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5-2-22 16:51 编辑
我们坐在下午一点钟的日光里,喝茶聊天。大约是桂花或者从南方带回家的某种其他花,香气充满侵略性,霸道而持久。像某个遗落在记忆中的某一刻,悸动着勃发着,也鲜明强悍着。又像是一记响亮而突兀的耳光,将人拉出混沌蒙昧的当下,析出痛楚,悲凉,与真实。
她已经融入这个家族中。如果那份老家谱被找回,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或者说习惯,她的名字也会被分在其中的一支藤蔓上,并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而我,却掉落下去,悄无声息地隐入大荒之中,化作漫地野草丛中的一块顽石。
时间慢下来。几只猫咪在屋外挠门。水一次次地续,花香蛮横地冲撞着记忆,皱纹与时光一起退却,那扇门旋转着由高处落下,并被推开,十六岁的少年用三十岁的口吻对我说,你那时是仙女啊,我不敢看你。
陈旧的故事横陈成事故,少年的哀愁与中年的颓废一起落进白月光里,俗而又俗的人生陷落不了山河大地。时光在混乱在旋转,下一刻,我又是昨夜一个人握着手机长久坐在长椅上的疲惫妇人。人群来了又去,电梯门开了又合,我似乎在等一个人或者一种人生一个答案,但该来的始终未来,而该去的依然还在。你闭上眼睛再睁开,世界还是上一秒的模样。
那就再次闭上。一切安静下来,花茶的喧闹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症。在别人睡去的时间里,你醒着。在别人醒来的时间里,你也醒着。由此引发的愤怒让世界再次旋转。一只猫睡进她的臂弯,而另一只被毒死。或许它们是一只猫,是一个人的两种人生。清醒是罪,是各种思想与日子与欲望扔下来的垃圾。
刘以鬯说,轮子在转,欲望在酒杯里跳舞。丁元英说,我本后山人,偶做堂前客。道眼看与人眼看世界不一样。
世界开口说话的时候,所有的生灵都喑哑无声。思想是一腔混浊漆黑的墨汁,流经之处一片狼藉。
我们坐在下午一点钟的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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