并无特殊关系。 
  综上所述,笔者以为将沐英、蓝玉说成是城步籍贯的苗族是缺乏可信的史实根据的。《道光宝庆府志》、《同治城步县志》,黔国先莹碑和蓝氏墨谱,均离所论主角年代太远,故事的视角虽是多方面的,且编得绘声绘色,但不足以以立论推翻《明太祖实录》、《明史》和《隆庆云南通志》。笔者以为,史学工作者只有以严肃求实的科学态度去占有材料,去伪存真,才可能得出正确的。 
  ①《道光宝庆府志》卷73。
  ②《明太祖实录》卷218。
  ③《隆庆云南通志》卷14。
  ④《明史》卷143,程本立传。
  ⑤吴晗:《朱元璋传》第一章第一部、小注三。
  ⑥朱国祯:《涌幢小品》卷l,"沐公生本"条。
  ⑦《元史》卷140,达识贴睦儿传。
  ⑧《元史》卷142,庆童传。
  ⑨《明史》卷126,李文忠传。
  ⑩《明史》卷133,胡大海传。
  ⑿《明史》卷126,沐英传。
  ⒀《明史》卷126,常遇春传。
  补充:城步蓝氏实为汉族。据湖南城步县《蓝氏宗源》载:蓝氏之祖,原籍江西吉安府泰和县瓦厂坪人。先祖蓝光晋封为五道将军,生四子:蓝昌见、蓝昌富、蓝昌贺、蓝明。因灾害,分别迁往荆州白马县、古州、辰州、宝庆府、柳州府。蓝昌见是迁辰州的,带领周、杨十二姓人等,于正宝元年(宝元为宋仁宗年号)又往靖州,又迁蓝家岔、落溪冲野鸡寨等地,后迁入城步扶城。蓝见昌生三子:蓝广、蓝双、蓝晚。广居岩头寨,双居中排丹口,晚居枫木林,子孙分布于溪冲、罗饶、大绢一带。蓝昌贺迁广西龙胜府都乃;蓝昌明改姓秦,居扶城丹口冲秦歌湾,后又有迁高坡大地及义宁林小江。蓝昌见子孙繁衍,分布于栏牛五排初石、江头藤坪、石神冲、秦头木瓜、张家小洞、下排枫木林、洪江翁桃山口、武岗州木瓜桥等地。蓝氏有一支迁安徽定远,后蓝玉官征虏大将军,封永昌侯。这两支均为汉族。而留居于城步的蓝氏,因为解放后需要建苗族自治县,需要一定的苗族人口比例,因此地方官动员当地人民申报为苗族,况且在中国当少数民族还可以有许多优惠政策。因此在湖南出现大量的汉族人民申报成为苗族、侗族、土家族的情况。甚至大量出现同一个家族的堂兄弟,分别申报成汉、苗、侗、土家等三、四个不同民族的奇特现象。 
  明朝猛将
  蓝玉,明朝开国功臣常遇春妻弟,最早隶属常遇春帐下。因作战勇敢,所向皆捷,积功至武德卫指挥使,地位逐渐上升。太祖朱元璋平定天下后,北元蒙古势力雄踞漠北,与明朝对峙。为了消除变换,明朝廷与北元展开了长期的角逐,蓝玉便是在明军数次北征蒙古的战争中脱颖而出,建立了赫赫功勋,成为洪武后期的最勇猛的将领。洪武十一年(1378年)秋,蓝玉等率兵出征甘肃、青海,次年取得胜利。师还以后,被封为永昌侯,食禄二千五百石,进入明初新贵公侯行列。 
  洪武十四年(1381年)九月,蓝玉为左副将军,跟右副将军沐英一起,随征南将军傅友德率三十万兵征讨云南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自九月朔出师,迄下云南,仅百余日"。次年闰二月,蓝玉、沐英率兵西攻大理,再次取得胜利。奉诏班师后,蓝玉因功加禄五百石,其女被册封为蜀王妃。 
  洪武二十年(1387)正月,蓝玉为右副将军,和大将军冯胜、左副将军傅友德率兵出击雄踞东北的纳哈出部。东北的纳哈出是元朝世将,前曾被明军俘获,放还后仍与明朝对敌,屯兵蓄锐,待机南下。蓝玉探知庆州(治所在今辽宁巴林右旗西北察罕木伦河源之白塔子)有纳哈出部驻守,率轻骑冒大雪奇袭,取得胜利。明大军出长城松亭关,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城,驻兵大宁,储草备粮,准备进击金山。夏六月,冯胜留兵五万守大宁,率大军直趋前进,到达金山(今吉林双辽)之西。 
  与此同时,明军派人劝降纳哈出,说明明朝廷厚意。纳哈出见明大军压境,便决定投降,先派人到大将军冯胜处请降。冯胜闻讯大喜,派蓝玉前去受降。蓝玉特设酒宴款待纳哈出。纳哈出斟酒谢蓝玉,蓝玉却不喝,一定让纳哈出先穿上他的衣服,才喝纳哈出斟的酒,意思是纳哈出必须先降明称臣。纳哈出不肯,双方争执不下,加上语言不通,一时僵持住。纳哈出生怕被明军加害,便与随从密语,打算溜走。在场有人将纳哈出的话告诉了常茂(常遇春子,冯胜婿,蓝玉外甥)。常茂急忙上前阻拦,仓促之间动起手来,常茂将纳哈出砍伤。明军一拥而上,将纳哈出带到大将军冯胜处。冯胜虽然待之以礼,但纳哈出部众闻纳哈出被明军砍伤,四下惊散。冯胜派人花了很大气力才将余众收服。回军路上,明军遭藏匿起来的纳哈出余众伏击,损失惨重,三千殿后骑兵全军覆没。冯胜认为常茂对此负有责任,将他捆起来治罪。常茂在太祖朱元璋面前申述。朱元璋说:"如尔言,胜亦不得无罪。"于是收回冯胜的总兵印,命蓝玉行总兵官事,不久又拜蓝玉为大将军。 
  洪武二十一年(1388)夏四月,蓝玉再次率军北征,自大宁进至庆州。听说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今贝尔湖),便抄近路,兼程而进。行至百眼井处,距捕鱼儿海还有四十里,仍然没有发现元军行迹,蓝玉便想引兵退还。部将王弼不同意,说:"我们领兵十万,深入漠北,未见到敌人就回师,如何向上交待。"蓝玉赞成王弼的意见,命诸军继续前进,并采用王弼计谋,穴地而炊,不使敌人见烟火,秘密前进。后侦知元帝营在捕鱼儿海东北八十里处。蓝玉命王弼为前锋,疾驰直击其营。元军大意轻敌,以为明军缺水乏草,不会深入,未加设防,加之当时狂风大作,风沙弥漫,元方竟没有察觉到明军的行踪。明军突然到达元营前,元军仓促应战,伤亡惨重,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人北遁。蓝玉率精骑追赶,没有赶上,但俘获元帝次子地保奴及妃、公主等数万人及大量牲畜,并得北元国玺、宝玉、金银印章等物,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后被部下杀死,北元开始四分五裂。 
  蓝玉胜利班师,途中又破哈剌章营,再获胜利。太祖朱元璋闻讯兴奋异常,将蓝玉比为名将卫青和李靖,大加褒奖,封梁国公。蓝玉的军事和政治生涯至此达到了巅峰。 
  戎马生涯
  蓝玉初次登上历史舞台,是在洪武十四年秋季。朱元璋命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为左副将军,沐英为右副将军,率步骑三十万,往征云南。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遣司徒平章达里麻,将兵十余万,出驻曲靖,抵御明军。沐英献议道:"元兵料我远来,一时不能深入,我若倍道急趋,出其不意,定可破敌。"友德点首称善,遂夤夜进师,将至曲靖,忽大雾四塞,茫不见人。明军冒雾疾进,直抵白石江。江在曲靖东北,距城不过数里,达里麻才得闻知,急率锐卒万人,濒江截阻。友德又用沐英计,整师临流,佯作欲渡状,暗中却别遣奇兵,从下流潜渡,出敌阵后,树帜鸣鼓。达里麻大惊,忙分军抵敌。沐英见敌阵已动,料知敌已中计,急麾军渡江,长刀蒙盾,破他前队。元军气索,倒退数里。明军乘势进逼,矢石雨发,呼声动天地。英复亲麾铁骑,横冲而入,直至达里麻纛下,大喝一声,挺枪直刺。达里麻被他一吓,竟颠仆马下,那时明军伸手过来,自然把他擒去。当下俘众二万余,横尸十余里。 
  傅友德复分遣蓝玉、沐英等趋云南,自率众趋乌撤,为郭英等声援。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闻知达里麻败耗,刎颈而死。蓝玉、沐英,军至板桥,右丞观音保出降。玉等整军入城,戒辑军士,安定人民。又分兵进取临安诸路,迎刃皆下。是时郭英、胡海、陈桓等,早入赤水河,斩木造筏,夜半齐渡。元右丞实卜引军拒战,相持未决。至傅友德大军赴援,实卜顾视惊惶,立即遁去。友德遂得乌撤地。因乌撤无城,饬军筑造,尚未竣工,实卜复招集蛮众,鼓噪而来。友德倚山为营,戒兵士不得妄动,俟至敌气已懈,才开营出战,自高临下,势如瀑布喷涌,无人敢当。是即彼竭我盈之计。实卜回马就走,途遇芒部土酋,率众来援,又翻身接仗。恼动了十万明军,左驰右突,前进后随,杀死了许多蛮官,蛮众大溃,实卜又落荒窜去,好称逃将军。乌撤遂得完城。又进克七星关,直通毕节,远近蛮部,如东川、乌蒙、芒部等,统望风降附。 
  自是云南境内,大半平定,只有大理未下。蓝玉、沐英自云南进攻,土酋叚世,聚众扼下关,守御甚固。沐英审度形势,料不易拔,遂别出奇兵,令王弼、胡海两将,各授密计,分道去讫。原来大理城倚点苍山,西临洱河,并有上下二关,势甚险固。沐英遣王弼密趋上关,胡海潜登点苍山,都从间道绕越,攀援而上。叚世是个蛮牛,只晓得防着下关,谁意王弼、胡海两军,已绕出背后,从内杀出,沐英又从外杀入,两路夹攻,就使叚世三头六臂,也是不能脱逃,一阵哗乱,被明军击翻地上活捉,城即陷。沐英又分兵取鹤庆,略丽江,破石门关,下金齿,诸蛮部一律降服,云南悉平。沐英偕蓝玉回军云南,与傅友德等会集滇地,联名报捷,并筹办善后事。明太祖念沐英功,遂命沐氏世守云南。蓝玉也从此受到明太祖赏识。 
  洪武二十年,元太尉纳哈出,拥众金山,屡侵辽东,乃命冯胜为大将军,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副将军,率师二十万北征。胜至通州,遣哨马出松亭关,探悉元兵多屯驻庆州,遂令蓝玉轻兵往袭。时适大雪,元兵未曾防备,不意明军突至,连逃走都是不及。元平章果来被杀,果来子不兰奚受擒,元将纳哈楚降明。 
  明军的"金山之役"取得了成功,降服了故元将纳哈楚,但是,第一,不要过高估计纳哈楚降明的意义。历史明载,纳哈楚是元故将。北元衰微后,原元朝统治区出现了多个蒙古割据政权,纳哈楚只是其中的一个。纳哈楚降明,只能说明朝降服了一支最有实力的蒙古割据政权,解除了其对明朝的威胁,但不代表蒙古诸部都已降明。事实上,除纳哈楚外,蒙古诸部仍在反明。而且,此时北元政权还健在,纳哈楚也代表不了北元政权,北元也仍在反明。 
  在这种情况下,明太祖委任蓝玉为大将,征讨下一个主要的目标脱古思帖木尔,他认为"肃清沙漠,在此一举"因此要求蓝玉勿失时机,必须成功。 
  1388年3月,蓝玉率师十五万北进,四月来到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附近),距离脱古思帖木尔帐不过百余里路程,脱古思帖木尔以为明军与纳哈出作战不久,粮草匮乏,不会深入再战没有迎敌的准备,而明军前锋奔袭他的大营时,恰好风沙弥天,几十步外不见人,明朝兵马突然出现,脱古思帖木尔根本不能做有效的抵抗,太尉蛮子仓促上阵,很快战败被杀,脱古思帖木尔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提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人等逃往和林方向,这一次战役,脱古思帖木尔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等一百二十三人,官员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马驼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大量的印章、图书、兵器、车辆等都被明军俘获。脱古思帖木尔一行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也速迭尔。他和太子天保奴一起被也速迭儿杀死。提怯来、失烈门逃去,南下投降了明朝。 
  捕鱼儿海是北元贵族遭到的最大的失败,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们或许还有着重振势力入主中原的希望的话,那么这个希望到这时就完全破灭了。自脱古思帖木儿死,蒙古内部就开始陷入了连绵不断的内讧之中,其间虽然有过几次统一,但对明朝始终未能构成倾覆性威胁。 
  胜利消息传到京师。明太祖大悦,遣使劳军,谕中比玉为卫青、李靖,还师后,晋封蓝玉为梁国公,蓝玉顿时显赫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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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被杀
  然而,蓝玉自恃有功,逐渐骄横起来。早在征云南元梁王胜利后,他就派人到云南私自贩盐,牟取暴利。在捕鱼儿海战役中打败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后,蓝玉不仅私占掠获的大量珍宝、驼马,还将元帝妃子据为己有,由此引来许多非议和事端。太祖朱元璋得知后大怒,说:"蓝玉无礼如此,岂大将军所为哉!"于是,朱元璋原准备将其封为梁国公,但是为了惩罚,临时改封凉国公。一字之差,而且同音不同意,但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梁国,在今湖北和河南南部,安徽西部一带,凉国,在今甘肃中部) 

  但蓝玉还不知收敛,班师至喜峰关,因已入夜,守关明军未及时纳入,蓝玉怒不可遏,竟然纵兵破关而入。蓝玉领兵在外,经常擅自升降将校,进止自专,诏令有所不从,甚至违诏出师。更严重的是,蓝玉蓄庄奴、假子数千人,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御史上奏弹劾,他竟然将御史打了出去。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锦衣卫官员告蓝玉谋反,将要在太祖朱元璋出行时行刺,蓝玉因此被杀,夷三族,坐党论死者一万五千人,史称"蓝狱",是继胡惟庸案后的又一次大案。著名的周庄富豪沈万三沈家也受到篮玉案牵连,从此彻底败落。 

  悲惨结局
  蓝玉的结局却很悲惨,太子朱标在日,蓝玉与太子有戚谊,尝相往来。自北征还军,语太子道:"臣观燕王在国,举动行止,与皇帝无异。又闻望气者言,燕有天子气,愿殿下先事预防,审慎一二!"太子道:"燕王事我甚恭,决无是事。"蓝玉道:"臣蒙殿下优待,所以密陈利害,但愿臣言不验,不愿臣言幸中。"太子默然。及蓝玉趋退后,未免有人闻知,传报燕王,燕王衔恨不已。及太子薨逝,燕王入朝,即奏称:"在朝公侯,纵恣不法,将来恐尾大不掉,应妥为处置"云云。这句话,虽是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指着蓝玉,请太祖按罪严惩。蓝玉桀骜如故,一些儿不加检点,寻又出捕西番逃寇祁者孙,并擒建昌卫叛帅月鲁帖木儿,威焰愈盛,意图升爵。哪知太祖反冷眼相待,并不升赏。至皇太孙册立,乃命他兼太子太傅,别召冯胜、傅友德归朝,令兼太子太师。蓝玉抱怨道:"难道我不配做太师么?"怏怏不乐。明太祖越加疑忌。蓝玉尝私语僚友,指斥乘舆道:"他已疑我了。"此语一传,便有锦衣卫蒋瓛,密告蓝玉谋逆,与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垣,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及吏都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设计起事,将伺皇上出耕藉田,乘机劫驾等情。明太祖得了此信,立命锦衣卫发兵掩捕,自蓝玉以下,没一个不拿到殿前,先由明太祖亲讯,继由刑部锻炼成狱,无论是真是假,一古脑儿当作实事,遂将他一并正法,并把罪犯族属,尽行杀死。甚至捕风捉影,凡与蓝玉偶通讯问的朝臣,也难免刀头上的痛苦,因此列侯通籍,坐党夷灭,共一万五千人,所有元功宿将,几乎一网打尽。比汉高祖待功臣,还要加惨。明太祖意尚未足,过了年余,颍国公傅友德,奏请给怀远田千亩,非但不准,反将他赐死。定远侯王弼,居家叹道:"皇上春秋日高,喜怒不测,我辈恐无噍类了。"为这一语,又奉诏赐死。宋国公冯胜,在府第外筑稻场,埋甔地下,架板为廊,加以碌碡,取有鞺鞳声,走马为乐。有怨家入告明太祖,讦胜家居不法,稻场下密藏兵器,意图谋变云云。明太祖遂召胜入,赐酒食慰谕道:"卿可安心!悠悠众口,朕何至无端轻信?"言下,甚是欢颜。胜以为无虞,尽量宴饮,谁知饮毕还第,即于是夜暴病,害得七孔流血,数刻即亡。可痛可恨! 

  历史评价
  总计明朝开国功臣,只有徐达、常遇春、李文忠、汤和、邓愈、沐英六人,保全身名,死皆封王。但徐、常、李、邓四公,都死在胡蓝党狱以前,沐英留镇云南,在外无事,得以考终。汤和聪明,见太祖疑忌功臣,便告老还乡,绝口不谈国事,所以享年七十。 

  捕鱼儿海战役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三月,蓝玉率师15万北征,自大宁进至庆州。蓝玉听说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便抄近路,兼程而进。行至百眼井处,距捕鱼儿海还有四十里,仍然没有发现元军行迹,蓝玉便想引兵退还。部将王弼不同意,说:"我们领兵,深入漠北,未见到敌人就回师,如何向上交待。"蓝玉赞成王弼的意见,命诸军继续前进,并采用王弼计谋,穴地而炊,这样敌人便看不见烟火,军队能够不被发现行踪,秘密前进。后侦知元帝营在捕鱼儿海东北八十里处。蓝玉命王弼为前锋,迅速出击,直奔元帝大营。 
  而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以为明军与纳哈出作战不久,粮草匮乏,不会深入北方再战,大意轻敌,没有作任何迎敌的准备。凑巧的是,明军前锋奔袭北元汗帐的大营之时,恰好风沙弥天,几十步外不见人。明朝兵马出现在汗帐外时,才为北元军所惊觉。此时,脱古思帖木儿根本不能作有效的抵抗。北元太尉蛮子仓促上阵,很快战败被杀。脱古思帖木儿得以脱身,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人逃往哈拉和林方向。蓝玉率精骑追赶,但没有赶上。这一次战役,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马驼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大量印章、图书、兵器、车辆,都被明军俘获。 

  捕鱼儿海战役是北元政权遭受的最大挫折。蒙古帝国之元朝虽然离开了中原,但在漠北一直保持有完整的官僚体系。经此一役,北元的职官体系基本被摧毁。如果说在这之前,蒙古贵族心中或许还有着重振旗鼓、重新入主中原的希望,那么捕鱼儿海战役后,希望就彻彻底底地破灭了。从此,逐鹿中原只能成为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 

  还有对北元政权更为致命的打击。捕鱼儿海战役之后,黄金家族丧失了在蒙古部落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大多数蒙古部落不再承认黄金家族的宗主权,宣布自立。为了争夺新的宗主权,蒙古部落内部因而陷入了连绵不断的内讧之中,再也无力南下反击明朝。其间,虽然蒙古有过几次统一,但始终未能对明朝构成倾覆性的威胁。 

  明太祖第六次北征沙漠之战
  二十年九月三十日,朱元璋为肃清沙漠故元势力,命永昌侯蓝玉为征虏大将军,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为左右副将军,都督佥事耿忠、孙恪为左右参将,率军15万人北征。十一月十八日,蓝玉获悉故元丞相哈刺章、乃儿不花等逃入和林(今蒙古乌兰巴托西南哈尔和林),遂由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发兵进讨。二十一年三月,师至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左旗索布力嘎),闻元主脱古思帖木儿屯驻捕鱼儿海(今中蒙边境之贝尔湖),间道兼程而进。四月十二日,进至捕鱼儿海南岸,侦知脱古思帖木儿营在捕鱼儿海东北80余里,蓝玉遂以王弼为前锋,率精骑直捣其营。元主毫无准备,正欲北行,忽闻明大军至,其太尉仓卒率众拒战,被明军击败,蛮子等数十人战死,余众投降。脱古思帖木儿与其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遁去。蓝玉率精骑追击干余里,不及而还,俘获其次子地保奴等64人、太子必里秃妃并公主等119人、吴王朵里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2994人、军士男女7.7万余人、马4.7万匹、驼4800余头、牛羊10.24万余头、车3000余辆,以及宝玺、图书、金银印章甚众,遂奏捷班师。 

  蓝玉案
  洪武二十六年(1393),明太祖朱元璋借口凉国公蓝玉谋反,株连杀戮功臣宿将的重大政治案件。因蓝玉案被株连杀戮者,当时称之为"蓝党"。该案与胡惟庸案合称为"胡蓝之狱"。经两个案件发生后,明朝元功宿将已屠戮殆尽。 

  太子朱标在日,蓝玉与太子有戚谊,尝相往来。自北征还军,语太子道:"臣观燕王在国,举动行止,与皇帝无异。又闻望气者言,燕有天子气,愿殿下先事预防,审慎一二!"太子道:"燕王事我甚恭,决无是事。"蓝玉道:"臣蒙殿下优待,所以密陈利害,但愿臣言不验,不愿臣言幸中。"太子默然。及蓝玉趋退后,未免有人闻知,传报燕王,燕王衔恨不已。及太子薨逝,燕王入朝,即奏称:"在朝公侯,纵恣不法,将来恐尾大不掉,应妥为处置"云云。这句话,虽是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指着蓝玉,请太祖按罪严惩。蓝玉桀骜如故,一些儿不加检点,寻又出捕西番逃寇祁者孙,并擒建昌卫叛帅月鲁帖木儿,威焰愈盛,意图升爵。哪知太祖反冷眼相待,并不升赏。至皇太孙册立,乃命他兼太子太傅,别召冯胜、傅友德归朝,令兼太子太师。蓝玉抱怨道:"难道我不配做太师么?"怏怏不乐。明太祖越加疑忌。蓝玉尝私语僚友,指斥乘舆道:"他已疑我了。"此语一传,便有锦衣卫蒋瓛,密告蓝玉谋逆,与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垣,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及吏都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设计起事,将伺皇上出耕藉田,乘机劫驾等情。明太祖得了此信,立命锦衣卫发兵掩捕,自蓝玉以下,没一个不拿到殿前,先由明太祖亲讯,继由刑部锻炼成狱,无论是真是假,一古脑儿当作实事,遂将他一并正法,并把罪犯族属,尽行杀死。甚至捕风捉影,凡与蓝玉偶通讯问的朝臣,也难免刀头上的痛苦,因此列侯通籍,坐党夷灭,共一万五千人,所有元功宿将,几乎一网打尽。比汉高祖待功臣,还要加惨。明太祖意尚未足,过了年余,颍国公傅友德,奏请给怀远田千亩,非但不准,反将他赐死。定远侯王弼,居家叹道:"皇上春秋日高,喜怒不测,我辈恐无噍类了。"为这一语,又奉诏赐死。宋国公冯胜,在府第外筑稻场,埋甔地下,架板为廊,加以碌碡,取有鞺鞳声,走马为乐。有怨家入告明太祖,讦胜家居不法,稻场下密藏兵器,意图谋变云云。明太祖遂召胜入,赐酒食慰谕道:"卿可安心!悠悠众口,朕何至无端轻信?"言下,甚是欢颜。胜以为无虞,尽量宴饮,谁知饮毕还第,即于是夜暴病,害得七孔流血,数刻即亡。可痛可恨! 
  总计明朝开国功臣,只有徐达、常遇春、李文忠、汤和、邓愈、沐英六人,保全身名,死皆封王。但徐、常、李、邓四公,都死在胡蓝党狱以前,沐英留镇云南,在外无事,得以考终。汤和聪明,见太祖疑忌功臣,便告老还乡,绝口不谈国事,所以享年七十。 

  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这样评价"胡蓝之狱":汉高谋杀功臣固属残忍,然其所必去者,亦止韩、彭,至栾布,则因其反而诛之。卢绾、韩王信,亦以谋反有端而后征讨。其余萧、曹、绎、灌等,方且倚为心膂,欲以托孤、寄命,未尝概加猜忌也。(朱元璋)藉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尽举取天下之人而尽杀之。其残忍实千古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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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7-18 14:16 |只看该作者

大明朝的另类史

序言  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珍履三千,凄凉千载!
  这首《烛影摇红》丽词,乃明朝南都陷落之际松江美少年夏完淳的感时伤怀之作。绮楼盛境,帝国繁华,转瞬间皆成梦忆,不能不让人扼腕慨叹。
  明朝,是一个欲望自始至终都勃勃膨胀的年代。其实,欲望,绝非一个贬义词。人之所以为人,欲望乃基本的原始驱动力。中国社会,从历史的经验大体上讲,一向对"人欲"采取优容的态度。遥想圣人孔子,曾侃侃言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肯定了人生的基本欲望。即使是给后世人以刻板说教印象的理学宗师朱熹,他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原本的指向是要求帝王敬理克欲,并不是板着面孔训斥一般士民来压抑基本的欲望。而且,明代以来,"童心说"、"性灵说"、"情教说"等哲学思潮,都是不断呼吁人们要打破禁欲的桎梏,鼓励众生去追求人生的欢乐,并竭力尊崇人之为人的情感意志。可惜的是,抛开明代后期非君抑尊思想的进步意义不讲,明朝社会,自上而下,由始至终,爱恨骋意,倨傲以狂,狂放自适,喜乐贪欢,最终皆归并成为个体欲望和群体欲望的无限放纵。
  个体性和社会性欲望的无限膨胀和放纵,最终导致了明朝的灭亡--明太祖朱元璋刑网四布的统治欲,明成祖朱棣骇人听闻的杀戮欲,明英宗朱祁镇、明武宗朱厚照毫不负责任的嬉乐欲,明世宗朱厚璁、明神宗朱翊钧爷孙财迷心窍的贪攫欲,明熹宗朱由校放任自流的淫乐欲,明思宗朱由检刚愎自用的控制欲,同时,在这些迷狂帝王的欲海中,李善长以营党欲,朱高煦以篡夺欲,王振以虚荣欲,刘瑾以把持欲,严嵩、张居正以求权欲,魏忠贤以变态欲,李自成、张献忠以残虐欲,吴三桂以私情欲,无遮无掩、放荡恣肆地在近三百年间狂暴地躁动,横溢泛滥,莫有止息。最终,欲望湮没了一切,家倾国亡,同归于尽。
  明朝的"纵欲"之风,完全是"贵已贱人"的放纵。此种纵欲,竭性慢人,既非兼爱,又非尊身。各种人群在追求一已之利的同时,聚滴成潮,最终成为淹没一切的天下大害。而且,在这个纵欲成风的时代,人的价值并非因追求有所升华,个体缺失反而成为整个时代的人性普遍特征。纵观"社会良心"的士大夫阶层,负性、好刚,使气、矜夸、孤傲、浮躁,成为最为显著的性格特征。即使在他们淋漓挥洒的诗文中间,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戾气而不是霸气,是狂狷任性而非个性张扬,是浮躁阴鸷而非明朗任侠,是纵情放荡而非率情求真。
  于是,在纵欲快感喷射之后,迷惘、孤寂、苦涩、失落、忧郁、凄苦一涌而上,理性与克制成为了真空,道德感被从社会人群中抽离几尽。内忧外患之中,网罗高张之下,酒醉金迷之间,危机日甚,直至于亡。
  万历年间《顺天府志》中所描写人欲横流、穷奢极欲的社会现象,即使对于今天也极富警省性;"风会之趋也,人情之返也,(开)始未尝不朴茂。而后渐以漓,其流殆益甚焉。(社会)大都薄骨肉而重交游,厌老成而尚轻锐,以宴游为佳致,以饮博为本业。(人民)家无担石(之储)而饮食服御拟于巨室,囊若垂罄而典妻鬻子以佞佛进香。(更)甚则遗骸未收,即树幡叠鼓,崇朝云集。噫,何心哉!德化凌迟,民风不竟。"
  明朝一代,自1368年至1644年,共277年历史(明朝年代计算有多种说法。崇祯帝死后,南明有福王、鲁监国、唐王、桂王等政权一直延至1662年。如果算上奉明正朔的台湾郑氏政权,即可延至于683年。但从"大一统"观念看明朝,其终止年代应为1644年)。近三百年间,处于晚期封建社会嬗变时代的明王朝,仍然有它本身自盛而衰的宿命过程:自洪武元年(1368年)至"土木之变"(1449年)的八十余年间,为社会经济重构期;自正统十四年"土木之变"到正德末年的七十多年,是明朝统治经济自我修复和调整期;自正德、嘉靖相交之际到万历中前期,乃商业经济新变化社会相对稳定的变革期;自万历中后期到崇祯末年(1644年)的半个世纪,乃社会土崩瓦解一步一滑落的溃决期。
  总体上讲,除了朱棣"靖难"篡位内战以及最后十几年内外交困大战的两个时期外,明朝二百多年间的对外武装冲突和境内离叛都不算严重,持续时间也不长。从"大局"上观察,明帝国社会大多时间段内处于稳定和平稳发展之中。明朝中央政权对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经营积极有效,对内政令推行顺利,商品经济发展迅速,文化传统方面极具总结性并传承空前。
  但是,明帝国政治、文化、经济的发展,如果放置于当时世界意义的大舞台上观察,就难免显得逊色。特别是在火器制作、天文地理、历法运算等自然科学领域,大明王朝因中央帝国固步自封的意识,已经大大落后于时代。而且,十五世纪和十六世纪的全球,是世界性的地球大发现和大航海时代。当郑和的辉煌远航被当作滥费国帑而遭故意尘封之后,中国人的冒险意识和进取精神,逐渐皆为泱泱大国心态和科举场屋钻营所遮蔽。放纵享乐的低俗欲望,取代了原先勃勃拓展的高尚萌动。
  成熟文明的崩溃,并非在于社会与个人陷于纵欲状态下的麻木不仁。而且,所谓的王朝宿命周期性也仅仅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暗喻。明朝的灭亡,同样是一个持续不断的渐进的过程。但它在僵卧不动的边缘没有坚持太久,突然奇来的内部崩坍和蛮族外力结束了在旧时代的踽踽独行:农民战争的巨大消耗与女真蛮族令人瞠目结舌的突然崛起,终于把大明王朝在极短时间内推入了历史的鸿沟之中。一种长期平稳发展的文明,终于沦为充满暴力与自腥的末世。这个并不十分邪恶的旧时代,被白山黑水之间的屠龙骑士们最终用刀剑刻划上了句号。
  值得注意的是,明帝国灭亡前连一个让人喘息的回光反照时期都未曾享受过,但它也非经历过五代十国那样长久的"末世"期。满清统治者汲取了蒙古统治人群的失败经历,在使用短暂而骇人的血海恫赫之后,他们手持儒家传统的幌子,开始了庞大帝国处心积虑的经营。
  可悲的是,大明王朝的文明之火并未被移置于一种更为广大的空间,这种毫无新意的平移置换,使中原王朝迈上了一种看似辉煌其实是原地踏步的停滞之途。古老的中华文明,并未在改朝换代中和"异质文化"的浸染下得以凤凰涅??,而是陷于一种新统治者有计划、有目的精神圈囿的窒息氛围。大辫子们这种"柔性"的精神摧残,表面上看似粘合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地理与文化间的裂痕,究其实也,于汉民族而言,这种摧灭对中华核心价值的腐蚀性和以及由此导致的民族衰退的可怕性,超过十个"扬州十日"。
  万马齐喑中,在无尽的高压之下,我们的民族性格同趋变得消沉、靡顿和繁琐,昔日天真率直、极富文明创造力的人民,日益成为柔懦和忍耐的"顺民"。这种消极影响,持续至今日也未全然散尽。
  明王朝的丧钟响起之后,中国步入一种昏噩的长久的假寐期。令人泫然悲哀的是,明亡之后,经过又一个近三百年时间的轮回,继之而来的,是命中注定的更严重的分裂和混乱以及类西方"文明"蛮族的野蛮侵略。赫赫中央帝国的臣民,在手持刺刀和新式武器的外夷士兵眼中,竟成了荒诞可笑的脑后拖着猪尾巴小辫的"土著"。
  可悲的是,当满清龙旗在紫禁城的黄昏中被扯下之后,时光又过了快一个世纪,我们不少人心中的"辫子",仍然顽固地悬浮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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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4:18 |只看该作者
大明王朝的赫赫人物,当然不是滚滚历史车轮中机械僵硬的"部件",更不是教科书中枯燥呆板的平面人物。拭去民间艺人和戏剧演义的垢腻油彩,挥退尘封久远的历史沉积,我们会恍然发现那些已经格式化的并渐渐消隐于历史隧道中的面孔,却是那么新奇和陌生:
  朱元璋看似暴戾无情的帝王人生,其实他在立国"道德"层面上却无可指摘,得国最正;朱棣看似治国有道的雄才大略,却真正种下日后女真崛起于东北的深祸至忧;王振公公看似误国误民导致英宗皇帝被俘的"土木之变",一切的一切竟然是出于乡儒衣锦还乡的虚荣心;明武宗看似嬉乐荒唐的不可饶恕的游戏生涯,其实有过赈灾免赋的为善之举;严嵩大学士看似"罪恶满盈"的一生,其实都是他桑榆之年的失误,而青年时代的严嵩原是一位好学上进的士子;嘉靖年间看似喧扰一时的沿海"倭患",真正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葡萄牙人和中国海盗;明神宗看似贪敛暴虐的统治年代,竟然也有"三大征"的进取(当然还包括由此导致的巨额开销);魏忠贤看似只手遮天的阉人阴险,其实暗中籍助了不少本性卑劣的阁臣士大夫之力,党争的病态使得士人内哄一发不可收拾;努尔哈赤皇太极统据中原的"雄才大略",仔细推究却发现大都源于投附汉人奴才们的怂恿;李自成、张献忠看似"进步"的农民"革命"意绪,其实不过是出于下岗驿卒和弃伍士卒的怨毒;吴三桂、李成栋看似皆"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各有各自的难言隐衷......
  汤传楹在其《闲杂笔话》中这样写道:"天下不堪回首之境有五:哀逝过旧游处,悯乱说太平事,垂老忆新婚时,花发向陌头长别,觉来觅梦中奇遇......然以情之最痛者言之,不若遗老吊故国山河,商妇话当年车马,尤为悲悯可怜。"伤痛悼惜之中,回首明朝,风流如梦,绮华成空。
  苦涩之余,仅以陈子龙一诗述怀:
  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香水小桥东。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
  是为序。
  赫连勃勃大王  跋:酒色藏孤愤英雄受众疑
  南国深秋,11月11日,深圳某上海酒家的包房,加上我本人,一共11个人。"光棍节"的日子,我们个个聚精会神地以一套精致餐具对付着面前肉坚膏足的阳澄湖大闸蟹。正所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醉登高台。
  此次宴聚,乃好友江华做东。除我和江华以外,其余九位都是江华在清华读硕士和香港中文大学读博士时的同学故旧。他们相别数年后,齐集深圳品蟹话旧。这些人都是纯粹的理工科出身,大多事业有成,现在散居于欧美、香港、北京等处。
  嚼咬饕餮之余,众人闲言淡语,观看电视上某电视台一位著名的女主持人专访一位"网络新人"--写明史裹脚布水帖的"点击率先生"。此人在南方一家社区网站颇为"有名",他动辄以数百万的点击率造假诱引看客,大肆进行低级而有成效的炒作,四处造势造假,最终竟然能以其耸人听闻的造假而出的千万点击率,被出版商推到电视台做专访,"正面"宣传他即将推出的的那本新书。从面相看上去,这个人长着一副貌似木讷、憨厚的大肉脸,几乎让人难以把他这副样子和那个天天阴在键盘后面组织QQ群卖书老鼠会成员四处安装点击率造假软件的"草根"衙役联系在一起。这位网络新派"红人",他自己派人往自己的帖子里面投放尸体照片,然后阿扁一样大叫特喊他自己被社区网站和网友迫害排挤,借此在另外几个大型网站四处开花,恶炒他所编写的一部明史水帖,最终还真的博取了不少网友的眼球注意力。眼球注意力经济的获利,正是其目的所在。
  当我看到这个大肉脸汉子憋尿一样憋出泪水,嘴唇颤抖地表述他"辛勤写作"和遭受"他人打压"的委曲时,刹那间我自己都真的快要沉浸在这个胖脸汉子的"哀伤"、"无助"、"忍耐"的意绪中。恍然间,胖脸衙役普通话中无法掩饰的尖细泥土方言,一下子把我带回现实中。
  可笑的是,屏幕上这位"点击率先生"泣血控诉的对象,在座吃饭的11个人中,除了我和江华以外,9个人中竟然还有5个人都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D?D赫连勃勃大王(梅毅)!江华与我当然不必讲,我们都与梅郎相识多年,老友鬼鬼。而包房中其余五位"识者",他们对赫连勃勃大王的知晓和声名的印象,均得自网络传播渠道。
  梅毅的ID"赫连勃勃大王"在互联网上名声赫赫。正因如此,2006年5月间,他对电视屏幕上这位在一个社区网站历史栏目中安装点击率造假软件的肉胖脸衙役写手发出质疑后,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心虚之余,这位点击率造假者联手书商,组织网上传销性质的老鼠会,日夜在网上对赫连勃勃大王本人和网站进行攻击和刷屏。为了不使那个网站的历史板块毁于这些刷屏老鼠会之手,赫连勃勃大王选择了退出。其所以黯然离开,恰似苏辙所言:"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难去。君子洁身重义,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
  对于这场网上的虚拟争斗,我曾出于好奇询问过梅毅,为何以真身ID"赫连勃勃大王"出头,是否有不晓明哲保身之误。梅毅淡然曰:"长安米贵,居大不易。这么一位湖北田舍子弟,如此一个于连式奋斗情结浓重的贫寒衙役,想靠写东西发财挣钱买车买房,并非大奸大恶。他肆无忌惮的点击率造假,在败坏网站风气的同时,更恶劣的是他还化装无数马甲上阵,砸压论坛中其他的新写手。见此卑鄙凶恶之人,我焉能袖手旁观,故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以真身出面击之。当然,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我揭穿他点击率造假的戏法,影响他发财致富,自觉也有愧失。"孰料,厚道的赫连勃勃大王,却被这个心机深厚的胥吏和无良书商利用,成为他们大肆炒作和卖书的打击着力点。为了打压赫连勃勃大王以抬高他们自己,这几个人居心叵测地把这位网上义士刻划为打击新写手的"网霸"。君子耻居下流,或许,梅郎沉默退身之时,众恶归焉。
  互联网确实有时候让人啼笑皆非。电视上这位耷拉着肥臀趴坐在高脚椅上的肉脸汉子,这位号称自小就极其"痛恨"古汉语的胥吏,不过是一手拿本吴晗的《朱元璋传》,一手拿着一本《北京俏皮话》,在根本不读任何原始史书的前提下,以吴晗的书为线索,再以网络低俗调侃语无厘头"幽默"云山雾罩,东抄西凑,整出一本明朝的连续水帖书,力图想借助明朝的"那点事",最终发家致富。还别说,在此附热营营之世,他最终能登堂入室,造假成名,上电视大讲特讲其埋头创作的"艰辛"成名史。而且,点击率造假不仅没有成为他的罪名,反而成为他炒卖自己的噱头。荒谬的世界呵!
  当然,我也问过梅郎:"如此多出版社推荐你到北大、清华等高等学府讲课,推荐你到各处电视台露脸、去各大书店签名售书,你为什么皆一味推却?"
  梅郎一笑,曰:"抛头露面,何异于插标卖首!我终不效仿时下‘名人'所为。名刀利索,何时能止息!"
  梅郎虽号称口中不兴雌黄,眉头不挂烦恼,但无端端依旧在网上陷入小人的阴险圈套。爽朗之人,难免疏阔。但惟显其冒失迂痴,方露其真率。
  从另外一方面讲,赫连勃勃大王的金靴,也有点石成金的功效。经他飞脚一踢,把这一兜价廉的孝感麻糖,踢成为路人皆知的绝味鸭脖子。再冷眼观瞧电视上这位貌似忠厚的点击率造假胥吏,真是阴媚男子,看似好语巧笑、侧立俯行的"谦虚"之人,实为嗜利劳劳乞儿鼠辈。
  我与梅毅,相识有年,此人确实是大有趣之人。十年之前,初见梅郎,"I was young,and you were young"(金斯堡语),他还是一位清俊年青、神情郁郁的境外代理行专家,刚刚从某家国营大银行辞职;十年之后,"I am old,and you are still young",梅郎风华依旧,已经成为名满天下的历史散文作家。慨叹之余,不得不佩服梅郎的才情和抵抗岁月的良好心态。历史写作中,他总能以情入文,才趣兼化,最终使其历史散文臻至化妙之境。为防风流得意之事辄过而兴悲凉,梅郎爱以其性灵之笔专心刻划描摹。于是乎,真清寂寞的历史庙堂,在梅郎笔下愈觉有味。
  梅郎真才子而美姿容,面白如玉,唇若激朱。其网上ID"赫连勃勃大王"之取名,据我忖度,恰似北齐美男子兰陵王高长恭纵马出阵所戴之狰狞铁面具,特以悍武之罩,掩其清俊之容,万马军中令敌人破胆耳。由此,梅郎以"赫连勃勃大王"之ID的赫赫勇武,驰骋网上虚拟世界中,更能恣意纵横!
  梅郎笔悍而胆怒,眼俊而舌尖,刻画尽情,描摹恣意。由此观之,玩世、出世、谐世、适世,四种境界,梅郎不谙者惟其第四。梅郎笔下,残阳剩垒,鸦飞荒台,尽是当年繁华盛地;霜冷残花,月迷塞北,皆为昔日英雄战场。抚膺观之,强弱何在,兴亡安有,思此令人泫然。世态极幻,历史悲情,刹那间奔来眼底,炎凉春秋,世事如风飞散。
  梅郎写史,恰恰趁其心力强盛之时,借此消其胸中之不平块垒。"酒色藏孤愤,英雄受众疑"。如此恣情于历史烟云之间上下数千年浮沉往事,耗磨壮心,真非常人能及,乃至情人之苦心也。然而,蚌病方能成珠。观乎梅郎,情致超然,所谓"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其人有真气,乃有真性情,故而总览梅郎性情大要,其兼乎狂、奢、痴、情、傲、真六字:
  一曰狂。梅郎逢佛杀佛,遇祖杀祖。其满目林泉高致,从不敛眉低首于权贵富豪。青白之顾盼,总同嵇康之粗头乱服;风歌之长啸,尽视黄金宝玉为瓦砾粪壤。梅郎曾经佞佛,一日,此君忽读《文天祥传》,大悟其非,于是乎梅郎千里命驾,自深圳直驱如吉安谒墓。返归之后,我问其人曰:"何为佛祖西来之意?"梅郎答曰:"碧眼胡儿误众生,文山乃为真男子!"
  二曰奢。梅郎真屠钱圣手,号称"钱屠"。厚自奉养之间,梅郎一茶之费千金,一游之掷数万,美馔精舍,穷奢极欲。挥洒弃掷之间,殊不为意。不知梅郎者,总会以为此人乃穷儒青灯爬梳史籍之措大。如此惴惴惶惶之心,岂能料宋子京学士美姬夹侍、巨烛烧燃如昼以修《唐史》之盛观!梅郎豪华倜傥之人,亦爱"不晓天",其撰史之为颇似宋才子所为。犹如木之有瘿,石之有眼,皆"病"也,亦不足为奇。而梅郎"钱屠"之癖,亦其率情之显也。
  三曰痴。梅郎总爱对盛景生悲情,见落红有诗惜。忆想梅郎昔日之收藏癖足浓,好玉石,好精壶,好印章。一日,梅郎大悟人生苦短,积奇成累,忽然改意,数匣珍稀之物,一朝捐弃无遗,尽散亲朋,殊不以为意。于是乎,红山佳玉,悬于江华肥腻之腰;天工奇壶,晃于文华烟臭之嘴;鸟篆田黄,盖于田颇"经济"之书。想梅郎几年内坊间肆市内多方孜孜营求搜检之辛劳,观其今日之弃捐不惜,何其憨痴也!
  四曰情。梅郎爱伤怀蓓蕾转瞬之凋于烟华,最欢喜月中婵娟之梨花带雨。然究其醇酒美人之耗磨,视世事倩影为消泻排遣,又何其驰放自纵也。吾曾笑语梅郎:"大王你可惜。可惜你胸中奇书太多,笔下文字太好。人患才少,你患才多。如能不读书,不作文字,应该能成为真名士。"梅郎莞尔:"此语快哉。非你不能道此言,非我不能悟此语。我真想毁笔噤口,可惜总不能忘却世情。"洒然之间,有人询其"无情"之状,梅郎嘿然片刻,答曰:"多情却总似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五曰傲。梅郎骨绣毛锦,精通古今,自是养成奇诡谑浪之傲气。加之其文胎骨清高,气韵华富,玉剖碧明之下,绕肠雄气,郁郁苍苍,尽泄于其汪洋恣肆之史章。其文如人,傲岸不群,畅快新颖而不失于浅,奇崛峥嵘而不失于涩,别出心裁,意气阔达。吾平生最喜者,乃据座倾耳,听梅郎雅人不羁之谈锋;又把盏醒然,观梅郎豪杰恣肆之傲态。
  六曰真。梅郎七分才情,三分真气,为人为文从无虚饰,丘壑之意盈盈于胸,从未使缁尘染其素怀。依我所悟,梅郎,东坡之后身也。清阴淡月,雷霆风雨,其行影皆好,把持自如。之所以能得保其真者,盖梅郎灵台寂寂,非似吾辈触途成滞,伺色而声,却步而行,不能澄怀涤虑以处世情。有人笑梅郎屠龙之术无用,讥其青年自致蹭蹬。然不知风雨侵飘之间,春光正自佳,惜世人不能领取消受耳。
  梅郎津门名家,自是多识宿儒俊达,然常嘱吾等朋辈为其新书作序跋。明史写毕,梅郎再次嘱余作跋,令人愧然。此等文墨之事真真苦我辈,堆书盈案,千摘百选,方得佳句美词。吾文笔滞涩,总不能效梅郎下笔风生,动辄洋洋万言。
  人生如奕棋,关键数着最紧要。梅郎耳绝大声,目绝美色,口绝至味,又能适然忘情,任枝叶飞凋,根株自在,春意随时可发,不劳不瘁,所谓火中金莲花,真真羡杀我辈。
  户外鸟飞,修篁静映。而捧数册梅郎史书,赏观叹息。虽不得志于时俗,梅郎超然出尘,寄于史而快于心,坦然自怡。自怡而怡人,至此,虚闲之念顿生,浮日长如小年。不知不觉之中,目酣神醉矣。
 

  公元1421年,明成祖永乐十九年。
  北京紫禁城内的御花园中,良辰美景奈何天,满目姹紫嫣红。六十二岁的帝王朱棣脸色阴沉,他扭着大肥屁股斜坐在龙椅之上,观看大戏一样,冷漠而又饶有兴趣的注视数百名**在庭苑内遭受惨酷的剐刑。一个又一个二十岁左右花样年纪的妙龄**,雪白的肌肤被手法纯熟的军士们用无情的钢刀细割慢切,鲜血无声地流淌在土地上。毕竟大多是未成年少女,她们对疼痛的忍耐力极其有限,哀嚎声响彻四周。由于不少受刑**是朝鲜人,姑娘们临死前的惨嚎和哀呼均以那种听上去很奇怪的母语吭叫而出。御花园内,侍立的兵士和宦者战战兢兢,有许多人吓得双腿打颤,不忍孰视。
  此事因由,实则由一桩小事引起?D?D永乐十八年,明成祖朱棣的宠妃王氏病死,老皇帝哀痛不已。忽然失去了一双能安慰自己老年肉身的白皙玉手,朱棣的性情变得十分暴躁。当然,两个儿子为皇储之位明争暗斗,鞑靼部阿鲁台数次侵边等事,也是让朱棣气恼上火的另外因由。烦躁之中,皇宫内有人告发宫人贾氏(朝鲜人)、鱼氏与宦者"通奸"(**和宦者结为夫妻一样的伴侣,实际上没有实质上的性行为,仅仅是相互慰悦、相互照顾而已,宫内称为"菜户"或"对食")。朱棣闻之大怒,立命禁卫军把贾氏、鱼氏二人抓起来审问。二位宫人心慌,先行上吊自杀,算是躲过挨剐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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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4:19 |只看该作者
朱棣闻讯更怒,派人把贾氏的几个侍婢抓起,严刑拷问。惨遭折磨不过,几个女孩就自诬说宫内侍婢等人想"谋逆",于是,接连有更多的人被抓,更多人的屈打成招。百连千扯,自承"谋逆"的宫婢侍女,竟然达近三千人之多。所有这些人,最后皆一个下场:剐!
  剐就剐了,大可秘密行刑。但是,性格阴险、变态的朱棣喜欢公开的杀戮,他亲自监刑,分批剐杀**,共杀了几天才杀完。这位皇帝以年过花甲之身,不顾胖硕的身坯,每日均孜孜操刀,亲手残杀这些没有任何过错、屈打成招的妙龄少女。当这老混蛋操刀细细剐杀一位河北籍**时,姑娘不顾刻骨疼痛,馔血而喷,痛骂道:"你年老阳衰,我们宫人与宦者相悦,又有何罪!"朱棣闻言更怒,在乱捅**致其死命后,又命兵士前去屠灭了这位女孩的三族。然后,他下令画工描绘贾氏、鱼氏两个宫人与宦者裸体相接"磨豆腐"的图画,遍示内宫,以为惩诫。
  看着老皇帝身穿金黄龙袍亲自操刀割人,在身边伏侍他已久的老太监和老军将皆不感惊讶。这些人在二十多年间,看过老主子无数次惨酷杀人,特别是朱棣篡夺其亲侄建文帝皇位后,残杀建文大臣,曾对方孝孺有"十族"之诛。所以,朱棣当廷杀人剐人已是见惯不怪的"常态"。
  明王朝阵阵的血腥气,在它的起始年代,就弥漫四出,经久不绝......

  凤阳(濠州)要饭花子出身的朱元璋,乱世撞大运,在诸位文臣武将支持下,于元末诸路义军中异军突起,东杀西砍,血战中原,终于一统华夏,建立大明。
  洪武三年,大功告成之际,论功行赏,封十人为公爵,二十八人为候爵,丹书铁券,誓言历历。众人总以为"河带山砺,爱及苗裔",然而,不过二十年间,朱元璋屡行大狱,诛戮功臣,牵连株引,从前为他血战沙场的武臣谋士不仅自身首领难保,三宗九族也在阴险毒辣的老头子诏示下被杀个精光,其间总共有四万多人人头落地,中间不仅有与朱元璋是儿女亲家的胡维庸、李善长,也有为明朝立功无数的大将军蓝玉,更有甚者,朱元璋连其亲侄亲甥等等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不放过,疑之必死,臆之必死,竞其因由,老头子不过是想其子孙后代安稳坐江山,一世、二世、乃至三世、万世,斩除任何危胁朱家帝系的微小可能因素。
  另一方面,朱皇帝又广封朱氏宗室,几个儿子皆拥劲卒,居大镇,下诏严令群臣时时刻刻、无微不至地尊显朱氏皇族。当时,他有24个儿子和一个侄孙,都建藩为王,有地有兵有钱。在对帝国各级官吏抠门紧缩要求"廉洁奉公"的同时,朱元璋对姓朱的皇族肆其所欲。明朝的藩王,都有五万石米的俸禄,还有钞二万五千贯,绢布盐茶马草各有支给,以至于最低的"奉国中尉"也有禄米200石。到了明末,这些只会在王府里配种生人的朱氏凤子龙孙,竞繁殖有几十万之众,试想,光养活这些"饭桶",就几乎可以把一个强大的王朝淘空。
  同时,明朝打着反腐倡廉的旗号,官俸为历代最薄,百官之俸,最初皆取江南官田。后定明官禄,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从一品至正三递减十三石,到最低官级,正七品至从九品最后递减至仅五石而已。其后以绢以钞以银折算,也大抵依据此制。从官禄来看,这些整日为大明帝国机器运转殚尽竭虑的官员待遇,同皇族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估计天道煌煌有征,朱元璋六十五岁那年,其仁弱的太子朱标因病而死,坏事做绝的老皇帝无限悲伤,亲御东角门,对群臣垂泣,第一次显现出其悲惶、苍凉的独裁者的惊恐。无奈之余,依据父子家天下的古礼,在群臣推拥下,懿文太子朱标的儿子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备位东宫。
  6年后,残忍冷酷至极的老坏蛋终于翘了辫子,估计闭眼蹬腿倒气之时,朱元璋心中还有那种天生小人式的心理慰籍--我老朱家皇脉嫡系相承,一世、二世乃至万世都是我老朱家正统相传的铁打天下。
  又有谁能料到,数年之间,叔侄相争,同姓相残,大明朝文臣武将没有出来觊觎皇位的(稍有头脑和武勇的都被整家诛杀),反倒是朱老头子自己的宝贝儿子朱棣横里杀出,坐上了原为与他基本无缘的龙椅。

  建文帝朱允炆,朱元璋太子朱标的嫡子,自小聪慧好学。朱标患重病时,朱允炆才十四岁,昼夜立侍其父懿文太子(朱标)床前,绝对是个仁孝的好苗子。想想现在中国家庭中与其年纪相仿的"太子爷"们,正是天天沉迷于花钱打游戏机、买一千多块一双运动鞋以及看电视睡懒觉的年纪,如果老爹老妈得病,肯定百分百没有朱允炆那份孝心。朱允炆端屎端尿,喂汤喂药伺候亲爹两年多,身子骨孱弱的老太子朱标终于命赴黄泉,朱允炆至孝之人,居丧毁瘠过哀,不食数日,真正体现了封建时代人子的纯孝之情。心如铁石的老皇帝朱元璋哀不自胜,抚着孙儿的背,劝说道:"你真是孝顺呵!别这样悲哀不吃东西,会拖坏了身子骨,我还活着啊,让我怎么办!"朱允炆这才稍稍进食,收泪强忍哀痛,以使皇爷安心。
  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10月,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洪武二十九年,老皇帝朱元璋召集诸子于东宫参见朱允炆,行宫廷仪制,也就是让朱允炆的叔叔们拜见未来帝国的皇帝。厚道谦和的朱允炆内心很是不安,于东宫按朝廷礼仪受拜后,赶忙入内殿,以"家人礼"拜见诸叔。
  以前,当皇太子朱标辅佐朱元璋处理公务时,由于其本性仁厚,在刑狱方面多所减省,救回不少人命。当时,太子还惹得刻薄寡恩、天性好杀的朱元璋老大不高兴。朱允炆为皇太孙时,辅佐老皇帝处理朝务,也效仿其父,凡事以宽大为怀。由于当时武臣谋士几乎被朱元璋杀了个精光,加上"隔代亲"的感情,朱元璋没有再对孙子发怒,一直"龙心甚悦"。作为皇太孙的朱允炆还根据《礼经》,参考历朝刑法,对洪武律令中特别不合理的七十三条重法予以删改,深得民心,天下称颂。洪武二十八年,明廷诏去黥、刺、?|、阉割诸刑,想必也是皇太孙劝老皇帝去严刑之效。
  明太祖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阴狠毒辣,坏事做绝的老皇帝朱元璋"驾崩",朱允炆即皇帝位,是为建文帝,诏改明帝为建文帝元年。
  朱允炆为皇太孙时,朱元璋儿子辈的诸王以叔父之尊,多有不逊,视其为黄口小儿,骄横之情溢于言表。身肩明帝国未来重任的朱允炆当时心中就很忧虑。有一天,他问侍读的太常卿黄子澄:"我几个叔叔各拥重兵,何以制之"?黄子澄儒士出身,深谙历史故事,马上一五一十详细地把汉景帝实行削藩政策、平定七国之乱的史实讲给当时的皇太孙听。毕竟也是一仁弱书生,朱允炆听后心喜,觉得事情并不难办,自言自语道:"有这种谋略,我以后就不会担忧了!"
  当初,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在南京建都,地距边塞六七千里远。故元的蒙古残兵败将常常于塞下出没,捕杀吏民,抢夺财物,骚扰边境。因此,对于各边境重要地区,明初皆以至亲皇子坐镇。朱元璋对属下将领非常猜忌,对他自己的骨肉诸子却一千万个放心,下命诸子可以专制国中,各拥精兵数万,并有征调各路军兵的威权。毕竟是穷和尚要饭花子出身,朱元璋为人做事雷厉风行,杀人从未手软,但对中国历史的流脉,他根本不如那些读过书的帝王们那样理解得深透,想不到他自己死后亲儿子会带兵干掉亲孙子,直接威胁着他绞尽脑汁在千百万人头堆上建立的大明帝国。
  虽然朱元璋喜怒元常,总以杀人为乐事,但其臣子中也不乏深思远虑、耿耿忠心之辈。早在洪武九年,训导叶居升就"应诏陈言",极论朱元璋"分封太侈"的隐患:
  "《传》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国家惩宋、元孤立,宗室不竟之弊,秦、晋、燕、齐、梁、楚、吴、闽诸国,各尽其地而封之,都城宫室之制,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赐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之地而夺之权则起其怨,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否则恃险争衡,否则拥众入朝,甚则缘间而起,防之无及也。"
  在点明了诸候藩王尾大不掉的隐忧后,叶居升进一步力排众议,深入分析了"疏不间亲"论点的害处:

  "今议者曰‘诸王皆天子亲子也,皆皇太子亲也'。何不摭汉、晋之事以观之乎?孝景皇帝,汉高帝之孙也。七国之王,皆景帝之同宗又兄弟子孙也。当时一削其地,则构兵西向。晋之诸王,皆武帝之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拥兵,以危皇室,遂成五胡云扰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立生。援古记今,昭昭然矣。"
  在举出了西汉"七国之乱"和西晋"八王之乱"的鲜明例证后,叶居升还在奏表中言之凿凿地为老皇帝出主意:
  "昔贾谊劝汉文帝早分诸国之地,空之以待诸王子孙,谓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愿诸王未国之先,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里,亦以待封诸王之子孙。此制一定,然后诸王有圣贤之德行者,入为辅相,其余世为藩辅,可以与国同休,世世无穷矣"!
  如此立意明白、条理清晰、直陈利害的忠臣言奏,朱元璋阅毕,竟勃然大怒,认为叶居升居心叵测,离间皇室。锦衣卫兵不是吃素的,这些皇家恶狗以最快的速度把叶居升从家中逮住大狱,五刑毕具,把他活活拷掠至死。
  此后,就此事再无敢言者。别的皇帝只有"逆鳞"数片,朱元璋这条老王八蛋龙,全身上下连屁股眼都是"逆鳞",况且议论皇上家事,动辄就有灭族之罪。因此,在其后的"洪武"二十多年间再也没人提起藩王诸镇之事。
  建文帝即位后,宣布太祖"遗诏",其中关键内容在最后:"诸王临国中,毋得至京(城)。王国所在,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惟护卫官军听王"。此诏用意,一是怕诸王以哭临大行皇帝为名忽然带大兵进京夺位,二是明令各藩王属下官吏直接听命朝廷。
  诏下,诸王不悦。这些人互相之间秘密通风报信,都私下讲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齐泰从中阻挠他们这些"孝子"进京哭临。
  不久,户部侍郎卓敬又上密疏,奏请裁抑宗藩。疏入,不报。建文帝留中不发,实际上是正在认真考虑削藩的步骤。虽然卓敬上的是"密疏",但诸王耳目众多,消息早已传开,于是燕、周、齐、湘、代、岷诸王频相煽动,流言四起,多闻于朝。
  事已至此,建文帝就把从前的老师黄子澄和兵部尚书齐泰秘密招至内殿,商议削藩大事。齐泰认为燕王拥有重兵,且"素有大志",应该先拿燕王开刀,削夺他的藩地。黄子澄持相反意见,认为燕王久有异志,一直秣马历兵,很难一下子搞掂,他主张应该宜先取周王,剪去燕王手足,然后再图燕王不迟。
  建文帝年青,两位左右手又都是文士书生,仓猝间就议定大事。于是,建文帝即位后的当年七月,下命曹国公李景隆突然调集大兵奔赴河南,把周王王府围个水泄不通,逮捕了周王及其世子嫔妃一干人等,俘送南京。接着,下制削去周王王爵,废为庶人,迁至云南蛮荒之地看管。
  同年冬天十二月,建文帝又把代王徙至蜀地,把这位为人告发"贪虐残暴"罪名的王叔交予蜀王看管,实行"双规"。
  由于事出忽然,周王、代王措手不及,果真没废什么力气就被一窝端掉。但是,这被逮的两个王爷"罪状不明",确实也令不少人心中疑惑。
  当时朝中各位朝臣附和新帝之意,纷纷上书削藩,倒是一位退修的都督府断事(高参)高巍上书劝谏,有理有节,言深意切:
  "我高皇帝(朱元璋)上法三代之公,下洗嬴秦之陋,封建诸王,凡以护中国,居四裔,为圣子神孙计至远也。夫何地大兵强,易以生乱。今诸藩骄逸违制,不削则废法,削之则伤恩。贾谊曰:‘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候而少其力'。臣愚谓今宜师其意,勿施晁错削夺之策。可效主父偃推恩之令,西北诸王子北分封于东南,东南诸王子北分封于西北,小共地,大其城,以分其地。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自弱矣。......"
  高巍建议的这一方法非常得当,即把诸王的藩地交叉分封给已婚的王子们,犬牙交错,互相牵制,互相维护,互相监视,不仅推恩及广,又不会因强行削藩而伤感情。如此,诸候势弱,自然天子势强。建文帝嘉之,然不能采用施行。估计是当时齐泰、黄子澄正受宠任之际,建文帝对这两个人言听计从,想一举削夺诸位藩王的实权。

  建文元年五月,朝廷又因岷王朱(左木右遍)有"不法事",废其为庶人。不久,湘王朱柏因私印钞票和擅自杀人,受到朝廷"切责"。朝廷还派使臣至其封地,勒令其入京接受鞠审。
  这位湘王朱柏挺倔宁,对左右说:"我听说前代大臣下狱前,多自己引决自杀。孤家是高皇帝子,南面为王,岂能受辱于狱吏而求活呢"!他聚集诸子、嫔妃,紧闭宫门,阖宫自焚死。
  一不做,二不休。建文帝及朝臣下诏齐王朱赙进京,废为庶人,关进大狱。接着,下诏把代王朱桂也在大同软禁,废为庶人。
  数月之间,针对诸藩王的大狱一起紧接一起,天下震动,恰恰也给了实力最强的燕王朱棣以起兵口实。
  "诸藩者,削亦反,不削亦反"。开头不拿最强的燕王开刀,这才是建文帝及其诸臣最大的失策!
  清初史家谷应泰对于建文削藩之事倒有"事后诸葛"之见。他认为,明太祖在世时,就应该下令诸藩遣子入侍于京师,并在在禁宫内院建"百孙院",择以淳儒良师对这些小龙崽子们予以教化,既留了"人质",又传习了藩臣之礼;同时,再派勇臣猛将镇守四方关键之地,坚壁高垒,严防诸藩异动。一俟诸王子弟成年,马上下恩诏裂土分封,使各个小国林立,都没有能力萌发造反不臣之心。
  依笔者愚见,谷应泰也是妄自忖度。朱元璋何其残暴之君,他一辈子心思用在防臣、防民、钳制人口、诛戮有功,怎么又会有人当他在世时敢指出诸如建"百孙院"的建议呢。即使有人敢于疏奏,老家伙定会追根潮源,追问臣下"所安何心",稍有不慎,三宗九族,顿成齑粉!

  朱棣,正统史书(包括清朝修的《明史》)都讲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子,与懿文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枫与周王朱(左木右肃)皆为孝慈高皇后马氏所生。但正史中也有虚透消息之处,在明史卷一百四十一齐泰的传略中,有这样的记载:"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令欲问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为此,再查周王朱(左木右肃),其生母是朱元璋的硕妃孙氏,据明清时的笔记史料记载,孙氏是高丽人。当然,败走沙漠的蒙古人(汉化的蒙古史家)也有记载说朱棣是元顺帝没来得及逃走的妃子弘吉剌氏所生。弘吉剌被朱元璋纳为后宫时已怀孕两三个月,这样一来,朱棣倒是元顺帝的后人了。当然,这种说法传奇性比较大,正如民间渲染元顺帝本来就是宋朝被俘末帝的血脉一样,是失败者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不过,史载朱棣"貌奇伟,美髭髯",这种样貌和他窝瓜脸、贱人相的老爹朱元璋反差巨大,笔者倒深信他身上有北方高丽人的血脉因子。说一千道一万,什么时候开挖明长陵考古,验一验DNA,朱棣的真正身世一定可大白于天下。
  无论朱棣亲妈是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他是朱元璋亲儿子。洪武三年,朱棣得封燕王。洪武十三年,朱棣于北平(今北京)开藩王府。大概久习战,长年在朔方征战,朱棣年青时就智勇有大略,能推诚任人。洪武二十三年,朱棣和皇兄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枫一同勒兵进讨蒙古残部乃儿不花。朱樉和朱枫怯懦,皆逗留不进。朱棣倍道兼行,指挥所部士兵直趋迤都山,大败乃儿不花,缴获人口牛马无数。听闻儿子朱棣大胜的消息,朱元璋大喜,此后屡派朱棣师诸将出征,并令他节制沿边士马。可见,朱棣是个久习边事且弓马娴熟的善武王爷,并有近二十年独霸一方的经验。
  早在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皇太子朱标薨,朱棣已动窥位之心。日后朱棣篡位成功成为永历皇帝,承其命篡写的"国史"里,无聊的奴才文人们添油加醋,追述当时,描写说:"皇太孙(朱允炆)生而额颅稍偏,太祖每令赋诗,多不喜。一日,令人属对,大不称旨。复以命燕王(朱棣),语乃佳。太祖常有意易储"。这些小说家式的谎言,无非是讲建文帝长得不周正,无人君之貌。如果按样貌类推,历史上瘸麻瞎的皇帝真有不少,也被史臣个个附会成异兆龙征,不同凡响。建文帝倒霉失败,连因小时侧睡而造成"额颅稍偏",也成为不能为帝的把柄,完全不能服人。此外,如果讲诗词歌赋,朱棣久于军旅,吟诗作对之才再怎么不凡也绝对比不上自幼就有一帮硕儒辅导的建文帝,大字不识几个的朱元璋也绝不会因对上一个好对子而生易储之心。永历帝属下谀臣无聊,确实让人难忍。
  此外,明朝郑晓所做《逊国记》中,有这样的记载:"太祖命帝(建文)赋新月,应声云:‘谁将玉指甲,抓破碧天痕。影落江湖上,蛟龙不敢吞。'太祖凄然久之,曰:‘必免于难'。"应该更是附会的小说家言。老要饭花子出身的朱皇帝不可能悟出此深奥的诗境,且诗意纤弱颓靡,不象硕儒教出来的皇太孙所作,倒象落拓书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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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4:22 |只看该作者
为了烘托燕王朱棣有九五异兆,后来的小人儒还编撰如下故事:
  "诸王封国时,太祖多择名僧为傅,僧道衍(姚广孝)知燕王当嗣大位,自言曰:‘大王使臣得侍,奉一白帽与大王戴'。燕王遂乞道衍,得之"。
  "白"加"王"上为皇,与其说这和尚有识皇之眼,不如说朱棣早有不臣之心。
  道衍和尚至北平后,又推荐相士袁珙。
  "燕王使召之至,令使者与饮于酒肆。王服卫士服,偕卫士九人入肆沽。珙趋拜燕王前曰:‘殿下何自轻如此?'燕王佯不省,曰:‘吾辈皆护卫校士也。'珙不对。乃召见,详叩之,珙稽首曰:‘殿下异曰太平天子也。'燕王恐人疑,乃佯以罪遣之。行至通州,既登舟,密召入邸"。

  袁珙一介吃相面饭的鬼精灵之人,又有道衍和尚光前相"点醒",加上朱棣大摇大摆的"高干"气质,傻B弱智才瞧不出他是谁。听说自己异日当为"太平天子",乃疑乃喜,最后密召此人入私邸,无论这段记述真实与否,倒把朱棣做藩王时就已萌生的篡逆之心揭示得一览无杂。
  建文帝即位,周王朱肃首先被逮,使得本来就心怀异图的朱棣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挑选壮士为卫军,又四处召集异人术士(朱棣也知道篡逆是十恶不数大罪,勾引术士相人在身边无非是给自己以心理安慰,并对左右从人施以心理暗示。)
  同年年底,建文君臣已知悉燕王举动不寻常,并采取了一些措施提防朱棣。首先,建文帝以防备北边蒙古为名,派武将戎守开平,并下令调征燕王所属卫兵出塞。其次,派工部侍郎张芮为北平左右政使,任谢贵为都指挥使,随时就地侦伺这位王爷的动静。同时,朱棣的大舅子徐辉祖(功臣徐达之子)常常把从妹妹那里打听来的燕王信息密禀于建文帝,由此大见信用,被加封为太子太傅,与李景隆一起统管军队,随时准备发动图燕之举。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春天,燕王派长史葛诚入京奏事,其实也是到朝廷探听口风,打探虚实。建文帝推诚相待,向葛诚询问燕王的情况。葛长史老实人,又值皇帝垂问,便把燕藩平素的不轨之事一一禀报。建文帝既喜且忧,遣葛诚回北平,密使其为内应。朱棣多疑,殆似其父朱元璋。葛诚回来后,他觉察这个人神色有异,顿时起疑。
  三月份,燕王依礼入觐新君侄子建文帝,"行皇道入,登陛不拜"。大庭广众之下,朱棣愤然抗然,显然不仅老奸巨滑,确实还气势凌人。当时就有监察御史奏劾其"不敬"之罪。建文帝仁厚,表示说"至亲勿问"。
  户部侍郎卓敬再次密奏:"燕王智虑绝人,酷类先帝(朱元璋)。夫北平者,金、元所由兴也,宜徙封南昌以绝祸本。"建文帝览奏后变色,藏于袖中,不置可否。转天,他亲自召见卓敬,问:"燕王骨肉至亲,何得及此?"卓敬出言不凡,说:"隋文帝、杨广两人难道不是亲父子吗"?建文帝默然良久,仍旧下不了决心,只是摆之手说了声"爱卿不要再讲了",示意卓敬退下。
  四月,燕王朱棣归国。真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在南京如果想处置燕王朱棣,两狱卒之力耳,可以随便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先抓起来再说。可惜建文帝太过柔仁,让后人纳闷的是,也不知一直出主意削藩的齐泰和黄子澄等人干什么去了,关键时刻不力劝建文帝下手,放虎归山,养虚反噬,悔之无及。
  当然,建文帝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派都督耿??掌北平都司事,都御史景清为北平布政司参议,又诏派宋忠率三万兵屯守开平,以备边为名,敕令燕府精兵护卫皆隶属宋忠。同时,他还密诏张芮、谢贵严备燕王的一举一动。
  朱棣归国后,马上托疾不出。不久,对外又称病危,以此迷惑朝廷。
  五月,太祖朱元璋小祥忌日,依照礼制诸候王皆应亲临陵墓致祭。朱棣自称病笃,派其世子朱高炽及另外两个儿子朱高煦、朱高燧入京。当时有参谋劝他不要把几个儿子都派入京师参加祭礼。燕王朱棣一语道破心机:"此举,只为令朝廷对我不再怀疑。"
  燕世子朱高炽等三兄弟入京,兵部尚书齐泰就劝建文帝把三个人都一并软禁起来。又是黄子澄表示异议:"不可。疑而备之,不是好事。不如遣还。"秀才议事,思前想后,终无成者。倒是燕王儿子三兄弟的亲舅魏国公徐辉祖入殿密奏,表示说:"我这三个外甥中,惟独朱高煦勇悍无赖,非但不忠,又会叛父,他日必为大患。"建文帝犹豫,向徐辉祖弟弟徐增寿和驸马王宁问计。这两人平时和燕王及其三子关系密切,饮酒纵马欢歌,自然都是说好话,建文帝就在仪式后把三人好好打发归国。朱高煦临走,还偷偷潜入舅舅徐辉祖的马厩,盗走最好的一匹马,其无赖之性暴露无遗。

  本来,朱棣派三个儿子入京后不久,便忽然生悔,生怕三个小子被他们当皇帝的堂兄弟一网打尽。现在,看见三个人根毛未动、全须全尾无恙返回,朱棣喜出望外,大叫"吾父子复得相聚,天赞我也!"
  建文帝放朱棣回北平,一错;又纵放燕王世子朱高炽等人归国,使朱棣起兵更了无顾忌,二错;特别是放走了强悍敢战的朱高煦,三错。日后,朱棣之兵锋最锐者,关键时刻加最后一把力者,当属这位朱高煦。彼时,建文帝大叹"吾悔不用辉祖之言!"为时已晚。
  既然已放虎归山,建文君臣已应该观变待时,不要激起朱棣急反之心。可是,建文元年七月,这位年青的皇帝遣人逮捕燕王官校于谅、周铎至京杀头,并下诏谴责朱棣。
  为了争取时间,朱棣装疯,于北平市中狂呼乱走,夺人酒食胡吃海塞,胡言乱语,躺在地上打滚叫骂,一整天一整天地假装不省人事。
  建文帝眼线张芮、谢贵入王府"探病"。盛夏暑天,他们看见朱棣披着大棉被在一个大火炉子前"烤火",连连摇头大呼"冻死我了!"
  张谢两人密奏,建文帝等人还真有些信以为真。幸亏燕王长史葛诚为内应,密报朱棣即将举兵。兵部尚书齐泰确也当机立断,马上发符遣使,命有司迅速前往北平,逮捕燕王府邸内相关人等,密令张芮、谢贵等人相机行事。同时,明廷密敕北平都指挥使(军区司令)张信,因其一直为燕王亲任,命他亲自逮捕朱棣。假使张信受命,朱棣再大的本事,也不过一王府独龙,皇诏一下,众人放杖,逮送京师,故事也就至此告一段落。
  历史偏偏就在关键时刻出现戏剧性。

  张信手拿密敕,忧虑,不敢声张,只是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他母亲疑而问之,张信以实相对。其母大惊,说:"不可。吾故闻燕王当有天下。王者不死,非汝所能擒也"。至此,朱棣一直在自己身边聚集和尚、道士、相士的"包袱"才在这关键处抖落。这老娘们肯定平时喜斋乐佛,常常走庙入观,听见不少流言,相信这位燕王是九五真龙。
  亲妈的话不能不听,张信主意已定,决计向燕王摊牌。
  张信策马至燕王府邸,为门人所拦,推脱说大王病重,不能见人,其实是朱棣害怕被人当面擒拿,外面来人一律免见。这张信也有办法,改乘一妇人小轿,乔装打扮,径入府门,再自报真实身份求见。
  朱棣不得已,哼哼唧唧,歪在床上勉强"带病"接见。张信入室,纳头便拜。朱棣假装半身不遂,吱吱呀呀就会比划,假装不能言语。
  张信说:"殿下您别这样装了。有什么要事请与在下商议。"
  朱棣大着舌头,哆哆嗦嗦,说:"我病得厉害,不是假装。"
  张信又说:"殿下如果不对为臣讲实话,我身上有敕令,您应该马上束手就擒,入京鞠讯;如您心中有意,请别瞒我!"
  见张信如此推心置腹,朱棣不敢再装,连忙从床上滚落向张信,下拜,说:"您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随即,两人密语多时,又把和尚道衍召入一起计议起事。(朱棣称帝后,对于在战场上无尺寸之功的张信"论功比诸战将,进都督佥事。封隆平侯,禄千石,与世伯券。"无论是朝会还是平时见面,朱棣都呼张信为"恩张",不仅如此,大凡察?O王动静等特务密事,皆命张信去办,对他一直荣宠不衰。)
  与此同时,张芮、谢贵等人手执建文帝所下逮捕燕王府官以及削夺燕王爵号的诏书,率领北平七衙属吏及屯田军士把燕王府城包围起来。
  有张信表示支持,朱棣心中稍安,他忙唤卫队长(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率壮士八百人入衙府,以待急变。
  张芮、谢贵等人率兵包围王府后,高声唤王府属官出门就逮。为了虚张声势,他们不停往王府内射上几箭。由于燕王府内兵少,朱棣也很惊惧,问左右:"他们的兵士在外面满街都是,怎么办呢?"
  卫队长朱能出主意:"如果能先擒杀张芮、谢贵,别的兵士就容易对付。"
  朱棣沉吟半晌,想出一计。"既然诏令是逮捕我府内官属,可以诳骗张、谢二人入王府,告诉他们诏令中要逮捕的众人已经在押,需要他们两人进府验看。"
  于是,朱棣大开王府大门,在东殿端坐,对外声称自己重疾得愈。事先,他在殿门及端礼门内埋伏壮士,约定以令行事。然后,他派人召唤张芮、谢贵两人入王府。
  起先,张芮、谢贵怕中计,不来。为了诳骗两人,燕王又派人拿着写有诏逮官属的详细名单送给二人观看,表明是请两个军官入内查验"犯人"正身。张、谢两人思虑再三,加上建文帝诏令只说是逮捕燕王官属,和这位皇叔还没完全撕破脸,踌躇片刻,便按剑前行。
  临入王府大门,张、谢两人身边的众卫士被门卫呵止。由于朱元璋时代皇族高于天的余威,王府确实不能随意进入,本着惯性思维,张、谢两人也没有坚持带护卫入府。
  进入燕王府大堂,看见朱棣曳杖而坐,俨然大病初愈的样子。两旁府属齐集,音乐声起,赐宴行酒。酒过三巡,有侍女端献精美漆案,上有瓜片排列齐整。"正好有人进献新瓜,今与卿等尝之。"说着话,朱棣站起身,亲身拿起两片瓜,朝张、谢两人走来。两人起身躬谢,正要伸手接瓜,不料,朱棣忽然变脸,大骂道:"就是平常编户齐民老百姓,兄弟宗族尚能相保全。我身为天子亲属,朝夕忧恐自身性命。朝廷待我如此,天下又有何事不可为!"言毕,朱棣掷瓜于地,嗔目怒视张芮、谢贵。
  燕王府内顿时伏兵大起,众卫士拥上前把张、谢两人绑缚起来,葛诚等建文帝"内应"也被当即拿下。朱棣扔掉手中拐杖,大叫道:"我根本没病,是迫于奸臣陷害不得不为此计"。他把手一挥,叱出张、谢等人,皆斩于王府堂前。

  张芮、谢贵两人的卫士从属多人在王府门外等了许久,都认为两人和王爷饮宴,稍稍散去。不久,听说张、谢两人被燕王杀掉,包围王城的明军群龙无首,应时溃散。只有北平都指挥彭二比较沉着,单人匹马于市中大呼"燕王造反",集兵士千余人,猛攻端礼门。正指挥间,燕王手下两个健卒乘乱进前,把彭二砍落于马下,乱刀杀死,众兵迸散。
  朱棣又急忙下令,命张玉等人率兵乘夜突击,攻夺北平九门。由于事起苍猝,八个门楼被一举攻下,只有西直门兵士顽强,一直死守。燕王派指挥唐云单骑谕降:"你们别自找多事,朝廷现在已经答应燕王自制北方。现在投兵,一概不问,稍有延迟,定斩不饶!"守门官兵一时惶急,不知真假,也都一哄而散。仅仅两、三日内,燕王朱棣已经搞掂整个北平城,朝廷派来的都指挥使余(左王右真)和马宣身边士兵寥寥无几,一个退守居庸关,一个逃往蓟州。
  明将宋忠率兵三万自开平奔至居庸关,深惧燕兵勇猛,这草包竟然退保怀来。
  至此,燕王朱棣援引明太祖《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并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名,称其军为"靖难之师",正式举兵反叛。
  建文君臣闻变,下诏削夺燕王属籍。双方开打。
  朱棣起兵后,进军非常顺利。大军甫至通州,据守的明将房胜就举城降附。燕将张玉很快攻陷蓟州,杀明将马宣;又破遵化,下密云。不久,又攻陷居庸关,明守将余真因援兵不至,弃城奔往在怀来扎营的宋忠。
  龙虎决斗--"靖难之役"的六次大战
  朱棣毕竟不是笼里养出的娇鸟。他自少年时代起就随朱元璋征战,成年后又独当一面,是久娴军旅的师才。击走余真后,审时度势,朱棣认定明将宋忠拥数万兵于怀来,必会在建文帝诏旨催促下进据居庸关。因此,朱棣下令军队进前主动出击。
  诸将不解,言道:"彼众我寡,难与争锋。不如乘关据守,待其来犯。"
  朱棣力排众议:"宋忠部伍新集,军心不齐。应以智胜,不能力取。而且宋忠为人刚愎自用,轻躁寡谋,乘其犹豫首鼠之时,击之必破!"
  言毕,朱棣率八千骑军精锐,卷甲倍道而行,直趋怀来。而且,他据鞍指挥,面有喜色。这些表现,均说明朱棣显然是成竹在胸。
  本来,宋忠先在军中玩心理战,放言说明军在北平的家属皆为燕兵所杀,积尸满路,想籍此激怒属下将士死战。朱棣早已得知情报,他先派明军在北平的一帮子弟高举大旗为先锋,隔老远就呼兄唤弟,告知全家安康,阖门无恙。朱忠手下北平籍的兵将皆心中大喜,相互传语:"宋都督骗我们。"很快,绝大部分北平籍明军倒戈跑掉。
  宋忠无奈,只得率余众苍猝列阵。阵形未稳,朱棣的燕军已将呐喊鼓噪冲过来,大呼向前。明军都指挥孙泰非常勇猛,策马迎着燕兵猛冲,杀伤不少燕兵燕将。朱棣忙找几个神射手上前,迎头就射,把孙泰射得遍体流血。孙将军一腔忠勇,不顾血流遍甲,奋呼陷阵而死。孙泰一死,本来心里就发虚的明军见势不妙,纷纷溃逃,返奔入怀来城。燕军尾随追入,攻陷怀来,把宋忠、余真以及都指挥彭聚三人活捉,送至燕王马前。
  此三将打仗虽不得力,却都是忠义之士,皆不屈被杀。见主将如此,被俘的一百多明军中级将校皆不肯投降,慷慨就死。明初将士,多忠义之人,绝对不象明末的武将已被太平岁月腐化了意志,逮谁降谁。他们虽然被朱明同姓的燕王所擒,也能保持效忠中央朝廷的大节,确令后人敬重。
  燕兵攻克怀来后,势如破竹,开平、龙门、上谷、云中皆不攻自破。不久,又攻陷永平。至此,朱棣的北平大后方根据地已成稳固之基,再无太大的后顾之忧,可以锐意南下。
  北方军情如此紧急,建文君臣并没有十分在意,认为燕王朱棣只是侥幸得胜。当时,建文帝正锐意文治,天天与方孝孺等大学者、诸文臣们讨论《周官》法度。

  黄子澄虽是书生出身,却也能看出燕兵来者不善,劝谏道:"燕兵素强,不早御之,恐河北尽失。"
  至此,建文帝才派长兴侯联炳文、驸马都尉李坚等人率师北伐,抵挡燕兵的进攻。黄子澄不放心,接着下令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以及十多位都指挥使数道并进,号称百万,直趋北平方向进军,并飞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助给军饷及后勤支持。
  众将出发前,建文帝御大殿送行。如果是讲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官话废话都不打紧,偏偏建文帝饱读诗书,又是柔仁之主,他劝诫众将:"从前南朝梁国萧绎为了登上帝座,命令他的属下时有‘六门之内,自极兵威'(意思是怂勇他的手下趁乱杀掉他的三哥、侯景所立的简文帝萧纲)之语,这样的事情不祥至极。现在,你们这些将士将要和燕王对垒交战,千万注意不要杀伤燕王,不要使朕有杀叔父的坏名声留于后世。"--这种"谆谆"嘱托是建文帝一生以来最臭的一招棋。
  燕王朱棣造反,危胁大明家国社稷,双方主力未接,皇帝竟讲明不能让这位"反贼"叔父有损伤,诸将投鼠忌器,兵士又不敢抱"擒贼先擒王,杀贼先杀头"之心,由此,就可以预见日后明军面对燕兵时的困窘之境。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9月,明朝长兴侯耿炳文等人率三十万大军进驻真定,徐兵率兵十万驻河间,潘忠率数万军驻莫州,杨松率九千精兵为先锋进扎雄县,准备与潘忠会军攻打燕军。由此,明、燕两军的第一次大战--真定大战揭开序幕。
  燕将张玉骁勇有谋,先行化装对耿炳文明军进行了一番实地侦察,回答后向燕王朱棣报告:"耿炳文所率明军毫无纪律,自恃人多,杂乱布营。潘忠、杨松扼我军南路,应该先吃掉这两个人的部队。"朱棣闻言大悦,亲自率兵至涿州。
  他在娄桑稍作修整后,引军急渡白沟河。上岸后,他对诸将说:"今夜是中秋佳节,明军不知我军已至,必会饮酒作乐,乘他们不备,我们必破敌军!"
  半夜,燕军静悄悄赶至雄县城下,缘城而上。城内明军丝毫没有准备,酒酣刚刚入睡,忽闻刀枪呐喊之声,个个惊起。毕竟这些明军是先锋兵,只是思想麻痹,战斗力意志力并不弱,纷纷死战,但最终因枪械刀器不及操持,不敌武装到牙齿的燕兵。结果,杨松与其九千明兵全部战死,其上好骏马八千多匹也全为燕军所获。
  朱棣并未在雄县城内大摆庆功宴。他预料到在莫州驻军的明将潘忠知道雄县有事必会提兵赶来增援,急命将领率千余人渡月样桥,在水中埋伏。诸将问因由,朱棣讲:"潘忠想不到雄县城这么容易被我攻陷,我们半路埋伏截击,必能活捉此将。"
  潘忠闻先锋兵受到进攻,果然率军望雄县杀来。刚过月样桥,忽然望见对面远处燕军迎面冲来。正惊愕间,路旁火炮大作,从桥下水中乱窜出浑身是水的燕军,举刀朝明军乱剁。
  潘忠想后撤,月样桥已被燕军所据,进退失据,明军掉落桥下溺死无数,潘忠本人也被燕兵生擒。
  连番胜利,朱棣自己也觉喜出望外,急询众将下一步该怎么办。燕将张玉出主意:"应该直趋真定!我军新胜气锐,乘敌立足为稳,可一举击破!"众人称善。
  行至半路,耿炳文手下部将张保来降,告知说明军三十万部队中已有十三万先至滹沱河,分据南北两岸。
  朱棣安抚张保,让他回转明营,以自己兵败被俘、乘间逃出为借口,作为燕兵进攻时的内应。
  燕军诸将都觉不妥,认为应该乘敌不备,忽然袭取,不应该放回张保。朱棣老谋深算,讲出自己的计策:
  "明军分据河南、北两岸,说明他们已知道我军正往前进,有所准备。现在让张保回答告诉我们已经临近,明军必定把南岸的兵马全部调往北岸,并力与我军相战,这样我们可一举消灭南北两岸十三万明军。如果明军分屯南、北两岸,我军战胜北岸明军后,疲累喘息之际,南岸明军忽然进攻,我们必败无疑。而且,我们临阵向明军耀威,告知其雄县、莫县军队已经被歼,他们兵将定然气沮,可一举灭其威气。"
  布置妥当后,燕王朱棣只率三骑至真定东门,突入明军运粮后勤部队,捉了两个"舌头",一问,明军果然已经南营北移。
  朱棣率数十轻骑,边呐喊边冲锋,绕出城西南,连搅明军两营。耿炳文闻讯,赶忙率兵出贼,燕将张玉、马云、朱能等人率燕兵冲前奋击,朱棣率数百奇兵循城从背后夹击,一行人虎狼般横贯明军南阵。
  明军立足未稳,一时大溃,耿炳文见已军已败,连忙往后撤退。退至滹沱河东,耿炳文整残兵数万,重新列阵与燕兵对决。
  燕将朱能举槊大呼,率先冲入明军阵中,燕兵也高呼狂叫,跟随主将入阵击杀。明军见敌人勇猛,各自掉头逃命,自相蹂躏,死者无算。
  耿炳文策马逃跑,直往真定城内窜奔。剩余跑得快的明军惊乱之间,争门而入,又挤死踩死许多,最终只有少数明军入城,放下沉重的城门,乘城固守。
  明将吴杰等来援,还未及至,听说耿炳文大败,明军皆抱头鼠窜。
  野战可以凭籍勇气一冲而胜,攻城却是另外一回事。燕军猛攻三日,真定城内明军死守。朱棣见燕兵已疲,反正已经旗开得胜,军心已稳,就率军回北平休整。

  败讯传回京师,建文帝大怒,说:"耿炳文老将,竟一战而摧锋,以后怎么办!"
  黄子澄安慰建文帝:"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再调五十万军队,齐围北平,以众击寡,必能克敌。"
  黄子澄又建议以李景隆替换耿炳文。建文帝亲自在江边为李景隆(李景隆父亲李文忠是朱元璋亲外甥,所以他是建文帝表哥)送行,赐其通天犀带,并诏令这位大将有专征杀伐之权。

  曹国公李景隆春风得意,专征专杀专制大权在手,他这辈子幸亏燕王造反,才修来如此的福分和风光。他乘豪华的皇家驿车赶至德州,收集耿炳文的残兵败将,调集各路军马凑集五十万众,在河间扎下大营。
  一直镇守辽东的明将江阴侯吴高也与耿??等人率军包围了燕军驻扎的永平城。
  燕王朱棣乍听明军又有五十万兵马从来攻,起先很是忧虑。再听说是李景隆为主师,朱棣眉头顿展,哈哈大笑起来:"李九江(景隆小名叫九江)膏梁竖子耳!寡谋而骄,色历而馁,未常习兵见阵,(建文帝)辄予以五十万众,是自坑之也。"
  燕军诸将不知虚实,从前也没和李景隆这位"高干子弟"打过交道,纷纷劝朱棣不要轻敌。
  朱棣笑言道:"兵法有五败,(李)景隆皆蹈之。为将政令不修,上下异心,一也;北平早寒,南兵衣单,不足披冒霜雪,加之兵无余粮,马无宿草,二也;不量险易,冒入趋利,三也;领而不治,智信不足,气盈而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四也;部伍喧哗,金鼓无节,好谀喜佞,专任小人,五也。李景隆五败皆备,何能为也!"
  同时,朱棣做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李景隆知道我本人在北平居守,肯定不敢来攻。我现在要去驰援永平。李景隆知道我不在城里,必集大军攻城,到时我回师反击,坚城在前,大军在后,必能破敌!"
  燕军将领虽都认为燕王言之有理,但仍认为北平城军队太少,众寡不敌。朱棣又开导他们:"城中部队,出战则不足,守城则有余。我率兵在外,随机应变。我出兵并不是为了救永平之围,主要是赚李景隆来围城。江阴候吴高为人胆怯,我本人一到,他必从永平撤走,到时我就不会在外面耽误,立马杀个回马枪。"
  临行前,朱棣严嘱居守的世子朱高炽坚守北平,切毋出战。
  朱棣一直是奇兵取胜。当他亲率燕兵至永平时,江阴候吴高等人的明军还正在城外垒营。燕王猝至,吴高大败,数千明军被杀,退保山海关。
  朱棣有勇有谋,认为吴高战斗之中虽然常怯阵,但为人行事缜密,善于城守。于是,他就使"反间计",给吴高写信盛赞其作战有方、为人厚道。建文帝闻讯,马上下诏削夺吴高的候爵,徒广西安置,只令明将杨文守辽东。
  1399年11月,朱棣置北平于不顾,乘胜又率燕兵直趋大宁。
  驻守大宁的是朱元璋另一个儿子宁王朱权,他是朱棣的十七弟。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带甲八万,革车六千"。建文帝继位后,深恐宁王朱权与朱棣合谋,下诏削朱权护卫三军。朱权正郁闷间,忽闻燕王从刘家口间道直趋大宁,未来得及反应,燕兵已经攻克大宁西门。朱棣单骑入宫,极称自己受建文君臣迫害之状,兄弟二人抱头大哭。
  朱棣奇袭大宁,此招是险中求胜,一举两得。因为当时大宁朱权属下的明军多是蒙元降附将士,战斗力极强,全都聚集在松亭关防御。这些将士家属都在大宁城内。朱棣入城后,厚抚大宁将士家属,松亭关的明朝蒙裔将士听闻子弟妇孺安全,纷纷暗中约结投附。
  宁王朱权对外事一无所闻,天王和皇兄朱棣饮酒称冤,因为他本人并未造反与朝廷相抗。见诸事已了,燕王朱棣辞行,宁王朱权肯定要与皇兄送别。刚至郊外,正执酒送别间,伏兵四起,燕兵劫持这位泪眼未干的宁王,入关而西,直奔北平。随燕军后行的,还有未曾与燕军一战就降附的骁勇蒙古兵--朵颜诸卫数万人及战车数千辆。(福兮祸兮。这位宁王朱权被裹胁造反,糊里糊涂地被四哥连同世子嫔妃一干人众劫持入燕。朱权善谋,又会写文章,被劫持后就也死心踏地,常常亲自为燕王撰写檄文。朱棣当时答应他,成功后"当中分天下"。当然,这也就是说说玩而已。朱棣称帝后,朱权知道自己再要求回大宁肯定会受疑忌,就请求朱棣封自己在苏州或杭州为王。朱棣认为两地皆太近南京,不许,最后封其地于僻远的南昌。朱权深知皇兄嗜杀好疑,自构豪华别墅一间,整日读书鼓琴,朱棣在位期间也一直没有"惦记"他。朱棣死后,明仁宗朱高炽继位,朱权倚老卖老,上书说南昌本来不是他的封国,要回大宁。明仁宗回信,抢白他一顿:"南昌之地,叔父受之皇考已二十余年,非封国而何!"碰了钉子之后,朱权索性不再想别的,天天与一帮文士饮酒赋诗,还撰《通鉴博论》二卷,善终于室。)

  回头再说明军统帅李景隆。
  李景隆听说朱棣本人自帅军队出攻大宁,非常高兴,连忙率明军进渡芦沟桥,直逼北平。桥上并无燕兵把守,李景隆沾沾自喜,言道:"连此桥也不派兵把守,可见燕兵将师没有见识!"其实,朱棣临出发前就进过:"就要使李景隆困于北平坚城之下"。因此撤掉芦沟桥的燕军守卫。
  李景隆率明军把北平城围得铁桶一般,在九门筑垒,挥军猛攻北平。
  明初虽有攻城火炮,但攻城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加之燕王起兵以来一直早有准备,深沟高垒,城墙加厚,五十万明军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进攻的将士在城下"前仆后继"。
  攻击北平丽正门的一支明军战斗力很强,已经有一股部队冲开城门,逼得城内一帮妇女都在城上掷瓦投石,帮助燕兵御敌。如果李景隆指挥有方,再派上数千后备队,丽正门必破无疑。坚城再牢,只要一门被攻破,很快就会全城陷落。但李景隆号令不严,已经登城的明军忽然撤退。可见,明军的战斗力不弱,约束力很差。攻打丽正门明军看见后面没有后援,就自作主张回到营垒休整。
  受此警吓,北平燕军防守益坚。同时,燕世子朱高炽严肃部署,用人得当。燕兵燕将还常常乘夜缒下城闯入明营中乱杀一气,明军扰乱纷纷。不得已,明军退营十里。
  胶着期间,明朝都督瞿能奋勇当先,在他两个儿子的帮助下,率精骑一千多,乘乱杀入北平张掖门,锐不可当。攻入城门后,燕兵拥上厮杀,瞿能父子一面抵挡,一面派人飞速报告李景隆派兵增援。李景隆妒忌瞿能勇武,怕他夺取攻燕头功,不仅没派人支援,反而派信使阻止瞿能,让他们退出城门,说是等大队明军齐至时一起再攻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燕兵连夜在城墙上泼水,天寒冰结,转天早上整个北平城变成坚硬光滑无比的大冰墙,任明军再有天大本事也登附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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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6:4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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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7-18 17:38 |只看该作者
舞婆娑 发表于 2012-7-18 16:46

看这图片,我真去切西瓜吃去哈,{:soso_e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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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7-18 18:01 |只看该作者
山东游刃 发表于 2012-7-18 17:38
看这图片,我真去切西瓜吃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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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2-7-18 19:20 |只看该作者
慢慢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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