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近日看到有人南唐后主李煜的浪淘沙《帘外雨潺潺》中“独自莫凭栏”作出了新的解释,说是词中的“莫”应为“暮”的通假字,而不是我们现在通常的读的“mo”,应该读作“mu",如此一来,词的意境大变,对此谈几点感想如下。
在古汉语中,确实有“莫”通“暮”的说法,这种说法在这首词中,与我我们通常说的“不要”的解释相比较,更增添了作者和读者现场情景感,而且从上下阙的对应来看,“雨”与“暮”同为名词,相互对应,增添了人们身临其境的感觉,此情此景,更能贴切表达落魄君主的失意心情。
暮既然是最契合的解释,然而千百年来流传下来对“莫”的解释,为什么会以讹传讹的被误会成了“不要”呢?个人以为,虽然“暮”字能与上阙的“雨”字呼应,增强了现场情景感,但“莫”字也传达出一种贯通人性的善意,对失意的抚慰,传递出温暖的感觉,缓解我们孤独的感受,让读者得到安慰,所以,读成“莫”字更有积极的现实意义。尽管这读法可能跟作者的本意有出入,但我觉得这种带有正向积极的解释,更能激励人心,顺应人意。
此外,这词还有一处,也存在两种解释,一说是“无限江山”,另有一说是“无限关山”,一字之差,眼界大有不同,个人以为,此处原文应为“关山”,“江山”说虽然眼界高意境远,但作为一个落魄失意失去江山的人来说,提及“江山”未免有点酸溜溜的疼痛感,用“关山”则能缩小心理上的落差,宁肯于暮色里叹“关山”,不愿痛定思痛说“江山”。再就是以去位后的南唐后主身份,在文词里议论江山,也怕招来杀身之祸。因此,原文应为“关山”而非“江山”更能符合作者的本意。
可是,在我们通常所见的词中,大多都用了“无限江山”的说法,这不但是“江山”说更能体现一种眼界高远的境界,可能也是我们对这位南唐后主的一种情感上认同,我们更乐于看到“江山”背后的悲悯情感,而不原意看到落魄后主的迷失在“关山”狭隘中。
此两处,应该都是以讹传讹,但我以为这个讹传的好,古诗词不仅仅传递出当时背景下的真实历史,更重要的是能在流传的过程中能补充进来一些新的理解,让我们在欣赏诗词美好同时,或能有感悟,或能受教益和激励,这样的流传和传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才更能有与时俱进的现实意义。比如此词的两错貌似错讹,我们不必大惊小怪,因为新的理解不但传出了江山的阔大和高远的气韵,更重要的是传出了温暖善意的正向引导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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