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京的雨特别多。于是空气中总是有种湿漉漉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想起一段年少的时光。
那会儿我们家住在胡同里,院子是个小杂院,虽然只有四户人家,但是家家人口多,房子少,所以小小的院子里也因为私搭乱建而变得拥挤异常。幸而邻居们关系不错,所以日子倒是平静的。
大家共用一条水管,但是又没有下水道。院子里只有一条碎砖头铺的小路,其余地方都是土地,春夏秋冬三季还好,有水也都渗进土地。冬天就不行,水管周围的地面上永远有一层冰,接水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还好水管旁边有一颗杏树。扶着树,慢慢走,那么多年, 倒也没出过什么事。
我家靠近院门口,透过一扇大大的玻璃窗,正好可以看见水管和那颗杏树。窗下就是床,小时候,我时常坐在床上,胳膊撑着窗台向外看。春天,杏树开花,是很小很小的淡粉色花朵,经不住雨。哪怕只有那么一场雨,满树的花朵也几乎全掉光。我妈说是因为树离水管太近了,水大,就留不住花,也结不下果。确实,每年那棵树大概也就能结一两个杏,还酸的要命。
但是那短短的花期还是能极大的满足我。尤其是雨天,天空灰蒙蒙的,雨水把那条破砖头路和周围的土地都打成了黑色,杏树的叶子被洗的又绿又亮,细瘦的花朵扑伶伶的掉了一地。在略显冷清的北地春天,是一缕带着潮湿气息的温柔景色。透过那棵树和那些花,仿佛可以看到书本里才有的水墨江南,我与其间,只隔着一扇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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