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对自己撒谎 于 2012-9-19 16:03 编辑
是的,我遇到最好的你,得了最好的机会,衔文字结巢,与你同眠。 ——简媜 《梦游书》
其实,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梦。是一个既可以考古前世,又可以幻想来生的梦。只是与今生却另有一层无奈的薄纱,亘在岁月的两头,喟一声,我可曾还会有一个可以共你潋滟的春天? 让我们衔文字结巢吧,在春天里。凡世的种种,是一道道锁,涉世愈深,心囚愈重。宗教本可以是一把万能的钥匙,可偏偏你我不信什么前缘。所以还是衔文字结巢,但愿有梦与君同。 囿于浮生的心灵,实在需要一种慰藉,文字里你我是可以自由流浪的行者,是出逃的叛逆。字里行间这里就是一片挪威的森林,那里就是一个罗马的战场,此时就是一座蓬莱仙宇,彼时一刹楼兰丘墟。 你可以是童话里的俊逸多情的王子,不,我不想你是那骑白马的王子,我愿你是执权杖帝王,你给的世界不是虚浮的浪漫,而是坚实的幸福;你可以是折子戏里披盔戴甲的将军,骏马已瘦,战袍已朽,踯躅于荒烟乱冢,墓中人魂未灭;残烟断旗,折戟沉沙。看豪情湮灭,宝剑被村童执来驱鸡赶鸭;看人去楼空,一砖一瓦犹回响旧人昵语;看灿烂情关,看路人陌陌,都不是旧时相识;你我也可以就是俗世里相遇的那两个人,“我来了,喊你,跟你同桌雄辩人事,躲入书斋推敲文章的肌肤,忽然嗅到一股桂花味的寂静,转身对你说了;时而剥理一截关于你的怪梦;或只是感冒,寄几声咳嗽给你;无人的黄昏,陪我漫步,在深山古刹迷路,却撞见一树出墙杏,红得无邪;或肃穆地在茶烟袅袅中对话生命奥秘,引据过往沧桑,印证以贞静的清白通过尘渊,终究完成尊贵的今生······” 文字是那盏烛火,是那裳青衫,是芭蕉下的夜雨,是秋草上的霜痕。你来,捡一枚意象做钥,帘卷你曾丢在宋词里的清欢;你去,携一笔狂草为书,氤氲你寄存在曦雾里的晓梦。 可是,我爱。你终不是那白马饰金羁的塞外游侠,我也终不是那一顾倾城螓首蛾眉的陌上女子。你不是我夜舞暖肩的王子,我不是你布衣试履的灰姑娘。文字可以说谎,可以给你我无数的幻象,甚至可以暖你我的子夜深床,却终不是那只被施行以魔法的水晶鞋,带来一场命运的骤变。 可是,我爱,你我的文字不过是一座废弃的寒碜的磨坊,石碾的纹路里已经是经世的灰尘。陈年的豆豉,再怎样淘洗,也沥不去岁月的泥沙。总算你我再穷经皓首,斟章酌句,也酿不出一壶无憾的琼浆啊。你我只能负轭磨粮,在日复一日的往复中老去!围着磨盘的不辍前行,再执着,也走不断天涯。 也许这一切我本不该道破,也许我仍可以在岁月的宣纸上,绣万壑千山。可是你记得米兰昆德拉的句子吗?他说,“在虚无和悲伤之间,我选择悲伤”,与其徒遭一番烁金口舌,我宁愿选择寂寂悲伤以终老······ |