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3-11-19 10:00 编辑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这是齐秦在《外面的世界》中的歌词,而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歌曲听起来也只像是个梦,我们那时只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那阵子还不开化,没想过去拥有什么,除了校园,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可怕。据说女孩会被拍花,男孩嘛!不是被人拉郎配,也不是噶腰子,那阵子还没怎么听过换肾的新闻,大概医学技术还没那么发达,所以腰子很保险,不过,听到个更狠的,噶蛋。这事件官方没有报道,算是野史吧,反正男同学之间就听过,哪里的哪里的男孩蛋就没了,然后就蔫了,再没有什么精气神。
调皮捣蛋的还是少,多数的都老实的待在校园内,学习是负担,也就没多少学的好的,还是玩重要,唱歌则是玩的一种。
唱什么?革命歌曲大家唱,你们唱完我们唱,开运动会时每个班级都要拉歌的,《学习雷锋好榜样》,《我们走在大路上》,《五星红旗迎风飘》,现在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就这几首了,估计再回到运动场能想起更多,要有氛围气势才熊涨起来,在我的印象中,有许多歌都是没专门学过的,跟着同学出溜几遍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某次运动会,下届有个男同学上主席台要求给大家献歌,唱得是《便衣警察》主题歌《少年壮志不言愁》,下面是掌声雷动,那阵子是电视正在热播,能把这么好听的歌曲唱下来自然了不得。我平时也愿意干嚎几嗓子,同学们便撺掇我上去,老师也来了兴致,点我的名字上去。我说我不会流行歌曲,也记不住歌词。见叫不动我,老师的表情马上晴转多云,眼睛也变成蚂蚱眼睛——长长了。我这时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想起了老一辈人说的话,烂泥糊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地瓜去皮——任嘛不是;尿盆生豆芽;你个大傻子!
又不是上刑场,慷慨赴死,我毅然走向主席台,跟教导处主任打完招呼,拿起那个蒙着红布的麦克风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三年一班的赵英俊,我为大家献唱一首革命现代京剧《共产党员》,怎么唱得是忘了,只按照平时的习惯一直唱下去,那十几个方块队,欢呼声,掌声不断。这京剧本来会的就少,不懂什么板眼,腔调,而且还是革命的,那自然更革命。
教导处主任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满是唾沫星的话筒,对着麦克风说道,真是掌声雷动啊!回头看见我还没下主席台便问道,要不再来一个?我是飞身逃命而去。
班主任老师是一遍一遍拍着巴掌,毕竟三年一班是她的麾下,有面儿,同学们也跟着呜嗷起哄。
其实,同学们起哄让我上台也是有原因的,小时候就愿意唱,那阵子武侠剧盛行,什么《再向虎山行》,《霍元甲》,《陈真》,《霍东阁》,《十三妹》,《上海滩》,插曲都好听,只是粤语很难懂,我胆子大跟人切磋学习,龙般龙老,慢雷偷偷吻八妖;谁敢进巨雷滴嘎,海贼赶走他,八黑他许摸狗兜,大号细中蛙,这就很了不得,有时候再加点节奏,逗兜兜兜,逗兜兜兜,等登,等登,同学们就惊为天人,戏称我为活录音机,但这时我家并没有录音机。
初中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传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我就没听出好听来,毕竟同学们唱出的都是干巴巴的歌谣味道。高我一届的一个女同学家里就有录音机,放学经过她家门前的时候,经常听出放的流行歌曲,她上台唱过歌,好像有句枫叶一片片红了,还是一片片枫叶红了?反正挺好听,真有港台红歌星的味道,那阵子的理想竟然是,啥时候家里给买台录音机呢?
家里条件实在不好,全家五口人只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没有地,没有什么额外收入,家里我和妹妹两个学生,姐姐那阵好像刚毕业,待业状态,父母那阵也是尽量出去打零工,在我印象中去过砂石场筛沙子,挖过树苗,采过啤酒花,到林场割山场子,采伐,至于春天采山菜,秋天采蘑菇,是找到这个门路以后每年不可或缺的,某年生产队里的那帮妇女们听说我家采蘑菇卖了二百多块,那简直是引起了一场轰动,不过,他们过得自在,没事打打麻将,抓抓扑克,活的也滋润。
那一年,老爸皇恩浩荡,答应我们说,知道我们喜欢录音机,周末就上山跟他们采蘑菇去,挣了钱一定买。这消息简直是外瑞古德,非常巴扎黑,于是我们姊妹仨早晨五点,顶着露水就跟着父母上山采蘑菇,秋天凉点不怕,露水打湿裤子,中午回到家也自然风干了;看见长虫吓得没命般的跑也过来了;深秋十分,那天不是一般的冷,蘑菇冻得像石头蛋子,扔筐里当当直响,那手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终于,卖蘑菇的钱由五十,一百,二百,三百的速度递增,那收录机大概是三百九十多,老爸补了些,终于把这些天的希望搬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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