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曾经沧海（九）

禹鼎侯

　　（九）一曲相思作罢，孰言是梦是真

　　第二天早上赵颖就决定回南京了。蒋泉特地请假去送她，赵颖说：“你别送了，请一天假不知道又要扣多少工资呢！”蒋泉见赵颖难得为他着想一次，心里竟是没来由的一阵激荡，说：“没事，多陪老婆一天，让我少拿一万我也愿意。”赵颖作嗔去打蒋泉：“又胡说了，谁是你老婆，我答应嫁你了吗？”蒋泉笑说：“你不嫁我还能嫁谁？”赵颖脸上红扑扑的，腮飞红霞，明艳不可方物，啐道：“一天没吵架，又不正经啦？”想到两人终于要分离，不由得深深拥抱在一起。
　　五一过后，蒋泉所在的公司要搬迁，蒋泉也只得跟着搬，换到了一个更偏僻的地方，为了上下班方便，到二手市场买了辆自行车。他把这些在QQ上不厌其烦的跟赵颖说着，赵颖便默默地听，一声不吭。慢慢的，蒋泉也发现赵颖的反常来。原来他们虽然不见面，但天天在网上发消息，打电话是必不可少的，但慢慢的打电话次数少了起来，蒋泉发过去QQ消息赵颖也经常不回，蒋泉一问，赵颖便解释说睡着了，没看到，但转头就能看到她在空间里晒和别人聊天的截图。
　　蒋泉装作不在意，但时间一久，难免觉得这种冷淡在热恋的情侣之间显得是那么不寻常。蒋泉知道赵颖的性子，不肯受半点委屈，上次两人吵架之后，一直没有见过面，虽然赵颖没有说出来，但也许她还心存着芥蒂。中秋节前后，正巧公司安排蒋泉到南京出差，蒋泉便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赵颖，为了给赵颖一个惊喜，并没有提前告诉她。
　　在南京办完了事，蒋泉特地去新街口“英伦时光”买了赵颖爱吃的蛋糕，这才打电话给赵颖，赵颖一听蒋泉在南京，惊讶不已，说：“我不住原来那地方了，我出来找你吧！”
　　两人约好在大学门口见面。见到赵颖时，赵颖依旧是一身黄色的外套，容颜并没大变，蒋泉笑问：“你怎么想到要在这里见面？”赵颖说：“这里不好吗？”蒋泉说：“只要能见到你，哪里都好。”赵颖微微一迟疑，说：“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蒋泉便解释说：“公司出差，正好顺路，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怎么，你不喜欢？”赵颖沉吟着不说话，好一会才笑道：“怎么会？”
　　两人在校园里走，看着熟悉的地方，比自己小一两届的学弟学妹们还陷在青春岁月里沉醉不知归路，蒋泉便不由发出感慨，说起“我们那时怎么怎么”，一转眼，才发现这些时光一去不复回，在光阴的磨砺下逐渐变成一种看不见的底色，惹得蒋泉不住感叹：“现在看他们这些学生感觉都好小，眨眼间咱们都老了。”
　　这次见面，蒋泉的话特别多，看到他们以前坐过的草坪，摸过的篮球架，逃过课的教室，踩过的石阶……总有许多感慨，反而是赵颖显得很安静，几乎不怎么说话，两人在小卖部里买饮料，蒋泉抠老板说话，没想到老板一眼认出了蒋泉，甚至还记得那年寒假赵颖在他店里给蒋泉买的那顶“MadeinChina”的帽子，蒋泉甚是意外，两人相谈甚欢，老板一定坚持饮料不收钱，蒋泉坚决不同意，两人争执间，赵颖却在一旁默默把钱付掉了。
　　中午吃饭也是赵颖付的钱，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总是蒋泉买单，赵颖还唯恐花得不够多，从来不知道心疼，从来没有过赵颖主动付钱的时候。蒋泉问赵颖：“你今天怎么想起付钱来了？”赵颖说：“你赚钱也不容易，还是好好存着吧。”蒋泉觉得这次来南京，赵颖改变了许多，懂得体谅他人，但不知为何，从赵颖若即若离的眼神和刻意的尊重里，蒋泉发现赵颖对自己生分了许多，这种巨大的反差却不知是好是坏。蒋泉心里担着这莫名的心事，自然是不好对赵颖明说的，但看到赵颖前前后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是朝着好的一面改变，蒋泉还是感到了莫大的欣慰。
　　回到上海，蒋泉照常去上班，到第三天头上，这天蒋泉刚下班回到家，就收到赵颖发来的QQ消息：“在吗？”蒋泉忙回：“在，怎么了亲爱的？”后面仍不忘了加一个“亲亲”的表情。赵颖说：“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蒋泉发了个问号。
　　赵颖：其实你上次来南京我就打算说的，唉，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蒋泉：嗯，我在听。
　　赵颖：咱们在一起也快四年了，其中分分合合也有好多次，我觉得我们可能……
　　蒋泉：可能什么？
　　赵颖：你还记得刘铄吗？我刘叔家的儿子，你也认识的。
　　蒋泉：呵呵，你想说什么？
　　赵颖：没什么，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你没有给我一些承诺。
　　蒋泉：承诺？你要什么承诺？
　　赵颖：大学三年，毕业一年，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结婚的事。
　　蒋泉：不是说过了吗？等咱们存够彩礼和买房子的钱。
　　赵颖：……
　　蒋泉：怎么了？
　　赵颖：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家里穷，我也知道，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但是以你现在的条件，存钱到南京买房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蒋泉：呵呵。
　　赵颖：人有时候是很现实的，我们都这么大了，过了浪漫的年纪，要往以后打算了。
　　蒋泉：你觉得我没为我们以后打算？在学校的时候我做家教，做兼职，天天让袁小杰到食堂给我带两块五毛钱一份的饭，省下的钱陪你玩，给你买衣服，买化妆品，一个月就是上千块，你觉得我不是为你打算吗？他呢？他能给你什么？
　　赵颖：房子……我叔在给他在南京买了一栋150平方的房子，说只要我愿意……
　　蒋泉：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吗？那你是爱他该是爱他家的钱？
　　赵颖：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泉：那是什么意思？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我对你怎么样，年初的时候你过来玩，光给你买衣服就花掉了我两个月工资，你天天住在我这里，吃的用的全要买，差的你还看不上，我一个月工资2800，除掉房租800，其他的2000都给你用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赵颖：我以前用过你多少钱，你列个账单，我可以还给你。
　　蒋泉：呵呵，老子稀罕你几个臭钱？
　　赵颖：你别这样，别那么不成熟。
　　赵颖：我现在和他在一起了，他家在装修，等装修完了我们就结婚。
　　蒋泉：好啊，那祝你们幸福久久，百年好合。
　　赵颖：呵呵。不给你说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吧，咱们真的不适合。
　　赵颖的头像暗了下去，蒋泉死死按着手机，差点把屏幕按破，看着聊天窗口里的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扎向心底的刺，那么尖锐，那么残忍。蒋泉虽然隐隐早有预感，但从来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四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了，而且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讽刺？
　　这两天蒋泉上下班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天上班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蒋泉一看是赵颖打来的，先是心里一震，随即又沉落下去，事已至此，再打电话来又有什么意思呢？蒋泉将电话挂了。没过一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蒋泉索性将手机调成静音，扔进抽屉里。
　　坐在隔壁的沈佳琪探头问：“谁打的，怎么不接？”蒋泉不由微微苦笑，说：“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
　　“你不想见到谁啊？”半年后，沈佳琪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笑盈盈的端一份饭菜走到蒋泉面前。公司食堂不大，仅有的四五个打菜窗口，这时候还排满了队，沈佳琪到蒋泉跟前坐下。蒋泉“靠”一声，把电话挂了，说：“我一大学同学，袁小杰，跟你提过的，这丫说年底要结婚了，让我准备一千大洋的彩礼钱。”沈佳琪一笑，说：“说起来也真快啊，当年的大学同学差不多都结婚了。”蒋泉听后默然不语，沈佳琪知道又触到了他的痛处，便问：“你后来和她联系过么？”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赵颖。
　　蒋泉摇头，说：“分都分了，还有什么好联系的？”沈佳琪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说：“是不是都这样，爱情一旦破裂，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蒋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只得低头扒饭。
　　沈佳琪一时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便不说话。冷不防蒋泉问了一句：“沈佳琪，你说朋友和恋人，它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沈佳琪想了会，说：“我觉得对朋友是信任，对恋人则是喜欢。”蒋泉觉得有趣，问：“有什么不同吗？”沈佳琪道：“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一切为了她好，无限的放大她的优点，无数次的原谅她的缺点。你若是信任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细节，一次极轻微的背叛，都可能导致永远不可修复的裂痕。”蒋泉说：“精辟！真不敢相信这是你说出来的。”沈佳琪抬起头，见蒋泉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慌，说：“看毛线啊？”蒋泉微微一笑，沈佳琪说：“莫名其妙，神经病。”白了蒋泉一眼，端着盘子走开了。蒋泉心里微微一动，才发现沈佳琪生气害羞时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禹鼎侯

自坐

风吹锦衣印梨花

蒋泉心里微微一动，才发现沈佳琪生气害羞时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_^
细致

陶陶然然

这章写得不错！

禹鼎侯

风吹锦衣印梨花 发表于 2025-3-27 13:46
蒋泉心里微微一动，才发现沈佳琪生气害羞时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_^
细致

禹鼎侯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5-3-27 21:13
这章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