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兄弟打个电话,但迟疑至今,快一个礼拜了还没有想好句子,态度模糊。不知希望他能对我理解什么,也无从了解他会对我说些什么,不知老弟现在对我的看法有没有改变。
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兄弟,但这场遇见却有些尴尬,说不清理还乱,往日有些不堪所以对那些年那些事的回忆便有些克制,故意避免,鲜少谈及。我们彼此一直意见颇大,却又难得争吵,俱因看在父母的面子,这种理智倒也珍贵。
有点想他了,最近的一次相逢迄今已逾三百天,如果以这种见面的频率为计算的话,在退休之前我俩也就还能再见个五六次。我决定退休后把自己的老年生活寄托于河北,兄弟却仍在江南,自此一别不知将会两宽多久。
不知兄弟会不会还在意,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曾骗走他十块钱。于当时而言这可是一笔巨款,真的可以买到很多好吃的。其实那天父亲也给了我十块,好像是在把我俩送上火车后才给的,依稀记得,当把我们安顿在座位上后,在父亲即将下车之前,他从自己的腰包里慢慢地摸出的两张是那个年代里面值最大的钞票。父亲用他的右手取出,转移至左手,然后又用右手在左手里拈出一张,分别递至我们手中,叮嘱我俩千万不可乱花,刻意对我多看了几眼,那种严厉令我终生难忘。当年跟兄弟一起回故乡,欢欢喜喜而至,气气愤愤而归。
忘记自己采取了哪种办法把兄弟的十块钱骗到自己手里,据兄弟回忆是我说为防不测须替他暂时保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也就是说可能在还没有下车前我就像他的董事长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钱到我手里便可据为己有,不管了,先不管他将来如何在父母面前告状,快活一时是一时,迄今仍感自己当时的思想非常坚定。
忘记了,被他告状后有没有被父亲一顿胖揍。却记得多年以后仍因此事被母亲数落我的不该,记得母亲告诉我,兄弟在向他们诉苦时哭哭啼啼的样子曾让母亲觉得心都快碎了。
这是我的不对,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我把自己的钱给他让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其实都是嫉妒惹的祸,所以骗他的确是为了欺负他,因为觉得父母对他的爱总是比我多。兄弟怨我多年,我也怨他,因他偷看我的日记后告诉父亲他在我眼里像个奸商。彼此怀恨在心,前不久我才释怀,释怀于自己越来越能感到父母之恩也像天那么大。释怀于常常念及兄弟陪我一起送走双亲,曾与我我齐心协力。
更因去年他来河北参加小女的婚礼让我倍感脸面增光,礼金之丰厚也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这番释怀更加了几倍。
其实我也觉得兄弟还算忠厚,一直在心里对他有所夸奖。但还是一直在他面前板着脸,故意把想对他说的话咽进肚子里。不知将来兄弟会不会看到这篇文字,希望他能看到,可又不想让他看到。很想给他一个道歉,想告诉他我早已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希望他能原谅多年以前我对他的冷漠和故意,但还是觉得不说为妙。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此刻有诗意: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2025.03.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